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列国志传 - 第 34 页/共 62 页

不通姓名而去。盾曰:“此齐人灵辄也!”须臾,盾府中甲士渐至,追跟城外,赵穿闻盾被难,遂率本部杀入中朝,灵公知之,走入桃园,赵穿赶入,遂弑之。满朝文武及城中百姓皆怨灵公无道,及赵穿兵乱,众皆不救,所以被杀。史臣有诗云:晋国山河莫可俦,灵公失德近亡侯,筑台费尽生民血,打弹宜枯百姓眸,野废农桑无所恤,边生烽火不知愁,仓皇祸起萧墙内,身入桃园遂弑休。          东屏先生读史诗云:飒飒秋风九月天,桃园戈甲孰知先,灵公一伏亡躯剑,赵孟何能脱赵穿。          既而,赵盾闻灵公被弑,慌忙回朝。时,朝中群臣议论纷纷,盾告同僚曰:“国家多难,皆因主幼,今文公少子名黑臀者,年长且贤,合奉嗣立,庶几国乱方息!”六卿皆然之,遂奉黑臀即位,是为成公。群臣朝里散归。屠岸贾密奏成公曰:“赵穿弑先君皆盾所谋,主公何不斩此贼,以戒将来乎?”成公怨贾曰:“先君失德皆汝匹夫蛊惑,赵盾亦被汝害,念汝先朝老臣,姑赦汝死,尚敢鼓舌以惑孤哉!”岸贾满面羞惭而去。          一日,出朝斩却赵穿,谓群臣曰:“郑被楚围既久,若不速救,难以图霸。”六卿然之。遂令荀林甫等为将,留赵盾守国,亲率大兵十五万,即日出城。          行至扈地是夕,成公卒于中军。荀林甫欲扶丧班师,韩厥曰:“不可!大兵救郑,不幸丧君而还,是长敌国之志,而堕吾伯也!莫若遣兵送棺归国,与赵盾定君,三军直抵救郑,方可班师。”众皆然之。韩厥遂奉丧归晋,与赵盾奉其子儒即位,是为景公。时,国中诸大臣皆从出征,唯赵盾独任政事,累成寝疾,遂卒。史臣有诗赞曰:赵盾存忠立晋朝,秉公持义济国强,功名烈振先人德,卓出当时杰者俦。          却说救郑之兵至黄河,哨马报,郑城被楚困久,救兵不至,已出降于楚,楚兵已将归国矣。荀林甫问于诸将,士会曰:“救之不及,再战何益?不如班师,以候再举。”林甫善之,遂令班师。          先锋先谷曰:“晋之霸诸侯者,以其扶倾救难故也!今郑被难,大军坐而不救,非唯失郑,亦失列国来服之心。元帅必欲班师,谷愿率本部参建大功。”遂出中军,引本部兵济河,与魏銙。赵旃、赵婴、赵恬五将来追楚兵。却说楚庄王班师已至于邲,闻晋兵追至,众皆惊惧,下大夫伍参曰:“昔吾楚遇晋兵败于城濮,今日正是报仇之际,何不乘势一战,以消旧恨。          ”楚王依言,遂调大军转屯于管城下寨。忽闻寨外鼓声大震,哨马来报:“晋先锋挑战!”楚王令勿出敌。叔敖曰:“不可!吾闻晋用荀林甫为中军,必不能服众,先谷为先锋,矜傲,不如乘其三军本集而这击之,必然得胜。”楚王大悦,遂令三军拨寨出敌。先谷正在阵上挑战,楚兵奄出,大杀一阵,晋兵不能抵敌,往本阵逃走。楚兵鼓军追至敖镐,林甫慌忙无措,但令三军退济黄河。当时,独有士会先知晋兵必败,令副将韩穿、巩朔备得游船八百艘,安于河口,以备接应,其他皆无准备。及大军俱败,十五万兵一齐挨到岸口,船只少,各要争先上船,互相攀扯,船上之兵挥剑乱所,其手指落舟中,楚兵敌杀一阵,晋军死尸填河,河水为之不流。后人有诗曰:舟翻巨浪连帆倒,人逐洪波带血流,可怜数万山西卒,尽丧黄河作水囚。          楚兵亦不乘追,但夺其衣甲器械奏凯而还。晋兵及登西岸,只存八百余骑,步军不满一万。林甫引败兵还见景公,景公欲斩荀林甫,群臣力保曰:“林甫先朝大臣,虽有丧师之罪!皆先锋故违军法,所以致败,主公但斩先谷,以戒将来足矣!