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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宗庙【孙洙】   臣尝考洪范五行传曰简宗庙废祭祀则水不润下国家比年以来京师仍岁大水百川暴溢变异甚大臣伏思之窃恐陛下承事宗庙之礼及四时之祭有未合古制者也臣闻古者宗庙四时之祭礿祠蒸尝禘祫皆天子所自亲享不使有司摄事也盖圣人内自竭尽以承其亲者惟祭祭非自外至由中出生于心也古者宗庙之祭君亲牵牲执鸾刀以割冕而总干以乐皇尸其躬自力以致其诚心如此之尽一也及周衰礼壊乐崩典籍皆灭弃汉兴草创礼之存者才十二三事而宗庙之礼盖阙如也然犹四时车驾间出享庙及八月饮酎以尽孝思继汉而下荒乎无以礼乐为也唐之盛时可以制作矣而宗庙之祀亦踵习旧常开元之礼虽有天子四时亲享太庙之制而行之盖阙帝王之亲享庙者一世不过再三焉岂三代祭法终不可复也而百世莫之行者相循而失也今国家宗庙之事每岁四孟及季冬凡五享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皆有司侍祠而天子未尝亲事也唯三岁亲郊一行告庙之礼而已而五神御殿酌献一岁徧焉是失礼经之意而相循近世之失也夫四时宗庙之祭大事也神御别殿酌献小礼也大事不正其本而委之有司小礼烦而车驾数出不合礼意矣夫王者卜宅都邑营建神位而左立七庙诚宜世世子孙严祗而奉承之瞻视梁栋而时思之以永念王业之艰难也今春秋霜露之感禘祫昭穆之序礼之最所重者一诿于祠官矣而神御酌献三岁告谒礼之轻者而天子躬焉非敬祖尊考之义也非事神训民之意也呜呼宗庙之事王者不自亲由汉氏以来失之矣而百世之君曽不知复也今京师浮图老子塔庙或遇水旱陛下皆亲祷祠之及岁时游幸亦至焉而祖宗神灵之庙貌四时唯有司侍祭三岁郊见而才一至也岂陛下孝思之至乎夫使有司侍祠则牺牲醴酪或不能致其洁容服礼器或不能竭其恭此神灵所以未降福也陛下与其修祈禳于浮图老子之祠曷若尽孝思于祖宗之庙也与其岁行酌献之小礼曷若以四时亲享而示大孝于天下也臣窃思陛下至孝蒸蒸非不能也直以礼久不讲而大费不可省尔臣谓今之吉礼在典籍者盖粲然矣而享祭之礼又磅礴大备以陛下之明圣举而措之非甚难也然而议者谓法驾一动大费不可赀臣又谓议者之过忧也国家之礼常病于吝小费而失大典文采繁而诚质薄故朝廷每举一废礼若籍田明堂之类观聴者以为异则内外厚冀赉赐百官过幸増秩盖国家议礼太繁名物太缛故百礼常病不能举也今若诏太常礼官约其礼简其仪尽去繁饰大驾不动卤簿不设如唐之礼享庙拜陵皆用小驾今且如常日行幸罢每岁神御别殿酌献而以四时亲荐享庙前期斋于路寝以其日质明车驾谒太庙亲享七室以尽陛下敬祖尊考事神训民之诚心岂不美哉夫礼简则诚至仪略则易行传曰礼与其恭不足而礼有余也曷若礼不足而恭有余也祖宗唯享陛下之诚百姓唯乐陛下之孝不在乎礼文之繁具也陛下起百王之废典绍三代之坠礼使大孝塞乎天地而横乎四海又以答塞洪范传大水之异何则四时亲享庙前世未有行者由陛下而立制使万世子孙承之是天下之盛福也臣愚妄议大礼惟陛下少留圣意而幸择   举士【王安国】   朝廷间岁下诏自进士等而至明法聴其以状来谒既贡于乡而礼部又加之以升黜然后第之于廷宰相百执事之选概出于此而臣愚窃敢议其不然者夫待之无其礼则不足以养有耻之俗取之无其实则不足以得可用之才其进也未尝知其行于畴昔而一日使之更相保任贤否于以类致则保任之不足恃也固可知矣惰游茍贱见弃于闾巷而得与豪杰之士驰骋上下有司以一吏谁何于前而擎跽俯伏聴命于后其试也守之以吏卒而讥诃搜索恣所欲陵有司以其混淆而不欲寛以绳墨率以谓上无求于彼而彼有利于仕也待之以此足矣彼习于耳目之久而既仕之后其能撄以亷耻而不侥幸于声利乎所谓诗赋策论章句律令之艺不足以为天下之用而徒以弊学者精鋭之志限以礼部之格而可否出于数人之断设尽如其格固不足善又况取舍未能无谬于好恶乎古之人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今之人常患乎好自私也为有司者未闻自以不能求止者于是宜有幸得之士也彼既幸矣一日必任有司而如其类者能勿取乎此所以溃溃然不知劝沮而无以抑其求也又所谓贤良茂才之学其弊尤甚者自六经史氏百子之说而兼之以传注乖离精粗无所不记然后能应有司之问虽使聪明捷敏之资而所阅如此之博则理必不能深探熟考以得圣贤之意虽无声病之拘牵而擿抉名数难其中选未尝试其一言之效而卒所以得者不过善其记问文辞而已此推恩与进士之上第者皆计日以致高位朝廷患其然也故稍裁之虽徒能见于此而其弊有不尽革者此臣之所未谕也议者方且谓今贤不乏于朝廷而其法亦足以得人矣何必易哉孰知夫此盖得于万一之幸耳以今天下选用之不一而任事者常患乎不学也昔郑以尹何为邑而子产卒不之与曰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也彼以一邑而犹不可以用不学之人又况任有大于此者乎诗赋章句律令非古之所谓学也徒可以求举于今尔施之行治而茫然如未尝读书也虽策论稍异于此然亦取辞而已且设法欲四方万里之材一切无所遗逸以今观之其能无所遗逸乎臣固知其不能也其甚则患夫有道徳者往往耻于求举而俛俛以为贫者又多困于不售夫不售者古以为有司之罪而今之操升黜者反咨嗟叹息以为彼有所制而吾亦无如之何为天下而使有道徳者耻不愿仕有司不得行其志而归之于命然则法之弊也可谓极矣幸今君圣臣贤一时之盛能相与博尽羣臣之谋而究极其本又何患乎不可革哉臣以为宜使为进士者人占二经策以古今之治乱而使傅经以对反复于一二日而用此易其诗赋贤良茂才宜罢勿试勅近臣得荐士之材行尤异者聚之京师而数使预朝廷之议论实可用则宠之官卓荦者待以台阁之选而其下则使内外之官辟为其属如不称所闻则坐其荐者律令之学可废勿举学究则去其贴经墨义而责以大旨不必规规然蔽于传注也此庶几得可用之材矣而欲养之以亷耻而使其不自列也则宜勅内外设学校而士无不学于其中则任事者可以察其行而不必使之类相保任也此固未足以为成法于万世然朝廷能继之以悃悃不倦之意而讨论已熟为之以渐则三代之法自此有不复者乎在君臣之际力行何如尔   明责【李清臣】   