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八大家文钞 - 第 48 页/共 73 页

论史家得失处如掌   南齐书八纪十一志四十列传合五十九篇梁萧子显撰始江淹巳为十志沈约又为齐纪而子显自表武帝别为此书臣等因挍正其讹谬而序其篇目曰将以是非得失兴坏理乱之故而为法戒则必得其所托而后能传于久此史之所以作也然而所托不得其人则或失其意或乱其实或析理之不通或设辞之不善故虽有殊功韪徳非常之迹将闇而不章郁而不发而梼杌嵬琐奸回凶慝之形可幸而掩也尝试论之古之所谓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何以知其然耶昔者唐虞有神明之性有微妙之徳使由之者不能知知之者不能名以为治天下之本号令之所布法度之所设其言至约其体至备以为治天下之具而为二典者推而明之所记者岂独其迹耶并与其深微之意而传之小大精麤无不尽也本末先后无不白也使诵其说者如出乎其时求其防者如即乎其人是可不谓明足以周万事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智足以通难知之意文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乎则方是时岂特任政者皆天下之士哉葢执简操笔而随者亦皆圣人之徒也两汉以来为史者去之逺矣司马迁从五帝三王既没数千载之后秦火之余因散絶残脱之经以及传记百家之説区区掇拾以集着其善恶之迹兴废之端又创巳意以为本纪世家八书列传之文斯亦可谓奇矣然而蔽害天下之圣法是非颠倒而采摭谬乱者亦岂少哉是岂可不谓明不足以周万事之理道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智不足以通难知之意文不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乎夫自三代以后为史者如迁之文亦不可不谓隽伟防出之才非常之士也然顾以谓明不足以周万事之理道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智不足以通难知之意文不足以发难显之情者何哉葢圣贤之高致迁固有不能纯达其情而见之于后者矣故不得而与之也迁之得失如此况其他耶至于宋齐梁陈后魏后周之书葢无以议为也子显之于斯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缋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岂夫材固不可以强而有邪数世之史既然故其事迹暧昧虽有随世以就功名之君相与合谋之臣未有赫然得倾动天下之耳目播天下之口者也而一时偷夺倾危悖理反义之人亦幸而不暴着于世岂非所托不得其人故邪可不惜哉葢史者所以明夫治天下之道也故为之者亦必天下之材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岂可忽哉岂可忽哉   梁书目录序   以内字论佛之防颇非是葢佛原非以吾儒之外而彼自识其内也彼只见自家本来原无一物故欲了当本性耳欲见本性故将一切声色臭味香法多为丢去耳而非以狥内故也   梁书六本纪五十列传合五十六篇唐贞观三年诏右散骑常侍姚思廉撰思廉者梁史官察之子推其父意又颇采诸儒谢吴等所记以成此书臣等既挍正其文字又集次为目录一篇而叙之曰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并起佛最晩出为中国之患而在梁为尤甚故不得而不论也葢佛之徒自以谓吾之所得者内而世之论佛者皆外也故不可诎虽然彼恶覩圣人之内哉书曰思曰睿睿作圣葢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辩万物之理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此之谓穷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则在我者之足贵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诚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能乐之则能安之矣如是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万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尽其性也能尽其性则诚矣诚者成也不惑也既成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则含智之民肖翘之物有待于我者莫不由之以至