何必妄斩林甫哉!”公然之,遂斩先谷,复林甫原职,命六卿治兵练将,以图报仇,群臣各散。          却说先谷乃屠岸贾之党,每欲作乱,以专朝政,只惮赵盾威严,不敢行出。至是,赵盾已死,先谷被诛,岸贾欲谋尽杀赵氏,出朝与韩厥谋,韩厥不从其谋,走报赵朔,令朔早备。          朔曰:“岸贾乃朝廷之幸臣,必欲杀吾,吾与敌,但子决不绝我赵氏之祀。”二人号泣而别。及天未明,岸贾果率甲士围赵氏之宅,赵厥、赵屏、赵婴、赵同、赵施一家老幼尽被诛戳,独赵朔之妻,乃晋成公之妹,有孕在身,走晋朝宫中,居数月生一子。岸贾闻知令搜宫中。朔之门客程婴,欲保全其子,问计于友人公孙杵臼曰:“子以死节与立孤二者孰难?”杵臼曰:“死节诚易,立孤实难。君为其难,吾为其易。”程婴曰:“吾固当为,何忍累子?”杵臼曰:“吾与子皆赵孟门客,各受其思,今遇主大难,岂惜一死而使赵氏绝嗣乎?”程婴再拜而谢之,遂以己子付与杵臼,杵臼诈抱逃入山中。程婴藏匿孤儿,屠岸贾求赵氏孤儿甚急,程婴乃入城大叫曰:“有能与我千金者,好献赵氏孤儿!”岸贾闻知,即召婴问其故,婴曰:“公孙杵臼与吾乃赵宣子门客,宣子生平,厚臼而慢我,故杵臼抱藏其孤,我所以来告。”岸贾大悦,赏婴千金,令引士卒入山,并斩公孙杵臼与赵氏诈孤儿,其不知真者乃程婴鞠育为子者也!岸贾尽杀赵氏,国中横行,君臣皆侧目,不敢相视。          却说楚王得胜班师,大赏群臣。令尹孙叔敖奏曰:“昔吾在城濮之败,皆因宋国而致,宋所恃者晋国而已。今晋兵大败,若吾鼓兵伐宋,宋来晋孤,中兴之盟在楚为主矣!”楚王大悦,遂发兵伐宋。          宋自成公被楚围;得晋文公求解之后,国势微弱,成公已殁,子昭公亦亡,其弟立,是为文公。时,闻楚兵大至,文公欲出城降楚。左司寇乐吕奏曰:“昔者来遭楚围,得晋解困,今不告求于晋而便降楚,他日晋兵问罪,将何以对?”公曰:“何以处之?”乐吕曰:“只宜坚守,速遣使往晋求救。”公曰:“谁敢往求救?”右大夫乐婴齐出班愿往,公曰:“诺!”          婴齐披挂,杀开血路,投晋告急。时,晋景公正恨前仇,便欲起兵教来。下大夫伯宗曰:“不可!鞭策虽长,不及马腹。晋自敖镐一败,丧兵十五万,至今将疲国虚,楚之兵势甚锐,焉可与敌?”景公曰:“若不救宋,焉能图霸?”’伯宗曰:“不如遣一能言之士,告宋且勿降楚,诈称我兵至,楚闻吾之救至,必然解围,若不解围,操兵练将,救之不晚。”公悦,遂问:“谁能往来?”忽一人自外进曰:“臣愿奉使往宋!”此人毕竟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晋解扬出使不屈 养由基百步穿杨     公视之,此人姓解名扬字声远,曲沃人也。众皆曰:“声远抱忠心不贪大位,执古道不求名誉,非此子则不可往也!”          景公许之。解扬遂与来使辞谢出城,将至衡雍,忽有数十游骑奄至,问是何人?解杨以其实告,游骑遂掳解杨而去。宋使乐婴齐尚差三五里闻知,遂匿林中方得脱难。          原来此数十游骑乃楚王差出打探者也,遂囚解扬来见楚王。楚王见解扬,峨冠博带,颜色端庄,又且闻其名誉,乃亲出辕门,释其绑缚,延入中军赐坐。问曰:“大夫欲往何国?吾左右不识高士,自犯行轩,万希恕责犨。”扬亦知其挟己,乃正色而告曰:“臣奉寡君之命,往宽宋氏,教其坚守城池,不可出降!”楚王曰:“大夫乃高明之士,怀仁慈之德,此回入宋,万望改晋侯之命,教宋公出降,免致屠陷生民,岂不美哉?”