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灯记 - 第 2 页/共 2 页

不料解救赵小姐,五百年前结善缘。   话说丫鬟秋香遵姑娘之命,撑着胆子,手执灯笼走近前一看,原是一床芦席捆着三道麻绳,不知内里捆着何物,把绳解开,将芦席打开一看,“咳哟”一声,“咕咚”跌倒尘埃。玉梅小姐见丫鬟吓倒,把灯笼也摔灭,令金桂兄弟回家点灯。金桂闻言飞奔回家取灯。秋香将神定了定,眼望小姐说:“芦席内非是财帛,原是一个死尸,是书生打扮。这时候抬在此,定有原故。”金桂手执灯笼来到,用灯光一照,见此人口喷黄沫,气息未绝。秋香说:“这必是被人所害,中了蒙汗薰香,被咱主仆撞见,若是见死不救,与那害人的一律同罪。”小姐说:“你就把他背在咱家书房,救活此人,胜造七级浮屠,咱主仆再造潭求药,有何不可?”秋香说:“我不背他,男女授受不亲。”小姐说:“深夜之间,并无人见。你若把他背在书房,我赏你九尺红绫做裤穿。”秋香说:“不要过河拆桥。”小姐说:“焉能撒谎。”秋香心中欢喜,说:“姑娘、少爷抽一把,我可就背起来了。”说着拉着兰英的胳膊,玉梅、金桂用手向上一抽,秋香背负兰英,金桂执着灯笼在前引路,玉梅在后相随。不大工夫来在书房。一进书房,兰英靴子被门框刮掉一只。小姐看见,弯腰拾起。秋香把兰英放在榻上,玉梅小姐命秋香给他穿这一只靴子。秋香接过靴子,上前去用手给穿靴,只见是一只瘦小的三寸金莲,红缎花鞋,插着满帮的,复又将那一只靴子也解脱掉,一看两只是一样的瘦小金莲。秋香说:“姑娘,你来看这稀奇事。玉梅闻言走近观看,原来是一女子,对秋香说:“既是女子,放在书房不便,将他背上绣楼。”秋香不敢怠慢,又把兰英背起,玉梅在前执灯导引,来至楼上。   把兰英放在床上,把他方巾摘下,花氅脱去,仔细一看,竟似一位如花女子。玉梅命秋香灌兰英半盏凉水。工夫不大,只见兰英一咕噜爬起,抬头观看,见似一座闺阁绣楼,旁坐一女子。丫鬟端着水碗。自己发怔,心中暗想:“我住在招商客店,怎么来在此地?”只见玉梅小姐说道:“这一女子不必狐疑,皆因我母染病,我姊弟同丫鬟赴后潭求神讨药,撞见有二人抬着席”,如此如彼述说一遍,问道:“你是何处人氏?因何女扮男妆抛头露面,被人所害?从头说明。”赵兰英闻言,如梦方醒,不由的眼中落泪,说道:“奴家家住无锡县南关内,奴父赵明曾作过户部尚书,奴母是王氏美容,早已弃世。奴名兰英,终身许配无锡东关外居住孙兵部之次子,未曾过门。孙老爷病故,又遭天火,家业中落。我父嫌贫,定计害婿。女扮男装,上京寻兄,同恩姐梦月山前遇寇失散,误入贼店,荷蒙小姐姊弟相救,不然必葬鱼腹。此恩此德无可相报,只可昼夜焚香,但求小姐阖宅宝眷福寿康宁。”玉梅小姐闻听赵兰英小姐诉说一遍,满心欢喜,说道:“原来是表姐到了。”兰英闻言,口呼:“恩人,恩人称我是表姐,小奴心中不明。”玉梅说:“表姐有所不知。此处是清河镇,我父名王居功,作过侍郎,我母蒋氏。表妹名唤玉梅,兄弟名金桂,表姐你是我姑母所生,咱岂不是表亲?”兰英这才明白,烦表妹导引去见妗母。这且不言。   且说李梦月在清峰山伤了四贼,寻找兰英小姐,直寻至天晚,只得奔到一座村庄借宿。次日清晨辞别主人,复又寻找小姐。寻觅不见,正在着急之际,忽听前边有马嘶之声。抬头一看,认的是兰英小姐所骑的那匹马,骑马之人是一三旬的妇人,后有一人赶着马走。心中暗想:“马似人非,小姐哪里去了?看此光景,小姐是被这男女二人所害,我何不问个明白,报此仇恨?”想罢高声叫道:“前面骑马的慢走,有话相商。”   再言前边骑马的正是刘氏,赶马的是张虎。只因张虎、刘氏用蒙汗药蒙住兰英,用席卷捆,方要向后潭内扔,被玉梅主仆三人冲破,惟恐被人识破,大有不便,撂下席卷急急回店。回到店中一想:“不好,倘若这小客人苏省过来,怎肯善罢干休?不如走为上策。”故而将银两搭好,刘氏骑马,张虎在马后相随,连夜逃走。及至天明,忽听后面有人叫他。张虎止住脚步,刘氏勒住了马,扭项一看,是一骑马的后生。李梦月一抖丝缰来至近前,说道:“你二人行路,何不再买一匹马骑坐,岂不方便?”张虎说:“我有心欲买,未有卖的。”