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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三更前后,忽闻一声地裂响,龙灯皆灭,门窗自鸣。太后忧。至天明,近臣奏曰:“内门前陷一大坑,内中涌出一肉块,无眉无眼,上面有四句诗。道甚的?诗曰:   刘兴吕不兴,两口不安宁,   彭越戚与韩,跳出陷人坑。”   太后听毕:“于我之祸也。”唤左右仗刃砍之,不能破也。太后敕令:将于郊外取穴埋之,左右将去埋讫,遂后而穴入城来,又作人言,骂太后无端贱人,不离百日,您两口人吃剑也。太后不忍见,令人将肉块坠于河中。只当日半夜前后,河水长十分,溢满长安浮桥。百姓尽皆奔走入城。又水至城门。太后会百司文武安排祭河神之物。遂太后至河边,排列香案羊酒,贡献河神。遂祝曰:   “河伯河神,愿息威灵。有灾罪我,无害生民。吾今致祭,风静河清。”   祝罢,众官一齐下拜。忽听一声鼓响,太后举头,忽见河内一只大船,目睹太后,亦不转睛。鱼背上又见一只孤舟,上有高祖,韩信,彭越,英布,戚氏,赵王等神魂在于船上,黑云笼罩定,大臣尽皆不见,唯有吕后得见。高祖举手而骂:“贱人,您姊妹二人信谗言,损害忠良,所谋俺刘氏江山,封吕氏为王,皆是贱婢。”骂讫数句,韩信道:“我王免怒。”信张弓兜箭拽满射中,鬼箭正中吕后左乳上。当吕后倒于河边死讫。有诗为证:   一心谋取刘天下,岂拟时衰祸患来。   却说吕后闷倒多时,吕后苏省,云雾忽散。太后自见左乳上一块青肿,似针刺般疼痛,急忙回朝传旨,宣取太医院官治之,终不能痊可。太后在心怎生过得。当夜又梦见一个鹰飞来,额上嘴一啄,又见一个狗于足上咬一口;又梦见三十个宫人扯住衣裳来索命。太后惊觉,血流遍身,寻思起来,是戚夫人子母每小字鹰娘,儿名做犬儿也。太后病患一向沉重,内门不开,遗嘱吕禄,且教替我设朝。当夜太后归天。至天明,文武来朝,不见太后掌扇遮围,众文武更不山呼,便退。   只吕禄暗行文字与邵平智杀刘号。刘号先知汉事,邵平道:“何故大王亦有疑心?大王先会二王刘泽,一同取汉家天下。”刘号使奸细人将书与二王刘泽。近人到于二王门首,使人报曰:“有大王刘号使命至。”近人接书与刘泽看毕,即日,二王刘泽升殿议曰:“谁人可会三大王去?”有周勃曰:“老夫愿往。”   当日辞王上升州,亦至于三王门下马,使近人报知。三王降阶而迎之。上大夫周勃,各序尊卑,坐间言说此事。三大王传令相府下头目,来日聚会,特有商议国机之事。二人酒毕,至次日,三王省会,限三日大小军马要赴济州二王处守镇。   三王与周勃先至济州,见二王礼毕,大王刘号与刘泽四人升殿共议,三处军有七十万余,先取长安。即日兵至长安西二十里下寨。   有人报知吕禄。吕禄即传敕令,灌婴为将,与吕牵,耿弇,予三人领兵一十万迎敌问罪去。灌婴令六军出城,过霸陵桥下寨。灌婴,耿弇商议,问众将曰:“吾今传令,立下信旗一面,如顺汉者在信旗东,如顺吕者信旗西。”言讫,众军皆于信旗东。唯有吕牵不顺旗东。灌婴持剑杀之,将吕帝首级头晓谕。有人报知吕胥。吕胥大怒,即令兵部判官郦其明今夜应于汉下文武之宅,发火烧之。其明得号令,而退于私宅,准备举火。等待时,夜间有一妇人阿茶公主,是刘号之子刘章之妻,知此密事,恐坏兵士。暗将文字与刘章。刘章得此文字,巡夜送与王陵。王陵看其文字大惊。王陵遂即遍行与汉臣寮文字,不候天明,众官皆诣王陵宅。王陵曰:“吾今老矣,不能答礼,众诸侯休罪。”王陵举杯,各人巡酒三盏。   众臣心疑,不知何事。思疑之间,有王陵喝左右:“将陈平执缚了者,取火焚之!”陈平曰:“吾有何罪?”