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43 页/共 197 页

一日,与洞山鉏茶园,山掷下钁头曰:“我今日一点气力也无。”师曰:“若无气力,争解恁么道?”山曰:   “汝将谓有气力底是。”裴大夫问僧:“供养佛,佛还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举似云岩,岩曰:   “这僧未出家在。”曰:“和尚又如何?”岩曰:“有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岩却问师:“一时下来又作么生?”师曰:   “合取钵盂。”岩肯之。问:“一地不见二地时如何?”师曰:“汝莫错否?汝是何地?”问:   “生死事,乞师一言。”师曰:“汝何时死去来。”曰:“某甲不会,请师说。”师曰:“不会须死一场始得。”   师与洞山行次,忽见白兔走过,师曰:“俊哉!”洞曰:“作么生?”师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说话?”   师曰:“你作么生?”洞曰:“积代簪缨,暂时落魄。”师把针次,洞山问曰:“作甚么?”师曰:“把针。”洞曰:   “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工夫?”师曰:   “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师问洞山:“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   “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后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师唤“价阇黎”   ,洞乃放下桥木。      幽溪和尚幽溪和尚,僧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起,绕禅床一匝而坐。僧拟进语,师与一蹋。   僧归位而立。师曰:“汝恁么我不恁么,汝不恁么我却恁么。”僧再拟进语,师又与一蹋,曰:   “三十年后,吾道大行。”问:“如何是祖师禅?”师曰:“泥牛步步出人前。”问:“处处该不得时如何?”师曰:   “夜半石人无影像,纵横不辨往来源。”         船子诚禅师法嗣夹山善会禅师澧州夹山善会禅师,广州廖氏子。幼岁出家,依年受戒,听习经论,该练三学。   出住润州鹤林,因道吾劝发,往见船子,由是师资道契,微眹不留。﹝语见船子章。﹞恭禀遗命,遁世忘机。   寻以学者交凑,庐室星布,晓夕参依。咸通庚寅,海众卜于夹山,遂成院宇。上堂:   “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祇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   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   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属所依,不得自在。   本祇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求脱虚谬之见,定取目前生死为复实有,为复实无?若有人定得,许汝出头。   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当取,何处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   汝若不会,更听一颂:劳持生死法,唯向佛边求。目前迷正理,拨火觅浮沤。””僧问:   “从上立祖意教意,和尚为甚么却言无?”师曰:“三年不吃饭,目前无饥人。”曰:“既是无饥人,某甲为甚么不悟?”师曰:   “祇为悟迷却阇黎。”复示偈曰:“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问:   “十二分教及祖意,和尚为甚么不许人问?”师曰:“是老僧坐具。”曰:“和尚以何法示人?”师曰:   “虚空无挂针之路,子虚徒撚线之功。”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   “金粟之苗裔,舍利之真身,罔象之玄谈,是野孤之窟宅。”   上堂:“不知天晓,悟不由师。龙门跃鳞,不堕渔人之手。   但意不寄私缘,舌不亲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话。若向玄旨疑去,赚杀阇黎。困鱼止泺,钝鸟栖芦。云水非阇黎,阇黎非云水。   老僧于云水而得自在,阇黎又作么生?”西川座主罢讲,遍参到襄州华严和尚处。问曰:“祖意教意,是同是别?”   严曰:“如车二轮,如鸟二翼。”主曰:“将为禅门别有长处,元来无。”   遂归蜀,后闻师道播诸方,令小师持此语问,师曰:“雕砂无镂玉之谈,结草乖道人之意。”主闻举,遥礼曰:“元来禅门中别有长处。”上堂:   “闻中生解,意下丹青。目前即美,久蕴成病。青山与白云,从来不相到。   机丝不挂梭头事,文彩纵横意自殊。嘉祥一路,智者知疏。瑞草无根,贤者不贵。”问:“如何是道?”师曰:   “太阳溢目,万里不挂片云”曰:“不会”师曰:“清清之水,游鱼自迷。”问:“如何是本?”师曰:“饮水不迷源。”问:   “古人布发掩泥,当为何事?”师曰:“九乌射尽,一翳犹存。一箭堕地,天下黯黑。”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   “风吹荷叶满池青,十里行人较一程。”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   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上堂举了,乃曰:   “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问:“两镜相照时如何?”师曰:“蚌呈无价宝,龙吐腹中珠。”   问:“如何是寂默中事?”师曰:“寝殿无人。”师吃茶了,自烹一碗,过与侍者。者拟接,师乃缩手。曰:   “是甚么?”者无对。座主问:“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祇如禅门中事如何?”师曰:   “老僧祇解变生为熟。”问:“如何是实际之理?”师曰:“石上无根树,山含不动云。”问:“如何是出窟师子?”师曰:   “虚空无影像,足下野云生。”   师在沩山作典座,沩问:“今日吃甚菜?”师曰:“二年同一春。”沩曰:“好好修事著。”师曰:   “龙宿凤巢。”问:“如何识得家中宝?”师曰:“忙中争得作闲人。”问:“如何是相似句?”师曰:   “荷叶团团团似镜,荾角尖尖尖似锥。”复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风吹柳絮毛毬走,两打梨花蛱蝶飞。”问:   “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师曰:“青山元不动,涧水镇长流。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上堂:   “金乌玉兔,交互争辉。