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丛书 - 第 91 页/共 467 页
郑光业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骇。光业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征酒器,尽欢而散。
杨汝士尚书
杨汝士尚书镇东川,其子知温及第。汝士开家宴相贺,营妓咸集。汝士命人与红绫一匹。诗曰:
郎君得意及青春,蜀国将军又不贫。
一曲高歌红一匹,两头娘子谢夫人。
郑合敬先辈
郑合敬先辈及第后,宿平康里诗曰:
春来无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
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元声。(楚娘,字润卿,妓之尤者。)
余顷年往长安中,鳏居侨寓,颇有介静之名。然惚率交友,未尝辞避,故胜游狎宴,常亦预之。朝中知已,谓余能立于颜生子祚生之间矣。余不达声律,且无耽惑,而不免俗,以其道也。然亦惩其事,思有以革其弊,尝闻大中以前,北里颇为不测之地,故王金吾式、令狐博士滈皆目击其事。几罹毒手,实昭著本末,垂戒后来,且又焉知当今无之,但不值执金吾曲台之泄耳。
王金吾,故山南相国起之子,少狂逸,曾昵行此曲,遇有醉而后至者,遂避之床下。俄顷又有后至者,仗剑而来,以醉者为金吾也。因枭其首而掷之曰:“来日更呵殿入朝耶!”遂据其床。金吾获免,遂不入此曲,其首家人收瘗之。
令狐博士滈,相君当权日,尚为贡士,多往此曲,有昵熟之地,往访之。一旦忽告以亲戚聚会,乞辍一日,遂去之。滈于邻舍密窥见母与女共杀一醉人,而瘗之室后。来日,复再诣之宿,中夜问女,女惊而扼其喉,急呼其母,将共毙之。母劝而止。及旦归,告大京尹捕之,其家已失所在矣。以博士事不可不具载于明文耳。
顷年举子皆不及此里,惟新郎君恣游于一春,近不知谁何启迪。呜呼!有危梁峻谷之虞,则回车返策者众矣。何危祸之惑甚于彼而不能戒于人哉!则鼓洪波遵覆辙者,甚于作俑乎。后之人可以作规者,当力制乎其所志。是不独为风流之谈,亦可垂诫劝之旨也。述才慧,所以痛其辱重廪也;述误陷,所以警其轻体也;叙宜之,所以怜拯已之惠也;叙洛真,所以诫上姓之容易也;举令宾,所以念蚩蚩者,有轻才之高见也;举住住,所以嘉碌碌者,有重让之明心也;引执金吾与曲台,所以裨将来为危梁峻谷之虞也。可不戒之哉!
〖注:■,辶+臿。音插,行貌。〗
教坊记 唐 崔令钦 撰
西京右教坊在光宅坊,左教坊在延政坊。右多善歌,左多任务舞,盖相因习。东京两教坊,俱在明义坊中。右在南,左在北也。坊南四门外,即苑之东也,其间有顷余水泊,俗谓之月陂。形似偃月,故以名之。
妓女入宜春院,谓之内人,亦曰前头人。常在上前,若其家犹在教坊,谓之内人家。敕有司给赐同十家,虽数十家,犹故以十家呼之。每月二日十六日,内人母得以女对,无母则姊妹若姑一人对,十家就本落余内人并坐内教坊对,内人生日则许其母姑姊妹等来对,其对所如式。