王陵怒曰:“当日封吕氏三王,尔言甚来?汉天下于你身上管取,今日却教郦其明准备举火烧汉大臣之宅。”陈平曰:“相公争知此事?”王陵曰:“刘章妻阿茶公主说来。”陈平笑曰:“相公休愁,且将计策打并凭萧何老相公,小臣不到得落于吕胥之手下。”陈平曰:“左右人将郦其明父推来!”怒问:“恁儿郦其明举火烧汉大臣宅,你知么?”陈平道:“着左右唤你儿来对证!”   此时郦其明至,见父跪于阶前,左右持剑。郦其明言曰:“我父有甚罪,刀剑围簇?”陈平曰:“你是汉下之臣,却听吕禄之言,要烧汉下文武之宅,尔何讳?见阿茶公主证之,尔当合死。若依我三件事,将尔恕免。你若不从,实时便斩。若今成功,尔乃忠孝两全,扬名于后,职封一品,敕俸二两,衣紫腰金,历代名芳,载于青史。”郦其明寻思:“此事可为。”   陈平亲执郦其明手系之,笑曰:“如何?”郦其明伏地拜曰:“言者是也。”陈平曰:“三件事:第一诈发三道告急马;第二教周勃领兵迎敌决战,给付军印;第三如汉下兵动,先献后宰门。且教你老父权为质当。不依此事或漏泄,先斩你父,后诛全家老小。”郦其明曰:“愿依相公号令。”   当日,郦其明出宅,便与他诈发三道告急马,奏吕禄:“关外三王领雄兵七十万,早把了关口;第二道告急马到华州;第三道告急马军在陵州下寨也。”吕禄甚怕,急宣陈平商议。陈平曰:“关外三王领七十万雄兵至于长安。”陈平曰:“关外三王兵雄,除有韩信可敌。今有周勃兵机深厚,可以为帅退之。”   吕禄急宣至周勃殿下,便赐兵印。周勃袒军,喜之无限。周勃领兵迎敌三王。   吕禄入宫来说此事。吕胥曰:“今遭陈平之计也。”吕禄急出来,却早黄昏。郦其明点兵将后宰门,被樊亢夺门而来,将郦其明杀讫,领三千军入内,向六宫内搜吕氏家属。杀至未央宫前。樊亢传令休教人入宫,为母在此。吕胥笑而迎道:“我亲儿可施于孝,尔能者有孝有忠,焉可杀我乎?”樊亢怒问:“汉之天下何如?扶吕禄,谋意皆是母也。”亢举剑头落地。遂入殿,将吕家三千口家属,杀的似卧羊血,目绽口开,七横八纵,如排算子。苦也吕氏,有诗为证:   生擒吕氏三千口,尽在陈平计策间,   东风不管兴亡事,算来天地不容奸。   大汉十六年五月初四日寅夜,樊亢领三千军入内,将吕家三千口家属,尽皆斩首。太平天子今岁合登禅位。早晨密旨行请周勃,接关外三王。三王听知樊亢斩讫吕氏全家,大喜。   三王入长安来,万民皆喜。鼓乐讴歌,悦之甚也。三王入朝,聚集班寮文武,内有周勃请三王登位。三王各持礼不受。众大臣曰:“从于尊者登位。”   刘号上殿,闻空中喝一声,似雷之鸣:“不可!”刘泽上殿,只见柱脚倒折,不能坐稳。三王刘长上殿,护龙举爪来吞,大殿摧其一角。三王急速下阶,三个大王都无天下之分。   众大臣商议不定,且与周勃权国。勃曰:“老臣不敢受此。”陈平曰:“权时整治朝纲,等关外十王齐到,选有分洪福,抚治万民。”   当日关外十王皆至,各相让位不定。早阙帝半载。陈平曰:“臣当夜二更初,见帝星见在北方之地位,常起红云遮笼,日有紫雾盘桓。有河东魏豹,辅佐西楚王,关东八伯诸侯,第一个英雄,天下名传小霸王,元受项王手,将后归汉,相高祖,发于本国,至河中府,有门容许负参见魏豹。豹请相见。茶酒毕,闲话间,有薄姬夫人于檐外笑语。许负闻之,问豹曰:“甚人笑语也?”豹曰:“乃吾妻也。”许负曰:“是一人妻也,注有君道。”许负出宅相别。魏豹曰:“负相我妻薄姬君之道如何?”周叔曰:“大王岂是真天子,皆是侯相之命,不可思之。临大节而不可夺也。”豹不从周叔谏,摆河而造反。汉皇知,差韩信渡瓮机而征,一擒豹而斩之,虏薄姬进与高祖,纳为第三妻,敕令往少阳宫。薄姬腹怀有孕。吕后生嫉妒,怕生太子。