坐却日头,天下黯黑。上唇与下唇,从来不相识。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顾著。何也?   日月未足为明,天地未足为大。空中不运斤,巧匠不遗踪。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   寻常老僧道,目睹瞿昙,犹如黄叶,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僧问:“如何是佛?”师曰:   “此间无宾主。”曰:“寻常与甚么人对谈?”师曰:“文殊与吾携水去,普贤犹未折花来。”上堂:   “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   “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   “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   其僧归堂,束装潜去。   上堂:“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   “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   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没手足。”师曰:“且去。   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   “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难明,非关天地。”头曰:“莫沸。”   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   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   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上堂:“眼不挂户,意不停玄,直得灵草不生,犹是五天之位。珠光月魄,不是出头时。   此间无老僧,五路头无阇黎。”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华落碧岩前。”﹝法眼云:   “我二十年祇作境话会。”﹞师问僧:“甚么处来?”曰:“洞山来。”师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教学人三路学。”   师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鸟道、展手。”师曰:“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师曰:   “轨持千里钵,林下道人悲。”师再阐玄枢,迨于一纪。唐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   “吾与众僧话道累岁,佛法深旨,各应自知。吾今幻质,时尽即去。汝等善保护,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辄生惆怅。”言讫奄然而逝。   塔于本山,谥传明大师。         翠微学禅师法嗣清平令遵禅师鄂州清平山安乐院令遵禅师,东平人也。初参翠微,便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   “待无人即向汝说。”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下禅床,引师入竹园。师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   微指竹曰:“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师虽领其微言,犹未彻其玄旨。出住大通。   上堂,举初见翠微机缘谓众曰:“先师入泥入水为我,自是我不识好恶。”师自此化导,次迁清平。上堂:   “诸上座,夫出家人须会佛意始得。若会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贵贱,但随家丰俭安乐便得。   诸上座尽是久处丛林,遍参尊宿,且作么生会佛意?试出来大家商量,莫空气高,至后一事无成,一生空度。   若未会佛意,直饶头上出水,足下出火,烧身炼臂,聪慧多辩。   聚徒一千二千,说法如云如雨,讲得天华乱坠,祇成个邪说,争竞是非,去佛法大远在。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诸难,何妨近前著些工夫,体取佛意好!”僧问:   “如何是大乘?”师曰:“井索。”曰:“如何是小乘?”师曰:“钱贯。”问:“如何是清平家风?”师曰:   “一斗作三个蒸饼。”问:“如何是禅?”师曰:“猢狲上树尾连颠。”问:“如何是有漏?”师曰:“笊篱。”曰:   “如何是无漏?”师曰:“木杓。”曰:“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分付与典座。”   自余逗机方便,靡徇时情,逆顺卷舒,语超格量。天佑十六年,终于本山,谥法喜禅师。      投子大同禅师舒州投子山大同禅师,本州怀宁刘氏子。幼岁依洛下保唐满禅师出家。   初习安般观,次阅华严教,发明性海。复谒翠微,顿悟宗旨。﹝语见翠微章。﹞由是放意周游,后旋故土,隐投子山,结茅而居。   一日赵州和尚至桐城县,师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曰:“茶盐钱布施我。”   州先归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州曰:“久向投子,及乎到来,祇见个卖油翁。”师曰:   “汝祇识卖油翁,且不识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油瓶曰:“油!油!”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   “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上堂:   “汝诸人来这里,拟觅新鲜语句,攒华四六,图口里有可道。我老儿气力稍劣,唇舌迟钝,亦无闲言语与汝。   汝若问我,便随汝答,也无玄妙可及于汝。亦不教汝垛根,终不说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圣。亦不存坐系缚。   汝诸人变现千般,总是汝自生见解,担带将来,自作自受。我这里无可与汝,也无表无里,说似诸人,有疑便问。”僧问:   “表里不收时如何?”师曰:“汝拟向这里垛根。”便下座。问:“大藏教中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演出大藏教。”   问:“如何是眼未开时事?”师曰:“目净修广如青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