楼下戏出队,宜春院人少,即以云韶添之,云韶谓之宫人,盖贱隶也,非直美恶殊貌,居然易辨明。内人带鱼,宫人则否,平人女以容色选入内者,教习琵琶、三弦、箜篌、筝等者,谓搊弹家。
开元十一年,初制圣寿乐,令诸女衣五方色衣,以歌舞之。宜春院女教一日,便堪上场,惟搊弹家弥月乃成。至戏日,上令宜春院人为首尾,搊弹家在行间,令学其举手也。宜春院亦有工拙,必择尤者为首尾。首既引队,众所属目,故须能者,乐将阕,稍稍失队,余二十许人舞曲终,谓之合杀,尤要快健,所以更须能者也。
圣寿乐舞衣襟皆各绣一大窠,皆随其衣本色制就缦衫。下才及带,若短汗衫者以笼之,所以藏绣窠也。舞人初出乐次,皆是缦衣,舞至第二叠,相聚场中,即于众中从领上抽去笼衫,各纳怀中。观者忽见众女咸文绣炳焕,莫不惊异。
凡欲出戏,所司先进曲名,上以墨点者即舞,不点者即否,谓之进点,戏日,内伎出舞。教坊人惟得舞伊州,五天重来叠,不离此两曲,余尽让内人也。垂手罗、回波乐、兰陵王、春莺半社、渠借席、乌夜啼之属,谓之软舞,阿辽、柘枝、黄麞、拂林大、渭州、达摩之属,谓之健舞。
凡楼下两院进杂妇女,上必召内人姊妹入内赐宴。因谓之曰:“今日娘子不须唱歌,且饶姊妹并两院妇女。”于是纳妓于两院歌人,更代上舞台唱歌。内妓歌,则黄幡绰赞扬之,两院人歌,则幡绰辄訾诟之,有肥大年长者,即呼为屈突干阿姑,貌稍胡者,即云康太宾阿妹,随类名之,标弄百端,诸家散乐,呼天子为崖公。以欢喜为蚬斗,以每日长在至尊左右为长入。
箸斗裴承恩妹大娘善歌,兄以配竿木侯氏。又与长入赵解愁私通,侯氏有疾,因欲药杀之。王辅国、郑衔山与解愁相知,又是侯乡里,密谓薛忠、王琰曰:“为我语侯大兄,晚间有人送粥,慎莫吃。”及期,果有赠粥者,侯遂不食。其夜裴大娘引解愁谋杀其夫,衔山愿擎土袋。灯既灭,衔山乃以土袋置侯身上,不压口鼻,其党不之觉也。比明,侯氏不死,有司以闻,上令范安穷究其事,于是赵解愁等皆决一百,众皆不知侯氏不淹口鼻而不死也。或言土袋绽裂故活,是以诸女戏相谓曰:“自今后缝压婿土袋,当加意夹缝缝之,更无令开绽也。”
坊中诸女,以气类相似,约为香火兄弟。每多至十四五人,少不下八九辈,有儿郎聘之者,辄被以妇人名号。即所聘者,兄见呼为新妇。弟见呼为嫂也。儿郎有任宫僚者,宫忝与内人对。同日垂到内门,车马相遇,或褰车帘呼阿嫂。若新妇者,同党未达,殊为怪异,问被呼者,笑而不答。儿郎既聘一女,其香火兄弟,多相奔,云学突厥法,又云:“我兄弟相怜爱,欲得尝其妇也。”主者知,亦不妒他,香火即不通。
苏五奴妻张少娘善歌舞,有邀迓者,五奴辄随之前。人欲得其速醉,多劝酒,五奴曰:“但多与我钱,吃锤子亦醉,不烦酒也。”今呼鬻妻者为五奴,自苏始。
范汉女大娘子,亦是竿木家。开元二十一年,出内,有姿媚而微愠羝(谓腋气也)。
曲名
献天花 度春江 绕殿乐 夜半乐 贺圣朝 春光好 和风柳 众仙乐
泛舟乐 破阵乐 奉圣乐 迎春花 美唐风 大定乐 抛球乐 还京乐
千秋乐 风楼春 透碧空 龙飞乐 清平乐 天下乐 泛龙舟 负阳春
巫山女 庆云乐 放鹰乐 同心乐 泛玉池 帝台春 绕池春 柳青娘