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与天地参矣徳如此其至也而应乎外者未尝不与人同此吾之道所以为天下之达道也故与之为衣冠饮食冠昏丧祭之具而由之以敎其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一出乎人情与之同其吉凶而防其忧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与之处而安且治之所集也危且乱之所去也与之处者其具如此使之化者其徳如彼可不谓圣矣乎既圣矣则无思也其至者循理而巳无为也其动者应物而巳是以覆露乎万物鼓舞乎羣众而未有能测之者也可不谓神矣乎神也者至妙而不息者也此圣人之内也圣人者道之极也佛之说其有以易此也求其有以易此者固其所以为失也夫得于内者未有不可行于外也有不可行于外者斯不得于内矣易曰智周乎万物而道济乎天下故不过此圣人所以两得之也智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尽万事之理道足以为一方而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此百家之所以两失之也佛之失其不以此乎则佛之徒自以谓得诸内者亦可谓妄矣夫学史者将以明一代之得失也臣等故因梁之事而为着圣人之所以得及佛之所以失以传之者使知君子之所以距佛者非外而有志于内者庶不以此而易彼也唐荆川曰通篇俱说圣人之内而所以攻佛者不过数句   王遵岩曰原道文字雄健杰特亘古无伦矣然说佛之失处不能如是其称吾道大防亦不能如是精也   陈书目录序   文属典刑不为风波而自可赏俯   陈书六本纪三十列传凡三十六篇唐散骑常侍姚思廉譔始思廉父察梁陈之史官也录二代之事未就而陈亡隋文帝见察甚重之每就察访梁陈故事察因以所论载每一篇成辄奏之而文帝亦遣虞世基就察求其书又未就而察死察之将死属思廉以继其业唐兴武徳五年高祖以自魏以来二百余歳世统数更史事放逸乃诏论次而思廉遂受诏为陈书久之犹不就贞观三年遂诏论譔于秘书内省十年正月壬子始上之观察等之为此书歴三世传父子更数十歳而后乃成葢其难如此然及其既成与宋魏梁等书世亦传之者少故学者于其行事之迹亦罕得而详之也其书亦以罕传则自秘府所藏往往脱误嘉祐六年八月始诏挍讐使可镂版行之天下而臣等言梁陈等书缺独馆阁所藏恐不足以定着愿诏京师及州县藏书之家使悉上之先皇帝为下其事至七年冬稍稍始集臣等以相挍至八年七月陈书三十六篇者始挍定可传之学者其疑者亦不敢稍损益特各疏于篇末其书旧无目列传名氏多阙谬因别为目录一篇使览者得详焉夫陈之为陈葢偷为一切之计非有先王经纪礼义风俗之美制治之法可章示后世然而兼权尚计明于任使恭俭爱人则其始之所以兴惑于邪臣溺于嬖妾忘患纵欲则其终之所以亡兴亡之端莫非自巳致者至于有所因造以为号令威刑职官州郡之制虽其事巳浅然亦各施于一时皆学者之所不可不考也而当时之士争夺诈伪苟得偷合之徒尚不得不列以为世戒而况于坏乱之中仓皇之际士之安贫乐义取舍去就不为患祸势利动其心者亦不絶于其间若此人乎可谓笃于善矣葢古人之所思见而不可得风雨之诗所谓作者也安可使之泯泯不少槩见于天下哉则陈之史其可废乎葢此书成之既难其后又久不显及宋兴巳百年古文遗事靡不毕讲而始得盛行于天下列于学者其传之之难又如此岂非遭遇固自有时也哉   太祖皇帝总序   曾子独见其论宋太祖与汉高两相折衷处如截铁   葢唐之敝自天宝巳后纪纲寖坏不能自振以至于失天下五代兴起五十余年之间更八姓十有四君危亡之变数矣其尤甚也契丹遂入中国擅立名号当是时天地五行人事之理反易缪乱不同夷狄者无几耳太祖为天下所戴践尊位以生民为任故劝农桑薄赋敛缓刑罚除旧政之不便民者诏令勉覈相属推其心无一日不在百姓也知方鎭之病民也故设通判之员使敛以绳墨忧吏之不良也故数使在位举其所知患吏或受赇或不奉法也故罪至死徙一无所贷原其意葢以谓遭世大衰不如是吏不知禁不能救民于焚溺之中也征伐既下诸国必先巳逋欠涤烦苛赒乏絶雪寃滞惠农民防人材申命郡邑反复不倦或遇水旱辄蔬食请祷欲移灾于巳其于羣臣有恩旧有劳能待之各尽其分以位贵之以财富之有男使尚主有女使嫁宗室其予人之周也如此即材可用虽讐不废不可用虽光显矣不处以势其有罪多纵贷之或赐之使自媿及至坚明约束以整齐天下者亦使之不能逾也强僣之国皆接以恩礼商贾往来不禁有出境犯其令者乃为之置市边邑使两利有所乏少常赈助之征伐所加必其罪暴着师出未尝不以义也其君长巳降及就俘执道路劳问迎致使者相望既至罪不数辱之优假秩禄及其宗亲吏属赐以田宅使子孙世守拥防保全皆得以寿考终自晋既覆灭契丹寖大中国惴畏不敢当太祖防用材武防西北边宠以非常之恩任属专听信明常遣戍卒戒之曰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有讼进者谓曰进军政严此必犯进法送进使杀之关市租赋诸将得恣用不问出入以其故士附鬬者尽力谍者尽情边臣可诿者皆十余年不易其任然位不过巡捡使众不过三五千人葢任专则势便位不极则士励兵少则用约御将亦多