梦月说:“我原是往北京投亲,走在此地,盘缠缺短,欲卖此马又无人买。”张虎说:“此马要多大价值?”梦月说:“路上不便议价,去到前面树林处议价,亦便歇息。”张虎闻言,遂牵马同行。来在树林,把马拴在树上。张虎问道:“相公,此马要多少价银?”梦月说:“价银只要五十两,驭价不卖。”张虎说:“你既不说谎,我也不打价。”遂打开行李取银。梦月抬头一看,认的是自己行囊,不由的心头火起,手拔宝剑照着张虎脑后,手起剑落,人头落地,鲜血崩流。刘氏喊道:“明明世界,朗朗乾坤,白昼杀人。”梦月上前顺手牵羊,把刘氏拉倒在地,说道:“你若喊嚷,我将你杀死。我且问你:“这行囊、马匹从何处得来?速速说明。若一字说虚,休想活命。”刘氏跪倒:“只求饶命,我实说就是了。”将昨晚有一位相公入店投宿,用蒙汗药灌醉、用席卷抛后潭从头说了一遍。梦月闻言咬牙切齿,心中暗恨,勉强问道:“后潭在于何处?”刘氏用手一指,说:“那西北渺渺溟溟的,白汪汪就是。”梦月用剑将刘氏杀死,遂把二尸掩埋,牵着兰英小姐的马够奔清河镇的后潭而来。   半日的工夫,来至后潭,四下观看,并无踪迹,暗说:“不好,大约小姐必葬鱼腹。”不免来到街上,买了些钱纸。来到潭边,将两匹马拴在树上,方要烧钱纸,未带火种。一抬头见一家门首立着一个孩童,梦月走上前,口称:“相公,将火种借给我一个。”原来此正是王宅后门,孩童正是金桂。金桂说:“你且少站,我给你取火。转身慌慌张张上了绣楼,说:“姐姐给个火,潭边有一书生牵着两匹马在外面借个火,想必烧纸求神的。”玉梅说:“兄弟你将桌子上火种拿去借给他罢。”金桂闻言,手拿火种往后门去了。兰英小姐心中悬念梦月,听金桂所言必是梦月,暗想:“怎么牵着两匹马呢?”心中疑惑,眼望玉梅说道:“表妹,愚姐意欲望望后潭可否?”玉梅说:“正合我意。”秋香在前引路,姐妹携手而行。来至后门楼上,望外观瞧,只见一人在潭边焚化钱纸,哭拜在地。兰英小姐仔细一看,正是李梦月,不由的满心欢喜,高声叫道:“月姐,上这里来!”李梦月哭拜已毕,站起身形,才要往潭中跳,耳畔忽听人叫,停步四下观望,并无一人,暗想:“怪道,我要投潭一死,就有鬼魂来缠。”正然犯想,又听一声叫道:“月姐休要发怔,快上这里来。”梦月抬头往上一看,见那适才借火的门楼上,有两个姑娘,一个丫鬟。仔细一看,一个是兰英小姐,那一姑娘、丫鬟不认识。弄的自己疑惑,人鬼莫辨。暗想:“这是阳世还是阴间?”只得奔门楼问个明白。   兰英、玉梅二人下楼相迎。兰英上前一把拉住梦月问道:“月姐,你如何来到此处?”梦月说:“一言难尽。我且问你,今日相会,这是阴间?还是阳世?”兰英说:“这是阳世,何言阴间?你看当空那不是太阳吗?”就将遇山贼逃跑,误入贼店,表妹相救,从头至尾细说一遍。梦月闻言,向玉梅见礼,就将弹弓打死贼首,余党逃散,树林杀死贼人夫妇,问明底里说一遍,“巧遇二位姑娘,真乃吉人天相。重逢相聚就是不幸中之幸。”梦月遂把两匹马拉进院内拴好,喂上草料,又把行李搬到绣楼。秋香捧过脸盆,梦月净了面,换了女妆,三人一同到堂楼拜见蒋氏太太。按下不表。   书中单表孙继成得中状元,京内报子星夜奔无锡。非止一日,来到无锡东门,见有一簇人在街市闲谈。报子下了坐骑,秉手当胸,口尊:“众位仁兄请了,小可动问一声:孙老爷的府在哪里?”众人回答:“这东门外姓孙的甚多,不知你问那个姓孙的?”报子说:“我是京报,到孙府报孙继成孙大老爷中了状元,特来报喜。”众人闻说,个个欢喜,人人说孙宅冤仇有了见天之日,用手一指说:“你看那卖豆腐刘保是孙宅紧邻,你问他可就把你领了去了。”报子拱了一拱手,说:“多承众位指教。”报子拉着马走至刘保面前,一拱手:“动问老兄一声,孙继成老爷府在哪里?现今得中状元,我是报喜的。”刘保闻听,只喜的拍手打掌,问道:“可有报单?”报子见问,遂从黄布包袱内取出报单。刘保一看,一字不差,说道:“报子大哥随我来。”刘保担着豆腐挑在前,报子牵马在后相随,来至孙宅门首。刘保放下豆腐挑在前,报子牵马在后相随,来至孙宅门首。刘保放下豆腐挑,用手拍门说:“爱姐快开门来。”