今天下之势如何哉君仁而民不被泽兵多而夷狄骄时平而生民困土广而中国之气常屈灾岁少而财益匮文法备而吏多奸时之多敝也如此而已天下之人万官之富卒未见奋然而大有为能一刬当世之弊致吾君复之乎前古之治者何其乏人如是耶岂治平之世无所施其才耶将用之非其道有才而不克施耶谓世之乏人则古未尝有无人之世谓治平之世无施其才则多敝又如前所陈者夫阴阳之英气天地之醇灵生而为贤智之士阴阳之英气天地之醇灵未闻有时而歇故天下未尝无贤也议者患治道之不及于古则曰天下无贤不知有贤而不能用也夫用贤而非其道瑰杰豪伟之才皆化为偷懦循缩而亡能为矣则以谓无人焉此可为悼叹者也亦尝闻古者之用人矣视成不视始责大而不责细过一而功百则忘其缺而图其效心至而迹未至则优暇而待其所施茍付之以事固弗屑其余也今者之用人较小罪而不观大节恤浮语而不究实用虽有稷契周召之佐类以一言一事而为之进退迹稍出于庭坛畦陇之外志不获就业不能讫而去矣惟固已持禄避事随时之人乃无谴而得安焉故庸平者安步而进忠愤者半涂而气折大臣慑怯小臣凌竞而天下之事靡靡日入于衰敝其所以然者有其人而不能用用其人而不能尽之之失也今夫拔一臣而加之百官之上以为辅相非求其谨洁而无过将任之以天下之责拔一士而加之一郡一邑之上以为守令非求其能自全将任之以一郡一邑之责也拔一夫而加之万众之上以为将帅非求其循法而不失小行将任之以安危胜负之责也故古者责宰相必曰广教化和阴阳使百官各任其职责郡守县令必曰使豪强沮服盗贼不作百姓安业境内大治责将帅必曰士卒乐为用敌国不敢谋下此则凡执事者莫不皆有责焉故上下自任其责而天子无为矣今则不然罢退宰相皆攻其疵瑕而未尝指天下之不治为宰相之罪纠刻守令者皆以小法而未尝指郡邑之不治为守令之罪迁谪将帅者以庖厨宴馈之间微文细故之末未尝以蛮夷骄横兵气弗强为将帅之罪故上下莫自任其责局局自守惟求不入于罪而朝廷大计生民实患卒无有任者是故以天下之大万官之富而常若无其人尊官厚禄者相继而英绩伟烈寂寂于数十载资格之所羁缚文法之所躏跞抱才负志不得有为而老死沈没者相望于下可不惜哉夫人臣之奸身安于宠形无可罪而实不任责是为大奸张禹之所以黙黙而亡汉李林甫之所以守格令而亡唐也今皆重夫寡过者以为贤而嫉夫敢为者以为生事一落陷穽没齿不复言故猾民悍吏得以轻罪把持其上游士谈客得以口舌恐吓内外之臣而招其资胥吏得以挟簿书执格例而争于庙堂之前当其任者知奸而或不敢除见贤而或不敢用天下之害不得亟罢天下之务不敢亟为因仍茍且相顾腹议名曰至公而万事益病其弊莫甚于今之世者欲救斯弊是亦非难寛小过而责大体而已矣   盗贼【秦观】   臣闻治平之世内无大臣擅权之患外无诸侯不服之忧其所事乎兵者夷狄盗贼而已夷狄之害士大夫讲之详论之熟矣至于盗贼之变则未尝有言之者夫岂知之不及哉其意以为不足恤也天下之祸尝生于不足恤昔秦既称帝以为六国已亡海内无足复虑为秦患者独胡人耳于是使蒙恬北筑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然而陈胜吴广之乱乃起于行伍阡陌之间由此言之盗贼未尝无也夫平盗贼与攘夷狄之术异何则夷狄之兵甲马如云矢石如雨牛羊槖驼转输不絶其人便习而整其器犀利而精故方其犯边也利速战以折其气盗贼则不然险阻是凭抄夺是资亡命是聚胜则乌合非有法制相縻败则兽遯非有恩信相结然掲竿持梃郡县之卒或不能制者人人有必死之心而已故方其羣起也速战以折其气勿迫以携其心盖非速战以折其气则缓而势纵非勿迫以携其心则急而变生今夫虎之为物啸则风生怒则百兽震恐其气暴悍可杀而不可辱故捕虎之术必先设机穽旁置网罟撞以利戟射以强弓鸣金鼓而乘之不旋踵而亡虎矣至蛇与鼠则不然虽其毒足以害人而非有风生之勇其贪足以蠧物而非有震恐百兽之威然不可以骤而取者以其急则入于窟穴而已故捕蛇鼠之术必环其窟穴而伺之薫以艾注以水彼将无所得食而出焉则尺梃可以制其命夷狄者虎也盗贼者蛇鼠也虎不可以艾薫而水注蛇鼠不可以弓射而戟撞故曰平盗贼与攘夷狄之术异也虽然盗贼者平之非难絶之为难平而不絶其弊有二不可不知也盖招降与穷治是已夫患莫大于招降祸莫深于穷治何则凡盗贼之起必有枭桀而难制者追讨之官素无竒畧不知计之所出则往往招其渠帅而降之彼奸恶之民见其负罪者未必死也则曰与其俛首下气以甘饥寒之辱孰若剽攘攻刦而不失爵禄之荣由此言之是乃诱民以为乱也故曰患莫大于招降凡盗贼之首既已伏其辜矣而刀笔之吏不能长虑却顾简节而疎目则往往穷支党而治之迫胁之民见被污者必不免也则将曰与其婴锢金木束手而受毙孰若遯逸山海脱身而求生由此言之是驱民以为乱也故曰祸莫深于穷治且王者所以感服天下者惠与威也仁及有罪则伤惠僇及不辜则损威威惠两失而欲天下心畏而力服尧舜所不能也夏书曰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维新盖渠魁尽杀而不赦则足以夺奸雄之气胁从污染不治而许其自新则足以安反侧之心夫如是天下之人孰肯舍生之途而投必死之地哉呜呼先王已乱之道可谓至矣   任臣【秦观】   臣闻人主之于谏诤之臣非独聴其言之难也取其大节而畧其小过是为难矣夫骨鲠自信以身许国不为利害之所挠屈者谓大节也材智之不周思虑之不密学术之不至聴闻之不审所谓小过也必有大节而无小过者然后得为谏诤之臣则穷年没世不可得其人矣如或不然则与其无一时之小过孰若有终身之大节哉昔汲黯通经术则不如平津侯恢武功则不如大将军明习法令则不如张汤文章儒雅则不如司马相如谨厚自全则不如石庆术畧横出则不如主父偃然淮南王谋反惟惮曰黯好直谏守节死义说平津侯等如发蒙耳繇是言之谏诤之臣其功在于任纲纪立风宪通上下之情使乱臣贼子顾惮而不敢发如此而已一举之不当理一发之不中节曽何足以深咎耶陛下即位以来首下明诏使中外大臣保任谏官御史盖充职者百有余人其见用者十数人耳选择既精人颇自重皆毅然有仗节死谊之心兴利除害甚于嗜欲攘击奸恶如报私雠首尾数年之间遂成冠古之治虽神功圣化敏妙自然亦此曹献替可否之力也然比者尝以所言不效谏官御史接迹引去或迁他官或补外郡台省为之一空臣愚疎逺不知朝廷之事窃惟陛下何取之之难而去之之易也且人非蓍龟不无过误顾其设心措意何如耳昔汉郦食其有挠楚之非唐魏郑公有纵薛延陀之过本朝赵中令有遣赵保忠之失此三人者皆天下之豪杰一时之名臣也犹有非谬过失如此又况不及于三人者乎臣愿陛下鉴师古始追御来今重谏官之进退谨御史之升黜取其大节而畧其小过使天下之士得以尽忠毕力于前则神功圣化又将有新于此矣或谓臣曰古者谏诤之臣职于广聪明除壅蔽成徳业而已后世狂夫小子狡猾不道之人或假其名以资盗窃其器以售奸如谷永者王凤之客也而讥斥帷幄刘栖楚者李逢吉之党也而额叩龙墀阳为矫拂之迹阴成附丽之谋以此言之小过其可畧乎畧其小过则成其大恶矣臣应之曰不然夫药石所以愈病因而致病者有矣然自古及今未有废药石者何哉以其所愈者众所害者寡也谏诤之臣惟器有逺迩才有修短大抵搢绅之选也安可尽诬以谷永刘栖楚之徒欤就使有一二人焉则去其一二人者可也何至空台省而逐之耶陆贽曰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聴纳又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盛徳呜呼人主用谏诤之臣贽之论尽矣   