解扬对曰:“大王倘不纳三国之怨,解围班师,庶免刀兵不动;果欲围宋,臣当入宋报知,使其坚守,焉敢政命,而令出降乎?”伍参从旁出曰:“解扬抗拒吾主,何不枭之?”          扬视参曰:“人臣事君,知奉其令而已,何谓抗拒?”楚王笑曰:“声远之言是也!然吾治兵百万,围宋三匝,宋城陷于目下,大夫更令匆降,则是徒劳生民而已!烦大夫一言,教宋公出城降楚,免却全城之命,亦大夫之德也。”解扬本欲不从,然在其掌握之中,不得不从。乃诈许曰:“诺!”于是楚王厚宴待之,令高车驷马,送解扬至宋城下,密令将士守护,不与入城。解扬至城下,大叫宋侯。宋侯在城上相见了,解扬躬身谓宋侯曰:“吾乃晋大夫解扬是也!奉使来告汝国,且勿降楚,吾晋之救兵不日将至矣!”楚之将士闻解扬不改旧辞,齐喊一声,拥解扬而去。宋文公急令乱箭下射,楚兵奔走。有步军养由基架上劲管,望宋公端射一箭,宋公应弦落马,倒翻城下,诸将救入朝去。          却说楚兵提解扬来见楚王,楚王责其改辞之罪,喝令斩首!解扬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奉命为信,臣职在晋,故但知奉晋侯之命而已,岂敢改命而布大王之令乎?”楚王立命斩之!解扬脱衣伸颈,了无惧色。孙叔敖曰:“解扬辞气慷慨有忠臣之风。况人臣奉使来告汝国,各为其主,乞大王赦之!”楚王俯思良久,令整衣冠,赐其车马而还。后晋杜预读《春秋左氏传》至此有八句诗曰:          解扬豪杰士,重义若丘山。          夺帅吾知易,摧威却不难。          精金堪百炼,璧玉可重全。          虽蹈虎狼穴,执辞不变颜。          唐人姚鹄有诗云:          楚戟林林困宋时,解扬出使只单骑。          堂堂正气盛难屈,耿耿丹心勇怎欺。          款曲安能摧虎豹,盘桓谈笑傲鲸鲵。          解扬既出,叔敖曰:“可令速攻,缓则晋之救至矣!”薪水俱无,百姓饿死者如山积,至于易子以食。拆骸而炊,号哭之声震天动地。时,宋公又被养由基射中一箭,不能起朝,闻楚兵攻城甚急,百姓又饿,乃谓下大夫华元曰:“城池将陷,救兵不至,吾岂忍困百姓哉?汝可出城,令楚兵暂退一舍,我当奉表出降。”华元从城上吊下,来见楚王。王问来故?华曰:“敝邑受围日久,城中易子而食,,拆骸以炊,寡君不忍以虚城而陷百姓,将率文武出降,然城下之盟,不敢奉命,乞退兵三十里,姑客奉表出降。”楚王侧然叹曰:“噫!此寡人之过也!”遂令退屯三十里。          次日,宋文公与群臣,素服衔璧,膝行至军门,楚王亲扶而起。左大夫潘崇进曰:“宋既纳降,迁其旧主,来国而还可也。”楚王曰:“齐桓晋文,皆能继绝,所以成霸。宋既纳降足矣!何必来灭其社稷?”遂受降表,使其群臣复治宋国,但不许更事于晋。宋公群臣拜谢归朝,大军遂班师,此楚庄王之好处也。后史官有诗云:春秋列国相吞并,绝灭山河若等闲,宋室既倾如反掌,大哉楚子保人全!          楚王既班师归国,大宴群臣,俱各升赏。居数月,周王差使者至。楚子迎入,问其来故?使者曰:“今有伊、洛之戎陆浑大王有兵二十万,围周甚急,欲夺江山,天子以大王伐晋服宋,威振中华,故遣臣来告急,乞大王与兵,定周灭戎,以安中国!”楚子令退,姑容商议。周使出,楚子问计于臣下。叔敖曰:“齐桓晋文能霸中夏,皆因尊周攘狄故也。今周王有戎狄之乱,大王扫清胡虏,以安王室,则中国归盟矣!”楚子善之,遂欲兴师救周。