且言龙氏母女日夜悬念赵兰英主仆上京寻兄一路的吉凶,这一日忽听外面拍门之声甚紧,急命爱姐到外面去看一看,是何人叫门。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闻喜报赵明殴子 投相府认兄诉情   贫居街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继成才高登金榜,羞杀嫌贫爱富人。   话说爱姐遵母命,来至门内问道:“外面何人叫门?”刘保说:“是我叫门。”爱姐说:“刘保哥吗?”遂把门开放。刘保一声不语,奔到草堂说:“大婶子,我给你老叩喜!”跪在地就磕响头。龙氏问道:“刘保你疯了,你叩的哪门子喜?”刘保说:“俺大叔得中状元,报子现在门外。这不是报单吗?”双手奉上。龙氏接过报单一看,不由满心欢喜,说道:“刘保你替我代劳,陪报子饭铺用饭。这有廿五两银拿去,除去饭帐,余剩赏给报子。”刘保接银陪报子去了。这时候龙氏又忧又喜,喜的是丈夫得中状元,叔叔有了出头之日;忧的是小婶女扮男装赴京平安否?未卜到京未到京,不由长吁短叹。自己只得写了一封书信,信中所写无非是家中遭的是非,叔叔南监受罪,婆母气死,小婶女扮男妆赴京寻兄之言,写毕封叠好。只见刘保走来说道:“报子在门外谢赏回京。”龙氏说:“这有书信一封,带到北京交与你大叔那里,自有重赏。”报子接信赴京,这且言讲不着。   且言蔡知县已知孙继成得中状元,这一惊非小。回到私宅,见了夫人说道:“我这七品官坐不稳了。”韩氏问道:“这话从何而起?”蔡知县说:“孙继成得中状元,我受了百两黄金,把他兄弟问成死罪。他若知晓,岂能善罢干休?我丢官罢职事小,恐有性命之忧。”不由心中害怕,眼含泪水,韩氏闻言,微然一笑,口尊:“老爷不必忧心,虽然将孙继高定了死罪,现有赵府呈词,又有孙继高的口供,院司都有批谕,可以向他折辩。难道说哥哥得中状元,他兄弟杀人就不抵命了吗?古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例。”这一席话说的蔡知县心花乱坠,按下不表。   且言赵明这一日正在大厅闲坐。只见家丁走进大厅说:“回禀老爷。”赵明问道:“何事?”家丁说:“听人说孙继成得中状元。小人不信,赶到孙宅门前一看,见孙宅门旁贴着状元及第红报,此事真确。”赵明闻听家丁之言,大吃一惊,默默无言,低头不语。心中暗想:“当初帖请门婿孙继高过府读书,我是一番好意。可恨马氏母子终朝每日调唆,是我一时不明,心地糊涂,耳软心活,设计暗害继高。如今孙继成中了状元,若是知道继高南监受罪,必然金殿上本,只恐我的大罪难逃。又不知兰英、梦月这两个奴才的去向,万一娶亲,我以何言答对?”左思右想,无法可使,吩咐来福去叫赵能:“速来见我。”来福遵命,来至后院,口尊:“大叔,老爷在大厅等你说话。”赵能正在东厢房熟睡,忽听老爷呼唤,急起身走进大厅,见了赵明,口尊:“父亲,将孩儿唤来有何事训教?”赵明吩咐来福、来寿:“把这小畜生给我捆起,吊在梁上。”两个家丁不敢怠慢,用绳把赵能捆讫,把长绳撇过梁去,用绳把赵能扯起。赵明说:“看皮鞭伺候。”家丁将皮鞭递过,赵能含泪哀求:“饶恕孩儿并未为匪作歹,办错了事。”赵明用皮鞭一指,说道:“我将孙继高请来读书,犹如你母子添了眼中钉、肉中刺的一般,调唆谋害他。老夫一时耳软,上了你母子的贼船,花费了若干的银钱,又丢了我的女儿。现如今孙继成得中状元,堪堪回家祭祖,你母子所做的事,此祸非轻,你还说未做错了事。”扬起皮鞭“唼、唼、唼”就打了无数的皮鞭,只打的赵能浑身青紫,皮开肉绽,一阵发晕,一阵发迷,这才停手不打,回书房歇息去了。   且言马氏正在堂楼闷坐,忽听前厅一声低一声高喊叫,犹如杀猪的一般,心中好生诧异,遂即下了堂楼,来至前厅。只见四下无人,忽听哼声不止。抬头一看,见赵能悬吊在梁上,浑身的青紫伤痕,就知是赵明打的。只疼的马氏眼含泪水,心如刀搅。骂一声:“狠心的老狗,为着何事这样毒打?我儿生长十九岁,嫩骨嫩肉,若给打残废了,老娘倚靠何人?”口内咕咕哝哝,用手把绳解开,把赵能放下去了。把赵能扶上堂楼,躺在床上,马氏问道:“老狗因何吊打你?