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65 页/共 197 页
宝应清进禅师潭州宝应清进禅师,僧问:“如何是实相?”师曰:“没却汝。”问:“至理无言,如何通信?”师曰:
“千差万别。”曰:“得力处乞师指示。”师曰:“瞌睡汉。”
玄沙备禅师法嗣罗汉桂琛禅师漳州罗汉院桂琛禅师,常山李氏子。为童儿时,日一素食,出言有异。
既冠,亲事本府万岁寺无相大师,披削登戒,学毗尼。一日,为众升台,宣戒本布萨已,乃曰:“持戒但律身而已,非真解脱也。
依文作解,岂发圣智乎?”于是访南宗,初谒云居雪峰,参讯勤恪,然犹未有所见。
后造玄沙,一言启发,廓尔无惑。沙问:“三界唯心,汝作么生会?”师指倚子曰:“和尚唤这个作甚么?”曰:“倚子。”师曰:
“和尚不会三界唯心?”曰:“我唤这个作竹木,汝唤作甚么?”师曰:“桂琛亦唤作竹木。”曰:
“尽大地觅一个会佛法底人不可得。”师自尔愈加激励。沙每因诱迪学者,流出诸三昧,皆命师为助发。
师虽处众韬晦,然声誉甚远。时漳牧王公建精舍曰地藏,请师开法。因插田次,见僧乃问:“从甚处来?”曰:“南州。”师曰:
“彼中佛法如何?”曰:“商量浩浩地。”师曰:“争如我这里,栽田博饭吃。”曰:“争柰三界何!”师曰:
“唤甚么作三界?”问僧“甚处来?”曰:“南方来。”师曰:“南方知识,有何言句示徒?”曰:
“彼中道,金屑虽贵,眼里著不得。”师曰:“我道须弥在汝眼里。”一日,同中塔侍玄沙,沙打中塔一棒曰:“就名就体。”
中塔不对。沙乃问师:“作么生会?”师曰:“这僧著一棒不知来处。”僧报曰:“保福已迁化也。”师曰:
“保福迁化,地藏入塔。”﹝僧问法眼:“古人意旨如何?”眼云:“苍天!苍天!”
﹞后迁罗汉,大阐玄要。上堂:“宗门玄妙,为当祇恁么,也更别有奇特。
若别有奇特,汝且举将来看。若无,去,不可将两个字便当却宗乘也。何者?两个字谓宗乘、教乘也。
汝才道著宗乘,便是宗乘;道著教乘,便是教乘。禅德,佛法宗乘,元来由汝口里安立名字,作取说取便是也。
斯须向这里说平说实,说圆说常。禅德,汝唤甚么作平实,把甚么作圆常?傍家行脚,理须甄别,莫相埋没。
得些子声色名字,贮在心头,道我会解,善能拣辨。汝且会个甚么?拣个甚么?
记持得底是名字,拣辨得底是声色。若不是声色名字,汝又作么生记持拣辨?
风吹松树也是声,虾蟆老鸦叫也是声,何不那里听取拣择去!若那里有个意度模样,秪如老师口里,又有多少意度与上座?
莫错,即今声色摐摐地,为当相及不相及?若相及,即汝灵性金刚秘密应有坏灭去也。何以如此?
为声贯破汝耳,色穿破汝眼,因缘即塞却汝,幻妄走杀汝,声色体尔不可容也。若不相及,又甚么处得声色来,会么?相及不相及,试裁辨看。”
少间又道:“是圆常平实,甚么人恁么道,未是黄夷村里汉解恁么说。是他古圣,乖些子相助显发。
今时不识好恶,便安圆实,道我别有宗风玄妙,释迦佛无舌头,不如汝些子,便恁么点胸。
若论杀盗淫罪,虽重犹轻,尚有歇时。此个谤般若,瞎却众生眼,入阿鼻地狱吞铁丸莫将为等闲。
所以古人道,过在化主,不干汝事。珍重!”僧问:“如何是罗汉一句?”师曰:“我若向汝道,便成两句也。”问:
“不会底人来,师还接否?”师曰:“谁是不会者?”曰:“适来道了也。”师曰:“莫自屈么?”保福僧到,师问:
“彼中佛法如何?”曰:“有时示众道:塞却你眼,教你觑不见。塞却你耳,教你听不闻。坐却你意,教你分别不得。”
师曰:“吾问你,不塞你眼,见个甚么?不塞你耳,闻个甚么?不坐你意,作么生分别?”﹝东禅齐云:
“那僧闻了忽然省去,更不他游。上座如今还会么?若不会,每日见个甚么?”﹞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审是甚么字?”师曰:
“汝实不会那!”曰:“学人实不会。”师曰:“看取下头注脚。”问:“如何是沙门正命食?”师曰:“吃得么?”
