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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圣上睹万方之欢娱,又沐浴于膏泽,惧其侈心之将萌,而怠于东作也,孝经曰:故得万国之欢心。沐浴膏泽,已见西都赋。尚书曰:分命羲叔,平秩东作。乃申旧章,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昭节俭,示太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之服御。抑工商之淫业,兴农桑之盛务。遂令海内弃末而反本,背伪而归真。女修织纴,男务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纤靡而不服,贱奇丽而弗珍。捐金于山,沈珠于渊。左氏传,季桓子曰:旧章不可忘也。汉书曰:文帝躬节俭素也。汉书,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而人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李奇曰:本,农也;末,贾也。淮南子曰:守道顺理者,不免于饥寒之患;而欲民之去末反本,是犹发其源而壅其流也。礼记曰:女织纴组紃。杜预左氏传注曰:织纴,紃缯布也。毛苌诗传曰:耘,除草也。礼记曰:器用陶匏,尚礼杀也。庄子曰:捐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尚富贵也。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杨雄集曰:涤瑕荡秽而犹若然。毛苌诗传曰:瑕,犹过也。字书曰:秽,不絜清也。淮南子曰:镜大清者视大明。又曰:形者生之舍也,神者生之制也。又曰:和顺以寂漠。尚书曰:弗役耳目,百度惟贞。淮南子曰:至人之治也,除其嗜欲,优游委纵。又曰:吾所谓有天下者,自得而已。礼记,孔子曰: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尚书传曰:天下诸侯,受命于周,莫不磬折,玉音金声。是以四海以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献酬交错,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咏仁。汉书曰:平帝立学官,郡国曰学,县道侯国曰校,乡曰庠,聚曰序。韦昭曰:小于乡曰聚。尚书曰:受率其旅若林。毛诗曰:韩侯顾之,烂其盈门。又曰:献酬交错。论语,孔子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毛苌诗传曰:莘莘,众多也。莘,所巾切。礼记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诗序曰: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登降饫宴之礼既毕,因相与嗟叹玄德,谠言弘说。咸含和而吐气,颂曰:盛哉乎斯世!」毛诗曰:傧尔笾豆,饮酒之饫。毛苌曰:不脱屦升堂谓之饫。薛君韩诗章句曰:饮酒之礼,下跣而上坐者谓之宴。尚书曰:玄德升闻,乃命以位。字林曰:谠,美言也,音党。淮南子曰:故圣人执中含和,不下庙堂而行于四海。
「今论者但知诵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德之所由。尚书有虞书、夏书。毛诗有周诗、商颂。周易曰:古者,庖牺氏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又曰: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史记,孔子曰:吾道不行矣。乃因史记作春秋。唯子颇识旧典,又徒驰骋乎末流。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德者鲜矣!班固汉书游侠传论曰:不入于道德,苟放纵于末流。论语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又曰:由,知德者鲜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凑?史记曰:秦僻在雍州。毛诗序,秦风曰:襄公能备其兵甲以讨西戎。