临时吕后教唤稳婆守生,吕后号令道:“稳婆,是女儿留者,太子者随即换了,赐金千两;不从我者,斩之!”随时分娩,报知吕后。吕后看之,笑是一怪物,没眉没眼,可似一块血肉。稳婆闹中抱太子出得宫门,至于本宅,欲坏太子;闻空中喝一声:“不得无礼!”道:“三世人主,无得损坏!”稳婆本家哺养,吕后将怪物进与高祖。高祖见之大怒,贬薄姬北梁州居止薄辛处,刘安抱太子上梁州。薄姬欲见太子,一似高祖之形。夫人大喜,赏刘安白金千两,权为恩养。后太子年长十五岁,身长八尺,面如白玉,手垂过膝,两耳垂肩,龙睛凤目,当时要往长安认高祖。此时认了,高祖不信,太子具说母之言,从前说一遍。高祖大喜,即日封太子为北大王,却还梁州与薄姬同治军事。至今北大王仁德孝慈,忠良睿哲,惜军爱民。”   众臣皆喜,一齐举唱:“可为后主!”随即周勃离长安,便上梁州,请北大王。勃至门首,近人报知。周勃见薄姬夫人,礼毕,周勃说其诛吕一事,特请大王。薄姬不从。北大王往书斋内出来,见周勃,问:“甚人也?”周勃即便山呼拜舞。北大王鞠躬还礼,周勃曰:“大王圣鉴,汉天下半载无主,关外十王皆至长安,专等大王登位。娘娘不从。上告大王,可怜汉大臣无主,早赴长安。”薄姬曰:“汉天下恐有吕家,我怕生受,以此不从。”周勃曰:“吕后归天,樊亢将吕家属尽皆斩讫,已无后患。”薄姬曰:“我儿欲去,依我言语,日当午时登位可矣。”   北大王与周勃上马,至于长安,百官文武尽来接北大王,至内下马。即日,大臣百官关外十王一齐举按山呼,扶立北大王。近臣架袖而扶上龙牀。北大王曰:“记我母之言,吾亦为君,观日午当可受位。”群臣曰:“日当午未。”北大王举手祝告上苍:“吾有分为君者,太阳回午。”北大王言罢,群臣一齐下拜,太阳即回正午时。   北大王坐殿,群臣山呼万岁毕,敕降恩命,大赦天下,号为汉文帝也。群臣有诗贺帝曰:   忠臣扶立千年圣,汉家天下已回春;   日正端门登极位,万国来朝有道君。   大汉十七年八月十三日,文帝登位,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四隅宁静,万民乐业,鼓腹讴歌。天子升殿,设问大臣曰:“朕思即位,不曾宴赏诸侯文武,来日朕设一大会,谨请百官文武皆要赴会。”   至日,十王文武百官皆至宴前,不见大王刘泽。帝心烦恼。宴罢,十王又归辞帝。帝敕令封二太子刘泽子加为景王,刘长子加为圣王,敕令各送本国。二太子受其君命。景王,圣王至长安谢恩。帝见二太子甚喜:“您二侄儿且与寡人相伴读书。”   前后半载。三大王刘长使周从至长安见圣王。周从见帝奏曰:“圣王在何处?”帝曰:“在寡人处。大夫归去传示吾兄,三王安稳住坐,圣王已无疏失”周从辞帝回至,见三大王具说前事。三王问周从:“我儿见住甚宫?”周从曰:“在于未央宫也。”三大王放心不下。三大王再问,周从曰:“当日圣王,景王闲行至长信宫,见高祖御容,二人拜罢,见棋。二太子下棋,圣王复杀景王三局,景王言:“我弟棋高也。”圣王便道:‘你让寡人。’”三大王听周从说罢,大惊:“我儿怎敢称寡!”   三大王入宅辞母,走马至长安见帝,礼毕。三大王奏帝:“圣王何处?”帝曰:“在于书斋。”敕令宣至。圣王,景王二太子拜毕三王。帝设大宴,举杯留三王:“且与寡人同理国事。”三大王不敢违命,领圣旨随朝暂住。同从权管升州。   前后三年。忽一日告事急马,有番军入界,领雄兵五十万,欲至代州。帝曰:“朕才即位,早有此事!”宣文武大臣商议。一人奏曰:“今王陵,萧何,陈平尽皆老矣,七旬之上。”帝烦恼,敕令刘长聚兵,拜周勃为帅,加官为皇父也,急付与军印。   周勃殿下奏曰:“臣六十八岁,不可为将。