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九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卷一百九十七   (明)贺复征 编   ○进策五   治势【宋叶适】   欲治天下而不见其势天下不可治矣昔之论治天下者以为三代之时其君各有所尚夏之忠商之质周之文数百年而不变其后周之失弱秦之失强故忠质文相代若循环而无穷而或者又曰弱之失在于惠也则莫若济之以威强之失在于威也则莫若反之以惠惠止于赏威止于刑故赏不至于滥而无所劝刑不至于玩而无所惧盖其意以为治天下之势无出于此矣夫一弛一张者弓也而羿之能不与焉虚而欹满而覆者器也而垂之巧不与焉故三代非忠质文之尚而周秦无强弱之失治天下者姑舍是乎古之人君若尧舜禹汤文武汉之高祖光武唐之太宗此其人皆能以一身为天下之势虽其功徳有厚薄治效有浅深而要以为天下之势在已不在物夫在已不在物则天下之事惟其所为而莫或制其后导水土通山泽作舟车剡兵刃立天地之道而列仁义礼乐刑罚庆赏以纪纲天下之民至于宾饯日月秩序寒暑而禽兽草木之类不能逃于运化之外此皆上世之所未有而圣人自为之者也及其后世天下之势在物而不在已故其势之至也汤汤然而莫能遏反举人君威福之柄以佐其锋至其去也不能止而国家随之以亡夫不能以一身为天下之势而用区区之刑赏以就天下之势而求安其身者臣未见其可也盖天下之势有在于外戚者矣吕霍上官非不可以监也而王氏卒以亡汉有在于权臣者矣汉之曹氏魏之司马氏至于江南之齐梁皆亲见其簒夺之祸习以其天下与人而不怪而其甚也宦官之微匹夫之奋呼士卒之擅命而天下之势无不在焉若夫五胡之乱西晋之倾覆此其患特起于公卿子弟里巷书生游谈聚论沈湎淫佚而已而天地为之分裂者数十世呜呼势在天下而人君以其身求容焉犹豫反侧而不能以自定其或在于宦官或在于士卒而举威福之柄以尽寄之者此甚可叹也臣尝怪唐末五代之衰皆以列校之卑易置人主如反掌之易而周世宗一日临大位北威契丹南服李璟法度修举文武并用太祖皇帝践祚十年之间不耀兵甲俘取僣伪之君若拾遗而天下为一身致太平为子孙万世之计向之衰败圮缺者二百余年英武之君忠智之臣图回收拾不能什一而孱王幼主俯首服从相顾愤发以至流涕痛哭莫敢谁何者一朝翕然皆在把握之内何其速也此无他能以其身为天下之势则天下之势亦环向而从已其必然而无疑者矣且均是人也而何以相使均是好恶利欲也而何以相治智者岂不能自谋勇者岂不能自卫一人刑而天下何必畏一人赏而天下何必慕而刑赏生杀岂以吾能为之而足以制天下者虽然鸟髙飞于重云之上鱼深游于潜渊之下而皆不免有鼎俎之忧天下之人所以奔走后先维附聫络而不敢自弃者诚以势之所在也故夫势者天下之至神也合则治离则乱张则盛弛则衰续则存絶则亡臣尝考之载籍自有天地以来其合离张弛絶续之变凡几见矣知其势而以一身为之此治天下之大原也   财计【叶适】   理财与聚敛异今之言理财者聚敛而已矣非独今之言理财者也自周衰而其义失以为取诸民而供上用故谓之理财而其善者则取之巧而民不知上有余而下不困斯其为理财而已矣故君子避理财之名而小人执理财之权夫君子不知其义而徒有仁义之意以为理之者必取之也是故避之而弗为小人无仁义之意而有聚敛之资虽非有益于已而务以多取为悦是故当之而不辞执之而弗置而其上亦以君子为不能也故举天下之大计属之小人虽明知其负天下之不义而莫之恤以为是固当然而不疑也呜呼使君子避理财之名小人执理财之权而上之任用亦出于小人而无愧民之受病国之受谤何时而已夫聚天下之人则不可以无衣食之具或此有而彼亡或此多而彼寡或不求则伏而不见或无节则散而莫收或消剥而浸微或少竭而不继或其源虽在而浚导之无法则其流壅遏而不行是故以天下之财与天下共理之者大禹周公是也古之人未有不善理财而为圣君贤臣者也若是者其上之用度固已沛然清足而不匮矣后世之论则以小人善理财而圣贤不为利也圣贤诚不为利也上下不给而圣贤不知所以通之徒曰我不为也此其所以使小人为之而无疑欤当熈宁之大臣慕周公之理财为市易之司以夺商贾之赢分天下以债而取其什二之息曰此周公泉府之法也天下之为君子者又从而争之曰此非周公之法也周公不为利也其人又从而解之曰此真周公之法也圣人之意六经之书而后世不足以知之以此嗤笑其辨者然而其法行而天下终以大弊故今之君子真以为圣贤不理财言理财者必小人而后可矣夫泉府之法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其賖者祭祀丧纪皆有数而以国服为之息若此者真周公之所为也何者当是时天下号为齐民未有持富者也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一出于上均之田而使之耕筑之室而使之居衣食之具无不毕举然而祭祀丧纪犹有所未足而取于常数之外若是者周公不予则谁予之将无以充其用而遂予之也则民一切仰上而其费无名故賖而贷之使以日数偿而以其所服者为息且其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民不足于此而上不敛之则为不仁然则二者之法非周公谁为之盖三代固行之矣今天下之民不齐久矣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不一出于上而富人大贾分而有之不知其几千百年也而遽夺之可也嫉其自利而欲为国利可乎呜呼居今之世周公固不