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严统 - 第 64 页/共 104 页
常州无锡管氏子。体貌厖硕。所事淳厚。年十九依姑苏承天永安道升禅师出家。巾侍十载。剃度受具。又三年礼辞。游方至池阳谒振宗。宗举。天亲从弥勒内宫而下。无着问云。人间四百年。彼天为一昼夜。弥勒於一时中。成就五百亿天子。证无生法忍。未审。说甚么法。天亲曰。祇说这个法。如何是这个法。师久而开悟。一日室中问师。即心即佛时如何。曰杀人放火。有甚么难。於是名播寰宇。漕使李公复圭命师开法瑞光。法席日盛。武林守陈公襄。以承天兴教二剎命师择居。苏人拥道遮留。又以净慈坚请。移文谕道俗曰。借师三年。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道俗始从。元丰五年。神宗皇帝下诏。辟相国寺六十四院为八禅二律。召师为慧林第一祖。既至上遣使问劳。阅三日传旨。就寺之三门为士民演法。翌日召对延和殿。问道赐坐。师即跏趺。帝问。卿受业何寺。奏曰。苏州承天永安。帝大悦赐茶。师即举盏长吸。又荡而撼之。帝曰。禅宗方兴。宜善开导。师奏曰。陛下知有此道。如日照临。臣岂敢自怠。即辞退。帝目送之。谓左右曰。真福慧僧也。后帝登遐。命入福宁殿说法。以老乞归林下。得旨任便。云游州郡。不得抑令住持。击鼓辞众。说偈曰。本是无家客。那堪任意游。顺风加橹棹。船子下扬州。既出都城。王公贵人送者车骑相属。师临别诲之曰。岁月不可把玩。老病不与人期。唯勤修勿怠。是真相为。闻者莫不感涕。晚居灵岩。其嗣法传道者。不可胜纪。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韩信临朝。曰中下之流如何领会。师曰。伏尸万里。曰。早知今日事。悔不慎当初。师曰。三皇冢上草离离。问上是天下是地。未审。中间是甚么物。师曰。山河大地。曰恁么则谢师答话。师曰。大地山河。曰和尚何得瞒人。师曰。却是老僧罪过。上元日僧问。千灯互照。丝竹交音。正恁么时。佛法在甚么处。师曰。谢布施。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曰。大似不斋来。上堂。於一毫端现宝王剎。坐微尘里转大法轮。拈起拄杖曰。这个是尘。作么生说个转法轮底道理。山僧今日不惜眉毛。与汝诸人说破。拈起也。海水腾波须弥岌峇。放下也。四海晏清乾坤肃静。敢问诸人。且道拈起即是。放下即是。当断不断。两重公案。击禅床下座。上堂。看看。烁烁瑞光。照大千界。百亿微尘国土。百亿大海水。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百亿四天下。乃至微尘剎土。皆於光中一时发现。诸仁者还见么。若也见得。许汝亲在瑞光。若也不见。莫道瑞光不照好。参。上堂。头圆像天。足方似地。古貌棱层。丈夫意气。趯倒须弥。踏翻海水。帝释与龙王无着身处。乃拈拄杖曰。却来拄杖上回避。咄。任汝神通变化。究竟须归这里。以拄杖卓一下。师全身塔于苏之灵岩。
东京法云寺法秀圆通禅师
秦州陇城辛氏子。母梦。老僧托宿。觉而有娠。先是。麦积山老僧与应乾寺鲁和尚者善。尝欲从鲁游方。鲁老之既去。绪语曰。他日当寻我竹铺坡前铁场岭下。鲁后闻其所俄有儿生。即往观焉。儿为一笑。三岁愿随鲁归。遂从鲁姓。十九试经圆具。励志讲肆。习圆觉华严。妙入精义。因闻无为军铁佛寺怀禅师法席之盛。径往参谒。怀问曰。座主讲甚么经。师曰。华严。曰华严以何为宗。师曰。法界为宗。曰法界以何为宗。师曰。以心为宗。曰心以何为宗。师无对。怀曰。毫厘有差。天地悬隔。汝当自看。必有发明。后闻僧举白兆参报慈情未生时如何。慈曰。隔。师忽大悟。直诣方丈陈其所证。怀曰。汝真法器。吾宗异日在汝行矣。初住龙舒四面。后诏居长芦法云为鼻祖。神宗皇帝上仙。宣就神御前说法。赐圆通号。僧问。不离生死而得涅盘。不出魔界而入佛界。此理如何。师曰。赤土茶牛奶。曰谢师答话。师曰。你话头道甚么。僧拟议。师便喝。问阳春二三月。万物尽生芽。