五灯会元 - 第 76 页/共 197 页

﹞十四岁,父母取归,欲与媾。师不从,遂断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劳。父母乃许。   再诣通处,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旨。后参沩山,遂升堂奥。耽源谓师曰:   “国师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共九十七个,授与老僧。乃曰:   “吾灭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弥到来,大兴此教,次第传受,无令断绝。”我今付汝,汝当奉持。”遂将其本过与师。师接得一览,便将火烧却。   耽源一日问:“前来诸相,甚宜秘惜。”师曰:“当时看了便烧却也。”源曰:   “吾此法门无人能会,唯先师及诸祖师、诸大圣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师曰:“慧寂一览,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执本也。”源曰:   “然虽如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师曰:“和尚若要重录不难,即重集一本呈上,更无遗失。”源曰:“然。”   耽源上堂,师出众,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两手相交,作拳示之。师进前三步,作女人拜。   源点头,师便礼拜。   师浣衲次,耽源曰:“正恁么时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向甚么处见?”后参沩山,沩问:   “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曰:“主在甚么处?”师从西过东立,沩异之。师问:“如何是真佛住处?”   沩曰:“以思无思之妙,返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   师于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桓十五载。   后参岩头,头举起拂子,师展坐具。岩拈拂子置背后,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岩曰:   “我不肯汝放,秪肯汝收。”扫地次,沩问:“尘非扫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尘非扫得?”师扫地一下,沩曰:   “如何是空不自生?”师指自身又指沩,沩曰:“尘非扫得,空不自生。离此二途,又作么生?”   师又扫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沩。沩一日指田问师:“这丘田那头高,这头低。”师曰:“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曰:   “你若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师曰:“不必立中间,亦莫住两头。”沩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师曰:   “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沩便休。   有施主送绢与沩山,师问:“和尚受施主如是供养,将何报答?”沩敲禅床示之。师曰:   “和尚何得将众人物作自己用?”师在沩山,为直岁,作务归,沩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田中来。”沩曰:   “田中多少人?”师插锹叉手。沩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师拔锹便行。﹝玄沙云:“我若见,即踏倒锹子。”僧问镜清:   “仰山插锹,意旨如何?”清云:“狗御赦书,诸侯避道。”云:“祇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柰船何?打破戽斗。”云:   “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经行阵。”云居锡云:“且道镜清下此一判,著不著。”﹞师在沩山牧牛,时踢天泰上座问曰:   “一毛头师子现即不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又作么生?”师便骑牛归,侍立沩山次,举前话方了,却见泰来。   师曰:“便是这个上座。”沩遂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师曰:   “正当现时,毛前现,毛后现?”泰曰:“现时不说前后。”沩山大笑。师曰:“师子腰折也。”便下去。   一日,第一座举起拂子曰:“若人作得道理,即与之。”师曰:“某甲作得道理,还得否?”座曰:   “但作得道理便得。”师乃掣将拂子去。﹝云居锡云:“甚么处是仰山道理?”﹞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谓师曰:“好雨!”师曰:   “好在甚么处?”性无语。师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么处?”师指雨,性又无语。师曰:   “何得大智而默。”师随沩山游山,到磐陀石上坐。师侍立次,忽鸦衔一红柿落在面前。   沩拾与师,师接得洗了度与沩。沩曰:“子甚处得来?”师曰:“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沩曰:“汝也不得无分。”即分半与师。   ﹝玄沙云:“大小沩山被仰山一坐,至今起不得。”   ﹞沩山问师:“忽有人问汝,汝作么生祗对?”师曰:“东寺师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沩曰:   “放汝一个不祗对罪。”师曰:“生之与杀。祇在一言。”沩曰:“不负汝见,别有人不肯。”师曰:“阿谁?”沩指露柱曰:   “这个。”师曰:“道甚么?”沩曰:“道甚么?”师曰:“白鼠推迁,银台不变。”师问沩山:   “大用现前,请师辨白?”沩山下座归方丈,师随后入。沩问:“子适来问甚么话?”师再举,沩曰:“还记得吾答语否?”师曰:   “记得。”沩曰:“你试举看。”师便珍重出去。沩曰:“错。”师回首,曰:“闲师弟若来,莫道某甲无语好!”   师问东寺曰:“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寺曰:“大凡沙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师良久,寺却问:   “借一路过那边得否?”师曰:“大凡沙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寺曰:“祇有此。”师曰:“大唐天子决定姓金。”   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见一僧上山,不久便下来。师乃问:“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   “祇为因缘不契。”师曰:“有何因缘,试举看。”曰:“和尚问某名甚么,某答归真和尚。曰:归真何在?某甲无对。”   师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问作么生道,但曰眼里耳里鼻里。”僧回一如所教。   沩曰:“脱空谩语汉,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   师卧次,梦入弥勒内院,众堂中诸位皆足,惟第二住空,师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   “今当第二座说法。”师起白槌曰:“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谛听!