下此毒手?”赵能说:“一言难尽。孙继成得中状元,不日回家祭祖。赵明说我母子主谋害孙继高,故此把我打的死去活来。”马氏闻言,只吓的面色焦黄,说:“果然孙继成中了状元,回家祭祖,岂肯善罢干休?赵明老狗必推在咱母子的身上。那时有口难分诉,如何是好?不如咱母子今夜逃走方是上策。”母子二人商议妥当,立时打点金银,不料被赵明听了个真真切切。   自从赵明打完赵能,在书房歇息,见来福走进禀道:“太太把少爷绳索解开,扶上堂楼去了。”赵明闻听气往上撞,站起身形竟奔堂楼。上了楼梯一摆手,众丫鬟不敢言语。只听他母子要逃走,立刻吩咐来福、来寿将他母子锁禁冷房,一日三餐不可缺他。让二人昼夜防范。按下不表。   再言赵兰英、李梦月姐妹二人,在清河镇妗母家住了两日,次日清晨女扮男装已毕,来在堂楼以上,辞别妗母,上京寻兄。蒋氏太太一把拉住兰英,含泪说道:“老身带病,自从甥女来府,病症已愈。今又走的太急,教老身如何割舍?”玉梅在一旁也是恋恋难舍。兰英含泪说道:“甥女也是难舍妗母、表妹,无奈心怀大事一件。若上京大事办妥,甥女必来伺候妗母。”此时正在难割难舍之际,李梦月在一旁接言:“此地离京不甚远,此去不过半月二十天也就回来了,再叙家常。今日天亦不早,再若迟延,恐怕赶上不宿头,那就不便了。”蒋氏夫人说:“月姐言之有理。”母女三人将兰英、梦月送下楼,直送到后门以里。梦月把马叩备停当,牵出后门,认镫乘骑,一声“珍重”,洒泪而别。   二人在马上行程,涉水登山,早投店晚起程,饥餐渴饮。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半月之期进了北京。正往前行,只见一人拦阻马头说道:“天色已晚,二位相公下我店中罢。人人皆知我刘小全店中房屋干净,饭食俱全,价钱随便开发。新科状元在我店内住中的。”梦月向兰英说:“大兄,你看这店主人甚是和气,咱就住在这里罢。”兰英点头,二人搬鞍下马。刘小全将马牵在槽头拴好,喂上麦夫料,把行李搬进上房。刘小全打来洗脸水,二人净了面,又泡了一壶茶来,二人喝茶。见那迎面挂着一幅挑山,是水墨古迹,旁配一幅对联,字体端正,上联写“有志气方为奇男子”下联是“无涵容岂是大丈夫”,落款是:“无锡孙继成。”看罢心中一动,扭项问道:“店主人,这写对联的孙继成是住在你的店中吗?”小全回答:“正是。客官你问他则甚?莫不成烦他写幅对联吗?”兰英回答:“我名孙继高,这写对联的是我长兄。自他在京中三年未曾回家,家母命我前来寻找,一同回家。”小全说:“原来是二老爷到了。小人不知,多有得罪,望乞宽宥罢。”请了一个安。兰英问道:“店主人为何这样称呼?我好不明。”小全说:“二老爷有所不知,你家大老爷自前年进京赴考,住在我的店中,身染病症,误了场期,在此卖字度生。等至今年开大比,我赠银两,置买靴帽蓝衫,大老爷三场得意,殿试圣上钦点状元及第。现在高相爷府入赘,给我白银百两,亲笔写了一幅对联,雇匠人裱好,我挂在这里。二老爷若见大老爷之面不难,趁天气尚早,小人愿领二老爷相府见兄。”兰英说:“又劳店东贵步。”小全说:“无妨。”兰英要开发店饭钱,小全执意不收,遂将行李给搭在马上,牵出店门。二位小姐搬鞍上马,小全头前引路,竟奔相府。   走不多时,小全回头说:“已到相府门首,请二老爷下马。”二位小姐闻言,下了坐骑,小全将马拴好说:“二老爷少待,我去通禀。”遂走至门前,见了把门的张龙、李虎,说道:“烦二位兄台传禀状元老爷一声,有无锡县状元爷胞弟二老爷来投。”张龙说:“我进去禀复。”连忙来至书房之外,见了掌家说:“高大爷,府门外来了状元老爷的胞弟二老爷,前来相投。”高掌家闻言,走进书房,见了状元,垂手侍立说:“禀姑老爷,府门外来了无锡县家中二老爷来投。”孙继成听说兄弟到来,满心欢喜,吩咐:“有请!”掌家出来说于张龙,张龙来至府门说于小全,小全说于小姐:“里面有请二位,我回店去了。”小姐说:“多劳贵步了。”兰英在前,梦月在后,走进府门。孙继成在二门等候,抬头一看,见进来二位美少年,并不认识,心中诧异,只得让进客厅,叙礼坐下。