未审道芽还增长也无。师曰。自家看取。曰莫便是指示处么。师曰。芭蕉高多少。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师曰。这个是白公底。你底作么生。曰且待别时。师曰。看你道不出。上堂。看风使帆。正是随波逐浪截断众流。未免。依前渗漏。量才补职。宁越短长。买帽相头。难得恰好。直饶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东西不辩。南北不分。有甚么用处。任是纯钢打就。生铁铸成。也须额头汗出。总不恁么如何商量。良久曰。赤心片片谁知得。笑杀黄梅石女儿。上堂。山僧不会巧说。大都应个时节。相唤吃椀茶汤。亦无祖师妙诀。禅人若也未相谙。踏着秤锤硬似铁。上堂。秋云秋水。青山满目。这里明得。千足万足。其或未然。道士倒骑牛。参。上堂。寒雨细。朔风高。吹沙走石。拔木鸣条。诸人尽知有。且道。风作何色。若识得去。许你具眼。若也不识。莫怪相瞒。参。上堂。少林九年冷坐。却被神光觑破。如今玉石难分。祇得麻缠纸裹。还会么。笑我者多。哂我者少。上堂。衲僧家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未为分外。祇如半偈亡躯。一句投火。又图个甚么。良久曰。彼彼住山人。何须更说破。师示疾。谓众曰。老僧六处住持。有烦知事首座。大众今来。四大不坚。火风将散。各宜以道自安。无违吾嘱遂曰。来时无物去时空。南北东西事一同。六处住持无所补。师良久。监寺惠当进曰。和尚何不道末后句。师曰。珍重珍重。言讫而逝。
东京相国慧林院若冲觉海禅师
江宁府锺氏子。上堂。碧落静无云。秋空明有月。长江莹如练。清风来不歇。林下道人幽。相看情共悦。诸仁者。适来道个清风明月。犹是建化门中事。作么生是道人分上事。良久曰。闲来石上观流水。欲洗禅衣未有尘。上堂。无边义海。咸归顾眄之中。万象形容。尽入照临之内。你诸人筑着磕着。因甚么却不知。良久曰。莫怪山僧太多事。光阴如箭急相催。珍重。
真州长芦应夫广照禅师
滁州蒋氏子。僧问。古者道。如来禅即许老兄会。祖师禅未梦见在。未审如来禅与祖师禅。是同是别。师曰。一箭过新罗。僧拟议。师便喝。问识得衣中宝时如何。师曰。你试拈出看。僧展一手。师曰。不用指东画西。宝在甚么处。曰争奈学人用得。师曰。你试用看。僧拂坐具一下。师曰。众人笑你。上堂。召众曰。江山绕槛。宛如水墨屏风。殿阁凌空。丽若神仙洞府。森罗万象海印交参。一道神光更无遮障。诸人还会么。良久曰。寥寥天地间。独立望何极。参。上堂。顾大众曰。这个为甚么。拥不聚。拨不散。风吹不入。水洒不着。火烧不得。刀斫不断。是个甚么。众中莫有钉觜铁舌底衲僧。试为山僧定当看。还有么。良久曰。若无。山僧今日失利。久立。
临安府佛日智才禅师
台州人。僧问。如何是道。师曰。水冷生冰。曰如何是道中人。师曰。春雪易消。曰如何谈论。师鸣指一下。问东西密相付。为甚么众人皆知。师曰。春无三日晴。曰特伸请益。师曰。拖泥带水。曰学人到这里却不会。师曰。贼身已露。上堂。城里暄繁。空山寂静。然虽如此。动静一如。死生不二。四时轮转。物理湛然。夏不去而秋自来。风不凉而人自爽。今也古也。不改丝毫。谁少谁多。身无二用。诸禅德。既身无二用。为甚么龙女现十八变。君不见。弄潮须是弄潮人。珍重。上堂。风雨萧骚。塞汝耳根。落叶交加。塞汝眼根。香臭丛杂。塞汝鼻根。冷热甘甜。塞汝舌根。衣绵温冷。塞汝身根。颠倒妄想。塞汝意根。诸禅德。直饶汝翻得转。也是平地骨堆。参上堂。严风刮地。大野清寒。万里草离衰。千山树黯黪。苍鹰得势。俊鹘横飞。颇称衲僧。钵囊高挂。独步遐方。似猛将出荒郊。临机须扣敌。今日还有么。良久曰。匣中宝剑。袖里金锤。幸遇太平。挂向壁上。参上堂。诸禅德。还知么。山僧生身父母一时丧了。直是无依倚处。以手搥胸曰。苍天苍天。复顾大众良久曰。你等诸人。也是铁打心肝。便下座。上堂。举栢树子话。师曰。赵州庭栢。说与禅客。黑漆屏风。松椤亮隔。僧问。如何是无为。师曰。山前雪半消。曰请师方便。师曰。水声转呜咽。
北京天钵寺重元文慧禅师