浣溪沙 隔帘听 想夫怜 乌夜啼 河渎神 醉思乡 当庭月 皇帝感
定风波 八拍蛮 映山红 满园春 杨柳枝 浪淘沙 恨无媒 别赵十
墙头花 二郎神 太边邮 思帝卿 恋情深 木兰花 芳草洞 献忠心
长命女 朁柳含烟 撒金沙 望梅花 忆赵十 摘得新 醉乡游 太白星
归国遥 忆汉月 更漏长 守陵宫 卧沙堆 武媚娘 朁杨柳 纱窗恨
望江南 念家山 北门西 醉花间 剪春罗 感皇恩 忆先皇 燕萨蛮
临江仙 怨黄沙 二韦娘 倒垂柳 金蓑岭 好郎君 红罗袄 煮羊头
灯下见 会佳宾 恋皇恩 圣无忧 破南蛮 虞美人 遐方怨 怨胡天
牧羊怨 一捻盐 留客住 缭踏歌 南天竺 感恩多 团乱旋 曲玉管
后庭花 武士朝金阙 玉搔头 苏幕遮 送征衣 扫市舞 阿也黄
离别难 天外闻 定西番 长相思 喜春莺 倾杯乐 西河狮子
掺工不下 鹦鹉杯 游春苑 送行人 风归云 劫家鸡 喜长新 加皇化
荷叶杯 西江月 大献寿 谒金门 西河剑气 麦秀两歧 路逢花 黄锺乐
望梅愁 罗裙带 绿头鸭 羌心怨 五云仙 感庭秋 拜新月 鹊踏枝
巫山一段云 怨陵三台 金雀儿 初漏满 诉衷情 阮郎迷 同心结
下水船 女王国 满堂花 月遮楼 上行杯 万年欢 望月波罗门
儒士谒金门 浐水吟 相见欢 折红莲 征步郎 渔父引 濮阳女
下 韵 合罗缝 朝天乐 拂霓裳 帝归京 如意娘 大明乐 镇西乐
七夕子 朱查子 洞仙歌 喜秋天 静戎烟 普恩光 苏合香 木 笪
驻征游 喜还京 黄羊儿 望远行 金殿乐 十拍子 胡醉子 太平乐
大郎神 三 台 恋情欢 山鹧鸪 看月宫 泛涛溪 游春梦 兰陵王
思友人 南歌子 措大子 山花子 长庆乐 胡渭州 上 韵 杨下采桑
七星管 宫人怨 胡相问 柘枝引 小秦王 唐四姐 八拍子 风流子
水仙子 喜回銮 梦江南 中 韵 大酺乐 醉公子 欢疆场 广陵散
留诸错 花黄发 放鹘乐 鱼歌子 吴吟子 绿钿子 金钱子 心事子
得蓬子 历刺子 剑器子 赞普子 南乡子 曹大子 金娥子 西溪子
唧唧子 绿 腰 甘 州 竹枝子 胡蝶子 剉碓子 镇西子 狮 子
番将子 大吕子 引角子 舍麦子 剑阁子 玩花子 凉 州 泛龙舟
天仙子 沙碛子 麻婆子 北庭子 女冠子 回戈子 南浦子 队踏子
多利子 嵇琴子 西国朝天 薄媚 采 桑 赤枣子 酒泉子 红娘子
采莲子 仙鹤子 带竿子 拨棹子 水沽子 毗砂子 莫壁子 大曲名
贺圣乐 千秋乐 千秋子 迷神子 甘州子 破阵子 穆护子 摸鱼子
河满子 化生子 上元子 胡攒子 踏金莲 伊 州 霓 裳 玉树后庭花
平 翻 一斗盐 断弓弦 千春乐 四会子 寒雁子 伴 侣 相驼逼
羊头神 碧霄吟 龟兹乐 安公子 又中春 雨霖铃 吕太后 大 姊
穿心蛮 醉浑脱 舞春风 玩中秋 柘 枝 突厥三台 舞大姊 罗步底
映山鸡 迎春风 迎仙客 胡僧破 大 宝 急月记 回波乐 昊 破
看江波 同心结
大面,出北齐兰陵王长恭,性胆勇而貌妇人。自嫌不足以威敌,乃刻木为假面,临阵着之,因为此戏,亦入歌曲。