术矣总其所长能兼用之故能省费息民振新集之众屈凭陵之冦也葢太祖笃于孝友有天下之行聪明智勇有天下之材仁心爱人有天下之志包含徧覆有天下之量守之以勤俭恭慎虚心纳谏鉴于粤蜀以奢侈为戒思天下之重不复游畋封拜诸子务自约损不尽循故典收纳学士大夫用之不求其备或守难进之节亦不夺也晩喜读书劝诸将以学曰欲使之知治道也兼覆夷夏从容以徳江南平览捷书而泣曰师征不义而顾令吾民死兵彼何负哉秦州巳入尚波于之地却而不受钱俶来朝复归之越契丹愿听盟约逡巡退抑不自矜伐天下大势连数十城之镇割其故地以小其力易动难畜之兵敛置怀服以消其难至于举贤良崇孝弟缀礼乐明考课虽宇内初辑然庶政大体弥纶备具遗文故事施于后世皆可为法民于是时从死更生室家相保士农工贾各还其职鸟兽草木亦莫不遂前世旧臣备将相处腹心爪牙之任者一旦回心奉令北向如素委质天下广都通邑兼地千里徳怀二三之臣负众自用令之不从召之不至者尚数十皆束袵来庭代易奔走如水凑下粤蜀吴楚瓯闽之君分天下为八九曰帝与王传子若孙更数十歳者编名外域并聚阙下四海之内混齐为一海东之国高丽极南交趾西戎吐蕃回纥北狄契丹皆请吏奉贡天地所养通途之属莫不内附当是时更立天下与民为始天地五行人事之理乱而复正葢太祖之于受命非如前世之君图众以智图柄以力其处心积虑非一夕一日在于取天下也其在天者厯数在人者羣臣万民三军之士不归周归太祖未有知其所以然者所谓天也及其传天下也舍子属弟是则太祖之受天下与舜受之尧禹受之舜其揆一也其传天下与尧传之舜舜传之禹其揆一也受天下及传天下视天与人而巳非其心未尝有天下岂能如是哉世以为太祖不世出之主与汉高祖同葢太祖为人有大度意豁如也知人善任使与汉高祖同固然也太祖承自天宝以后更五代二百余年极敝之天下汉祖承全盛之秦二世之末天下始乱所因之势既殊太祖开建帝业作则垂宪后常可行汉祖初定海内而巳不及一太祖立折杖法脱民搒笞死祸定着常刑一本寛大汉祖虽约法三章然肉刑三族之诛至孝文始去不及二太祖功臣皆故等夷及位定上下相安始终一意汉祖疑间诸将夷灭其家不及三太祖削大弱强藩臣遵职汉祖封国过制反者更起累世乃定不及四太祖征伐必克汉祖数战辄北不及五太祖文武自出羣臣莫及汉祖非得三杰之助不得无失不及六开宝之初南海先下赵佗分越而帝汉祖不能禁不及七太祖不用兵革契丹自附汉祖折厄白登身仅免祸不及八太祖后宫二百问愿归者复去四之一汉祖溷于衽席女祸及宗不及九太祖明于大计以属天下汉祖择嗣不审几坠厥世不及十也汉祖所不能及其大者如此是自三代以来拨乱之主未有及太祖也三代盛矣然禹之孙太康失国汤之孙太甲放废文武之后世三四传昭王不返于楚繇汉以下变故之宻葢不可胜道也太祖经始大基流风余泽所被者逺五圣遵业至今百有二十余年上下和乐无变容动色之虑接于耳目治安久长自三代以来所未有也维太祖创始传后比迹尧舜纲理天下轶于汉祖太平之业施于无穷三代所不及成功盛徳其至矣哉葢唐天宝十四年天下戸八百九十一万太祖元年戸九十六万末年天下既定戸三百九万今上元丰二年戸一千三百九十一万六圣之徳泽覆露生养斯其所以盛也本原事实其所繇致此有自也哉   唐荆川曰此等大文字当看其布置处南丰有沧州上殿劄子皆与此意同并可与欧公仁宗御集序参之   新序目录序   见极正大文有典刑   刘向所集次新序三十篇目录一篇隋唐之世尚为全书今可见者十篇而巳臣既考正其文字因为其序论曰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徳同风俗葢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歳之逺其敎巳明其习巳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说而巳故诗书之文歴世数十作者非一而其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熄之时百家众说未有能出于其间者也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敎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蠭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短矜其所得而讳其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绌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之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断絶残脱之余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悦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闇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