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书文 - 第 33 页/共 92 页

周室班爵禄也  一章    徐日久   举王制之畧而爵禄斯重矣夫爵禄者王者之所以重天下也得其名斯得其等矣虽去籍何为哉尝观班爵禄之法总之以天下为公而以公天下为天子之柄是故其本末轻重盖甚详焉而不意故府之籍今不存也则请言其畧彼周之盛时天子非加尊也而要以定天下之名享天下之实者谓是为天子之位其下乃有公有侯有伯有子男以视天子皆臣也而为其国主亦君也是以有君之等以明主之尊有卿大夫士之等以陈辅之谊当其时以亿万一心也故入仕王国出监侯邦则曰此天子之臣即藩屏分治也而或命于天子或命于其君总曰此天子之陪臣天下之爵亦有不班自天子者哉夫爵由天降故为天之子其处尊自在一体之中禄以地制而率土皆王则分方宜操羣后之重我思周之立国规土中以定鼎建丰镐以为都者岂非谓制不下逮而势不移等哉如人臣之制不过公侯是天子之卿所视受地者也而制于百里其臣与食之不至有余公侯之次为伯子男是天子之大夫士所视受地者也而制于七十里与五十里其臣亦等差以食之不虞不足举九州之大分千八百国之君非不谓众而微之附庸犹错处其间列五等之爵定以四以三以倍之禄非不已详而极之农夫犹得食其力乃周之衰也其所先侵削者庶人也继之所兼并者与国也终之所弁髦者遂及天子矣天子之权轻而爵禄遂轻班爵禄者轻而窃爵禄者偏重彼诸侯之去籍也徒畏害己而害乃愈滋吾欲着其畧以为此天下万世之利也吁其鍳哉题外一字不添设题中一字不漏落繁者简之散者整之力大如身心细如发真长题老手   归重天子分爵禄为两扇而故错综之消纳剪裁用意极细而行以浑古疎宕之气尤不易及   敢问交际何心也  一章   顾宪成   大贤论交际始终以为不可却也夫君子未尝一日忘情于天下也如是而欲絶诸侯之交际者过矣是故圣人不为也且圣贤处世甚无乐为已甚之行也已甚则天下欲有所以交于我而疑于我之不能容我欲有所以用于天下而阻于天下之不敢近道之不行夫岂独人之过哉孟子当战国而受诸侯之赐凡委曲以为行道计耳胡万章之未谅乎夫所谓交际者何从而起也起于心之恭也以辞却之君子病其峻以心却之君子病其伪无一可者也吾以为其交也协诸道焉虽以生民未有之圣亦不得不为道而受其接也协诸礼焉虽以大成时中之圣亦不得不为礼而受其不受者必御人于国门之外者也移此心以待诸侯是御人之盗王者不敎而诛之取民之诸侯王者亦不敎而诛之矣孰知充之以义则天下无可交之人通之以权则天下皆可仍之俗故鲁人猎较孔子亦随而猎较也非徇也始也以道革人而有簿书之正终也以道洁已而无三年之淹圣人之行权以济天下类如此也吾因是知圣人有三仕焉其上则行可之仕矣其次则际可之仕矣乂其次则公养之仕矣可以仕桓子而亦可以仕灵公非区区之仪文果足以縻圣人而圣人自不忍示天下以亢也谓夫人之所以礼貌我者其犹近于恭也可以仕灵公而亦可以仕孝公非区区之餽养果足以羁圣人而圣人自不忍待天下以刻也谓夫人之所以礼遇我者其犹近于恭也使必夷诸侯于御人之盗而却天下之交际焉天下虽有好贤好士之君将何因而得通于君子之侧君子虽有获君行道之念将何因而得进于人君之前吾见鲁衞之庭必无孔子之迹也可乎哉因题成文不立间架而题之腠理曲折无不操纵入化所谓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髙下皆宜者   敢问交际何心也  一章   许 獬   