踏谣娘,北齐有人姓苏,■鼻,实不仕而自号为郎中。嗜饮酗酒,每醉辄殴其妻,妻衔悲,诉于邻里。时人弄之,丈夫着妇人衣,徐步入场行歌,每一叠,旁人齐声和之云:“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以其且步且歌,故谓之踏谣。以其称冤,故言苦,及其夫至,则作殴斗之状以为笑乐。今则妇人为之,遂不呼郎中,但云阿叔子调弄,又加典库。全失旧旨,或呼为谈容娘,又非。
乌夜啼,宋彭城王义康、衡阳王义季,帝囚之浔阳,后宥之,使未达,衡王家人扣二王所囚院曰:“昨夜乌夜啼,官当有赦。”少顷使至,故有此曲,亦入琴操。
安公子,隋大业末,炀帝幸扬州。乐人王令言以年老不去,其子从焉。其子在家弹琵琶,令言惊问此曲何名?其子曰:“内里新翻曲子,名安公子”令言流涕悲怆,谓其子曰:“尔不须扈从,大驾必不回。”子问其故,令言曰:“此曲宫声往而不返,宫为君,吾是以知之。”
春莺啭,高宗晓声律。晨坐闻莺声,命乐工白明达写之,遂有此曲。
记曰:夫以廉洁之美,而道之者寡,骄淫之丑,而陷之者众,何哉?志意劣而嗜欲强也,借如涉畏途,不必皆死,而人知惧,溺声色,则必伤夭,而莫之思,不其惑欤。且人之生身,所禀五常耳,至有悦其妻而图其夫,前古多矣,是违仁也。纳异宠而薄糟糠,凡今众矣,是忘义也。重袵席之虞,轻宗祀之敬,是废礼也。贪耳目之玩,忽祸败之端,是无智也。心有所爱,则腼冒苟得,不顾宿诺,是弃信也。敦谕履仁蹈义修礼,任智而信以成之。呜呼!国君保之,则比德尧舜,士庶由之,则齐名周孔矣。当为永代表式,宁止一时称举,傥谓修小善而无益。犯小恶而无伤,殉嗜欲近情,忘性命大节,施之于国则国风败,行之于家则家法坏,败与坏不其痛哉!是以楚庄悔惧,斥遣夏氏,宋武纳谏,遽绝慕容,终成霸业,号为良主,岂比高纬以冯小怜灭身。叔宝以张贵妃亡国,汉成以昭仪绝冢嗣,燕熙以符氏覆邦家乎!非无元龟,自有人鉴,遂形简牍,敢告后贤。
〖注:■,鼻+包,pào,面疮,一作疱。〗
青楼集 元 夏庭芝 撰
青楼集叙
《青楼集》者,纪南北诸伶之姓氏也。名以青楼者何?盖取秦少游之语也。记以诸伶者谁?吴淞夏君之集也。夏君百和,文献故家,起宋历元,几二百余年,素富贵而苴富贵。方妙岁时,客有挟明雌亭侯之术,而谓之曰:君神清气峻,飘飘然丹霄之鹤。厥一纪,东南兵扰,君值其厄,资产荡然,豫损之又损,其庶几乎?伯和揽镜,自叹形色。凡寓公贫士,邻里细民,辄周急赡乏。遍交士大夫之贤者,慕孔北海,座客常满,尊酒不空,终日高会开宴,诸伶毕至,以故闻见博有,声誉益彰。无何,张氏据姑苏,军需征赋百出,昔之吝财豪户,破家剥床,目不堪睹。伯和优游衡茅,教子读书,幅巾筇杖,逍遥乎林麓之间,泊如也。追忆曩时诸伶姓氏而集焉。喜事者哂之,弗究经史而志米盐琐事,质之于顽老子,曰:贤哂其易易,竟弗究其所以然者。我圣元世皇御极,肇兴龙朔,混一文轨,乐典章,焕乎唐尧,若名臣方躅,具载信史。兹记诸伶姓氏,一以见盛世芬华,元元同乐,再以见庸夫溺浊流之弊,遂有今日之大乱,厥志渊矣哉。史列《伶官》之传,侍儿有集,义倡司书,稗官小说,君子取焉。伯和记其贱者末者,后犹匪企及,况其硕氏巨贤乎?当察夫集外之意,不当求诸集中之名也。伯和拜手曰:先生知予哉!