孙继成开言问道:“适才家丁禀报我家中舍弟相投,观二位兄台面貌大异,天下同名同姓的也不少,莫不成投错门户也是有的。”兰英见问,只羞的面红过耳,低头不语。孙继成参透其意,遂吩咐家人退去,要追问底细。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回 千里寻伯投相府 诉明屈情上本章   母子兄弟情最真,离别家庭正三春。一旦闻报冤枉事,气坏金榜标名人。话说孙继成看见赵兰英不是胞弟继高,心中不悦,根问原由。兰英小姐羞口难开。李梦月一旁开言说道:“状元老爷若问原由,他是无锡县南关内居住户部尚书赵老爷之女,名唤兰英,奴名李梦月,陪伴小姐千里寻伯,有事相通,并无别故冒认官亲。”孙继成闻听此言,是弟妹到来,大为诧异。倒退了几步,暗想:“男女授受不亲,令人观之不雅不便。”交谈说话背脸向外,呼唤丫鬟红梅。红梅答应,来至近前,口尊:“姑老爷呼唤奴婢,哪边使用?”孙继成附耳低言,吩咐道:“速到绣楼,请你家姑娘前厅说话。”   丫鬟不敢怠慢,到绣楼将玉屏小姐请至前厅。   小姐高玉屏来至前厅,闪屏后举目一瞧,有两位书生在厅上,旁坐状元老爷,低头向外。自己不解其意,停住脚步。遂命红梅请状元老爷闪屏后说话。孙继成闻言,来至闪屏后,低言将二人来历说明,高玉屏说:“这也是一宗奇事。”遂来至厅堂说道:“二位妹妹请至绣楼一叙。”赵兰英、李梦月站起相随,来至后院绣楼,谦谦让让上了绣楼。丫鬟红梅早已预备洗脸水,二人净了面,更换女衣。三位小姐施礼叙坐。玉屏小姐闪秋波观看,这二位姑娘生的是一派的正气,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真有沉鱼落雁之容,蔽月羞花之貌。含笑问道:“二位贤妹,哪位姓赵?哪一位姓李?千里遥遥至京中,真是不易之事。”兰英说:“小妹是赵氏兰英,这一位是小妹的义姐,名唤李梦月。千里路遥,多亏义姐作伴保护。”玉屏闻言,复又谢了谢梦月。梦月还礼。姐妹三人正叙寒暄,孙继成在绣楼之下呼唤红梅。红梅答应一声:“伺候状元老爷。”忙忙下楼说:“有何吩咐?”孙继成说:“你上楼去说,把楼上竹帘垂下,我要上楼,与赵姑娘见礼说话。”红梅答应一声,上的楼来,向玉屏小姐说道:“姑老爷在楼下吩咐奴婢,把竹帘垂下,姑老爷上楼与赵姑娘见礼叙话。”李梦月闻言闪在一旁,红梅把竹帘垂放。玉屏小姐说:“请你姑爷上楼。”红梅说:“请姑老爷上楼哩。”   孙继成闻言,遂即上楼,站在帘外。玉屏陪着兰英,站在帘内,彼此隔帘施了一礼,各自坐下。继成便问:“妹妹不在家安享富贵荣华,冒雨冲风赴京,有何事故?”兰英回答:“愚妹若无事,怎肯抛头露面,上京寻伯伯?只因伯伯上京求名,三年有余,并未回家,音信杳然。无锡县年年荒旱,籽粒不收,家贫度日艰难,伯伯之弟长街卖水,遇见我父,请婿府内攻书。不料继母马氏终朝调唆,赵能杀死丫鬟,诬赖伯伯之弟所杀,送在当官,又贿买蔡知县屈打成招,定了死罪。一日侄女爱姐插标卖身,问其情由,知是婆母闻凶信,一口浊痰未曾吐出,气死在草堂。贤良的龙氏嫂嫂剪发变钱,置买灵薄钱纸。皆因无钱买材,方卖侄女。是奴赠他白银三十两,拿去置买棺材,又与爱姐定计,七月十五夜晚过府吊孝,连夜奔京。路过清峰山险些丧命,多亏义姐李梦月保护,不然死无葬身之地。”说到此间,不由的痛泪交流。   孙继成闻听兄弟被赵明害到死地,母亲气死,妻剪发、女卖身,只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飞空,一口浊痰往上一涌,“咳哟”一声,“咕咚!”栽倒在楼板以上。高玉屏顾不的身分,忙忙跑出帘外,上前双手抱住孙继成,连叫:“夫主,官人苏来!”叫了数声,见继成并不作声,甚是着急,埋怨兰英道:“妹妹你太心粗性急,家中之事一句也不瞒藏,陡然说出,竟将他气死,如何是好?”悲悲切切哭起来了。赵氏兰英听高氏嫂嫂悲哀之中一片的怨声,又见伯伯面色发青,自己也顾不得小婶大伯之嫌,一掀竹帘,慌忙走出楼外,来至伯伯面前,用手捶打前后胸,喊叫:“大伯苏来!你若有一舛二错,我为家中之事绝了父女情肠,假扮男形,不辞千里之遥,来京投府送信,指望伯伯回家葬母救弟。