大贤之论交际不为已甚者也甚矣圣人无已甚之行也通此于交际而何主于必却哉尝谓圣贤之辙环列国无非欲行其道于天下也故天下而无重道之君则不宜示以轻天下而有重道之君则不宜示以固也诸侯之交际其犹有重道之心乎是可以观恭矣交之者为恭则却之者为不恭却之者为不恭则却之以心与却之以辞者皆不得以言恭也皆非中正之道而圣人所不为者也盖圣人之所却者必其非道之交而后可也而交之以道则不可矣必其非礼之接而后可也而接之以礼则不可矣亦必其御人于国门之外而后可也而非御人于国门之外则不可矣御人之盗不待敎而诛者也而移此于诸侯是已甚之法也王者之立法不若是之峻也诸侯之于民非其有而取者耳而名之为真盗是已甚之论也君子之立论不若是之刻也向使已甚而可为焉则猎较弊俗也胡为而亦从祭器细事也胡为而亦正而若桓子若灵公若孝公皆非有为之君相也又胡为而有行可之仕有际可公养之仕哉亦曰彼其交以道接以礼礼均有致恭之心也我若却以辞而却以心均非委曲之权也夫君子之欲行其道于天下苟非委曲何以冀一遇哉故不为已甚者圣人之行而孟子愿学也   不于题外自立一意不于题中提重一句只将题面牵搭説去自成一片文字若绩麻之法根根相续更不另起一头者比之立一意重一句者更难也【原评】所恶于钟斗之文者以其老链而近俗也此篇则气颇清真平淡中自有变化特録之以示论文宜有灼见不可偏执一端   孔子有见行可之仕  三句  邹徳溥   大贤歴举圣人之仕无非道之所在也夫圣人进以道者也而或以行可或以际可公养则道固变通也哉孟子语万章曰圣人之为天下甚殷而其待天下甚恕故尝委曲以冀道之行即或道之未可行而亦时就焉乃其究卒归于道若孔子可覩已夫孔子之仕为道也宜乎道可大行而后仕也然且有见行可之仕焉视其君若足以建治视其相若足以佐理吾姑以其身周旋于君相之前葢天下方病吾以难而吾则时示以易固吾委曲之微权也事道也然非必行可而后仕也则尝有际可之仕焉彼其礼遇之隆也而能必其行吾道哉顾其所为致敬于吾者抑犹知隆吾道也吾由此而仕其或因晋接以启道合之机乎此固时事之未可知者即不然亦鉴其诚焉已矣而鉴其诚者固道也是本乎事道之心而权之者也又非必际可而后仕也则尝有公养之仕焉彼其问餽之丰也而能必其行吾道哉顾其所为致养于吾者抑犹知重吾道也吾由此而仕其或因鼎养以启道合之机乎此又时事之未可知者即不然亦享其仪焉已矣而享其仪者固道也是因乎事道之穷而通之者也然则以猎较为非道固非所以论孔子而以交际为必却夫亦未以孔子权之与   三股蝉联而下清虚夷犹婉转可味   仕非为贫也  一章     郝 敬   君子为禄而仕亦不茍于仕也夫贫而仕非君子之得已也犹必委曲以称职岂茍焉以得禄而已哉且君子之仕行其言也行其道也是故居髙位而不让受厚禄而不辞者有言髙之责而当大行之防也乃君子胡为而有为贫之仕哉葢方其道与时违言不用道不行已非仕可之日而朝不食夕不食不无免死之忧故君子而有为贫之仕也非得已也亦犹娶妻者之为养耳然以其贫也而侈焉以縻君之禄乎不敢也一命之寄儋石之需聊取之以自给以其仕于贫也而苟焉以旷已之官乎不敢也抱闗之役撃柝之司必报之以微劳何也食人之禄者敬人之事禄薄则事简居君之位者供君之职职卑则易称故孔子一仕为委吏而防计之外无余事矣再仕为乘田而牛羊之外无余职矣责之以尽言则身未厠于髙位之尊含黙自守而不谓之固宠望之以行道则身未立于朝廷之上醇谨无为而不谓之负君不然责委吏乘田之贱而谭君国子民之猷是居下议上罪之招耳鄙抱闗撃柝之卑而希尊位重禄之荣将道与时违耻之媒耳然则居卑贫者其免于罪乎辞尊富者其免于耻乎此为贫而仕者所当知也不然贫亦非君子之所去者而肯茍且以得君之禄哉自首至尾浑然一片题之节防俱融理解更晰其营度可谓尽善   生之谓性  一章      魏大中   