行是法矣夫学周公之法于数千载之后世异时殊不可行而行之者固不足以理财也谓周公不为是法而以圣贤之道不出于理财者是足为深知周公乎且使周公为之固不以自利虽百取而不害而况尽与之乎然则奈何君子避理财之名茍欲以不言利为义坐视小人为之亦以为当然而无怪也徒使其后颦蹙而议之厉色而争之然则仁者固如是耶今天下之财亦可得而畧计矣黄帝尧舜以来财之在天下今其不知取者几也秦汉之后创取于民后世日以増益今其弃而不求者几也天下之遗利天下之所不知不得而用之者几也抑犹有上之所未敛者乎抑已尽敛而不可复加欤然则有民而后有君有君而后有国有君有国而后有君与国之用非民之不以与其上也而不足者何说今之理财者自理之欤为天下理之欤今有十子阖其大门日取其子而不计其后将以富其父欤抑爱其子者必使之与其父欤抑孝其亲固将尽困其子欤抑其父固共其子之财欤然则今之开阖敛散轻重之权有余不足之数可以一辞而决矣何以聚敛为理财而其上至于吏小人君子以为不当理财而聴其絶而不继若是者何以为君子哉   察情【辛弃疾】   曩者乌珠之死固尝嘱其徒使与我和曰韩张刘岳近皆习兵恐非若辈所敌则是其情真欲和矣然而未尝不进而求战者计出于忌我而要我也刘豫之废亶尝虑无以守中原则请割三京亶之弑亮常惧吾有问罪之师则又谋割三京而还梓宫亮之殒褒又尝缓我追北之帅则复谏割白沟河以丈人行事我是其情亦真欲和矣非诈也未几亶之所割视吾所守之人非其敌则不旋踵而复取之亮之所谋窥吾遣贺之使知其无能为则中辍而萌辛已之逆褒之所谋悟吾有班师之失无意于袭则又反复而有意外之请夫既云和矣而复中辍者盖用其狎而谋胜于我也今日之事揆诸虏情是有三不敢必战二必欲尝试何以言之空国之师商鉴不逺彼必不肯再用危道万一猖獗特不过调沿边戍卒而戍卒岂有能必其胜此一不敢必战也海泗唐邓等州吾既得之彼用师三年而无成则我有攻守之士而敌人已非前日之比此二不敢必战也契丹诸胡侧目于其后中原之士扼腕于其前令之虽不得不从从之未必不反此三不敢必战也有三不敢必战之形惧吾之窥其弱而絶岁币则其势不得不张大以要我此一欲尝试也贪而志欲得求不能充其所欲心惟务于侥幸谋不暇于万全此二欲尝试也且彼诚欲战耶则必不肯张皇以速我之备且如逆亮始谋南冦之时刘麟蔡松年一探其意而导之则麟逐而松年鸩恶其露机也今诚必战岂欲人遂知之乎彼诚不敢必战耶贪残无义忿不顾败彼何所恤以母之亲兄之长一忤其意一利其位亮犹弑之何有于我况今沿海造舰沿淮治具包藏祸心有隙皆可投敢谓之终遂不战乎大抵今彼虽无必敢战之心而吾亦不可不防其欲尝试之举彼于髙丽西夏气足以吞之故于其使之至也坦然待之而无它惟吾使命之去则多方腆鲜曲意防备如人见牛羊未尝作色而遇虎豹则厉声奋臂以加之此又足以见其深有忌于我也彼知有忌我独无忌哉我之所忌不在于敌欲必战而在于敌幸胜以踰淮而遂守淮以困我则吾受其病矣昔者黥布之心为身而不顾后必出下策薛公知之以告髙祖而布遂成擒先零之心恐汉而疑■〈罒干〉开解仇结约充国知之以告宣帝而先零自速败薛公充国非有风角鸟占之胜枯茎朽骨之技亦惟心定而虑审耳朝廷心定而虑审何情不可得何功不可成不求敌情之知而观彼虚声诡势以为进退者非特重困吾力且失夫制胜之机为可惜   详战【辛弃疾】   今日中原之地其形易其势重者果安在哉曰山东是也不得山东则河北不可取不得河北则中原不可复此定势非臆说也古人谓用兵如常山之蛇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身则首尾俱应臣窃笑之夫击其尾则首应击其身则首尾俱应固也若夫击其首则死矣尾虽应其庸有济乎方今山东者金人之首而京洛关陜则其身其尾也由泰山而北不千二百里而至燕燕者金人之巢穴也自河失故道河朔无浊流之沮所谓千二百里者从枕席上过师也山东之民劲勇而喜乱金人有事常先穷山东之民天下有变而山东亦常首天下之祸至其所谓备边之兵较之它处山东号为简畧且其地与燕为近而其民素喜乱彼方穷其民简其备岂真识天下之势也哉故臣以谓兵出淮阳则山东可指日而下山东已下则河朔必望风而震河朔已震则燕山者臣将使之塞南门而守请试言其说金人列屯置戍自淮阳以西至于汧陇杂女真渤海契丹之兵不满十万关中洛阳京师三处彼以为形势最重之地防之为甚深备之为甚密可因其为重大为之名以信之扬兵于川蜀则曰关陇秦汉故都百二之险吾不可以不争扬兵于襄阳则曰洛阳吾祖宗陵寝之旧废祀久矣吾不可以不取扬兵于淮西则曰京师吾宗庙社稷基本于此吾不可以不复多为旌旗金鼓之形阳为志在必取之势已震关中又骇洛阳已骇洛阳又声京师彼见吾形忌吾势必以十万之兵而聚三地且沿边郡县亦必皆守而后可是谓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如此则燕山之卫兵山东之戸民中原之签军精甲鋭兵必悉举以至吾乃以形耸之使不得遽去以势留之使不得遂休则山东之地固虚邑也山东虽虚窃计青密沂海之兵犹有数千我以沿海战舰驰突于登莱沂密淄潍之境彼数千兵者尽分于屯守矣山东诚虚盗贼必起吾诱羣盗之兵使之溃裂四出而陛下徐择一骁将以兵五万步骑相半鼓行而前不三日而至兖郓之郊山东诸郡将谁为王师敌哉山东已定则休士秣马号以忠义教以战守然后传檄河朔诸郡徐以兵蹑其后此乃韩信所以破赵而举燕也天下之人知王师恢复之意坚金人破灭之形着则契丹诸国如窝干鹧巴之事必有相轧而起者此臣所以使燕山塞南门而守也彼金人三路备边之兵将北归以自卫耶吾已制其归路彼又虞淮西襄阳川蜀之兵未可释而去也抑为战与守耶腹心已溃人自解体吾又将突出其背而夹击之当此之时陛下筑城而降其兵亦可驱而之北反用其锋亦可纵之使归不虞而后击之亦可臣知天下不足定也然海道与三路之兵将不必皆勇士不必皆鋭盖臣将以海道三路之兵为正而以山东为奇奇者以强正者以弱弱者牵制之师而强者必取之兵也古之用兵者唐太宗其知此矣尝曰吾观行陈形势每战必使弱常遇强强常遇弱敌遇吾弱追奔不过数十百步吾击敌弱常突出自背反攻之以是必胜然此特太宗用之于一陈间耳臣以为天下之势避实击虚不过如是茍曰不然必将驱坚悉鋭由三路以进寸攘尺取为恢复之谋则吾兵为金弱久矣骤而用之未尝不败近日符离之战是也假设陛下一举而取京洛再举而复关陜彼将南絶大河下燕蓟之甲东逾泗水漕山东之粟陛下之将帅谁与守此曩者三京之役是也借能守之则河北犹未病河北未病则雌雄犹未决也以是策之陛下其知之矣昔韩信请于高祖愿以三万人