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全书 - 第 13 页/共 215 页
杭州多福和尚
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师曰。一茎雨茎斜。曰学人不会。师曰。三茎四茎曲 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大有人疑着在。曰为甚么如是。师曰。月里藏头。
益州西睦和尚
上堂。有俗士举手曰。和尚便是一头驴。师曰。老僧被汝骑。士无语。去后三日再来白言。某甲三日前着贼。师拈杖趂出。
长沙岑禅师法嗣
明州雪窦常通禅师
邢州李氏子。参长沙。沙问。何处人。师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从彼来。师曰。和尚还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 住后。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不通风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诸圣求睹不见。僧作礼。师曰。千圣不能思。万圣不能议。乾坤坏不坏。虚空包不包。一切无比伦。三世唱不起 问。如何是三世诸佛出身处。师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师曰荐否。不然者。且向着佛不得处体取。时中常在。识尽功亡。瞥然而起。即是伤他。而况言句乎。天佑乙丑七月示寂。寿七十二。塔於寺西南隅。
茱萸和尚法嗣
石梯和尚
因侍者请浴。师曰。既不洗尘。亦不洗体。汝作么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将皂角来。师呵呵大笑 有新到。於师前立。少顷便出去。师曰。有甚么辨白处。僧再回。师曰。辨得也。曰辨后作么生。师曰。埋却得也。曰苍天苍天。师曰。适来却恁么。如今还不当。僧乃出去 一日见侍者托钵赴堂。乃唤侍者。者应诺。师曰。甚处去。者曰。上堂斋去。师曰。我岂不知汝上堂斋去。者曰。除此外。别道个甚么。师曰。我祇问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问本分事。某甲实是上堂斋去。师曰。汝不谬为吾侍者。
子湖踪禅师法嗣
台州胜光和尚
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福州荔枝。泉州刺桐 问。如何是佛法两字。师曰。要道即道。曰。请师道。师曰。穿耳胡僧笑点头 龙华照来。师把住曰。作么生。照曰。莫错。师乃放手。照曰。久向胜光。师默然。照乃辞。师门送曰。自此一别。甚么处相见。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和尚
上堂。山僧开个卜铺。能断人贫富。定人生死。僧问。离却生死贫富。不落五行。请师直道。师曰。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
僧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汝眼里着沙得么。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拟出去。师下禅床擒住曰。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拓开曰。祸不单行。
日容远和尚
因奯上座参。师拊掌三下曰。猛虎当轩。谁是敌者。奯曰。俊鹞冲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奯曰。且休未要断这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奯无语。师曰。死却这汉也。
关南常禅师法嗣
襄州关南道吾和尚
始经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忽然省悟。后参前关南。印其所解。复游德山之门。法味弥着。住后。凡上堂。戴莲华笠。披襕执简。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神识神不识。神神从空里来。却往空里去。便下座。有时曰。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 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以简揖曰。诺 有时执木剑。横肩上作舞。僧问。手中剑甚处得来。师掷於地。僧却置师手中。师曰。甚处得来。僧无对。师曰。容汝三日内。下取一转语。其僧亦无对。师自代拈剑横肩上。作舞曰。须恁么始得 赵州访师。师乃着豹皮裈。执吉獠棒。在三门下。翘一足等候。才见州。便高声唱诺而立。州曰。小心祇候着。师又唱诺一声而去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下禅床。作女人拜曰。谢子远来。无可祇待 问灌溪。作么生。溪曰无位。师曰。莫同虚空么。溪曰。这屠儿。师曰。有生可杀即不倦。
漳州罗汉和尚
初参关南。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师一拳。师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袒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疑团獦狙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 又述偈曰。宇内为闲客。人中作野僧。任从他笑我。随处自腾腾。