臣举一上将:老臣舍弟周绩,见授刑院太守,官封亚父,可为帅也。”帝喜,宣至。亚父拜舞毕,帝见亚父身长一丈,面如紫玉。帝曰:“今有番军领兵五十万,侵于境界,尔敢退之?”亚父曰:“小臣受我王洪福齐天,愿往。”帝赐兵印,亚父为上将,统兵五十万雄兵,左翼将徐迈,右翼将刘祀,同受行军。   亚父辞帝出城下寨。亚父传令与左右,将军令整,将士不得迟违。帝出长安,亦看亚父之营。帝至棘门,左翼将徐迈以音乐迎之,送帝至霸陵桥上。右翼将刘祀以音乐迎之。   帝至中宫,送至细柳营。帝见亚父闭营,三军将令,紧把寨门,军不放帝入去,切恐夹带细人入来。帝亲至棘门问曰:“何故?”军人答曰:“只闻将军令,未闻天子宣。”帝使左右报知亚父。亚父出接帝。亚父曰:“械冑在身,不能拜舞,休责臣罪。”亚父请帝于帐下坐,亦酒待之。帝问亚父曰:“卿能掌军严切?”亚父曰:“不足道也。”帝问曰:“行如何决胜?”亚父曰:“今有五整,军不放娇傲。”又曰:“军不食酱,军不食餐,军不寝,将不卧;夏不执扇,雨不执伞。此五者是五整也。”帝曰:“将军如此之行,战者无不胜也。”帝曰:“今代州刘武手下二十万雄兵,令卿一就掌者。”文帝出营。亚父曰:“械冑在身,不能送帝。”帝叹曰:“此乃上将之作也,行帅者无不胜也!适来棘门霸上二将军,真如儿戏耳!”见此营作诗而咏曰:   文帝銮舆看北征,将军亚父有威名;   辕门不听天子令,今日争知细柳营!   文帝回驾入长安,亚父即日兵起进发。数日,早至代州,与番军对阵下寨,便排一阵,从天降下,就地涌来,四十里枪刀齐迓,三千面杂彩旗开,鹿巷千条,战骥万骑,阵云霭霭,杀气腾腾;阵圆似秋月照万顷寒霜。番兵见了,不敢争战,收兵退还本国。帝知而叹曰:“雄兵中决胜,良将善能定国。”敕赐官赏,封诸侯,赠诗曰:   细柳将军北戍雄,阵前却敌笑谈中;   自从战罢边尘静,铁券书名诰已封。   却说张石庆听知文帝登位四年,想当日吕后贬我为庶人,今知俺田子春于济州二王处为上大夫。今日收拾行程于济州谒见子春。行数日,至济州,至于门首,令人报知。子春降阶而相邀于堂上,亦酒待之。二人具说前事,说兵印,仰面大笑。张石庆曰:“吾者久困淹滞,作为庶民,故来谒舅舅寻些小勾当。舅舅若何?”子春曰:“此事小哉。”话毕,子春直至二大王殿下奏曰:“臣安日长安说兵印,皆是张石庆奏太后,太后准奏,得此兵印。为大王欲取长安,太后将石庆贬为庶人,家贫不济,今敬来谒见大王。”刘泽大喜,问石庆在于何处。子春曰:“在臣宅中。”刘泽曰:“请张石庆来见大王。”礼毕,赐酒三钟,即封张石庆为本郡太守。石庆谢恩。三日后,走马上任去讫。 三国志平话卷上   江东吴土蜀地川,曹操英勇占中原。   不是三人分天下,来报高祖斩首冤。   昔日南阳邓州白水村刘秀,字文叔,帝号为汉光武皇帝。光者,为日月之光,照天下之明;武者,是得天下也。此者号为光武。于洛阳建都,在位五载。当日,驾因闲游,至御园。至园内,花木奇异,观之不足。驾问大臣:“此花园亏王莽之修?”近臣奏曰:“非干王莽事,乃是逼迫黎民移买栽接,亏杀东都洛阳之民。”光武曰:“急令传寡人圣旨,来日是三月三日清明节,假之以黄榜,寡人共黎民一处赏花。”   至次日,百姓都在御园内赏花,各占亭馆。忽有一书生,白襕角带纱帽乌靴,左手携酒一壶,右手将着瓦钵一副,背着琴剑书箱,来御园中游赏。来得晚了些个,都占了亭馆,无处坐地。秀才往前行数十步,见株屏风柏,向那绿茸茸莎茵之上,放下酒壶,瓦钵,解下琴剑书箱。秀才坐定,将酒倾在瓦钵内,一饮而竭,连饮三钵,捻指却早酒带半酣。   一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   这秀才姓甚名谁?