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絶楚之粮道而西会于荥阳耿弇言于光武欲先定渔阳取涿郡还收富平而东下齐皆越人之都而谋人之国二子不以为难能而高祖光武不以为可疑卒藉之以取天下者见之明而策之熟也虽然臣又有一说焉臣前所谓兵出山东则山东之民必叛敌以为我应是不战而可定也议者必曰辛已之岁山东之变亦大矣然终无一人为朝廷守尺寸土以基中兴者何也臣之说曰北方郡县可使为兵者皆锄犁之民可使以用此兵而成事者非军府之黥卒则县邑之弓兵也何则锄犁之民寡谋而易聚惧败而轻敌使之坚战而持久则败矣若夫黥卒之与弓兵彼皆居行伍走官府皆知其指呼号令之不可犯而为之长者更战守其部曲亦稔熟其赏罚进退之权建炎之初如孔彦舟李成辈杀长吏驱良民胶固而不散者皆此辈也然辛已之岁何以不变曰东北之俗尚气而耻下人当是时耿京王友直辈奋臂陇畆已先之而起彼不肯俛首聴命以为农夫下故宁婴城而守以颁王师而自为功也臣尝揣量此曹间有豪杰可与立事者然敌人薄之而不以战自非土木之兴筑官吏之呵卫皆不复用彼其思一旦之故以逞夫平昔悒怏勇悍之气抑甚于锄犁之民然而计深虑逺非见王师则未肯轻发陛下诚以兵入其境彼将开门迎降惟恐后耳得民而可以使之将得城而可以使之守非于此焉择之未见其可也   富国【李觏】   古人有言曰谷甚贱则伤农贵则伤末为农常粜而末常籴也此一切之论也愚以为贱则伤农贵亦伤农贱则利末贵亦利末盖农不常粜有时而籴也末不常籴有时而粜也以一岁之中论之大抵敛时多贱而种时多贵矣夫农劳于作剧于病也爱其谷甚于生也不得已而粜者则有繇焉小则具服器大则营婚丧公有赋役之令私有称贷之责故一糓始熟腰镰才解而日输于市焉粜者既多其价不得不贱贱则贾人乘势而罔之轻其币而大其量不然则不售矣故曰敛时多贱贱则伤农而利末也农人仓廪既不盈窦窖既不实多或数月少或旬时而用度竭矣土将生而或无种也耒将执而或无食也于是乎日取乎市焉籴者既多其价不得不贵贵则贾人乘势而闭之重其币而小其量不然则不予矣故曰种时多贵贵亦伤农而利末也农之粜也或阖顷而收连车而出不能以足用及其籴也或倍称贱卖毁室伐树不能以足食而坐贾常规人之余幸人之不足所为甚逸而所得甚饶此农所以困穷而末所以兼恣也易系辞曰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财者君之所理也君不理则蓄贾专行而制民命矣上之泽于是不下流而人无聊矣此平籴之法有为而作也管仲行于齐李悝行于魏耿寿昌行于汉国不失实人获其利自晋迄隋时或兴废厥闻未昭唐天寳中天下平籴殆五百万斛兹全盛之事也大宋受命将百年矣谷入之藏所在山积平籴之法行之久矣盖平籴之法行则农人秋粜不甚贱春籴不甚贵大贾蓄家不得豪夺之矣而官之出息常什一二民既不困国且有利兹古圣贤之用心也然其所未至则有三焉数少也道逺也吏奸也一郡之籴不数千万其余毕入于贾人至春当粜寡出之则不足于饥也多出之则可计日而尽也于是贾人深藏而待其尽尽则权归于贾人矣是数少之弊也仓储之建皆在郡治县之逺者或数百里其贫民多籴则无资少籴则非可朝行而暮归也故终弗得而食之矣是道逺之弊也举掌之人政或以贿概量不均冒滥时有及其出也或减焉或杂焉名曰裁价实则贵矣是吏奸之弊也今若广置本原増其籴数则蓄贾无所专利矣仓储之建各于其县则逺民可以得食矣申命州郡必使亷能则奸吏无以侵刻矣如此利国便人事可经久是谓通轻重之权不可不察   安民【李觏】   或曰今兹京师首善毎岁论秀士矣转而从德行其可也而州郡之学亡荐引之文欲一取之何如曰教而用之学校之兴于古也不教而用之选举之隆于今也教则易为善善而从政国之所以治也不教而易为恶恶而得位民之所以殃也试者其言也用者其行也言有伪善则取之矣行有真恶弗可得而知也然而授以操柄加之人上是以赤子之肉投畀虎穴也况绣缋琱琢之文又不足以为善言乎则其畴昔之志夙夜之学沥尽于数刻之试而胷中未始有一毫可为效官之资也礼仪则习于同列政体则咨于老吏自受爵之日为学制之始奈何欲致治兴化也惟今太学论士既不观徳行矣而学士之版徒记姓名而已求试而来报罢而去以天子之辟雍与诸生假道而过焉郡国虽或兴学而士之进取罔繇于此是皆存学之名失学之实也按唐制自京师郡县皆有道焉每岁仲冬课试其成者长吏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行乡饮酒礼歌鹿鸣之诗召耆艾叙少长而观焉既饯而与计偕其不在学而举者谓之乡贡此近古旁求之法也而一出课试不繇行实亦同归于弊矣为朝家之计莫若斥大七馆使荐绅之族咸造焉増修州学使士庶人之秀咸在焉择贤以为之师分经以为之业限以积久毋得擅去日观其徳月课其艺贤耶非一时之贤久居而不变乃其贤也能耶非一时之能歴试而如一乃其能也如是而得人不精未之信也其有急于耕养或素已成就不在学者则循旧贡举先其名誉后其课试举之非一人之举必乡曲共举也用之非一人之用必天下共享也如是而得人不精亦未之信也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徳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一则绌爵再则削地三则绌爵削地毕矣诚能以得士为赏失贤为罚则羣下孰不一意于察举乎尚虑有遗则莫若使大臣得举所知汉法三公大将军皆开府辟召岂虚言哉或曰向者亦尝先名誉而改课试矣以其进者滥而取者私也今而复之其可乎曰进皆有滥取皆有私顾其利害何如耳糊其名而易其书有司不得轻重为是吏之公也君子之道不逞于童子之雕虫是法之私也以名取之则亦反是矣吏之私者则刑可速也法之私者虽圣人因之末如之何矣此贤者所以日削教法所以不竞也惟解而更张之乃为邦之盛节也   国用【李觏】   