叔敖又曰:“胡人全以弓弩为强,我南人不惯弓矢,今欲征胡,必先操演骑射,择其能射者为先锋,方可出兵。”          楚子次日出城操军,令三军摆为左队,不必操演长枪短剑,但试弓弩,悬先锋印一颗于辕门,有能连射三箭中红心者,帅许挂之。道犹未了,闪出一员大将,头戴“勇”字盔,身披黄金甲,挽弓架箭,望红心连中三矢。众军喝采,原来是斗班之子子文之孙,姓斗名克黄也。楚子见其连中三矢,喜不自胜,曰;“还是将门之子,遂拜克黄为先锋,使挂其印。忽前军队中闪出一将,身穿唐貌甲,头戴铁兜盔,大叫:“克黄留印,待我来挂!”众视之,乃潘党之子,潘崇之孙,前将军潘尪。          潘尪见楚王曰:“三箭中红心,此兵家之常,何足为勇,臣能一箭贯透七重铁甲,吾王如不信,许臣试之?”楚子今诸将各卸铁甲,叠作一重,令潘射之。潘挽满铁背弓,架上凿山箭,高铁甲五十余步,端射一矢,直透七重铁锁,众军鸣金喝采,连箭带甲献上楚王。楚王大悦,途取先锋印与潘尪。          潘尪正欲挂帅。忽步军内闪出一卒,身高八尺,膊阔一围,来见楚王曰:“一箭贯七甲,此特兵家之勇,何足道哉?教场前有一棵杨柳,臣请先射铁甲,再射垂杨,乞以此印与臣挂之!”王遂问其名姓?叔敖进曰:“此臣部下小卒,姓养名由基,昔日箭倒宋公,正是此士。”楚王大怒曰:“无名小卒,敢与大将军争权!”喝令斩之。叔敖谏曰:“不可!自古名臣显将,皆起于卒伍,今大王欲募骑射征胡,何拘其出身卑小也?”楚子息怒,令由基试之,能则挂印,不能则斩!由基兜起掩心甲,架上连珠箭,去铁甲八十步,端发一矢,直透铁铠。鼓角齐鸣,众军喝采。由基又引弓去杨柳百步,大叫曰:“吾此一箭,不射柳树第一干第五枝之第三叶,誓不为人!”道犹未了,弦响箭到,果然第一干第五枝之第三叶杨柳箭穿而落。三军看见,各个失色。叔敖拿取铁甲与柳叶献上,曰:“夫克黄三箭中红心则明有余而力不足,潘尪一矢,贯重铠则力有余而明不远,由基百步穿杨,一箭彻甲,兼二子之能,先锋必须此人可做!”          楚王大悦,遂用养由基为先锋,后人有诗云:拂拂东风动绿杨,由基试罢向沙场,一弦穿落枝头叶,百步成名在此扬。          楚子以叔敖为元帅,由基为先锋,以克黄、潘尪为左右队,伍参、沈尹为保驾,留斗越椒守国,大发精兵二十万,望成周而进,对虏营二十里下寨。却说陆浑大王正攻成周,闻楚兵大至,令部将马光寿、马光吉二人挑战。楚令前部副将子友迎敌,斗上数合,未分胜负,两下收军,各归本寨。          次日,由基亲自出马挑战。只听一棒锣响,戎阵推出一员大将,豹头燕额,虎项狐睛,使一柄开山斧,浑似半月离云,坐下一匹红鬃马,恍若天神下降。由基视其旗号,乃陆浑大王之子绣麒麟也。由基挺枪大骂:“胡狗不遵王化,反敢扰乱中华,若不速降,教汝种类不留!”绣麒麟闻听大怒。更不打话,拍马直取由基。由基抢枪抵架,战至五十余合,不分胜败。绣麒麟按住铜斧,架满神弓,望由基左目射之,早被由基瞧破,从马下翻身,右手拴箭,即挽弓回射麒麟之目。麒麟亦夺,同上躲过,又抽箭望由基之额,连发三矢,由基缩颈避过,驰马抢下三箭。大骂:“胡狗!焉敢在吾跟前戏弄手段乎?”绣麟正答之间,却被由基偷射一箭,中于马膊,马失前蹄,麒麟翻落,由基横槊便刺。马光寿杀出救起,楚将乱杀一阵,斩胡人五十余级,两下收军。          次日绣麒麟换马又出,由基正欲出阵,叔敖忙令小卒止之。          由基入告曰:“正欲厮杀,元帅又何止之?”敖曰:“吾知戎兵,今日有备,故止之。”少顷,哨马来报,有二支戎兵伏于翠云山下,见吾兵不出,令即引归。