青州千乘孙氏子。母梦。於佛前吞一金果。后乃诞。师相仪殊特。迥异群童。十七出家。冠岁圆具。初游讲肆。颇达宗教。尝晏坐古室。忽闻空中有告师。学上乘者。无滞於此。惊骇出视。杳无人迹。翌日客至。出寒山集。师一览之。即慕参玄。至天衣法席。遇众请益。豁然大悟。衣印可曰。此吾家千里驹也。出世后。僧问。如何是禅。师曰。入笼入槛。僧拊掌。师曰。跳得出是好手。僧拟议。师曰。了。问如何是透法身句。师曰。上是天。下是地。上堂。冬不受寒。夏不受热。身上衣。口中食。应时应节。既非天然。自然。尽是人人膏血。诸禅德。山僧恁么说话。为是世法。为是佛法。若也择得。分明万两黄金亦消得。喝一喝。上堂。福胜一片地。行也任你行。住也任你住。步步踏着始知落处。若未然者。直须退步脚下看取。咄上堂。古今天地。万象森然。岁岁秋收冬藏。人人道我总会。还端的也无。直饶端的。比他鸡足峰前。是甚么闲事。良久曰。今朝十月初旬。天寒不得普请。参。师四易名蓝。缁白仰重。示寂正盛暑中。清风透室。异香馥郁。茶毗烟焰到处获舍利五色。太师文公彦博以上赐白琉璃瓶贮之。藉以锦褥躬葬于塔。居士何震所获。额骨齿牙舍利别创浮图。
台州瑞岩子鸿禅师
本郡吴氏子。僧问。如何是道。师曰。开眼觑不见。问法尔不尔。如何指南。师曰。话堕也。曰。乞师指示。师。呵呵大笑。上堂。一不守二不向。上下四维无等量。大洋海里泛铁船。须弥顶上翻鲸浪。临济缩却舌头。德山阁却拄杖。千古万古独巍巍。留与人间作榜样。
庐山栖贤智迁禅师
僧问。一问一答。尽是建化门庭未审。向上更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云从龙风从虎。曰恁么则。龙得水时添意气。虎逢山则长威狞。师曰。兴云致雨又作么生。僧便喝。师曰。莫更有在。僧拟议。师咄曰。念话杜家。问如何是本来心。师曰。拆东篱补西壁。曰恁么则今日斋宴。师曰。退后着。上堂。闻佛法二字。早是污我耳目。诸人未跨法堂门。脚跟下好与三十棒。虽然如是。山僧今日也是为众竭力。珍重。上堂。是甚么物。得恁顽顽嚚嚚。腼腼睍睍。拊掌呵呵大笑曰。今朝巴鼻。直是黄面瞿昙通身是口。也分疎不下。久立。
越州净众梵言首座
示众。南阳国师道。说法有所得。斯则野干鸣。说法无所得。是名师子吼。师曰。国师恁么道。大似掩耳偷铃。何故。说有说无。尽是野干鸣。诸人要识师子吼么。咄。
舒州山谷三祖冲会圆智禅师
临安府人也。初开堂日僧问。如何是第一义谛。师曰。百杂碎。曰恁么则。褒禅一会不异灵山。师曰。将粪箕扫帚来。问师登宝座。壁立千仞。正令当行。十方坐断。未审将何为人。师曰。千钧之弩。曰大众承恩。师曰。量才补职。问理虽顿悟。事假渐除。除即不问。如何是顿悟底道理。师曰。言中有响。曰便恁么又且如何。师曰。金毛师子。问生也犹如着衫。死也还同脱袴。未审意旨如何。师曰。譬如闲。曰。为甚么如此。师曰。因行不妨掉臂。问如何是天堂。师曰。太远在。曰如何是地狱。师曰。放你不得。曰天堂地狱相去多少。师曰。七零八落。问白云绽处。楼阁门开。善财为甚么从外而入。师曰。开眼即瞎。曰未审落在甚么处。师曰。填沟塞壑。问如何是不动尊。师曰。寸步千里。
泉州资寿院捷禅师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铁牛生石卵。曰如何是接人句。师曰。三门前合掌。曰如何是大用句。师曰。脑门着地。曰如何是无事句。师曰。横眠大道。曰如何是奇特句。师曰。的。
洪州观音启禅师
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松长栢短。曰意旨如何。师曰。叶落归根。
越州天章元善禅师
僧问。大无外。小无内。既无内外。毕竟是甚么物。师曰。开口见胆。曰学人未晓。师曰。苦中苦。曰为众竭力。祸出私门。师打曰。教休不肯休。须待雨淋头。问如何是最初句。师曰。末后问将来。曰为甚如此。师曰。先行不到。曰入水见长人也。师曰。秦皇击缶。上堂。君问西来意。马师踏水潦。若认一毛头。何曾知起倒。劫火才洞然。愚夫觅乾草。宁知明眼人。为君长懊恼。