奇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漫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徳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特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絶学之后也葢向之序此书于今为最近古虽不能无失然逺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巳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岂好辩哉臣之所不得巳也   王遵岩曰南丰文字于原本经训处多用董仲舒刘向也   列女传目录序   子固诸序并各自为一段大议论非诸家所及而此篇尤深入近程朱之防矣   刘向所叙列女传凡八篇事具汉书向列传而隋书及崇文总目皆称向列女传十五篇曹大家注以颂义考之葢大家所注离其七篇为十四与颂义凡十五篇而益以陈婴母及东汉以来凡十六事非向书本然也葢向旧书之亡久矣嘉祐中集贤挍理苏颂始以颂义为篇次复定其书为八篇与十五篇者并藏于馆閤而隋以颂义为刘歆作与向列传不合今验颂义之文葢向之自叙又艺文志有向列女传颂图明非歆作也自唐之乱古书之在者少矣而唐志录列女传凡十六家至大家注十五篇者亦无录然其书今在则古书之或有录而亡或无录而在者亦众矣非可惜哉今挍讐其八篇及十五篇者巳定可缮写初汉承秦之敝风俗巳大坏矣而成帝后宫赵衞之属尤自放向以谓王政必自内始故列古女善恶所以致兴亡者以戒天子此向述作之大意也其言太任之娠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聴淫声口不出敖言又以谓古之人胎教者皆如此夫能正其视聴言动者此大人之事而有道者之所畏也顾令天下之女子能之何其盛也以臣所闻葢为之师传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瑀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敎之者虽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夫岂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葢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羣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逺则商辛之昏浴江汉之小国兎罝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修故家国天下治者也后世自学问之士多狥于外物而不安其守其室家既不见可法故竞于邪侈岂独无相成之道哉士之苟于自恕顾利冒耻而不知反巳者往往以家自累故也故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信哉如此人者非素处显也然去二南之风亦巳逺矣况于南乡天下之主哉向之所述劝戒之意可谓笃矣然向号博极羣书而此传称诗芣苢栢舟大车之类与今序诗者之说尤乖异葢不可考至于式微之一篇又以谓二人之作岂其所取者博故不能无失欤其曰象计谋杀舜及舜所以自脱者颇合于孟子然此传或有之而孟子所不道者葢亦不足道也凡后世诸儒之言经传者固多如此览者采其有补而择其是非可也故为之序论以发其端云   王遵岩曰宋人叙古人集及古人所著书往往有此家数然多以考订次第为一篇之文而巳不能如先生更有一叚大议论以成其篇也如后叙鲍容李白集亦不免用其体葢小集自不足以发大议论又适当然耳   说苑目录序   此篇精神融液处不如新序战国策诸篇   刘向所着说苑二十篇崇文总目云今存者五篇余皆亡臣从士大夫间得之者十有三篇与旧为十有八篇正其脱谬疑者阙之而叙其篇目曰向采传记百家所载行事之迹以为此书奏之欲以为法戒然其所取往往有不当于理故不得而不论也夫学者之于道非知其大略之难也知其精微之际固难矣孔子之徒三千其显者七十二人皆高世之材也然独称顔氏之子其殆庶几乎及回死又以谓无好学者而回亦称夫子曰仰之弥高鑚之弥坚子贡又以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则其精微之际固难知久矣是以取舍不能无失于其间也故曰学然后知不足岂虚言哉向之学博矣其著书及建言尤欲有为于世至其枉已而为之者有矣何其狥物者多而自为者少也葢古之圣贤非不欲有为也然而曰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故孔子所至之邦必闻其政而子贡以谓非夫子之求之也岂不求之有道哉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岂不得之有命哉令向知出此安于行止以彼其志能择其所学以尽乎精微则其所至未可量也是以孔子称古之学者为已孟子称君子欲其自得之则取之左右逢其原岂汲汲于外哉向之得失如此亦学者之戒也故见之叙论令读其书者知考而择之也然向数困于谗而不改其操与夫患失之者异矣可谓有志者也   