复姓司马,字仲相。坐间因闷,抚琴一操毕,揭起书箱,取出一卷文书,展开看至亡秦南修五岭,北筑长城,东填大海,西建诃房,坑儒焚书。仲相观之,大怒不止,毁骂:“始皇无道之君!若是仲相为君,岂不交天下黎民快乐!”又言:“始皇逼得人民十死八九,亦无埋殡,熏触天地。天公也有见不到处,却教始皇为君!今南畏琅玡,反了项籍,北有徐州丰沛刘三起义。天下刀兵忽起,军受带甲之劳,民遭涂炭之苦!”才然道罢,向那荼■架边,厌地转过锦衣花帽五十余人,当头两行八人,紫袍金带,象简乌靴,未知官大小,悬带紫金鱼:“巨奉玉皇敕交陛下受者六般大礼。”见一人托定金凤盘内,放着六般物件,是平天冠,衮龙服,无忧履,白玉圭,玉束带,誓剑。仲相见言,尽皆受了。实时穿毕。坐定,手执白玉圭。   八人奏曰:“这里不是驾坐处。”道罢,向那五十花帽人中,厌地抬过龙凤轿子,在当面放下:“ 请陛下上轿。”仲相绰起黄袍,上轿子端然而坐。八人分在两壁前引,后五十花帽围簇住。行至琉璃殿一座:“请我王下轿子。”   上殿,见九龙金椅。仲相上椅端坐,受其山呼万岁毕,八人奏曰:“陛下知王莽之罪,药酒鸩杀平帝,诛了子婴,害了皇后,净其宫室,杀了宫娥勿知其数。如此之罪。后建新室,做皇帝,字巨君。在十八年后,有南阳邓州白水村刘秀起义,破其王莽,后夺天下,把王莽废了,见在交舍院中。如今光武皇帝即位,宰相兼有二十八宿四斗侯为将帅辅从。光武是紫微大帝,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王这里授其牒,无兵无将,又无智谋,又无缚鸡之力。光武若知,领其兵将,拜起元帅,怎生干休!”仲相曰:“卿交寡人怎生?”八人奏曰:“陛下试下九龙椅来,我王向檐底抬头看,须不是凡间长朝殿。”   仲相抬头,觑见红漆牌上,书着簸箕来大四个金字:“报冤之殿”。仲相低头寻思半晌,终不晓其意。仲相问:“卿等,朕不知其意。”八人奏曰:“陛下,这里不是阳间,乃是阴司。适来御园中看亡秦之书,毁骂始皇,怨天地之心。陛下道不得个随佛上生,随佛者下生。陛下看尧舜禹汤之民,即合与赏;桀纣之民,即合诛杀。我王不晓其意,无道之主有作孽之民,皆是天公之意。毁骂始皇,有怨天公之心。天公交俺宣陛下,在报冤殿中交我王阴司为君。断得阴间无私,交你做阳间天子。断得不是,贬在阴山背后,永不为人。”仲相言曰:“教朕断甚公事?”八人奏曰:“陛下可当传圣旨,自有呈词告状人。”“依卿所奏。”传其圣旨,果有一人高叫:“小臣负屈!”手执词状一纸。   仲相观之,见一人头顶金盔,身穿金锁甲,绛红袍,抹绿靴,血流其领,下污其袍,叫屈伸冤不止。帝接文状,于御案上展开看之,乃二百单五年事。“交朕怎生断?”拂于案下。告状人言:“小人韩信,冤屈前汉高祖手内,淮阴人也。官带三齐王,有十大功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逐项籍,乌江自刎。信创立汉朝天下,如此大功,高祖全然不想,捧毂推轮,言誓诈游云梦,教吕太后赚信在未央宫,钝剑而死。臣死冤枉,与臣做主着!”   仲相惊曰:“怎生?”八人奏曰:“陛下,这公事却早断不得,如何阳间做得天子?”言未绝,又听得一人高叫:“小臣也冤屈!”觑见一人,披发红抹额,身穿细柳叶嵌青袍,抹绿靴,手执文状,叫屈声冤。帝问姓名,曰:“姓彭名越,官授大梁王,汉高祖手内诸侯,共韩信同立汉。天下太平,也不用臣,赚将臣身斲为肉酱,与天下诸侯食之。以此小臣冤枉。”帝接其状。   又见一人高声叫屈,手执文状。帝见一人,带狻猊磕脑,龙鳞嵌青战袍,抹绿靴。帝问姓名。布曰:“臣是汉高祖之臣,姓英名布,官封九江王。