曰:“欲吃此食,作何方便?”师曰:“塞却你口。”问:“如何是罗汉家风?”师曰:“不向你道。”曰:
“为甚么不道?”师曰:“是我家风。”问:“如何是法王身?”师曰:“汝今是甚么身?”曰:“恁么即无身也。”师曰:
“苦痛深。”上堂才坐,有二僧一时礼拜。师曰:“俱错。”问:“如何是扑不破底句?”师曰:“扑。”问:
“一佛出世普为群生,和尚今日为个甚么?”师曰:“甚么处遇一佛?”曰:“恁么即学人罪过。”师曰:“谨退。”问:
“如何是诸圣玄旨?”师曰:“四楞塌地。”问:“大事未肯时如何?”师曰:“由汝。”问:“如何是十方眼?”
师曰:“眨上眉毛著。”请保福斋,令人传语曰:“请和尚慈悲降重。”福曰:“慈悲为阿谁?”师曰:
“和尚恁么道,浑是不慈悲。”玩月次,乃曰:“云动有,雨去有?”僧曰:“不是云动是风动。”师曰:
“我道云亦不动,风亦不动。”曰:“和尚适来又道云动。”师曰:“阿谁罪过。”师见僧,举拂子曰:“还会么?”曰:
“谢和尚慈悲示学人。”师曰:“见我竖拂子,便道示学人,汝每日见山见水,可不示汝?”又见僧来,举拂子。
其僧赞叹礼拜,师曰:“见我竖拂子,便礼拜赞叹。那里扫地竖起扫帚,为甚么不赞叹?”问:
“承教有言,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何是非相?”师曰:“灯笼子。”问:“如何是出家?”师曰:“唤甚么作家?”问:
“僧甚处来?”曰:“秦州。”师曰:“将得甚么物来?”曰:“不将得物来。”师曰:“汝为甚么对众谩语?”其僧无对。
师却问:“秦州岂不是出莺鹉?”曰:“莺鹉出在陇西。”师曰:“也不较多。”问:“僧甚处来?”曰:“报恩。”
师曰:“何不且在彼中。”曰:“僧家不定。”师曰:“既是僧家,为甚么不定?”僧无对。﹝玄觉代云:“谢和尚顾问。”
﹞王太傅上雪峰施众僧衣,时从弇上座不在,师弟代上名受衣。弇归,弟曰:“某甲为师兄上名了。”
弇曰:“汝道我名甚么?”弟无对。师代云:“师兄得恁么贪。”又曰:“甚么处是贪处?”又代云:“两度上名。”
﹝云居锡云:“甚么处是弇上座两度上名处?”﹞师与长庆、保福入州,见牡丹障子。保福曰:“好一朵牡丹花。”长庆曰:
“莫眼花。”师曰:“可惜许一朵花。”﹝玄觉云:“三尊宿语还有亲疏也无?祇如罗汉恁么道,落在甚么处?”﹞问僧:
“汝在招庆有甚么异闻底事?试举看。”曰:“不敢错举。”师曰:“真实底事作么生举?”曰:“和尚因甚么如此?”
师曰:“汝话堕也。”众僧晚参,闻角声,师曰:“罗汉三日一度上堂,王太傅二时相助。”问:
“如何是学人本来心?”师曰:“是你本来心。”问:“师居宝座,说法度人,未审度甚么人?”师曰:
“汝也居宝座,度甚么人?”问:“镜里看形见不难,如何是镜?”师曰:“还见形么?”问:“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末?”师曰:
“总有也。”师因疾,僧问:“和尚尊候较否?”师以杖拄地曰:“汝道这个还痛否?”曰:“和尚问阿谁?”师曰:
“问汝。”曰:“还痛否?”师曰:“元来共我作道理。”
天成三年秋,复届闽城旧止,遍游近城梵宇已,乃示寂。茶毗收舍利,建塔于院之西隅,谥真应禅师。
天龙重机禅师杭州天龙寺重机明真禅师,台州人也。得法玄沙,复回浙中。钱武肃王请出世开法。上堂:
“若直举宗风,独唱本分事,便同于顽石。若言绝凡圣消息,无大地山河,尽十方世界,都是一只眼。
此乃事不获已,恁么道还会么?若更不会,听取一颂:盲聋瘖哑是仙陀,满眼时人不柰何。
祇向目前须体妙,身心万象与森罗。””僧问:“如何是璇玑不动?”师曰:“青山数重。”曰:“如何是寂尔无垠?”师曰:
“白云一带。”问:“如何是归根得旨?”师曰:“兔角生也。”曰:“如何是随照失宗?”师曰:“龟毛落也。”问:
“莲花未出水时如何?”师曰:“谁人不知?”曰:“出水后如何?”师曰:“馨香目击。”问:“朗月辉空时如何?”