至正丙午春顽老子张择鸣善谨叙
青楼集志
唐时有“传奇”,皆文人所编,犹野史也,但资谐笑耳。宋之“戏文”,乃有唱本,有诨。金则“院本”、“杂剧”合而为一。至我朝乃分“院本”、“杂剧”而为二。“院本”始作,凡五人,一曰副净,古谓参军;一曰副末,古谓之苍鹘,以末可扑净,如鹘能击禽鸟也;一曰引戏;一曰末泥;一曰孤。又谓之“五花爨弄”。或曰,宋徽宗爨见国来朝,衣装鞋履巾裹,傅粉墨,举动如此,使人优之劾之以为戏,因名曰“爨弄”。国初教坊色长魏、武、刘三人,魏长于念诵,武长于筋斗,刘长于科泛,至今行之。又有“焰段”,类“院本”而差简,盖取其如火焰之易明灭也。“杂剧”则有旦、末。旦本女人为之,名妆旦色;末本男子为之,名末泥。其余供观者,悉为之外脚。有驾头、闺怨、鸨儿、花旦、披秉、破衫儿、绿林、公吏、神仙道化、家长里短之类。内而京师,外而郡邑,皆有所谓构栏者,辟优萃而录乐,观者挥金与之。“院本”大率不过谑浪调笑,“杂剧”则不然,君臣如《伊尹扶汤》、《比干剖腹》,母子如《伯瑜泣杖》、《剪发待宾》,夫妇如《杀狗劝夫》、《磨刀谏妇》,兄弟如《田真泣树》、《赵礼让肥》,朋友如《管鲍分金》、《范张鸡黍》,皆可以厚人论,美风化。又非唐之“传奇”、宋之“戏文”、金之“院本”所可同日语矣。呜呼!我朝混一区宇,殆将百年,天下歌舞之妓,何啻亿万,而色艺表表在人耳目者,固不多也。仆闻青楼于方名艳字,有见而知之者,有闻而知之者,虽详其人,未暇纪录,乃今风尘澒洞,群邑萧条,追念旧游,慌然梦境,于心盖有感焉;因集成编,题曰《青楼集》。遗忘颇多,铨类无次,幸赏音之士,有所增益,庶使后来者知承平之日,虽女伶亦有其人,可谓盛矣!至若末泥,则又序诸别录云。至正己未春三月望日录此,异日荣观,以发一笑云。
青楼集序
君子之于斯世也,孰不欲才加诸人,行足诸已。其肯甘于自弃乎哉!盖时有否泰,分有穷达,故才或不羁,行或不掩焉。当其泰而达也,园林钟鼓,乐且未央,君子宜之。当其否而穷也,江湖诗酒,迷而不复。君子非获已者焉,我皇元初并海宇,而金之遗民若杜散人、白兰谷、关已斋辈,皆不屑仕进,乃嘲风弄月,留连光景,庸俗易之。用世者嗤之,三君之心,固难识也。百年未几,世运中否,士失其业,志则郁矣。酤酒载严,诗祸叵测,何以纾其愁乎?小轩居寂,维梦是观。商颜黄公之裔孙曰雪蓑者,携《青楼集》示余,且征序引,其志言读之盖已详矣。余奚庸赘?窃惟雪蓑在承平时,尝蒙富贵余泽,岂若杜樊川赢得薄幸之名乎。然樊川自负奇节,不为龊龊小谨,至论列大事,如《罪言》、《原十六卫》、《战守二论》、《与时宰论兵》、《论江贼书》,达古今,审成败,视昔之平安杜书记为何如邪?惜乎!天憗将相之权,弗使究其设施,回翔紫薇,文空言耳。扬州旧梦,尚奚忆哉?今雪蓑之为是集也,殆亦梦之觉也。不然,历历有青楼歌舞之妓,而成一代之艳史传之也。雪蓑于行,不下时俊,顾屑为此。余恐世以青楼而疑雪蓑,且不白其志也,故并樊川而论之。噫!优伶则贱艺,乐则靡焉。文墨之间,每传好事;其湮没无闻者,亦已多矣。黄四娘托老杜而名存,独何幸也!览是集者,尚感士之不遇。
时至正甲辰六月既望观梦道人陇右朱经谨序
青楼集
梁园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