臣共韩信,彭越,三人创立汉天下,一十二帝,二百余年,如此大功。太平也不用臣,高祖执谋背反俺三人,赚入宫中,害其性命,有此冤屈。陛下与臣等三人做主!”   帝大怒,问八人:“汉高祖在何处?”八人奏曰:“我王当传宣诏。”帝曰:“依卿所奏。”八人传圣旨,宣汉高祖。不移时,宣至阶下,俯伏在地。帝问高祖:“三人状告皆同。韩信,彭越,英布,立起汉朝天下,执谋三人造反,害其性命,是何道理?”高祖奏曰:“云梦山有万千之景,游玩去来。吕后权国,三人并不知反与不反。乞宣太后,便见端的。”   宣至太后,殿下山呼毕,帝问太后:“你权国,执谋三人造反,故杀功臣,尔当何罪?”太后看住高祖曰:“陛下,尔为君,掌握山河社稷,子童奏陛下:‘今日太平也,何不欢乐?’高祖圣旨言:‘卿不知就里之事。霸王有喑鸣咤咤之声,三人逼到乌江自刎。三人如睡虎,若觉来,寡人奈何?寡人去游云梦,交子童权为皇帝,把三人赚入宫中,害其性命。’今陛下何不承认,推及贱妾?”帝问高祖:“三人不反,故害性命,何不招伏?”吕后奏曰:“陛下,非是子童之言,更有照明。”帝曰:“照明者是谁?”“姓蒯名撤,字文通。陛下宣至,便见端的。”   宣蒯文通至殿下,臣礼毕。帝曰:“三人是反是不反,尔为证见。”文通奏曰:“有诗为证。诗曰:   可惜淮阴侯,能分高祖忧。   三秦如席卷,燕赵一齐休。   夜偃沙囊水,昼斩盗臣头。   高祖无正定,吕后斩诸侯。”   各人取讫招伏,写表闻奏天公。天公即差金甲神人,赍擎天佛牒。玉皇敕道:“与仲相记,汉高祖负其功巨,却交三人分其汉朝天下:交韩信分中原为曹操,交彭越为蜀川刘备,交英布分江东长沙吴王为孙权,交汉高祖生许昌为献帝,吕后为伏皇后。交曹操占得天时,囚其献帝,杀伏皇后报仇。江东孙权占得地利,十山九水。蜀川刘备占得人和。刘备索取关,张之勇,却无谋略之人,交蒯通生济州,为琅玡郡,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道号卧龙先生,于南阳邓州卧龙冈上建庵居住,此处是君臣聚会之处;共立天下,往西川益州建都为皇帝,约五十余年。交仲相生在阳间,复姓司马,字仲达,三国并收,独霸天下。”天公断毕,话分两说。   今汉灵帝即位当年,铜铁皆鸣。驾问大臣:“从前古往,有如此之事?”宰相皇甫嵩出班奏曰:“自从盘古至今,此事两次。昔日春秋,齐王天子即位,铜铁皆鸣三昼夜。齐王问大臣,铜铁鸣主何吉凶。问三次,大臣无语。齐王大怒,宣上大夫冉卿:‘你为上大夫,如何不解此事?与卿三日限,须要见吉凶!’齐王不朝三日。冉卿归宅,闷闷不悦。有门馆先生,见冉卿大夫面带忧容,遂问大夫,因何不乐。冉大夫道:‘先生不知,今天下铜铁皆鸣,有君王问我,主何吉凶,我委实不知。今齐王与我三日限,不然责罪。’先生曰:‘此事小可。’大夫曰:‘先生知得,有官重赏,此事吉凶若何?’先生曰:‘不主吉凶,只主山摧。’‘如何见得?’先生曰:‘铜铁者乃山之子孙也,山者乃钢铁之祖也。’冉大夫得其意,实时入朝奏齐王。齐王设朝,冉大夫出班奏曰:‘铜铁皆鸣,不主吉凶。’王问如何。奏曰:‘主山摧。’帝问:‘卿怎知?’奏曰:‘铜铁者,山之子孙;山者,铜铁之祖也。已无吉凶。’齐王大喜,加冉卿官职,子子孙孙不断。奏毕,不过数日,华山摧其一峰。陛下此事,无吉无凶。”道罢,有郓州表章至,有太山脚下塌一穴地,约车轮大,不知深浅。差一使命探其吉凶。   话分两说。约离地穴有一山庄,乃是孙太公庄。太公生二子:长子为农;次子读书,将为孙学究;忽患癞疾,有发皆落,遍身脓血不止;熏触父母。以此于庄后百十步盖一茅庵独居。妻子每日送饭。   当日早辰,有妻子送饭。