高安大愚禅师法嗣
瑞州末山尼了然禅师
因灌溪闲到问曰。若相当即住。不然即推倒禅床。便入堂内。师遣侍者问。上座游山来。为佛法来。溪曰。为佛法来。师乃升座。溪上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曰路口。师曰。何不盖却。溪无对。始礼拜问。如何是末山。师曰。不露顶。曰如何是末山主。师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变去。师曰。不是神。不是鬼。变个甚么。溪於是伏膺。作园头三载 僧到参。师曰。太褴缕生。曰虽然如此。且是师子儿。师曰。既是师子儿。为甚么被文殊骑。僧无对 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倾坏。曰世界为甚么倾坏。师曰。宁无我身。
杭州天龙和尚法嗣
婺州金华山俱胝和尚
初住庵时。有尼名实际。来戴笠子执锡绕师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问。师皆无对。际便去。师曰。日势稍晚。何不且住。际曰。道得即住。师又无对。际去后。师叹曰。我虽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气。不如弃庵往诸方参寻知识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须离此。将有肉身菩萨来。为和尚说法也。逾旬。果天龙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唯举一指。无别提唱 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祇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 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
南岳下五世
睦州陈尊宿法嗣
睦州刺史陈操尚书
斋次。拈起糊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者个么。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公曰。敲钟谢响 又斋僧次。躬自行饼。一僧展手拟接。公却缩手。僧无语。公曰。果然果然 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曰合取狗口。公自掴口曰。某甲罪过。曰知过必改。公曰。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 又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三德六味。公曰错。僧无对 又与僚属登楼次。见数僧行来。有一官人曰。来者总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来勘过。须臾僧至楼前。公蓦唤上座。僧皆举首。公谓诸官曰。不信道 又与禅者颂曰。禅者有元机。机元是复非。欲了机前旨。咸於句下违。
光孝觉禅师法嗣
升州长庆道巘禅师
庐州人。初侍光孝。便领悟微言。即於湖南大光山剃度。既化缘弥盛。出住长庆。上堂。弥勒朝入伽蓝。暮成正觉。说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说皆是心。离於诸心法。更无有可得。看他恁么道。也太杀惺惺。若比吾徒。犹是钝汉。所以一念见道。三世情尽。如印印泥。更无前后。诸子生死事大。快须荐取。莫为等闲。业识茫茫。盖为迷己逐物。世尊临入涅盘。文殊请再转法轮。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会说一字。汝请吾再转法轮。是吾曾转法轮耶。然今时众中。建立个宾主问答。事不获已。盖为初心耳 僧问。如何是长庆境。师曰。阇黎履践看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日三月三日。学人不会。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便下座。咸平二年示寂。
五灯全书卷第八
五灯全书卷第九
溪作甚么。曰若不到曹溪。争知不失。迁曰。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师曰。汝今识吾否。曰识又争既能得。师曰。众角虽多。一麟足矣 迁又问。和尚自离曹溪。甚么时至此间。师曰。我却知汝早晚离曹溪。曰希迁不从曹溪来。师曰。我亦知汝去处。也曰和尚幸是大人莫造次。师休去 一日师举拂子曰。曹溪还有这个么。曰非但曹溪。西天亦无。师曰。子莫曾到西天否。曰若到即有也。师曰。未在更道。曰和尚也须道取一半。莫全靠学人。师曰。不辞向汝道。恐已后无人承当 师令迁持书与南岳。且命曰。汝达书了速回。吾有个鈯斧子。与汝住山。迁至彼。未呈书便问。不慕诸圣。不重己灵时如何。岳曰。子问太高生。何不向下问。迁曰。宁可永劫受沉沦。不从诸圣求解脱。岳便休。(玄沙曰。大小石头。被南岳推倒。直至如今起不得)迁便回。师问。子返何速。书信达否。迁曰。书亦不通。信亦不达。去日蒙和尚许个鈯斧子。祇今便请。师垂一足。迁便礼拜。寻辞往南岳 荷泽神会来参。师问。甚处来。曰曹溪。师曰。曹溪意旨如何。会振身而立。师曰。犹带瓦砾在。曰和尚此间。莫有真金与人么。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着(玄沙曰。果然。云居锡曰。祇如玄沙道果然。是真金。是瓦烁)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庐陵米作么价 师既付法石头。乃於唐玄宗开元庚辰十二月十三日。升堂告众。跏趺而逝。全身建塔於本山。僖宗证弘济禅师。归真之塔。