师曰:“正是分光景,何消指玉楼。”
仙宗契符禅师福州仙宗院契符清法禅师,开堂日,僧问:“师登宝座,合谈何事?”师曰:“剔开耳孔著。”曰:
“古人为甚么却道非耳目之所到?”师曰:“金樱树上不生梨。”曰:“古今不到处,请师道。”师曰:
“汝作么生问?”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举手隔千里,休功任意看。”问:
“飞岫岩边华子秀,仙境台前事若何?”师曰:“无价大宝光中现,暗客惛惛争柰何。”曰:“优昙华拆人皆睹,向上宗乘意若何?”师曰:
“阇黎若问宗乘意,不如静处萨婆诃。”问:“如何是闽中诸佛境界?”师曰:“造化终难测,春风徒自轻。”
问“如何是道中宝?”师曰:“云孙泪亦垂。”问:“诸圣收光归源后如何?”师曰:“三声猿屡断,万里客愁听。”
曰:“未审今时人,如何凑得古人机?”师曰:“好心向子道,切忌未生时。”
国泰院禅师婺州国泰院禅师,上堂:“不离当处,咸是妙明真心。所以玄沙和尚道:
会我最后句,出世少人知。争似国泰有末头一句?”僧问:“如何是国泰末头一句?”师曰:“阇黎问太迟生!”便归方丈。问:
“如何是毗卢?”师曰:“某甲与老兄是弟子。”问:“达磨来时即不问,如何是未来时事?”师曰:“亲遇梁王。”
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古镜。”曰:“磨后如何?”师曰:“古镜。”
白龙道希禅师福州升山白龙院道希禅师,本郡人也。上堂:“不要举足,是谁威光?还会么?
若道自家去处,本自如是,且喜没交涉。”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汝从甚处来?”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
“汝早礼三拜。”问:“不责上来,请师直道。”师曰:“得。”问:“如何是正真道?”师曰:“骑驴觅驴。”问:
“请师答无宾主话。”师曰:“昔年曾记得。”曰:“即今如何?”师曰:“非但耳聋,亦兼眼暗。”问:
“情忘体合时如何?”师曰:“别更梦见个甚么?”问:“学人拟伸一问,请师裁。”师曰:“不裁。”曰:“为甚么不裁?”师曰:
“须知好手。”问:“大众云集,请师举扬宗教。”师曰:“少遇听者。”问:“不涉唇锋,乞师指示。”师曰:
“不涉唇锋问将来!”曰:“恁么即群生有赖。”师曰:“莫闲言语。”问:“请和尚生机答话。”师曰:
“把纸笔来录将去。”问:“如何是思大口?”师曰:“出来向你道。”曰:“学人即今见出。”师曰:“曾赚几人来?”
安国慧球禅师福州安国院慧球寂照禅师,﹝亦曰:中塔。﹞泉州莆田人也。玄沙室中,参讯居首。因问:
“如何是第一月?”沙曰:“用汝个月作么?”师从此悟入。
梁开平二年,玄沙将示灭,闽帅王氏遣子至,问疾,仍请密示继踵说法者谁。沙曰:“球子得。”王默记遗旨。乃问鼓山:“卧龙法席,孰当其任?”
鼓山举城下宿德具道眼者十有二人,皆堪出世。王亦默之。至开堂日,官寮与僧侣俱会法筵。王忽问众曰:
“谁是球上座!”于是众人指出师,王氏便请升座。师良久曰:“莫嫌寂寞,莫道不堪,未详涯际,作么生论量?
所以寻常用其音响,聊拨一两下,助他发机。若论来十方世界,觅一人为伴侣,不可得。”僧问:
“佛法大意,从何方便顿入?”师曰:“入是方便。”问:“云自何山起?风从何涧生?”师曰:“尽力施为,不离中塔。”
上堂:“我此间粥饭因缘,为兄弟举唱,终是不常。欲得省要,却是山河大地与汝发明。
其道既常,亦能究竟。若从文殊门入者,一切无为。土木瓦砾,助汝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