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秘史 - 第 41 页/共 50 页

水,谁能食之?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过为正, 以匡恶为忠。”《经》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则上下和睦能相亲也。”   昔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   失先君之绪,覆楚国之师,不谷之罪也。若以宗庙之灵,得保首领以殁,惟是《春秋》 窀穸之事。所以从先君于祖庙者,请为灵若厉。大夫许诸,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夫事 君者从其善,不从其过。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南海,训及诸夏,其宠大矣。有是宠也, 而知其过,可不谓恭乎?”大夫从之,此违而得道者也。及灵王骄淫,暴虐无度。羊尹田亥 从王之欲,以殡于乾溪,殉二女。此顺而失义者也。   郡陵之役,晋、楚对战。阳谷献酒,子反以毙。此爱而喜之者也。臧武仲曰:“孟孙之恶 我药石也,季孙之爱我美疢也。   ”疢毒滋厚,石犹生我。此恶而为美者也。孔于曰:“智之难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 于鲁国。”亦有由也,作而不顺,施而不恕矣。盖善其知义,讥其违道也。   夫知而违之伪也,不知而失之暗也。暗与伪,其患一也。   患之所在,非徒在智之不及,又在及而违之者矣!故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 失之也。《夏书》曰:念兹在兹,庶事恕施,忠智之谓矣。”故君子之言,动则思义,不为利 回,不为义诚。进退周旋,惟道是务。苟失其道,则兄弟不阿。苟失其义,虽仇雠不废。故 解狐蒙祁奚之荐,二叔被周公之害,勃鞮以逆文为成,付瑕以顺厉为败,管苏以憎忤取进, 申侯以爱从见退。考之以义也,故曰:“不在逆顺,以义为断。不在憎爱,以遭为贵。”《礼记》 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考义之谓也。”昔文翁老蜀道,着巴汉唐桑琐隶,风移喂礌。   吾虽小宰,犹有社稷。苟赴期会理文墨,岂本志乎!   论罢,乃作大讲书舍,延聚生徒数百余人,朝夕亲往劝究讲辨。而义明试殿策,儒化大 行。由是,此邑至后尤称其教。   帝闻梁名,下诏拜为尚书郎,使与僖共校书史。梁谢恩出。是日,帝传敕旨,令大司徒 袁逢将黄榜张挂,受纳天下贤士能上计者。袁逢领旨出朝,即将黄榜挂讫。   却说洛阳西县一人,姓赵名壹,字元叔。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良眉,望之正伟。 而恃才倨傲,得罪于乡党,拟之以死。友人谢承力救得免。壹乃遗书谢友之恩,书曰:昔原 大夫赎桑下绝气,传称其仁。秦越人还虢太子结脉,世著其神。设曩之二人,不遭仁神,则 绝结之气竭矣。然而精脯出乎车軨,针石运乎手爪。今所赖者,非直车铃之糒脯,手爪之针 石也。乃收之玉斗,极还之于司命。使干肉复含血,枯骨复被肉,允所谓遭仁运神,直所宜 传而著之。余畏禁不敢班班显言。窃为《穷鸟赋》一篇,其辞曰:“有一穷乌,戢翼原野。罩 网加上,机阱在下。前见苍集,后见驱者。徼弹张石,昪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 飞不得,欲鸣不可。举所畏触,摇足恐堕。内独怖急,乍水乍火。幸赖大贤,我矜我怜。   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顽,犹识密恩。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 年。且公且侯,子子孙孙。”又作《刺世疾邪赋》,以舒其怨。愤曰:“伊五帝之不同礼,三王 又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驳。德政不能救世溷乱,赏罚岂足惩时清浊。春秋 时祸败之始,战国愈复增其荼毒。秦汉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惟利已 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诏日炽,则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女禹)名势, 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至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 直士幽藏。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近习乘其威权。所好则钻皮出其 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虽欲竭诚而尽忠,路绝崄而靡缘。九重既不可启,又群吠之狺 狺。安危亡于旦夕,肆嗜欲于目前。奚异涉海之失,拖积薪而待燃。营纳由于闪榆,孰知辨 其蚩妍。