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六曰安富谓平其繇役不专取也大哉先王之法其所以有天下而民不斁者乎孔子谓既庶矣富之既富矣教之管子有言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然则民不富仓廪不实衣食不足而欲教以礼节使之趋荣而避辱学者皆知其难也及其为国家则有反是者矣田皆可耕也桑皆可蚕也材皆可饬也货皆可通也独以是富者心有所知力有所勤夙兴夜寐攻苦食淡以趣天时聴上令也如此而后可以为人之民反疾恶之何哉疾恶之则任之重求之多劳必于是费必于是富者几何其不黜而贫也使天下皆贫则为之君者利不利乎故先王平其繇役不专取以安之也汉武帝时算贾人之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商贾中家以上大抵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业当是之时天下何如其不亡者幸也世俗不辨是非不别淑慝区区以击强为事富者乃强耳彼椎埋而诛者果何人也   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九十八   (眀)贺复征 编   ○符命   刘勰曰兹文为用盖一代之典章也构位之始宜眀大体树骨于训典之区选言于宏冨之路使意古而不晦于深文今而不坠于浅义吐光芒辞成亷锷则为伟矣虽复道极数殚终然相袭而日新其来者必超前辙焉   封禅书【汉司马相如】   伊上古之初肇自颢穹生民歴选列辟以迄于秦率迩者踵武逖听者风声纷纶葳蕤湮灭而不称者不可胜数也继昭夏崇号谥畧可道者七十有二君罔若淑而不昌畴逆失而能存轩辕之前遐哉邈乎其详不可得闻也五三六经载籍之传维可观也书曰元首眀哉股肱良哉因斯以谈君莫盛于唐尧臣莫贤于后稷后稷创业于唐公刘发迹于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而后陵夷衰微千载无声岂不善始善终哉然无异端慎所由于前谨遗教于后耳故轨迹夷易易遵也湛恩蒙涌易丰也宪虔着眀易则也垂统理顺易继也是以业隆于襁褓而崇冠于二后揆厥所元终都攸卒未有殊尤絶迹可考于今者也然犹蹑梁父登泰山建显号施尊名大汉之德熢涌原泉沕潏漫衍旁魄四塞云搏雾散上畅九垓下泝八埏怀生之类沾濡浸润恊气横流武节飘逝迩陿游原逈阔泳沫首恶湮没闇昧昭晰昆虫闿泽回首面内然后囿驺虞之珍羣徼麋鹿之怪兽导一茎六穗于庖牺双觡共抵之兽获周余珍放龟于岐招翠黄乘龙于沼鬼神接灵圉宾于闲馆竒物谲诡俶党穷变钦哉符瑞臻兹犹以为薄不敢道封禅盖周跃鱼陨杭休之以燎微夫斯之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进譲之道何其爽欤于是大司马进曰陛下仁育群生义征不憓诸夏乐贡百蛮执贽德侔徃初功无与二休烈浃洽符瑞众变期应绍至不特创见意者泰山梁父设坛场望幸盖号以况荣上帝垂恩储祉将以荐成陛下谦譲而弗发挈三神之驩缺王道之仪羣臣恧焉或谓且天为质闇示珍符固不可辞若然辞之是泰山靡记而梁父靡几也亦各并时而荣咸济厥世而屈说者尚可称于后而云七十二君乎夫修德以锡符奉符以行事不为进越故圣王弗替而修理地祗谒欵天神勒功中岳以彰至尊舒盛徳发号荣受厚福以浸黎元皇皇哉此天下之壮观王者之丕业不可贬也愿陛下全之而后因杂荐绅先生之畧术使获曜日月之末光絶炎以展采错事犹兼正列其义祓饰厥文作春秋一艺将袭旧六为七摅之无穷俾万世得激清流扬微波蜚英声腾茂实前圣之所以永保鸿名而常为称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义而览焉于是天子沛然改容曰愉乎朕其试哉乃迁思逥虑总公卿之议询封禅之事诗大泽之慱广符瑞之冨乃作颂曰自我天覆云之油油甘露时雨厥壌可游滋液渗漉何生不育嘉谷六穗我穑曷蓄非唯雨之又润泽之非唯徧之汜布濩之万物熈熈怀而慕思名山显位望君之来君乎君乎侯不迈哉般般之兽乐我君囿白质黑章其仪可嘉■〈日攵〉■〈日攵〉睦睦君子之态盖闻其声今观其来厥涂靡从天瑞之征兹亦于舜虞氏以兴濯濯之麟游彼灵畤孟冬十月君徂郊祀驰我君舆帝用享祉三代之前盖未尝有宛宛黄龙兴德而升采色炫耀焕炳辉煌正阳显见觉寤黎蒸于传载之云受命所乘厥之有章不必谆谆依类托寓喻以封峦披艺观之天人之际已交上下相发允荅圣王之徳兢竞翼翼故曰于兴必虑衰安必思危是以汤武至尊严不失肃祇舜在假典顾省厥遗此之谓也   剧秦美新【扬雄】   诸吏中散大夫臣雄稽首再拜上封事皇帝陛下臣雄经术浅薄行能无异数蒙渥恩拔擢伦比与羣贤并愧无以称职臣伏惟陛下以至圣之德龙兴登庸钦眀尚古作民父母为天下主执粹精之道镜照四海听聆风俗愽览广包参天贰地兼并神眀配五帝冠三王开辟以来未之闻也臣诚乐昭著新徳光之罔极往时司马相如作封禅一篇以彰汉氏之休臣常有颠眴病恐一旦先犬马填沟壑所怀不章长恨黄泉敢竭肝胆写腹心作剧秦美新一篇虽未究万分之一亦臣之极思也臣雄稽首再拜以闻曰   权舆天地未祛睢睢盱盱或玄而萌或黄而牙玄黄剖判上下相呕爰初生民帝王始存在乎混混茫茫之时亹闻罕漫而不昭察世莫得而云也厥有云者上罔显于羲皇中莫盛于唐虞迩弥着于成周仲尼不遭用春秋因斯发言神眀所祚兆民所托罔不云道徳仁义礼智独秦崛起西戎邠荒岐雍之疆因襄文宣灵之僣迹立基孝公茂惠文奋昭荘至政破从擅衡并吞六国遂称乎始皇盛从鞅仪韦斯之邪政驰骛起剪恬贲之用兵刬灭古文刮语烧书弛礼崩乐涂民耳目遂欲流唐漂虞涤殷荡周■〈难上灬下〉除仲尼之篇籍自勒功业改制度轨量咸稽之于秦纪是以耆儒硕老抱其书而逺逊礼官愽士巻其舌而不谈来仪之鸟肉角之兽狙犷而不臻甘露嘉醴景曜浸潭之瑞潜大茀经霣巨狄鬼信之妖发神歇灵绎海水羣飞二世而亡何其剧欤帝王之道竞竞乎不可离已夫能贞而眀之者穷祥瑞回而昧之者极妖愆上览古在昔有慿应而尚缺焉坏彻而能全故若古者称尧舜威侮者陷桀纣况尽汛扫前圣数千载功业専用已之私而能享佑者哉会汉祖龙腾丰沛奋迅宛叶自武关与项羽戮力咸阳创业蜀汉发迹三秦克项山东而帝天下擿秦政惨酷尤烦者应时而蠲如儒林刑辟歴纪图典之用稍増焉秦余制度项氏爵号虽违古而犹袭之是以帝典阙而不补王纲弛而未张道极数殚闇忽不还逮至大新受命上帝还资后土顾懐玄符灵契黄瑞涌出滭浡沕潏川流海渟云动风偃雾集雨散诞弥八圻上陈天庭震声日景炎光飞响盈塞天渊之间必有不可辞譲云尔于是乃奉若天命穷宠极崇与天剖神符地合灵契创亿兆规万世竒伟倜傥谲诡天祭地事其异物殊怪存乎五威将帅班乎天下者四十有八章登假皇穹铺衍下土非新室其畴离之卓哉煌煌真天子之表也若夫白鸠丹乌素鱼断虵方斯蔑矣受命甚易格来甚勤昔帝纉王皇纉帝随前踵古或无为而治或损益而亡岂知新室委心积意储思垂务旁作穆穆眀旦不寐勤勤恳恳者非秦之为与夫不勤勤则前人不当不恳恳则