战国策,苏秦说孟尝君曰:秦,四塞之国也。高诱曰:四面有山关之固,故曰四塞之国。防御,已见上文。文子曰:群臣辐凑。张湛曰:如众辐之集于毂。汉书,上曰:智略辐凑。秦岭九嵕则工切,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泝洛,图书之渊?尔雅曰:江、河、淮、济为四渎。又曰:泰山为东岳,霍山为南岳,华山为西岳,恒山为北岳,嵩山为中岳。周易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建章甘泉,馆御列仙。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建章、甘泉,已见上文。礼含文嘉曰:天子灵台,以考观天人之际,法阴阳之会也。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白虎通曰:天子立辟雍者何?所以宣德化也。壅以水,象教化流行也。三辅黄图曰:辟雍,水四周于外,象四海也。游侠踰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翼翼济济也?游侠,已见上文。汉帝年纪曰:禁踰侈。尔雅曰:翼翼,恭也。毛诗曰:济济多士。毛苌曰:多威仪也。子徒习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识函谷之可关,而不知王者之无外也。」史记曰:秦皇上林苑中作阿房宫,未成,欲更择令名。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公羊传曰:天王出居于郑。王者无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于母弟也。
主人之辞未终,西都宾矍然失容。逡巡降阶,锘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曰:「复位,今将授子以五篇之诗。」说文曰:矍,惊视貌也,许缚切。公羊传,赵盾逡巡北面再拜。郭璞尔雅注曰:逡巡,却去也。周书曰:临摄以威面气锘。锘,犹恐惧也,徒颊切。孔子三朝记曰:孔子受业而有疑,捧手问之,不当避席。宾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斯诗!义正乎杨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小子狂简,不知所裁。既闻正道,请终身而诵之。」杨雄、相如,辞赋之高者,故假以言焉。非唯主人好学而富乎辞藻,抑亦遭遇太平之时,礼文可述也。论语,子曰: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又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其诗曰:
明堂诗
于昭明堂,明堂孔阳。毛诗曰:于昭于天。又曰:我朱孔阳。
圣皇宗祀,穆穆煌煌。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毛诗曰:穆穆皇皇,宜君宜王。
上帝宴飨,五位时序。汉书曰:天神之贵者太一,其佐曰五帝。河图曰:苍帝神名灵威仰,赤帝神名赤熛怒,黄帝神名含枢纽,白帝神名白招拒,黑帝神名汁光纪。杨雄河东赋曰:灵祇既飨,五位时序。
谁其配之,世祖光武。东观汉记曰:明帝宗祀五帝于明堂,光武皇帝配之。左氏传,舆人诵:子产若死,其谁嗣之?
普天率土,各以其职。毛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孝经,子曰: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
猗欤缉熙,允怀多福。毛诗曰:猗欤那欤!缉熙,已见上文。尚书曰:兆人允怀。又曰:永膺多福。
辟雍诗
乃流辟雍,辟雍汤汤。孔安国尚书传曰:汤汤,流貌。
圣皇莅止,造舟为梁。毛诗曰:方叔莅止。又曰:造舟为梁。
皤皤国老,乃父乃兄。说文曰:皤,老人貌也,蒲河切。礼记曰:养国老于上庠。孝经援神契曰:天子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应劭汉官仪曰:天子父事三老。
抑抑威仪,孝友光明。毛诗:威仪抑抑。尔雅曰: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弟为友。
于赫太上,示我汉行。毛诗曰:于赫汤孙。汉书,上令薄昭与淮南厉王书曰:王欲以亲戚之意,望于太上。如淳曰:太上,天子也。毛诗曰:示我显德行。