论性于生当辨人于物已葢生非不可以论性第当有所生以论生不然者人与物几无以辨也葢孟子之论性也曰善告子之论性也曰无善无不善孟子以情表性情者真吾性之生机也而告子于斯时亦复曰生之谓性凡言生者皆指夫不虑而知不学而能者言也如主夫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者以为生知则诚良知能则诚良能也生之谓性也人之所以为人者此也如主夫甘食悦色知觉运动者以为生知亦系良知能亦系良能也生之不可谓性也物之所以为物者亦此也而告子则曰无善无不善者也是非指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生而指甘食悦色知觉运动之生矣其驱人而与物等诚祸之所必至也而骤以人与物辨未肯还而自验也叩以白之谓白固逆料告子必以为然乎而告子果曰然徐实以白羽白雪白王之白亦逆料告子必以为然乎而告子又曰然于是急动之以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而告子亦遂若听其不得于言与不得于心也夫告子闻言之下而不无少悚于心则即此是生即此是性斯固犬之性所必无斯固牛之性所必无矣即告子闻言之后仍自悍焉弗顾而天下之人万世之人必有不安于为犬必有不安于为牛者矣此一辨也不直抉告子之病根防其流毒而留几希于人心哉由是知论性而得即形见性而圣人践之论性而失即生见性而禽兽位之甚哉论性者必不可以离善也   生之谓性未尝不是但当辨人物之生所以不同处前幅融防程子之言及朱子圈外注意极为明快文之清澈防劲如刀割涂可谓生气见于笔端   乃若其情  四节      郝 敬   因情以知性虽圣人不能易也夫情性之发也今人不以情善观性而以不尽之才罪性亦异乎诗与圣言矣孟子告公都子曰世之言性者亦各有据也以为不善天下固未有生而无秉彜之人以为至善则天下又真有济恶不才之人无惑乎众説之纷纷矣吾将安所折衷而曰性善哉夫执杳然未动之体以探其存则隐而难测据纷然已汩之用以观其外则杂而失真惟夫隐而初动是性方出而与物交之情也此其际虽不才之人能有不善乎过此以往而为不善则非其人本不才也陷之也动而未彰是情与性初离之境也此其际既无不善之为又安得不谓性善乎过此以往而以不善终则非其才独尔殊也溺之也世不皆居仁由义之君子而皆有恻隐羞恶之情乃所谓性之有仁义也世不皆守礼崇智之君子而皆有恭敬是非之情乃所谓性之有礼智也人不思其所固有而指已性为外铄吾故以为今之言性者愚也人不求充其所能为而以不齐罪其才吾又以为今之论性者偏也何也世未有情善而性不善者验诸既感之后而天下皆有好徳之情世未有性不善而情自善者原诸有生之初而天下孰非秉彛之性谓有是生而无是生生之理非上天生物之心也此虽不必徴诸情而性善可知也谓无是秉彜而乃有是懿徳之好非由中逹外之常也此尤占诸情而性善益信也一质诸诗人而其説有徴今人信诗词不如信人言则惑矣再质诸孔子而其説不能改今人信孔子不如信三説则悖矣然则吾子宜何信哉   不但文章镕成一片读之竟似题目亦止有一句二句者及细按书之脉络文之层次又丝毫不乱洵熟极生巧之候   尽其心者  一节      顾宪成   君子致知之学一知性焉尽之矣葢天下无性外之理也知性则可以尽心可以知天矣其机岂有二乎哉且天与人以心而性寓焉是性也藏于方寸而不为近原于冲漠而不为逺一以贯之者也善学者其求端于性乎今夫心不可以不尽也恐其有以隘乎心之量也心不可以易尽也必其有以悉乎性之蕴也惟心至虚足以具众理而所为理者何也性之浑然于心者也尽其心则亦以知其浑然于心者而已矣惟心至灵足以应万事而所为事者何也性之灿然于心者也尽其心则亦以知其灿然于心者而已矣至于知性而知天不在是哉葢性者自天而畀于人者也知性则知其所畀之自而见彻于于穆之中性者自人而受诸天者也知性则知其所受之自而识超于形气之表明乎性之浑然而可与穷神非夫神之易以穷也所谓神者即于穆之体受于天而浑然者也借曰天有未知则吾之知性亦揣摩臆度之知耳于心不相涉也其奚以尽心也耶明乎性之灿然而可与逹化非夫化之易以逹也所谓化者即物则之宜付于天而灿然者也借曰天有未知则吾之知性亦意言象数之知耳于心不相闗也其奚以尽心也耶是则心之所以为心不以郛郭言以其中之包涵者言故知性而心由此尽也天之所以为天不以形气言以其中之主宰者言故知性而天由此知也性学之不可不讲也如是夫   