青原思禅师法嗣第一世
南岳石头希迁禅师
端州高要陈氏子。母初怀娠。不喜茹荤。师虽在孩提。不烦保母。既冠。然诺自许。士洞獠民。畏鬼神多淫祀。杀牛酾酒。习以为常。师辄往毁祠夺牛而归。岁恒百计。后造曹溪得度。属祖圆寂。秉遗命谒青原。乃摄衣从之。(缘会语句。青原章序之)一日原问师曰。有人道岭南有消息。师曰。有人不道岭南有消息。曰若恁么。大藏小藏从何而来。师曰。尽从这里去。原然之。师於唐天宝初。至衡山南寺。寺之东有石。状如台。乃结庵其上。时号石头和尚 师因看肇论。至会万物为己者其唯圣人乎。师乃拊几曰。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法身无象。谁云自他。圆鉴灵照於其间。万象体玄而自现。境智非一。孰云去来。至哉斯语也。遂掩卷不觉寝。梦自身与六祖。同乘一龟。游泳深池之内。觉而详之。灵龟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与祖师。同乘灵智。游性海矣。遂着参同契曰。竺土大仙心。东西密相付。人根有利钝。道无南北祖。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执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门门一切境。回互不回互。回而更相涉。不尔依位住。色本殊质象。声元异乐苦。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浊句。四大性自复。如子得其母。火热风动摇。水湿地坚固。眼色耳音声。鼻香舌咸醋。然依一一法。依根叶分布。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共语。当明中有暗。勿以暗相遇。当暗中有明。勿以明相睹。明暗各相对。比如前后步。万物自有功。当言用及处。事存函盖合。理应箭锋拄。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短。触目不会道。运足焉知路。进步非近远。迷隔山河固。谨白参元人。光阴莫虚度 上堂。吾之法门。先佛传受。不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同。汝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常。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一如。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六道。唯自心现。水月镜像。岂有生灭。汝能知之。无所不备 道悟问。曹溪意旨谁人得。师曰。会佛法人得。曰师还得否。师曰不得。曰为甚么不得。师曰。我不会佛法 僧问。如何是解脱。师曰。谁缚汝。曰。如何是净土。师曰。谁垢汝。曰如何是涅盘。师曰。谁将生死与汝 师问新到。从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师曰。见马大师否。曰见。师乃指一橛柴曰。马师何似这个。僧无对。祖回举似马祖。祖曰。汝见橛柴大小。曰没量大。祖曰。汝甚有力。曰何也。祖曰。汝从南岳。负一橛柴来。岂不是有力 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问取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我更不会 大颠问。古人道。道有道无俱是谤。请师除。师曰一物亦无。除个甚么。师却问。并却咽喉唇吻道将来。颠曰。无这个。师曰。若恁么。汝即得入门 道悟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不得不知。悟曰。向上更有转处也无。师曰。长空不碍白云飞 问。如何是禅。师曰碌砖。曰如何是道。师曰木头 南岳鬼神。多显迹听法。师皆与授戒。唐代宗广德甲辰。师愍负米登山。送供甚劳。乃移庵下梁端。德宗贞元庚午腊月二十五日顺寂。寿九十一。腊六十三。塔於东岭。穆宗长庆年。谥无际大师。塔曰见相。
青原下二世
石头迁禅师法嗣
澧州药山惟俨禅师
绛州韩氏子。年十七。依朝阳西山慧照出家。纳戒於衡岳希操律师。博通经论。严持戒律。一日自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於布巾耶。首造石头之室。便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师罔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去。师禀命。恭礼马祖。仍伸前问。祖曰。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师於言下契悟。便礼拜。祖曰。你见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某甲在石头处。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侍奉三年。一日祖问。子近日见处作么生。师曰。皮肤脱落尽。唯有一真实。祖曰。子之所得。可谓协於心体。布於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师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无所益。欲为无所为。宜作舟航。无久住此。师乃辞祖返石头 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什么。