谁料伯伯一气而亡,母丧不能葬,弟仇不能报,抛妻撇女不能教养,枉中了国家状元。为臣不能尽忠,为子不能进孝。难道孙家门庭竟至如此败落?是祖上的阴德太浅了?”兰英、玉屏二位小姐守着孙继成,只是啼哭,丫鬟红梅见此光景,含着眼泪上前用手将姑爷喉咙扑撸。不大的工夫,痰气向下一降,“哼”了一声,微有气息。红梅说:“好了!好了!俺姑爷还过气来了。若不亏了我,俺姑娘不是小寡妇就是小后婚。”玉屏把红梅唾了一口,说:“好一个小妮子,哪个与你作耍笑。急去熬姜汤去!”红梅噘嘴,哭丧脸子下楼去了。   这时候孙继成一口浊痰吐出,哭了一声“娘呀!”叫了一声:“苦命兄弟,我明朝上本,管教你赵明老狗被参,死无葬身之地。”老狗长、老狗短骂个不了。玉屏小姐听的状元公口内七言八语的骂赵明,惟恐赵兰英脸上抹不开,口尊:“相公,你想母亲已然故去,多亏兰英贤妹买棺葬亲,又救女儿,为咱家冤枉父女情绝,未出闺门的幼女抛头露面,赴京送信,亦非容易。你须感贤妹的大恩才是,口内不须胡言乱语。”几句话将孙继成提醒,遂向兰英小姐说道:“适才愚兄鲁莽失口,望贤妹海涵一二。请上受愚兄一拜。”兰英回答:“伯伯所言差矣。为子的为妇的皆当行孝,理之当然,不敢受伯伯之礼。”二人对面对施一礼。孙继成复又问道:“贤妹适才所言清峰山遇寇,多亏李梦月相救。我想他亦是一女流,如何能退贼寇?”兰英说:“梦月之父乃是武状元出身,官至总兵,被刘瑾所害。”述了一遍。孙继成闻言道:“原来如此,请来相谢。”红梅说:“李姑娘呢?俺姑爷请你见礼咧。”梦月闻言走至帘下,向继成对施一礼。孙继成向玉屏小姐说道:“安排酒宴,你代我与二位小姐接风。我到书房修下表章,明早朝王见驾,上本奏明此事。”玉屏小姐说:“相公所言非也。现丁母丧,若朝王见驾,圣上一怒,怪你瞒丧不报,你获罪不小。若依我的愚见,且候我父下朝回府,咱夫妻将此事向我父说明,代咱上奏候旨,咱好回家殡母救弟,拿贼报仇,岂不是好?”继成闻言说:“小姐言之有理,拙夫不及也。”遂吩咐丫鬟红梅:“到前厅探听相爷下朝回府否?”红梅遵命,不敢怠慢,来至前厅闪屏后探视。只见相爷在厅上闲坐吃茶。看的明白,慌忙回到绣楼报于姑爷、姑娘得知:“俺相爷现已回府,在前厅吃茶咧。”   孙继成夫妇闻报,一同下了绣楼,来至前厅。夫妇二人双膝跪在相爷面前,哭诉家中始末原由,细说了一遍,高相爷听完孙、赵两家之事,心中暗想:“赵年兄当初与我同殿称臣,你做官甚是忠正,如今年迈,竟做出这等不法之事,真是糊涂之甚。却有这样好女儿。”便吩咐丫鬟:“请你家太太二堂会话。”又命女儿玉屏请赵、李二家小姐同赴二堂会话。相爷立刻来至二堂,见了夫人,遂将状元家中之事并二家小姐来历述说一遍。只见玉屏小姐引领赵兰英、李梦月来至二堂,赵、李二家小姐向着相爷夫人面前双膝跪倒,向上叩头。兰英口尊:“老相爷,老夫人,可怜我孙家遭此横祸非灾。”言罢啼哭起来。老夫人见两个女子俊俏无比,慌忙用手搀起问话。那旁有坐,二位小姐遵命坐下。高相爷说道:“恁姐妹二人背父奔京,恁父必然使人四处寻找。侦寻不着,必然昼夜啼哭,茶饭懒餐。父女的情肠不问可知。若依老夫之意,恁姐妹二人歇息数日先回原郡,以慰恁父之心。老夫上朝奏本,必然你兄嫂一同随后回家葬亲救弟,你看如何?”兰英闻言,口尊:“相爷,非是我无情义,抛撇天伦,古语云:‘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我父所做的无法之事,我岂肯遵父命改适他人,落一臭名不朽?从今以后,宁可死为怨鬼,再也不登我父之门了。”高相爷老夫妇闻言,心中大悦,说道:“好一个有志气的女子!你二人无心回家,老夫也不便相迫。但只在我府行走不便。也罢,老夫意欲收你姊妹二人为义女,不知你姊妹二人心下如何?”   不知兰英、梦月二人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 孙状元回家救弟 报仇冤居家团圆   一家离别受折磨,想望聚首恒蹉跎。   危困颠险无情苦,终然团圆乐如何。   