时春三月间,到于庵门,见学究疾病,不忍见之,用手掩口鼻,斜身与学究饭吃。学究叹曰:“妻子活时同室,死后同椁,妻儿生自嫌我,何况他人?我活得一日待如何?”道罢,妻子去讫。   学究自思:不如寻个死处。取那常拄的病拐,脚跌脓血之鞋,离庵正北约数十步,见地穴,放下病拐,脱下鞋,望着地穴便跳。穴中便似有人托着,倒于地下,昏迷不省。多时忽醒,开目望,直上见一点儿青天。学究道:“当时待觅个死来,谁知不死!”   移时黑暗,却见正北有明处,遂往明处行,约十余步,见白玉拄杖一条,用手去拿,却是一门缝,用肩推开洞门,如同白日相似。见一石席,坐,气歇多时,身困,卧于石席上睡着。忽然舒身,脚登软忽一块。学究惊起,见甚来?不争学究到此处,单注着汉家四百年天下合休也!   学究见一条巨蟒,呆粗细做一块,约高三尺。实时,巨蟒走入洞去。学究随蟒入洞,不见其蟒,却见一石匣。学究用手揭起匣盖,见有文书一卷,取出看罢,即是医治四百四病之书,不用神农八般八草,也不修合炮炼,也不为丸散,也不用引子送下,每一面上有治法,诸般证候,咒水一盏,吃了便可。看到风疾处,元来此法便是医学究病疾名方。学究见了,喜气盈腮,收得天书,便出洞门,石席上坐。   话分两说。学究妻子又来送饭,不见学究回来,告与公公得知,实时将引长子等去寻。行至地穴边,见病拐一条,脓血之鞋。父母兄长妻子,皆绕地穴悲哭多时。却听得地穴内有人叫唤。遂取绳子,悬枝放下穴中,救出学究,来到穴上,父子相见,大恸,泣罢,学究道:“父亲休烦恼,我得一卷天书,单医我这病证。”实时同归庄上,取净水一盏,咒了,咽在腹中,风疾即愈,毛发皮肤复旧。自后不论远近,皆来求医,无不愈者。送献钱物约二万余贯,度徒弟约迭五百余人。   内有一人,姓张名角,当日告辞师父:“奈家中有一老母年迈,乞假侍母。”学究曰:“你去时,与你名方一卷,不来也不妨。”学究吩咐张角名方,医治天下患疾,并休要人钱物,“依我言语者!”   张角辞了师父归家。遇经过处治病,无不痊可,并不要钱物。张角言:“如医可者,少壮男子跟我为徒弟,老者休要!”   张角游四方,度徒弟约十万有余,写其名姓乡贯,年甲月日生时。“若我要你用度,有文字到时,火速前来。但有徒弟,都依省会。如文字到,有不来者,绝死。如不随我者,祸事临身!”   忽有一日,黄巾反汉。其张角文字遍行天下,不数日,徒众皆至扬州广宁郡东三十里张家庄。张角姑表三人,于此庄上聚,众皆齐呼:“二弟将过来者!”二弟提四包袱,在面前解开,都是黄巾,散与众人,都色带上黄巾。张角省谕着众人:“今日汉朝天下合休也,我合兴也。若我有日为君,尔每大者封王,次者封侯,小者封刺史。”省会罢,都无衣甲器仗。先都软缠,手持禾木棍棒。为首者张角等三人,遂引十万壮士,先取扬州,就衣甲弓刀鞍马器械。   当日起军,从扬州广宁郡为头,逢一村,收一村;逢一县,收一县;收讫州府不知其数。随到处,竭家尽起。不从者,杀伐讨虏。汉家天下,三停占了二停。黄巾并聚三十六万。   话分两说。当日汉灵帝设朝,聚大臣议曰:“今黄巾贼并聚三十六万,如之奈何!”有皇甫嵩出班奏曰:“臣启陛下,依臣三件事,黄巾贼自灭也。”帝问甚三件事。奏曰:“第一件事,天下遍行诏赦,若有凶徒谋反,聚集山林,打劫城池;第二件杀害命官,讨虏仓库,伤害黎民;第三件,如自愿去了黄巾,便为国家良民,如不去黄巾,全家诛杀。”帝:“依卿所奏,赦书到日,尽行赦免。”又奏曰:“今汉朝兵微将寡,黄巾浩大,不能破得。陛下可诏天下义军,高官重赏;可拜一元帅,将空头宣诰,重赏三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帝曰:“谁可为元帅?”