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即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祇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 后石头垂语曰。言语动用没交涉。师曰。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头曰。我这里针札不久。师曰。我这里如石上栽华。头然之 后居澧州药山。海众云会。师谓道吾曰。苕溪上世。为节察来。吾曰。和尚上世。曾为甚么。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吾曰。凭何如此。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 院主报。打钟也。请和尚上堂。师曰。汝与我擎钵盂去。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师曰。汝祇是枉披袈裟。曰某甲祇恁么。和尚如何。师曰。我无这个眷属 谓云岩曰。与我唤沙弥来。岩曰。唤他来作甚么。师曰。我有个折脚铛子。要他提上挈下。岩曰。恁么则与和尚。出一只手去也。师便休 园头栽菜次。师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众吃甚么。师曰。汝还有口么。头无对 道吾云岩侍立次。师指案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曰。枯者是。荣者是。吾曰。荣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又问云岩。枯者是。荣者是。岩曰。枯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适高沙弥至。师曰。枯者是。荣者是。弥曰。枯者从他枯。荣者从他荣。师顾道吾云岩曰。不是不是 问。如何得不被诸境惑。师曰。听他何碍汝。曰不会。师曰。何境惑汝 问。如何是道中至宝。师曰。莫谄曲。曰不谄曲时如何。师曰。倾国不换 有僧再来依附。师问阿谁。曰常坦。师呵曰。前也是常坦。后也是常坦 师久不升堂。院主白曰。大众久思和尚示诲。师曰。打钟着。众才集。师便下座归方丈。院主随后问曰。和尚既许为大众说话。为甚么一言不措。师曰。经有经师。律有律师。争怪得老僧 师问云岩。作甚么。岩曰。担屎。师曰。那个聻。岩曰在。师曰。汝来去为谁。曰替他东西。师曰。何不教并行。曰和尚莫谤他。师曰。不合恁么道。曰如何道。师曰。还会担么 师坐次。僧问。兀兀地思量甚么。师曰。思量个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师曰。非思量 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徧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我示汝个休粮方子。曰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 问。如何是涅盘。师曰。汝未开口时。唤作甚么 问僧。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洞庭湖水满也未。曰未。师曰。许多时雨水。为甚么未满。僧无语(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地。洞山云。甚么劫中曾增减来。云门云。祇在这里) 师问僧。甚处来。曰江西来。师以拄杖敲禅床三下。僧曰。某甲粗知去处。师抛下拄杖。僧无语。师召侍者。点茶与这僧。踏州县困 师问庞居士。一乘中还着得这个事么。士曰。某甲祇管日求升合。不知还着得么。师曰。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士曰。拈一放一。未为好手。师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师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个一乘问宗。今日失却也。师曰。是是 上堂。祖师祇教保护。若贪嗔痴起来。切须防禁。莫教掁触。是你欲知。枯木石头却须担荷。实无枝叶可得。虽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绝言语。我今为你说这个语。显无语底。他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 师与云岩游山。腰间刀响。岩问。甚么物作声。师抽刀蓦口作斫势(洞山举示众云。看他药山横身为这个事。今时人。欲明向上事。须体此意始得) 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师乃休。(长庆云。邪法难扶。玄觉云。且道长庆恁么道。在宾在主。众中唤作浴佛语。亦曰兼带语。且道。尽善不尽善) 问。学人有疑请师决。师曰。待上堂时来。与阇黎决疑。至晚上堂。众集。师曰。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其僧出众而立。师下禅床把住曰。大众这僧有疑。便与一推。却归方丈(玄觉曰。且道与伊决疑否。若决疑。甚么处是决疑。若不与决疑。又道待上堂时。与汝决疑) 师问饭头。汝在此多少时也。曰三年。师曰。我总不识汝。饭头罔测。发愤而去 问。身命急处如何。师曰。莫种杂种。曰将何供养。师曰。无物者 师令供养主抄化甘行者。问甚处来。曰药山来。甘曰。来作么。曰教化。甘曰。将得药来么。曰行者有甚么病。甘便舍银两锭。意山中有人。此物却回。无人即休。