洪化惟神,永观厥成。文子曰:执玄德于心,化驰如神。毛诗曰: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灵台诗
乃经灵台,灵台既崇。毛诗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
帝勤时登,爰考休征。东观汉记曰:永平二年,诏曰:登灵台,正仪度。休征,已见上文。
三光宣精,五行布序。淮南子曰:夫道,纮宇宙而章三光。高诱曰:三光,日、月、星也。尚书曰: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也。
习习祥风,祁祁甘雨。毛诗曰:习习谷风。礼斗威仪曰:君乘火而王,其政颂平,则祥风至。宋均曰:即景风也,其来长养万物。毛诗曰:兴雨祁祁。尚书考灵耀曰:荧惑顺行,甘雨时也。
百谷蓁蓁,庶草蕃音繁庑音武。韩诗曰:帅时农夫,播厥百谷。薛君曰:谷类非一,故言百也。又曰:蓁蓁者莪。薛君曰:蓁蓁,盛貌也。尚书曰:庶草蕃庑。
屡惟豊年,于皇乐胥。毛诗曰:绥万国,屡丰年。又曰:于皇时周。又曰:君子乐胥。
宝鼎诗
岳修贡兮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云。说文曰:歊,气上出貌,呼朝切。
宝鼎见兮色纷缊。焕其炳兮被龙文。东观汉记曰:永平六年,庐江太守献宝鼎,出王雒山。汉书曰:武帝为人祠后土营旁,得鼎,有黄云焉。公卿大夫议尊宝鼎,有司曰:今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也。
登祖庙兮享圣神。昭灵德兮弥亿年。东观汉记,明帝曰:太常其以初祭之日,陈鼎于庙,以备器用。尚书曰: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
白雉诗
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范晔后汉书曰:永平十年,白雉所在出焉。东观汉记,章帝诏曰:乃者白乌神雀屡臻,降自京师也。
嘉祥阜兮集皇都。
发皓羽兮奋翘英,容絜朗兮于纯精。楚辞曰:砥室翠翘絓曲琼。王逸曰:翘,羽名。
彰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韩诗外传曰:成王之时,越裳氏献白雉于周公。河图曰:谋道吉,谋德吉,能行此大吉,受天之庆也。
文选考异
↑ 何屺瞻焯校曰:案后汉书班固传,则两都赋明帝世所上,注和帝误。陈少章景云校曰:赋作于明帝之世,注中「故上此以谏,和帝大悦」,语未详所据。今案:此一节,非善注也。善下引后汉书「显宗时除兰台令史,迁为郎,乃上两都赋」,不得有此注甚明。即五臣铣注亦言明帝云云。然则并非五臣注也。且此是卷首所列子目,其下本不应有注,决是后来窜入。凡善注失旧,有窜入五臣注者,有并非五臣注而亦窜入者,说详在后。
↑ 吴郡袁氏翻雕六臣本,茶陵陈氏刻增补六臣本,「都」上有「所」字,「举」上有「连」字。案:此尤延之校改之也。袁本五臣居前、善次后,茶陵本善居前、五臣次后,皆取六家以意合并如此。凡各本所见善注,初不甚相悬,逮尤延之多所校改,遂致迥异。说见每条下。
↑ 袁本、茶陵本「雒」作「洛」。案:二本不着校语,详赋正文及注俱用「洛」字,其后汉书所载赋亦作「洛」,盖善自作「洛」也。
↑ 案:赋下当有「一首」二字。东都赋下有,袁本、茶陵本无。盖五臣每题俱无也。又上两都赋序下,以三都赋序例之,亦当有。又东京赋、南都赋、吴都赋下同。
↑ 何云后汉书无此二句。陈云善此八字无训释,疑与范书同。案:各本皆有,恐五臣多此二句,合并六家,失着校语,尤以之乱善也。凡袁本、茶陵本所失着校语者,说具每条下,其尤本无误,多不复出。
↑ 案:「嘉耀」当作「耀嘉」。各本皆倒。
↑ 案:「则」字不当有。各本皆衍。凡「然则」,善例祇云「然」,全书尽同,其或衍者,当依此求之,不具出也。
↑ 案「沣灞」当作「丰霸」。「丰」字注可证。必善「丰霸」,五臣「沣霸」而乱之。「霸」字说见后。今注中亦作「灞」,非善旧也。余依此求之。后汉书作「酆霸」,「丰」「酆」同字。
↑ 案:「度」当作「庆」,必善「庆」,五臣「度」。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铣注云「度大规矩」,作「度」无疑。各本失着校语,尤以之乱善也。注亦失旧,见下。
↑ 陈云「度」当作「庆」,是也。各本皆误,下同。「庆」当作「度」。案:云「庆」与「羌」古字通者,正文作「庆」,与所引小雅广言之「羌」古字通也,云「庆」或为「度」者,此赋作「庆」,或本为「度」,如今后汉书之作「度」也。五臣因此改「庆」为「度」,后来合并,又倒此注以就之,而不可通矣。今特订正。