谛听!”众皆散去。及觉举似沩,沩曰:   “子已入圣位。”师便礼拜。   师侍沩行次,忽见前面尘起,沩曰:“面前是甚么?”师近前看了,却作此相。沩点头。   沩山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盐官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   盐官有二僧往探问,既到沩山,闻沩山举扬,莫测其涯,若生轻慢。因一日与师言话次,乃劝曰:“师兄须是勤学佛法,不得容易!”   师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抛向背后,遂展两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师曰:“吾兄直须勤学佛法,不得容易!”   便起去。时二僧却回盐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   “当知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信之不错。”便回沩山。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水忽然有省,自叹曰:   “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沩山,久依法席。沩山同师牧牛次,沩曰:“此中还有菩萨也无?”师曰:“有。”沩曰:   “汝见那个是,试指出看。”师曰:“和尚疑那个不是,试指出看?”沩便休。师送果子上沩山,沩接得,问:   “子甚么处得来?”师曰:“家园底。”沩曰:“堪吃也未?”师曰:“未敢尝,先献和尚。”沩曰:“是阿谁底?”师曰:   “慧寂底。”沩曰:“既是子底,因甚么教我先尝?”师曰:“和尚尝千尝万。”沩便吃,曰:“犹带酸涩在。”师曰:   “酸涩莫非自知?”沩不答。   赤干行者闻钟声,乃问:“有耳打钟,无耳打钟?”师曰:“汝但问,莫愁我答不得。”干曰:   “早个问了也!”师喝曰:“去!”师夏末问讯沩山次,沩曰:“子一夏不见上来,在下面作何所务?”师曰:   “某甲在下面,鉏得一片畬,下得一箩种。”沩曰:“子今夏不虚过。”师却问:“未审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务?”沩曰:   “日中一食,夜后一寝。”师曰:“和尚今夏亦不虚过。”道了乃吐舌。沩曰:“寂子何得自伤己命?”   沩山一日见师来,即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竖一指。   师亦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视,沩山休去。   沩山餧鸦生饭,回头见师,曰:“今日为伊上堂一上。”师曰:“某甲随例得闻。”沩曰:   “闻底事作么生?”师曰:“鸦作鸦鸣,鹊作鹊噪。”沩曰:“争奈声色何!”师曰:“和尚适来道甚么?”沩曰:   “我祇道为伊上堂一上。”师曰:“为甚么唤作声色?”沩曰:“虽然如此,验过也无妨。”师曰:“大事因缘又作么生验?”   沩竖起拳,师曰:“终是指东画西。”沩曰:“子适来问甚么?”师曰:“问和尚大事因缘。”沩曰:   “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师曰:“为著声色故,某甲所以问过。”沩曰:“并未晓了此事。”师曰:“如何得晓了此事?”   沩曰:“寂子声色,老僧东西。”师曰:“一月千江,体不分水。”沩曰:“应须与么始得。”师曰:   “如金与金,终无异色,岂有异名?”沩曰:“作么生是无异名底道理?”师曰:“瓶、盘、钗、钏、券、盂、盆。”沩曰:   “寂子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   师后开法王莽山,问僧:“近离甚处?”曰:“庐山。”师曰:“曾到五老峰么?”曰:“不曾到。”师曰:   “阇黎不曾游山。”﹝云门云:“此语皆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记吾言。   汝无始劫来,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识。   如将黄叶止啼,有甚么是处,亦如人将百种货物,与金宝作一铺货卖。祇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我这里是杂货铺。   有人来觅鼠粪,我亦拈与他。来觅真金,我亦拈与他。”时有僧问:“鼠粪即不要,请和尚真金?”师曰:   “啮镞拟开口,驴年亦不会。”僧无对。师曰:“索唤则有交易,不索唤则无。   我若说禅宗,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岂况有五百七百众邪?我若东说西说,则争头向前采拾。如将空拳诳小儿,都无实处。   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   此是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   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问:“如何是祖师意?”   师以手于空,作此相示之。僧无语。师谓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座曰:   “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曰:“何不问老僧?”座曰:“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师曰:“扶吾教不起。”   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   “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   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沩问:   “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师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从面前过,师召曰:“阇黎!”僧回首,师曰:   “和尚,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师问僧:“甚处来?”曰:   “幽州。”师曰:“我恰要个幽州信,米作么价?”曰:“某甲来时,无端从市中过,踏折他桥梁。”师便休。   师见僧来,竖起拂子,僧便喝。师曰:“喝即不无,且道老僧过在甚么处?”曰:“和尚不合将境示人。”   师便打。   有梵僧从空而至,师曰:“近离甚处?”曰:“西天。”师曰:“几时离彼?”曰:“今早。”师曰:   “何太迟生!”曰:“游山玩水。”师曰:“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曰:   “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出梵书贝多叶,与师作礼,乘空而去。自此号小释迦。   师住东平时,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师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   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去也。”   众无语,师遂扑破,便下座。僧参次,便问:“和尚还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以手画此相拓呈,师以衣袖拂之。   僧又作此相拓呈,师以两手作背抛势。僧以目视之,师低头。僧绕师一匝,师便打,僧遂出去。   师坐次,有僧来作礼,师不顾。其僧乃问:“师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