主便归纳。疏。师问曰。子归何速。主曰。问佛法相当。得银两锭。师令举其语。主举已。师曰。速送还他。子着贼了也。主便送还。甘曰。元来山中有人。遂添银施之。(同安显云。早知行者恁么问。终不道药山来) 问僧。见说汝解算是否。曰不敢。师曰。汝试算老僧看。僧无对(云岩举问洞山。汝作么生。山曰。请和尚生日) 师书佛字问道吾。是甚么字。吾曰佛字。师曰。多口阿师 问。己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师良久曰。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祇宜汝於言下便见去。犹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过。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 夜参不点灯。师垂语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你道。时有僧曰。特牛生儿也。祇是和尚不道。师曰。侍者把灯来。其僧抽身入众(云岩举似洞山。山曰。这僧却会。祇是不肯礼拜) 问僧。甚处来。曰南泉来。师曰。在彼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恁么则成一头水牯牛去也。曰虽在彼中。且不会上他食堂。师曰。口欱东南风那。曰和尚莫错。自有拈匙把筯人在 问达磨未来时。此土还有祖师意否。师曰有。曰既有。祖师又来作甚么。师曰。祇为有。所以来 看经次。僧问。和尚寻常不许人看经。为甚么却自看。师曰。我祇图遮眼。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师曰。汝若看。牛皮也须穿 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师曰。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师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 朗州刺史李翱问。师何姓。师曰。正是时。翱不委。却问院主。某甲适来问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时。未审姓甚么。主曰。恁么则姓韩也。师闻乃曰。得恁么不识好恶。若是夏时。对他便是姓热 师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居民明晨。迭相推问。直至药山。徒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翱赠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唐文宗太和甲寅十一月六日。临顺世。叫曰。法堂倒。法堂倒。众皆持柱撑之。师举手曰。子不会我意。乃告寂。寿八十有四。腊六十二。塔於院东隅。敕谥弘道大师。塔曰化城。
邓州丹霞天然禅师
本习儒业。将入长安应举。方宿於逆旅。忽梦白光满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禅者问曰。仁者何往。曰选官去。禅者曰。选官何如选佛。曰选佛当往何所。禅者曰。今江西马祖大师出世。是选佛之场。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才见祖。师以手拓幞头额。祖顾视良久曰。南岳石头。是汝师也。师抵石头。还以前意投之。头曰。着糟厂去。师礼谢入行者房。随次执爨役。凡三年。忽一日石头告众曰。来日刬佛殿前草。至来日。大众各备锹镬刬草。独师以盆盛水汰头。於石头前胡跪。头见而笑之。便与剃发。又为说戒。师乃掩耳而出 再往江西。谒马祖。未参礼。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时大众惊愕。遽报马祖。祖躬入堂视之曰。我子天然。师即下作礼曰。谢师赐法号。因名天然。祖问。从甚处来。师曰石头。祖曰。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师曰。若跶倒即不来也。乃杖锡观方。居天台华顶峰三年。次谒径山钦。唐元和中。至洛京龙门香山。与伏牛在为友 后於慧林寺遇天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师曰。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主自后眉须堕落 谒忠国师。问侍者。国师在否。曰在即在。不见客。师曰。太深远生。曰佛眼亦觑不见。师曰。龙生龙子。凤生凤儿。国师睡起。侍者以告。国师乃打侍者二十棒遣出。师闻曰。不谬为南阳国师。明日再往。礼拜见国师。便展坐具。国师曰。不用不用。师退后。国师曰。如是如是。师却进前。国师曰。不是不是。师绕国师一匝便出。国师曰。去圣时遥。人多懈怠。三十年后。觅此汉也难得 访庞居士。见女子灵照洗菜次。师曰。居士在否。照放下菜篮。敛手而立。师又曰。居士在否。照提篮便行。师遂回。须臾士归。照举前话。士曰。丹霞在么。照曰去也。士曰。赤土涂牛妳 又一日访庞居士。至门首相见。师乃问。居士在否。士曰。饥不择食。师曰。庞老在否。士曰。苍天苍天。便入宅去。师曰。苍天苍天。便回 师因去马祖处。路逢一老人。携一童子。师问。公住何处。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师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么生。老人曰。苍天苍天。童子嘘一声。师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与童子便去 师问庞居士。