真州长芦体明圆鉴禅师
上堂。顾视左边曰。师子之状。岂免嚬呻。顾右边曰。象王之仪。宁忘回顾。取此逃彼。上士奚堪。识变知机。野狐窠窟。到这里须知。有凡圣不历处。古今不到处。且道。是甚么人行履。良久曰。丈夫自有冲天志。莫向如来行处来。
汀州开元智孜禅师
上堂。衲僧家向针眼里藏身稍宽。大海中走马甚窄。将军不上便桥。勇士徒劳挂甲。昼行三千。夜行八百。即不问。不动步一句作么生道。若也道得。观音势至文殊普贤祇在目前。若道不得。直须撩起布裙。紧峭草鞋。参。上堂。寒空落落。大地漫漫。云生洞口。水出高原。若也把定则。十方世界恍然。若也放行则。东西南北坦然。茫茫宇宙人无数。一个个鼻孔辽天。且问诸人。把定即是。放行即是。还有人断得么。若无人断得。三门外有两个大汉。一个张眉握剑。一个努目挥拳。参。
平江府澄照慧慈禅师
僧问。了然无所得。为甚么天高地阔。师曰。窄上堂。若论此事。眨上眉毛早是蹉过。那堪进步向前。更要山僧说破。而今说破了也。还会么。昨日雨。今日晴。
临安府法雨慧源禅师
僧问。如何是最初一句。师曰。梁王不识。曰如何是末后一句。师曰。达磨渡江。
秀州崇德智澄禅师
上堂。觌面相呈更无余事。若也如此。岂不俊哉。山僧盖不得已。曲为诸人。若向衲僧面前。一点也着不得。诸禅德。且道。衲僧面前说个甚么即得。良久曰。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
泉州栖隐有评禅师
僧问。如何是平常道。师曰。和尚合掌。道士擎拳。问十二时中如何趣向。师曰。着衣吃饭。曰别还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即是。师曰。斋余更请一瓯茶。
平江府定慧云禅师
僧问。如何是为人一句。师曰。见之不取。曰学人未晓。师曰。思之千里。
建宁府乾符大同院旺禅师
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入市乌龟。曰意旨如何。师曰。得缩头时且缩头。
无为军铁佛。因禅师
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一寻寒木自为邻。三事秋云更谁识。曰和尚家风蒙指示。为人消息又如何。师曰。新月有圆夜。人心无满时。
安吉州报本法存禅师
钱塘陆氏子。僧问。无味之谈塞断人口。作么生是塞断人口底句。师便打。僧曰。恁么则。一句流通。天人耸耳。师曰。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曰专为流通。师曰。一任乱道。在天衣受请。上堂曰。吴江圣寿见召住持进退不遑。且随缘分。此皆堂头和尚提耳训育。终始奖谕。若据今日。正令当行。便好一棒打杀。那堪更容立在座前。虽然如是。养子方见父慈。
和州开圣院栖禅师
开堂垂语曰。选佛场开。人天普会。莫有久历觉场。罢参禅客。出来相见。时有僧出。师曰。作家作家。僧曰。莫着忙。师曰。元来不是作家。僧提起坐具曰。看看。摩竭陀国亲行此令。师曰。祇今作么生。僧礼拜。师曰。龙头蛇尾。问东西不辩。南北不分。学人上来。乞师一接。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为你东西不辩南北不分。曰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师曰。苏嚧苏嚧。问如何是道。师曰。放汝三十棒。曰为甚么如此。师曰。杀人可恕。无礼难容。上堂。拈拄杖曰。大众急着眼看。须弥山。画一画。百杂碎南赡部洲。打一棒。东倾西侧。不免且收在开圣手中。教伊出气不得。卓一下。
福州衡山惟礼禅师
上堂。若论此事。直下难明。三贤罔测。十圣不知。到这里须高提祖令。横按镆铘。佛尚不存。纤尘何立。直教须弥粉碎。大海焦枯。放一线道与诸人商量。且道。商量个甚么。良久曰。盐贵米贱。
临安府北山显明善孜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