觉徳不剀是以发秘府览书林遥集乎文雅之囿翱翔乎礼乐之场胤殷周之失业绍唐虞之絶风懿律嘉量金科玉条神卦灵兆古文毕发焕炳照耀靡不宣臻式軨轩旗旗以示之掦和鸾肆夏以节之施黼黻衮冕以昭之正嫁娶送终以尊之亲九族淑贤以穆之夫改定神祇上仪也钦修百祀咸秩也眀堂雍台壮观也九庙长寿极孝也制成六经洪业也北怀单于广徳也若复五爵度三壤经井田免人役方甫刑匡马法恢崇祇庸烁徳懿和之风广彼搢绅讲习言谏箴诵之途振鹭之声充庭鸿鸾之党渐阶俾前圣之绪布濩流衍而不韫椟郁郁乎焕哉天人之事盛矣鬼神之望允塞羣公先正罔不夷仪奸宄冦贼罔不振威绍少典之苗着黄虞之裔帝典阙者已补王纲弛者已张炳炳麟麟岂不懿哉厥被风濡化者京师沈潜甸内匝洽侯卫厉揭要荒濯沐而术前典廵四民迄四岳増封泰山禅梁父斯受命者之典业也盖受命日不暇给或不受命然犹有事矣况堂堂有新正丁厥时崇岳渟海通渎之神咸设坛场望受命之臻焉海外遐方信延颈企踵回面内向喁喁如也帝者虽勤恶可以已乎宜命贤哲作帝典一篇奋三为一袭以示来人摛之罔极令万世常戴巍巍履栗栗臭馨香含甘实镜纯粹之至精聆清和之正声则百工伊凝庻绩咸熈荷天衢提地厘斯天下之上则已庶可试哉   典引【班固】   臣固言永平十七年臣与贾逵传毅杜矩展隆郗萌等召诣云龙门小黄门赵宣持秦始皇帝本纪问臣等曰太史迁下赞语中宁有非耶臣对此赞贾谊过秦篇云向使子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秦之社稷未宜絶也此言非是即召臣入问本闻此论非耶将见问意开悟耶臣具对素闻知状诏因曰司马迁著书成一家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不周于用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徳言封禅事忠臣効也至是贤迁逺矣臣固常伏刻诵圣论昭眀好恶不遗微细缘事断谊动有规矩虽仲尼之因史见意亦无以加臣固被学最旧受恩浸深诚思毕力竭情昊天罔极臣固顿首顿首伏维相如封禅靡而不典扬雄美新典而亡实然皆游掦后世垂为旧式臣固才朽不及前人盖咏云门者难为音观随和者难为珍不胜区区窃作典引一篇虽不足雍容眀盛万分之一犹启发愤懑觉悟童蒙光扬大汉轶声前代然后退入沟壑死而不朽臣固愚戆顿首顿首曰   太极之元两仪始分烟烟煴煴有沈而奥有浮而清沉浮交错庻类混成肇命民主五徳初起同于草昧玄混之中踰绳越契寂寥而亡诏者系不得而缀也厥有氏号绍天阐绎莫不开元于太昊皇初之首上哉夐乎其书犹得而修也亚斯之代通变神化凾光而未曜若夫上稽干则降承龙翼而炳诸典谟以冠徳卓絶者莫崇乎陶唐陶唐舎胤而禅有虞有虞亦命夏后稷契熈载越成汤武股肱既周天乃归功元首将授汉刘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龙之灾孽悬象闇而恒文乖彝伦斁而旧章缺故先命玄圣使缀学立制宏亮洪业表相祖宗赞掦迪喆备哉灿烂真神眀之式也虽皋陶衡旦宻勿之辅比兹褊矣是以高光二圣宸居其域时至气动乃龙见渊跃拊翼而未举则威灵纷纭海内云蒸雷动电熛胡缢莽分尚不莅其诛然后钦若上下恭揖羣后正位度宗有于徳不台渊穆之譲靡号师矢敦奋撝之容盖以膺当天之正统受克譲之归运蓄炎上之烈精藴孔佐之弘陈云尔洋洋乎若徳帝者之上仪诰誓所不及已铺观二代洪纎之度其赜可探也并开迹于一篑同受侯甸之服奕世勤民以方伯统牧乘其命赐彤弧黄钺之威用讨韦顾黎崇之不恪至于叅伍华夏京迁镐亳遂自北面虎螭其师革灭天邑是故谊士华而不敦武称未尽濩有惭徳不其然与亦犹于穆猗那翕纯缴绎以崇严祖考殷荐宗配帝发祥流庆对越天地者舄奕乎千载岂不克自神眀哉诞略有常审言行于篇籍光藻朗而不渝耳矧夫赫赫圣汉巍巍唐基泝测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然后宣二祖之重光袭四宗之缉熈神灵日照光被六幽仁风翔乎海表威灵行乎鬼区慝亡回而不冺微胡琐而不頥故夫显定三才昭登之绩匪尧不兴铺闻遗策在下之训匪汉不弘厥道至于经纬乾坤出入三光外运浑元内沾毫芒性类循理品物咸亨其巳乆矣盛哉皇家帝世徳臣列辟功君百王荣镜宇宙尊无与亢乃始虔巩劳谦兢兢业业贬成抑定不敢论制作至于迁正黜色宾监之事涣扬■〈宀禹〉内而礼官儒林纯用笃诲之士不传祖宗之髣髴虽云优慎无乃蕙与于是三事岳牧之寮佥尔而进曰陛下仰监唐典中述祖则俯蹈宗轨躬奉天经惇睦辨章之化洽巡靖黎蒸懐保鳏寡之惠浃燔瘗县沉肃祗羣神之礼备是以来仪集羽族于观魏肉角驯毛宗于外囿扰缁文皓质于郊升黄辉采鳞于沼甘露宵零于丰草三足轩翥于茂树若乃嘉谷灵草竒兽神禽应图合牒穷祥极瑞者朝夕垧牧日月邦畿卓荦乎方州洋溢乎要荒昔姬有素雉朱乌玄秬黄■〈婺,麦代女〉之事耳君臣动色左右相趋济济翼翼峨峨如也盖用昭眀寅畏承聿怀之福亦以宠灵文武贻燕后昆覆以懿铄岂其为身而有颛辞也若然受之亦宜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启恭馆之金縢御东序之秘寳以流其占夫圗书亮章天哲也孔繇先命圣孚也体行徳本正性也逢吉丁辰景命也顺命以创制因定以和神答三灵之蕃祉展放唐之眀文兹事体大而允寤寐次于圣心瞻前顾后岂蔑清庙惮勅天命乎伊考自遂古乃降戾爰兹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遗章今其如台而独阙也是时圣上固已垂精游神苞举艺文屡访群儒谕咨故老与之斟酌道徳之渊源肴核仁义之林薮以望元符之臻焉既感羣后之谠辞又悉五繇之硕虑矣将絣万嗣扬洪辉奋景炎扇遗风播芳烈乆而愈新用而不竭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畴能亘之哉唐哉皇哉皇哉唐哉   大唐封禅文【唐张说】   