政法屈挠于势族,恩泽不逮于单门。宁饥寒于尧舜之荒岁,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 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非存。   谢承览其书、赋,叹曰:“赵生诚大才也,而屈掩未用,良可惜哉。”时有秦客者在承家, 见壹之辞赋,乃为作诗一首以叹之。诗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   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   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   伊优北堂上,肮脏倚门边。   时鲁生闻此辞系,亦为作歌而叹之。曰   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   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   贤者虽独悟,所因在群愚。   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   哀哉复哀哉,此是天命与。   却说赵壹闻京师出榜,举辟上计,即唤妻谓曰:“吾少力游于学,废寝忘食,欲为亲扬名 显。奈世态炎凉,轻文贱艺,所以屈志未伸,淹埋尘世。今闻朝廷出榜,招纳天下英才,能 上计者。吾欲往走一道,妻意若何?”妻曰:“夫子数年命运蹇薄,故淹未遇。今既然欲赴, 可推时运若何。”壹曰:“然也。”即往东街巷铺,求发课算。   忽遇一相士,坐市谈术。壹与施礼,谓曰:“吾数年淹屈于家,功名未就。敢烦先生一相, 可望否乎?”相士闻言,遂令解衣。周身视罢,乃曰:“贤士休怪庸言,敢伸直道。”壹曰: “无妨,请依形断。”相士曰:“依愚直判,贤士贵不过郡吏,职不过驿丞。”壹不听,遂赏其 钱而回。妻即出问其故,壹曰;“言今年大贵发迹。”妻喜,即别而往。   既至,袁逢令吏悉入。时上计者数百余人,皆拜伏庭中,莫敢仰视。壹独长揖而已。逢 望壹异,令左右责之,曰:“下计郡吏而揖三公者何也?”对曰:“昔郦食其长揖汉王,今揖 三公,何遽怪哉?”逢闻其言,慌下席,执壹之手,同坐于上。   乃问西方之事何如?壹具所答。逢大奇之,顾谓坐中曰:“此人西县赵元叔也,朝廷莫有 过之者。吾请为诸君分坐。”坐者皆属观之。及辞,逢亲送出府外,二人揖别。   壹遂往谒河南尹羊陟,不能得见。壹思公卿中非陟无足以托名者。次日又往。至其后衙, 令人入报,陟尚卧未起。壹径入堂上,言曰:“久仰高风,故来参谒。屡未得见,而忽然奈何 命也。”因举声大哭其门下。众人惊骇,皆奔入后堂。陟知壹非常人,乃起身整冠出迎。施礼 毕,壹曰:“贱谒贵,故难能见。”陟赤颊而答曰:“非敢自许,奈寒疾不可以风,故慢殊甚, 愿勿为咎。”壹曰:“吾之不遇鲁侯,天也,岂可怨乎?   ”陟大奇之,二人遂别。   明旦,陟从车骑回谒赵壹,见诸计吏多盛饰车马帷幕,而壹独柴车草屏,露宿其旁。乃 叹曰:“壹真贤士也。”壹知陟至,急接延坐车下。左右莫不感叹,陟与壹谈至晚,极欢而去。   乃执其手谓曰:“良璞不剖,必有泣血以相明者矣。”言罢,遂别。陟与袁逢共称荐之。 于是赵壹名动京师,士大夫想望其风采。壹名未遂而还,道经弘农,太守皇甫观者不令通见。 壹遂遁去。门吏人见太守,具告所事。观闻壹名大惊,乃奉书以谢之。书曰!   蹉跌不回,企德怀风。虚心委质,为日久矣。侧闻仁者美誉,区区冀承清诲,以释远怀。 今旦外白有一尉两计吏,不道屈尊门下更启,乃知已去。如印绶可投,夜岂待旦。惟君明睿, 平其夙心。宁当慢傲加于所天,事在悖惑。不足具责,倘有原察,追修前好,则何福如之。 谨遣主薄,奉书下笔,气结汁流竟趾。壹览书,即修一封与其主簿回报。书曰:君学成师范, 缙神归慕。仰高风骥,历年滋多。旋辕兼道,渴于言侍。沐浴晨兴,昧旦守门。实望仁兄昭 其悬迟,以贵下贱,握发垂接。高可敷玩坟典,起发圣心。下则抗论当世,消弭时灾。岂悟 君子,自生怠倦。失恂恂善友之德,同亡国骄惰之志。盖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是以夙退自 引,畏使君劳。昔人或历说而不遇,或思士而无从。皆归之于天,不犹于物。今壹自谴而已, 岂敢有猜仁君。忽一匹夫,于德何损。而远辱手笔,追路相寻,诚足愧也。壹之区区,曷云 量已。其嗟可去,谢也可食。诚则顽薄,实识其趣。但阙节灰动,膝灸坏溃,请俟他日,乃 奉其情。辄诵来既,永以自慰。   皇甫观览书,叹曰:“赵生诚贤士也,奈何命乎?”于是,州郡争致礼迎。皆不就,遂遁 去。后以寿终于家。由是观之,果如相士之言。   戊子正月,帝崩,年三十一。皇太子肇即位,年十岁。六月,和帝登位。文武拜毕,忽 一臣趋殿奏曰:“北匈奴饥乱,寇入边界扰掠生民,陛下将如何治之?”帝闻大惊,急召文武 商议。众臣默然无计可设。时窦太后闻知,亲自临朝。和帝急下迎接,问曰:“娘娘何意?” 太后曰:“吾闻匈奴入界,汝等众臣无所治决,故来共定计破。”帝欣然问曰:“娘娘何计?   ”太后曰:“自古匈奴难与善治,若不以威加之,乘间扰害,可令窦宪领军往伐,以绝将 来。”帝曰:“娘娘言者甚当。”   即以窦宪为车骑将军,耿秉为先锋,班固为未将,与精兵三万,北伐匈奴。三将领旨, 即日引兵上马而往,径望北夷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