昨日相见。何似今日。士曰。如法举昨日事来。作个宗眼。师曰。祇如宗眼。还着得庞公么。士曰。我在你眼里。师曰。某甲眼窄。何处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师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话圆。师亦不对。士曰。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 师与庞居士行次。见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与么也还辨不出。师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泼师二掬。师曰。莫与么莫与么。士曰。须与么须与么。师却戽水。泼士三掬。师曰。正与么时堪作甚么。士曰。无外物。师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谁是落便宜者 元和戊子。於天津桥横卧。会留守郑公出。呵之不起。吏问其故。师徐曰。无事僧。留守异之。奉束素及衣两袭。日给米面。洛下翕然归信。至十五年春。告门人曰。吾思林泉终老之所。时门人齐静。下南阳丹霞山结庵。三年间。学者至盈三百众。遂成大剎 上堂。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说甚荐与不荐。吾往日见石头。亦祇教切须自保护此事。不是你谈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么禅。可是你解底物。岂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闻。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舍。不从外得。不着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贤。你便拟趁逐甚么物。不用经求落空去。今时学者。纷纷扰扰。皆是参禅问道。吾此间无道可修。无法可证。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在在处处。有恁么底。若识得释迦。即者凡夫是。阿你须自看取。莫一盲引众盲。相将入火坑。夜里暗。双陆赛彩若为生。无事珍重 有僧来参。於山下见师。便问。丹霞山向甚么处去。师指山曰。青黯黯处。曰莫祇这个便是么。师曰。真师子儿。一拨便转 问僧。甚么处宿。曰山下宿。师曰。甚么处吃饭。曰山下吃饭。师曰。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僧无对 穆宗长庆甲辰六月。告门人曰。备汤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屦垂一足。未及地而化。寿八十六。门人建塔本山。敕谥智通禅师。塔曰妙觉。
潭州大川禅师
江陵僧参。师问。几时发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师曰。谢子远来下去。僧绕禅床一匝便出。师曰。若不恁么。争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若杀人。洎合错判诸方。师曰。甚得禅宗道理(僧举似丹霞。霞曰。於大川法道即得。我这里不然。曰未审此间作么生。霞曰。犹较大川三步在。僧礼拜。霞曰。错判诸方者多。洞山云。不是丹霞。难分玉石)。
潮州灵山大颠宝通禅师
初参石头。头问。那个是汝心。师曰。见言语者是。头便喝出。经旬日。师却问。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师曰。无心可将来。头曰。元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师於言下大悟 异日侍立次。头问。汝是参禅僧。是州县白蹋僧。师曰。是参禅僧。头曰。何者是禅。师曰。扬眉瞬目。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外。将你本来面目呈看。师曰。请和尚除却扬眉瞬目外鉴。头曰。我除竟。师曰。将呈了也。头曰。汝既将呈我心如何。师曰。不异和尚。头曰。不关汝事。师曰。本无物。头曰。汝亦无物。师曰。既无物。即真物。头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也。大须护持 师住后。学者四集。上堂。夫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祇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你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运想念见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 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师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师曰。不作个问 韩文公。一日相访问。师春秋多少。师提起数珠曰。会么。公曰不会。师曰。昼夜一百八。公不晓。遂回。次日再来。至门前见首座。举前话问。意旨如何。座扣齿三下。及见师理前问。师亦扣齿三下。公曰。原来佛法无两般。师曰。是何道理。公曰。适来问首座亦如是。师乃召首座。是汝如此对否。座曰是。师便打趂出院 文公又一日白师曰。弟子军州事繁。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师良久。公罔措。时三平为侍者。乃敲禅床三下。师曰作么。平曰。先以定动。后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门风高峻。弟子於侍者边。得个入处 僧问。苦海波深。以何为船筏。师曰。以木为船筏。曰恁么即得度也。师曰。盲者依前盲。痖者依前痖 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问讯次。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大颠老野狐。不曾孤负人。