↑ 袁本、茶陵本此五字作「汉书高祖」四字,是也。案:此尤校改之,下同。
↑ 袁本、茶陵本「为」上有「以」字,是也。
↑ 袁本、茶陵本「太」作「之」,是也。
↑ 袁本、茶陵本无「也」字,何云后汉书无。
↑ 茶陵本「于」下有「长安及」三字,「均官」作「五均」,袁本与此同。
↑ 袁本「城」作「成」,茶陵本亦误「城」。陈云「长」下衍「安」字,是也。各本皆衍。
↑ 茶陵本「市」下有「称」字,袁本与此同。
↑ 茶陵本此六字作「卓荦」,或作「逴跞」,袁本与此同。案:茶陵乃校语错入注也。正文,善「逴跞」,后汉书「逴荦」,五臣「卓荦」。二本作「卓荦」者乱之。尤所见未误,袁此注亦未误。
↑ 何校「空」改「穹」,陈同,是也。各本皆伪。案:陆机苦寒行注引正作「穹」。
↑ 陈云「北」当作「此」,是也。各本皆伪。
↑ 袁本、茶陵本「道」作「通」,是也。
↑ 袁本、茶陵本「都」作「郡」,是也。
↑ 袁本、茶陵本「支」作「枝」,是也。注中字各本皆作「枝」,后汉书亦是「枝」字。
↑ 何校「命」改「空」,陈云据范书注当作「空」,是也。各本皆误。
↑ 袁本、茶陵本「雕」作「雕」,是也。
↑ 茶陵本「阶」作「陛」,是也。袁本亦误「阶」。
↑ 何校「城」改「成」,注同,是也。后汉书亦是「成」字。
↑ 陈云「中」当作「东」,是也。各本皆误。
↑ 袁本、茶陵本「傛」作「容」。案:此尤校改之也。
↑ 袁本、茶陵本「依」作「衣」。案:此尤校改之也。
↑ 何校「大」下添「秘」字,是也。各本皆脱。
↑ 袁本、茶陵本「故」作「固」。案:此尤校改之也。上序注,孔安国「射策为掌固」,茶陵「固」,袁「故」,尤亦未改。「固」即「故」字耳。凡尤改每未必是。
↑ 案:「亘」当作「渉」,观下注可见。各本皆误。此所引在第六卷中,今本正作「渉」,后答宾戏引作「緪」,緪,即「渉」字也。
↑ 袁本、茶陵本无「之」字。案:后汉书有,或尤依彼添耳。
↑ 案:「尔」当作「小」。各本皆误。此所引广诂文。又章怀注后汉书所引,今本亦误「小」为「尔」,皆不知小雅者改也。
↑ 陈云「窕」当作「窱」,是也。各本皆误。
↑ 案善引毛诗「应门将将」为注,似其本但作「将将」,袁、茶陵二本所载五臣济注云「嶈嶈,水激山之声」,或各本所见,皆以五臣乱善。后汉书作「嶈嶈」,章怀无注,而此与彼不必全同也。
↑ 何校「台」改「壶」,陈同,是也。各本皆伪。
↑ 案:「堨」当作「壒」,观下注可见。各本皆误。
↑ 茶陵本「水」作「川」,是也。袁本亦误「水」。
↑ 案:「网」当作「纲」。各本皆伪。
↑ 案:「銮」字衍也。注引独断以解乘舆,中间不得有「銮」字甚明。考后汉书,章怀注引独断与此同,亦不得有「銮」字。今本皆衍耳。上林赋曰「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甘泉赋曰「于是乘舆乃登夫凤皇兮。」句例相似,孟坚之所出也。袁、茶陵二本「銮」作「鸾」,详五臣济注,仍言「乘舆」,是其本初无「鸾」字,各本之衍,当在其后。读者罕察,今特订正。又东都赋「乘舆乃出」注云:「乘舆,已见上文。」指谓此,可借证。
↑ 袁本、茶陵本「鄠」下有「县」字,是也。
↑ 陈云「传」下脱「注」字,是也。各本皆脱。
↑ 袁本、茶陵本「高」上有「石」字,是也。
↑ 陈云「长」当作「萯」。案所校「最是长杨」,别注在下。各本皆误。此所引文,在甘露二年。
↑ 何校「阁」改「阇」,陈同,是也。各本皆误。
↑ 何校「忙」改「芒」,是也。各本皆伪。
↑ 袁本、茶陵本「锦」下有「与」字。案:后汉书无,或尤依彼删耳。
↑ 何云:后汉书无「鸟则」二字。今据文义,当以后汉书为是。案:各本盖传写衍。
↑ 袁本、茶陵本「说」上有「投与揄同」四字。案:此尤校删之也。疑本云「揄与投同」,故五臣因此改正文作「投」,二本误互易「揄」「投」二字耳。删者未必是。
↑ 袁本、茶陵本「循」作「修」。案:后汉书亦是「修」字。
↑ 何校「循」改「修」,陈同,是也。各本皆伪。案:章怀注后汉书所引正作「修」。
京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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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赋甲
1.1 京都上
1.1.1 西京赋
赋甲
京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