于心性天三字分合处看得划然便能于者也则矣四字闗生处写得宛然此题仅见文字【原评】   嘉隆浑重体质至此一变而清莹空明毫无障碍可为腐滞之药   无欲其所不欲        李继贞   全其不欲之心善事心者也夫不欲吾心也无以欲害之于心独无慊乎且人心惟欲不欲两端已耳人不欲于本有中求可欲之善当先于本无中完不欲之倪盖人心有所为不欲者是从可以陷溺之处现其不为陷溺之端者也必此心销除既尽然后同然之欲见而直顺其欲可以日休若此心遏抑既久将并不欲之良亦冺而尽化为欲遂以莫挽吾愿学者于夜气中偶得一不欲贪昧之实则不但视为人心之退直当视为道心之复而坚意就之无至旦昼而又欲之不欲一念犹属夜气而无欲一念即属操存也吾愿学者于乍见时偶怀一不欲隐忍之机则不止视为几希之绪直当视为全体之呈而迎机导之无至物交而又欲之不欲一念犹属乍见而无欲一念即属扩充也思不欲从何生必吾心先有一欲与本来之天拂而后不欲之心始出也不欲已居后矣常人之良毎俟妄穷而见则辨真妄之闗者必以后念为真思不欲从何转必吾心复有一欲与先起之念争而后不欲之心始改也不欲已居前矣常人之心以遂初心而快则权顺逆之数者必以前念为顺等心耳欲者便于形不欲便于性奈何矫性以适形乎欲者是吾情不欲亦吾情奈何屈情以伸情乎吾观今之人心必无有以不欲误人者故请自无欲其不欲始   同是羞恶之心却须切不欲才不混上句贪昧隐忍二义亲切后幅笔意更为豫章诸家开先   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归子慕   观国计之所繋则政事要矣夫财用国之大计也乃以无政事则不足而政事顾可忽与且夫善为国者未有不言政事者矣政事非所以割制天下乃所以均调其有余不足使天下饶裕相安乐者也何以言之葢天地之生财任其自然赖人事为之蓄泄国家之制用因乎物力有常道使之流通则政事即不为财用设也而财用亦政事之所经理也朝廷之区画得宜则一举一动皆樽节爱养之道庙廊之调度失策则一出一入皆滥觞虚耗之端末作之交骛淫巧之并售而禁不行徒使穷极工力无益于用非所以濬泉货之源者也膏脂之浚削谿壑之填委而法不立虽使计析秋毫何补于事非所以塞江河之流者也恣其出不量其入丰其予不顾其取蔑经常之制竞锥刀之末其于大体伤而国计亦已匮矣缺于前支吾于后亏于此取盈于彼先王之道废言利之臣进其于民生病而财力亦已殚矣葢政事修举不独其理财用财用乃足也彼天下大势烦简疎密相均相制无非财用之腠理政事废弛不待其费财用财用乃不足也彼天下大势烦简疎密偏重偏轻无非财用之漏巵则政事之繋于人国也有如是矣上溯周官之法制下极汉唐之末流穷尽事理恰与题之窽却相入兼成化至嘉靖作者之能事而有之   圣人之于天道也       胡友信   论至极之人各属乎至极之道也盖既为圣人孰非天道然其所以属之者亦岂能尽同哉于此可以观命矣今夫道原于天圣人出于天形神固相为倚着者然世有升降遇有汚隆而相从于气化者未能尽如圣人之心时有常变气有厚薄而辗转于时事者未能尽协惟皇之极精一执中揖让而治尧舜之于天道则然也降而如汤如武则天道同而与尧舜不尽同也兼三王之四事集羣圣之大成周孔之于天道则然也下而如夷如惠则天道同而与周孔不尽同也出焉而为纲常之主均之有助于天也而不能无先天后天之异入焉而完性命之真均之无负于天也而不能无全体一体之殊其仁之至皆合乎天之元也其义之尽皆合乎天之利也至于处君臣父子之际则各一其道也其礼之卑皆合乎天之亨也其智之崇皆合乎天之贞也至于处宾主贤否之间则各一其道也圣人之于天道葢如此吁合者其性也不合者其命也尽性以至命非圣人其孰能之   股法次第相承虚实相生题理尽而文事亦毕稿中极朴老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