潭州长髭旷禅师
曹溪礼祖塔。回参石头。头问。甚么处来。曰岭南来。头曰。大庾岭头一铺功德。成就也未。师曰。成就久矣。秖欠点眼在。头曰。莫要点眼么。师曰便请。头乃垂下一足。师礼拜。头曰。汝见个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据某甲所见。如红炉上一点雪(玄觉云。且道长髭具眼祇对。不具眼祇对。若具眼。为甚么请道点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且作么生商量。法灯代云。和尚可谓眼昏) 僧参。绕禅床一匝。卓然而立。师曰。若是石头法席。一点也用不着。僧又绕禅床一匝。师曰。却是恁么时不易道个来处。僧便出去。师乃。唤僧不顾。师曰。这汉犹少教诏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从人得。不受教诏。不落阶级。师还许么。师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师却绕禅床一匝。僧曰。不唯宗眼分明。亦乃师承有据。师乃打三棒 问僧。甚处来。曰九华山控石庵。师曰。庵主是甚么人。曰马祖下尊宿。师曰。名甚么。曰不委他法号。师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处。师曰。若是庵主亲来。今日也须吃棒。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师曰。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 庞居士到。师升座。集众定。士出曰。各请自检好。却於禅床右立。时有僧问。不触主人翁。请师答话。师曰。识庞公么。曰不识。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无对。士便拓开。师少间却问。适来这僧还吃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师曰。居士祇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士曰。恁么说话。某甲即得。外人闻之要且不好。师曰。不好个甚么。士曰。阿师祇见锥头尖。不见凿头利 李行婆来。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婆曰。非师不委。师曰。多虚少实在。婆曰。有甚讳处。师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终不见尊宿过。师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婆曰。和尚无过。婆岂有过。师曰。无过的人作么生。婆乃竖拳曰。与么总成颠倒。师曰。实无讳处 师见僧。乃擒住曰。师子儿野干属。僧以手作拨眉势。师曰。虽然如此。犹欠哮吼在。僧擒住师曰。偏爱行此一机。师与一掴。僧拍手三下。师曰。若见同风。汝甘与么否。曰终不由别人。师作拨眉势。僧曰。犹欠哮吼在。师曰。想料不由别人 师见僧问讯次。师曰。步步是汝证明处。汝还知么。曰某甲不知。师曰。汝若知。我堪作甚么。僧礼拜。师曰。我不堪。汝却好。
荆州天皇道悟禅师
婺州东阳张氏子。神仪挺异。幼而生知。年十四。恳求出家。父母不听。遂损减膳。日才一食。形体羸悴。父母不得已而许之。依明州大德披剃。二十五。诣杭州竹林寺具戒。精修梵行。推为勇猛。或风雨昏夜。宴坐丘冢。身心安静。离诸怖畏。一日游余杭。首谒径山国一。受心法。服勤五载。后参马祖。重印前解。法无异说。依止二夏。乃谒石头。而致问曰。离却定慧。以何法示人。头曰。我这里无奴婢。离个甚么。曰如何明得。头曰。汝还撮得虚空么。曰恁么则不从今日去也。头曰。未审汝早晚从那边来。曰道悟不是那边人。头曰。我早知汝来处也。曰师何以赃诬於人。头曰。汝身现在。曰虽然如是。毕竟如何示於后人。头曰。汝道谁是后人。师从此顿悟。罄殚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后卜荆州当阳紫陵山。学徒驾肩接迹。都人士女。响风而至 时从业寺上首。以状闻於连帅。迎入城。郡之左。有天皇寺。乃名蓝也。因火而废。主僧灵鉴。将谋修复。乃曰。苟得悟禅师为化主。必能福我。乃中宵潜往哀请。肩舁而至。时江陵尹右仆射斐公。稽首问法。致礼勤至。师素不迎送。客无贵贱。皆坐而揖之。裴公愈加归向。由是石头法道盛矣 僧问。如何是玄妙之说。师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争奈学人疑滞何。师曰。何不问老僧。曰即今问了也。师曰。去不是汝存泊处 师於唐宪宗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终。至晦日。大众问疾。师蓦召典座。座近前。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拈枕子。抛於地上。便告寂。寿六十。夏腊三十五。以其年八月五日。塔於东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