皇唐六叶开元神武皇帝再受命致太平乃封岱宗禅社首凿石纪号天文焕发儒臣志美立碣祠坛曰天之赞唐不惟旧矣溥有形而归景罄无外而宅心百有八年于兹矣皇帝攘内难而启新命戴睿宗而纉旧服宇宙更辟朝廷始位盖羲轩氏之造皇圗也九族敦序百姓昭明万邦咸和黎人于变立土圭以步歴革铜浑以正天盖唐虞氏之张帝道也天地四时六官着礼井田三壌五圻成赋广九庙以尊祖定六律以和神盖三代之设王制也王公卿士俨然进曰休哉陛下孝至于天政合乎道前年祈后土人获大穣间歳祀圜丘日不奄朔感祥以祈圣因事以观天天文交合其则不逺意者乔丘埽路望翠华之来上帝储恩俟苍璧之礼乆矣焉可专譲而废旧勋羣臣固言勤帝知罪至于再至于三帝乃挹之曰钦崇天道俯率佳话恐徳不类敢惮于勤其撰廵狩之仪求封禅之故既而礼官不戒而备军政不谋而辑天姥练日雨师洒道六甲按队八阵警跸孟冬仲旬乘舆乃出千旗云引万戟林行霍濩磷烂飞熖扬精原野为之震动草木为之风生歴羣县省謡俗问百年举百祀兴坠典葺阙政攸徂之人室家相庆万方纵观千里如堵城邑连欢丘陵聚舞其中垂白之老乐过以泣不圗蒿里之魂复见干封之事尧云往舜日还神华灵鬰熳烂乎穹壌之间庶官百辟羌夷蛮貊褒城之后譲王之客序立于礼神之场髦头弩牙铁马金簇介胄如云旗帜如火逺布于清禁之野于是乎以天正上元法驾徐进屯千乘于平路留群臣于谷口皇帝御六龙陟万仭独与一二元老执事之人出天门临日观次沆瀣宿巉巗赤霄可接白云在下庚寅祀高祖于上封以配上帝命众官于下位以享众神皇帝冕裘登坛奠献俯偻叶金奏佾羽舞撞黄钟扬大吕开阊阖与天语清将信公奉斗布度懋建皇极勤恤苍生昭嘏乎未兆禳灾乎未萌上下传节而礼成乐遍福寿同□而帝赐神策乃检玉牒于中顶扬柴燎于高天庻□诚之上逹若慿焰而驾烟日辔方旅神心余眷五色云起拂马以随人万歳山呼从天而至地越翌日尊睿宗侑地祇而礼社首遂张大乐觐东后国风惟旧无黜幽削爵之诛王泽惟新有眚灾大赉之庆不浃日至化洽于人心不崇朝景福遍于天下然后藏金匮于祏室逥玉鸾于上都煌煌乎真圣朝之能事而高代之盛节者也于斯之时华戎殊俗异音同叹曰丘合多雨山峻多云岂有大举百万之师克期千里之外及行事之日则天无点翳地无纎尘严冬变为韶景寒风鬰为和气非至徳其孰能动天如此其顺者乎或曰祭泰圻主先后非礼欤曰是礼也非宜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侑神崇孝无嫌可也且无柴瘗外事帝王主之蒸尝内事后妃助之是开元正人伦革弊礼起百王之法也故令千载睋末光聆絶韵咀甘实潄芳润烁玄妙之至精流不已之淑声臣说作□吿于神眀四皇坟而六帝典虽吉甫亦莫能名徒采彼与人之诗曰大矣哉惟天为大惟皇则之率我万国受天之祺子孙百代人神共保绥之云尔而已矣   贞符【桞宗元】   负罪臣宗元惶恐言臣所贬州流人吴武陵为臣言董仲舒对三代受命之符诚然非耶臣曰非也何独仲舒尔自司马相如刘向掦雄班彪彪子固皆沿袭嗤嗤推古瑞物以配天命其言类淫巫瞽史诳乱后代不足以知圣人立极之本显至徳掦大功甚失厥趣臣为尚书郎时尝着贞符言唐家正徳受命于生人之意累积厚乆宜享无极之义本末闳阔会贬逐中辍不克备究武陵即叩头邀臣此大事不宜以辱故休■〈垂夬〉使圣王之典不立无以抑诡类拔正道表核万代臣不胜奋激即具为书念终泯没蛮夷不闻于时独不为也茍一眀大道施于人世死无所憾用是以决宗元稽首拜手以闻曰孰称古初朴蒙空侗而无争厥流以讹越乃奋敓鬬怒振専动肆为淫威曰是不知道惟人之初总总而生林林而羣雪霜风雨雷雹暴其外于是乃知架巢空穴挽草木取皮革饥渴牝牡之欲驱其内于是乃知噬禽兽咀果谷合偶而居交焉而争暌焉而鬬力大者搏齿利者啮爪刚者决羣众者轧兵良者杀披披藉藉草野涂血然后强有力者出而治之往往为曹于险阻号令起而君臣什伍之法立徳绍者嗣道怠者夺于是有圣人焉曰黄帝逰其兵车交贯乎其内一统类齐制量然犹大公之道不克建于是有圣人焉曰尧置州牧四岳持而纲之立有徳有功有能者叅而维之运臂率指屈伸把握莫不统率尧年老举圣人而禅焉大公乃克建由是观之厥初罔匪极乱而后稍可为也非徳不类故仲尼叙书于尧曰克眀峻徳于舜曰浚哲文眀于禹曰文命祗承于帝于汤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于武王曰有道曽孙稽揆典誓贞哉惟兹徳实受命之符以奠永祀后之妖淫嚚昬好怪之徒乃始陈大电大虹玄鸟巨迹白狼白鱼流火之乌以为符斯为诡谲阔诞其可羞也而莫知本于厥贞汉用大虔克懐于有氓登贤庸能濯痍煦寒以瘳以熈兹其为符也而其妄臣乃下取虺蛇上引天光推类号休用夸诬于无知氓増以驺虞神鼎胁驱怂惥俾束之泰山石闾作大号谓之封禅皆尚书所无有莽述承効卒奋骜逆其后有贤帝曰光武克绥天下复承旧物犹崇赤伏以玷厥徳魏晋而下尨乱钩裂厥符不贞邦用不靖亦罔克乆驳乎无以议为也积大乱至于隋氏环四海以为鼎跨九垠以为垆爨以毒燎煽以虐焔其人沸涌灼烂号呼腾蹈莫有救止于是大圣有起丕降霖雨浚涤荡沃蒸为清氛疎为冷风人皆漻然休然相晞以生相持以成相弥以宁琢斮屠剔膏流节离之祸不作而人乃克完平舒愉尸其肌肤以逹于夷途焚坼扺掎奔走转徙之害不作而人乃克鸠类集族歌舞悦怿用祇于元徳徒奋袒呼犒迎义旅讙动六合至于麾下大盗豪据阻命遏徳义威殄戮咸坠厥绪无刘于虐人乃并受休嘉去隋氏克归于唐踯躅讴歌灏灏和宁帝庸威栗惟人之为敬奠厥赋积藏于下是谓丰国乡为义廪敛发谨饬歳丁大侵人以有年简于厥刑不残而惩是谓严威小属而支大生而孥恺悌祇敬用底于理凡其所欲不谒而获凡其所恶不祈而息四夷稽服不作兵革不竭货力丕掦于后嗣用垂于帝式十圣济厥理孝仁平寛惟祖之则泽乆而逾深仁増而益高人之戴唐永永无穷是故受命不于天于其人休符不于祥于其仁惟人之仁匪祥于天匪祥于天兹惟贞符哉未有丧仁而乆者也未有恃祥而寿者也商之王以桑谷昌以雉雊大宋之君以法星寿郑以龙衰鲁以麟弱白雉亡汉黄犀死莽恶在其为符也不胜唐徳之代光绍眀浚深鸿龎大保人斯无疆宜荐于郊庙文之雅诗祇吿于徳之休帝曰谌哉乃黜休祥之奏究贞符之奥思徳之所未大求仁之所未备以极于邦治以敬于人事其诗曰   于穆敬徳黎人皇之惟贞厥符浩浩将之仁凾于肤刅莫毕屠泽熯于爨■〈沸上鬲下〉炎以澣殄厥凶徳乃驱乃夷懿其休风是煦是吹父子熈熈相宁以嬉赋彻而藏厚我糗粻刑轻以清我肌靡伤贻我子孙百代是康十圣嗣于理仁后之子子思孝父易患于已拱之戴之神具尔宜载扬于雅承天之嘏天之诚神宜鍳于仁神之曷依宜仁之归濮沿于北祝栗于南幅员西东祇乃一心祀唐之纪后天罔坠祝皇之寿与地咸乆曷徒祝之心诚笃之神恊人同道以告之俾弥亿万年不震不危我代之延永永毗之仁増以崇曷不尔思有号于天佥曰呜呼咨尔皇灵无替厥符   文章辨体彚选巻一百九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卷一百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