奏曰:“若有人为元帅者,便挂印;若无人,小臣亲去。”帝曰:“卿便挂印。”吩咐空宣诰珍宝,将御林军一十万。得圣旨:“虽无銮驾,如朕亲行,便宜行事。”皇甫嵩挂了金印,做了元帅,辞帝领兵离朝。话分两说。诗曰:   汉室倾危不可当,黄巾反乱遍东方。   不因贼子胡行事,合显擎天真栋梁。   话说一人,姓关名羽,字云长,乃平阳蒲州解良人也,生得神眉凤目,虬髯,面如紫玉,身长九尺二寸,喜看“春秋左传”。观乱臣贼子传,便生怒恶。因本县官员贪财好贿,酷害黎民,将县令杀了,亡命逃遁,前往涿郡。   不因躲难身漂泊,怎遇分金重义知。   却说有一人,姓张名飞,字翼德,乃燕邦涿郡范阳人也;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长九尺余,声若巨钟。家豪大富。因在门首闲立,见关公街前过,生得状貌非俗,衣服蓝缕,非是本处人。纵步向前,见关公施礼。关公还礼。   飞问曰:“君子何往?甚州人氏?”关公见飞问,观飞貌亦非凡;言曰:“念某河东解州人氏,因本县官虐民不公,吾杀之。不敢乡中住,故来此处避难。”飞见关公话毕,乃大丈夫之志。遂邀关公于于酒肆中。飞叫量酒,将二百钱酒来。主人应声而至。   关公见飞非草次之人,说话言谈,便气和酒尽。关公欲待还杯,乃身边无钱,有艰难之意。飞曰:“岂有是理!”再叫主人将酒来。二人把盏相劝,言语相投,有如契旧。正是:   龙虎相逢日,君臣庆会时。   说起一人,姓刘名备,字玄德,涿郡范阳县人氏,乃汉景帝十七代贤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生得龙准凤目,禹背汤肩,身长七尺五寸,垂手过膝,语言喜怒不形于色,好结英豪,少孤,与母织席编履为生。舍东南角篱上,有一桑树,生高五丈余,进望见重重如小车盖,往来者皆怪此树非凡,必出贵人。玄德少时,与家中诸小儿戏于树下:“吾为天子,此长朝殿也。”其叔父刘德然见玄德发此语,曰:“汝勿语戏灭吾门。”德然父元起。起妻曰:“他自一家,赶离门户。”元起曰:“吾家中有此儿,非常人也,汝勿发此语!”年十五,母使行学,事故九江太守卢植处学业。德公不甚乐读书,好犬马,美衣服,爱音乐。   当日,因贩履于市,卖讫,也来酒店中买酒吃。关,张二人见德公生得状貌非俗,有千般说不尽底福气。关公遂进酒于德公。公见二人状貌亦非凡,喜甚;也不推辞,接盏便饮。饮罢,张飞把盏,德公又接饮罢。飞邀德公同坐,三杯酒罢,三人同宿,昔交便气合。   有张飞言曰:“此处不是咱坐处。二公不弃,就敞宅聊饮一杯。”二公见飞言,便随飞到宅中。后有一桃园,园内有一小亭。飞遂邀二公,亭上置酒,三人欢饮。饮间,三人各序年甲:德公最长,关公为次,飞最小。以此大者为兄,小者为弟。宰白马祭天,杀乌牛祭地。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三人同行同坐同眠,誓为兄弟。   有德公,见汉朝危如累卵,盗贼蠭起,黎庶荒荒,叹曰:“大丈夫生于世,当如此乎!”时时共议,欲救黎民于涂炭之中,解天子倒悬之急。见奸臣窃命,贼子弄权,常有不平之心。   不争龙虎兴仁义,贼子谗臣睡里惊。   却说张飞,一日告二兄曰:“今黄巾贼遍州郡,劫掠民财,夺人妻女,倘若贼来,飞虽有家财,不能作主。”玄德曰:“似此若何?”飞曰:“咱不若告燕主,招些义兵,便贼来何惧?”玄德并关公言曰:“此举有理。”即便上马,离家来见燕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