话说赵兰英、李梦月姊妹二人,闻听高相爷收他二人为义女,不由的满心欢喜,说道:“既是二老怜爱,请上受孩儿一拜。”兰英、梦月姊妹二人跪倒磕头,把相爷老夫妇喜欢的哈哈大笑,说:“夫人,你把这三个女儿领回堂楼,母女闲叙话。老夫书房内灯下修理表章,明晨好朝王见驾递本。”老夫人闻言,带领三位小姐回堂楼去了。高相爷修理表章已毕,就在书房安歇一夜。晚景不表。   次日五更〔相爷〕起来,家人伺候梳洗盥沐已毕,整顿朝衣,将本章袖起,府内上轿。不多时来至午门朝房外落轿。正值正德皇爷升殿,文武朝参已毕,分东西站班。只见高相爷整袍掇带,手执牙笏,捧着本章口呼:“万岁,臣高荣有本上奏。”来至金阶,双膝跪倒。正德皇爷龙目观瞧,开金口问曰:“下面可是首相高爱卿,有何本奏?”太监把本章接过,展在龙书案上。正德皇爷举龙目从头至尾阅了一遍,龙心大悦。往下问道:“高爱卿,赵明做下不仁之事,他的女儿竟有大志,能全夫妇之情,而绝父女之气,贞烈可嘉。高爱卿将此二女宣召至金阶,朕当钦讯虚实。”   高荣遵旨,下殿回府,将圣谕说明。将二家小姐用轿抬到午门落轿,高相爷引领到金阶,双膝跪下,口呼:“万岁,臣女赵兰英,臣女李梦月见驾。”正德皇爷问道:“赵兰英,你父嫌贫爱富,定计害婿,按律定罪,该当立决。你今假扮男子,千里进京,亦非容易,可惜你来迟了。刑部早已奏明:孙继高强奸不从,杀死使女一案,朕已批秋后处决,今已有两月有余,只恐文书一到县中,必将他斩首。朕怜你贤孝苦节,降下旨意,在午门外高搭彩楼,准你奉旨招夫,抛球打彩,勿论王侯公子、庶民百姓,打着者配其夫妇,朕当加封官职。你看如何?”赵兰英闻听孙继高已正典刑,圣上谕令抛彩招夫,不由的如站高楼失足,洋子江心崩舟,又如热油烹心,钢刀刺腹,扑簌簌滚下泪珠,叩头如鸡喙啐米,口呼:“万岁龙恩且莫降旨,容臣女有下情上陈。臣女知三从晓四德,并及九烈三贞。既绝了父女情肠,闻丧吊孝,改装赴京,寻兄报仇。路过清峰山遇寇,多亏义姐拯救逃出,颠险来京,指望控告救夫。谁知明正典刑。臣女生是孙姓妇,死是孙姓鬼,古云:‘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夫主已死,臣女只可以身殉葬,留名不朽。臣女即有抗旨之罪,欲令午门抛彩,臣女宁死难以遵旨。”正德皇爷闻奏,不由的龙心大悦。眼望高荣说道:“高爱卿所奏果然是实,话不虚传。朕掌江山社稷,全凭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若无仁孝,江山社稷如何得稳?赏善罚恶须要分明,现今竟有这样贤孝贞节女子,朕不加封,惟恐文武群臣及军民百姓纷纷议论朕赏罚不明。”叫道:“赵英兰,休要悲啼。朕适才所言孙继高明正典刑是假,现在牢狱是真。你是钟灵毓秀,出类拔萃之女,天地正气所生,是国家祥瑞。朕认你为节孝皇姑。李梦月涉险从义,义勇可羡,朕认为忠义公主,赐你姐妹上方剑,先斩后奏,朕差总兵黄俊龙带领一千人马护送回无锡县,孙继成一同回籍葬亲。所有一干人犯,讯明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一平大公。守孝三月,以当三载。期满,回京缴旨守职。”二位皇姑叩头谢了皇父,下金銮宝殿,入了皇姑府第。早有宫娥、太监接迎。歇息三日,黄总兵选了一千人马,在城外驻扎,伺候皇姑,护送回籍。第四日,二位皇姑拜别皇父,排开半副銮驾,有八名锦衣卫在前开路,来至相府。又拜别恩父、恩母,一同孙状元、玉屏小姐,各自上了八抬大轿,放了三声大炮,出了相府门弟。前护后拥,不多时来至城外。黄总兵摆队,接迎进营。参见已毕,一声令下,放炮拔营,兵马起队,拥护着前行。逢山开路,遇水叠桥,所过府州县皆来参见,伺候官驿公庭。   书要简短为妙。   夜宿晓行,非止一日,来到无锡。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有黄总兵高声说道:“皇姑吩咐下来,众官免参免见,在察院衙门伺候。”众官方进城去了。黄总兵一声令下,队伍扎在城外,带领护卫军校前导进城。三声大炮,入了察院衙门,皇姑手捧圣旨,供在大堂以上。