叔敖笑曰:“果不出吾所料!”又数日,由基问曰:“吾兵远来,久不决战,恐粮尽,必误大事。”叔敖然之,令取成周之地舆图与苏从遍观一夜。          从曰:“当用狼烟破虏之计!”次日召集诸将,谓曰:“灭戎定霸在此一举!汝等此回进前决战者重赏,如退而畏缩者腰斩示众!”诸将皆唯唯受命。叔敖即令左军都护沈尹引兵五千抄出陆浑山,不许交锋,只宜显张旗帜,诈称劫戎大寨。又令右军都护伍参曰:“此去陆浑山前,有地名骆驼岗,其处要险无树木,纵横十五里,皆是芦苇草,汝引本部兵,一卒要狼烟铁铳十口,五卒为一总,十步置一总,横列一字阵,摆于岗尾,但见戎兵杀至,方许兴起狼烟,令养由基连战,克黄、潘犨副之。又令子重、于友各引五百壮兵,转运箭矢于岗之东南,以备应用,诸将奉计去讫。          次日,绣麒麟又来挑战。由基出马大骂:“胡狗!还敢出马?”挺枪便刺,二人战至二十余合,又无胜败。绣麒麟谓由基曰:“汝能躲射,又能避我流星乎?”由基曰:“兵器乃将家之用,何所不能!”麒麟按住铜斧,取出流星铜锤,纵横抛舞,要打由基。由基又用一支枪,左回右抵,锤并不能近身,锤打枪处,浑若流星射月,枪架锤处,一似巨蟒争珠。二人又战十余合,亦无胜负。          少顷,一起小卒,在麒麟马后报曰:“楚兵已劫取我大寨矣!”绣麒麟更不恋战,杀回家救寨。由基缓缓追之,戎卒拔寨,且战且退,至次日丑时归至骆驼岗口。楚兵鼓噪而追,是时天色未明,咫尺不能相通。伍参闻戎兵将至岗下,先发一炮,数万狼烟,一齐举火,声动山岳,火焰漫岗。戎人只靠马上厮杀,此马行却一日一夜,又饥困乏,及闻狼烟铳响,一齐警跳。          戎兵尽翻岗下,烟雾漫山,楚兵斩之,如刈草芥。绣麒麟慌忙杀转,由基在火光中端射一箭,绣麒麟落马,众手斩之。由基与潘尪立于岗口,逃出者一人一箭,其不能出者,尽丧狼烟火中。号哭之声震闻十里。二十万将卒尽死于骆驼岗下。诗云:赫赫狼烟十里红,戎兵战马跃惊空,骆驼岗下东风起,助起由基灭寇功。          由基截住岗口,沈尹、伍参又从岗尾杀回,尽收铁甲器械,然后班师。叔敖谓楚子曰:“不可遽回!要朝天子献戎俘,方表攘夷安周之功!”子然之。遂收戎人首级入周来朝。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斗越椒谋反被诛 晋程婴功成自刎     周定王大宴楚子,赐其彤弓宝剑,命为侯伯,得专征伐,楚子再拜谢恩,出朝定王。又令大夫王孙满赍金帛十车,往楚寨犒劳三军。楚子素有吞周之意,未敢动兵,及王孙满至,相见礼毕,各叙殷勤。楚子问曰:“吾闻武王伐纣,迁九鼎于周,成王定之于郏鄏,吾并不知其轻重与大小,然其鼎轻重大小可得见与?”王孙满对曰:“在德不在鼎也!昔者禹王铸此九鼎,以镇九州,及至桀有昏德,鼎迁于商,及后纣王暴虐失德,鼎又迁归于周,成王定之于郏鄏,卜世三十,历年七百。今来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楚子默然,再不敢问。史巨有诗云:          九鼎相传三代承,兴亡系德不由轻。          楚庄谩起吞周意,天命还从姬氏亲。          潜渊读史诗云:          夏禹方享盛德初,九州牧伯贡方图,收金布物昭王业,铸鼎象形镇帝都。          迁涉不缘轻重处,兴亡专系乱奸时,奸回楚子体相问,八百苍姬未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