兰英小姐同李梦月、高玉屏、孙继成在大堂跪拜圣旨已毕,兰英小姐吩咐:“令人抬轿到东关外去接你家龙氏太太及孙小姐,来察院衙门相会。”又吩咐黄总兵:“到南监请你家二老爷孙继高与你家状元老爷相见。速拿蔡知县、赵明、赵能、马氏一干人犯,来察院听审,定罪发落,不得有误。”黄总兵领命去了。不多时,只见龙氏太太、爱小姐乘轿来到,大堂外下轿,拜了圣旨。赵兰英、李梦月、二位皇姑迎接,进二堂去见了玉屏小姐。二人叙礼已毕序坐,爱姐向上给高玉屏叩头毕,平身站起,一旁侍立。高玉屏眼望龙氏说道:“婆母故去,叔叔南监受罪,多亏姐姐替俺行孝操心。小妹负罪。姐姐转上,受妹妹一拜。”龙氏用手相扶说:“不敢受此大礼。”二人重新归坐叙话。这且不表。   且言黄总兵在南监请出孙二老爷,更衣上轿,霎时来至察院大堂下轿。继成接迎。兄弟相见抱头痛哭。哭了一回,止泪停悲,叙不尽离情之苦。孙继成亦将赴考从头叙了一遍。孙继高闻言,欲见高氏嫂嫂。孙继成相陪入后堂,来至滴水檐前停步,一声叫道:“爱姐,你向里传禀:你二叔要拜见你高氏母亲。”爱姐回答:“孩儿晓得。”爱姐转身入内,禀知此事。玉屏闻言,吩咐:“有请。”兰英即刻即入内室。孙继高走进后堂,眼望高氏玉屏,口称:“嫂嫂,为弟的礼到。”言罢,恭身下拜。高氏玉屏言说:“不敢。”忙忙还礼。孙继高退出后堂不表。   且言兰英小姐吩咐才女令外面伺候,皇姑升堂理事。才女答应,向外吩咐已毕,将竹帘垂下。只听外边鼓乐齐鸣,三声大炮。闪开仪门。兰英坐在堂上,只见总兵官黄俊龙来至堂口,控背恭身,口称:“皇姑,臣将一干人犯拿至辕门,候皇姑发落。”兰英小姐吩咐:“先把知县蔡英带进。”黄总兵闻言,站在堂口向外高声喊叫:“速将犯官知县蔡英押上堂来。”众武士闻听不敢怠慢,一声呐喊,把知县蔡英用法绳牵至当堂,押至堂前。蔡知县向着圣旨双膝叠跪,口呼万岁。兰英小姐怒从心生,一声断喝:“好你这狗官!领了圣上文凭印信,来到无锡县理民,就该爱民如子,赏善罚恶,方不辜负皇恩。你为何苦害黎民,贪赃卖法,受了赵家百两黄金,将孙继高屈打成招,问成死罪?像你这贪官酷吏,要你何用?”命左右把赃官绑赴法标,立绞复命。其家眷发边远瘴地充军。兰英问黄总兵:“马氏、赵明、赵能可曾拿到?”黄总兵控背恭身说:“回禀皇姑:马氏悬梁自缢已死,赵明、赵能皆已拿到。”兰英小姐点头说道:“只是便宜这马氏了!”吩咐:“带赵能上堂。”下面喊了一声堂威,众武士把赵能推拥来至堂口,一声喊嚷:“犯人赵能带到。”把赵能摔在大堂以下。兰英小姐柳眉直竖,杏眼圆睁,用手一指,喝道:“好大胆的奴才!你母子唆调你父做得好事。你死有余辜,还有何话说?”吩咐武士把赵能推出辕门行刑枭示。武士答应,把赵能推出枭示复命。   兰英小姐吩咐:“将赵户部带上堂来。”黄总兵不敢怠慢,将赵明带至大堂以上。赵明望着圣旨跪下,兰英小姐问道:“你既官拜户部尚书,就晓得致君泽民才是,为何嫌贫爱富,谋害你女结发之夫?不仁不义太甚。今奉圣上旨意,赏善罚恶,我不能顾父女之情。先论国法,后讲行孝。”吩咐武士:“给我推下去斩首示众。”孙继成、孙继高一家人等听说要斩赵明,一齐说道:“刀下留人。”阖眷人等皆向圣旨跪倒,口呼:“万岁,此事乃马氏母子所行。赵明一时糊涂,望祈赦宥。”兰英小姐闻言正合本意,将计就计,放回赵明。孙家弟兄给赵明施礼,赵兰英、李梦月跪在赵明面前,口称:“父亲恕女儿不孝之罪。”只羞的赵明无处藏躲。大家一同入内官宅,悲喜交加。   择日祭祖,发丧已毕,假满,阖眷回京缴旨,上本奏明。正德皇帝阅本,龙心大悦,旨意下,封龙氏素真一品贤夫人,封孙继高为驸马,以李梦月为侧室,赐下蟒袍玉带,钦命钦天监择选吉日良辰成亲。谢恩下殿。光阴似箭,不觉吉期已到,孙继高夫妻三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一夜不提。次晨金殿谢恩供职。后来孙继成又生一男一女,孙继高生二男一女,以次男接续赵氏门中香烟。 《双灯记》至此而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