徐干中论目录序   子固于建安七子之中独取徐干得之而序文亦属典刑   臣始见馆阁及世所有徐干中论二十篇以谓尽于此及观贞观政要怪太宗称尝见干中论复三年丧篇而今书此篇缺因考之魏志见文帝称干着中论二十余篇于是知馆阁及世所有干中论二十篇者非全书也干字伟长北海人生于汉魏之间魏文帝称干怀文抱质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而先贤行状亦称干笃行体道不耽世荣魏太祖特旌命之辞疾不就后以为上艾长又以疾不行葢汉承周衰及秦灭学之余百氏杂家与圣人之道并传学者罕能独观于道徳之要而不牵于俗儒之说至于治心养性去就语默之际能不悖于理者固希矣况至于魏之浊世哉干独能考六艺推仲尼孟轲之防述而论之求其辞时若有小失者要其归不合于道者少矣其所得于内者又能信而充之逡巡浊世有去就显晦之大节臣始读其书察其意而贤之因其书以求其为人又知其行之可贤也惜其有补于世而识之者少葢迹其言行之所至而以世俗好恶观之彼恶足以知其意哉顾臣之力岂足以重其书使学者尊而信之因挍其脱谬而序其大略葢所以致臣之意焉   唐宋八大家文抄巻一百   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巻一百一   明 茅坤 撰   南丰文钞五   序   礼阁新仪目录序   按曾子固所论经术及典礼之大处往往非韩柳欧所及见者   礼阁新仪三十篇韦公肃撰记开元以后至元和之变礼史馆秘阁及臣书皆三十篇集贤院书二十篇以叅相挍讐史馆秘阁及臣书多复重其篇少者八集贤院书独具然臣书有目录一篇以考其次序葢此书本三十篇则集贤院书虽具然其篇次亦乱既正其脱谬因定着从目录而礼阁新仪三十篇复完夫礼者其本在于养人之性而其用在于言动视聴之间使人之言动视聴一于礼则安有放其邪心而穷于外物哉不放其邪心不穷于外物则祸乱可息而财用可充其立意微其为法远矣故设其器制其物为其数立其文以待其有事者皆人之起居出入吉凶哀乐之具所谓其用在乎言动视聴之间者也然而古今之变不同而俗之便习亦异则法制度数其乆而不能无弊者势固然也故为礼者其始莫不宜于当世而其后多失而难遵亦其理然也失则必改制以求其当故羲农以来至于三代礼未尝同也后世去三代葢千有余歳其所遭之变所习之便不同固巳逺矣而议者不原圣人制作之方乃为设其器制其物为其数立其文以待其有事而为其起居出入吉凶哀乐之具者当一一以追先王之迹然后礼可得而兴也至其说之不可求其制之不可考或不宜于人不合于用则宁至于漠然而不敢为使人之言动视聴之间荡然莫之为节至患夫为罪者之不止则繁于为法以御之故法至于不胜其繁而犯者亦至于不胜其众岂不惑哉葢上世圣人有为耒耜者或不为宫室为舟车者或不为棺椁岂其智不足为哉以谓人之所未病者不必改也至于后圣有为宫室者不以土处为不可变也为棺椁者不以葛沟为不可易也岂好为相反哉以为人之所既病者不可因也又至于后圣则有设两观而更采椽之质攻文梓而易瓦棺之素岂不能从俭哉以谓人情之所好能为之节而不能变也由是观之古今之变不同而俗之便习亦异则亦屡变其法以宜之何必一一以追先王之迹哉其要在于养民之性防民之欲者本末先后能合乎先王之意而已此制作之方也故元撙之尚而薄酒之用大羮之先而庶羞之饱一以为贵本一以为亲用则知有圣人作而为后世之礼者必贵爼豆而今之器用不废也先弁冕而今之衣服不禁也其推之皆然然后其所改易更革不至乎拂天下之势骇天下之情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意矣是以羲农以来至于三代礼未尝同而制作之如此者亦未尝异也后世不知其如此而或至于不敢为或为之者特出于其势之不可得巳故茍简而不能备希濶而不常行又不过用之于上而未有加之于民者也故其礼本在于养人之性而其用在于言动视聴之间者歴千余歳民未尝得接于耳目况于服习而安之者乎至其防于罪戾则繁于为法以御之其亦不仁也哉此书所纪虽其事已浅然凡世之记礼者亦皆有所本而一时之得失具焉昔孔子于告朔爱其礼之存况于一代之典籍哉故其书不得不贵因为之定着以俟夫论礼者考而择焉   王遵岩曰此类文皆一一有法无一字苟观文者不可忽此   唐荆川曰此文一意翻作两叚说   李白诗集后序   不论着李白诗而独详白生平踪迹此其变调也然其结胎在卧庐山永王璘迫致之上葢如此李白夜郎之流浔阳之狱可释然无愧矣   李白诗集二十巻旧七百若干篇今九百若干篇者知制诰常山宋敏求次道之所广也次道既以类广白诗自为序而未考次其作之先后余得其书乃考其先后而次第之葢白蜀郡人初隐岷山出居襄汉之间南游江淮至楚观云梦云梦许氏者高宗时宰相圉师之家也以女妻白因留云梦者三年去之齐鲁居徂徕山竹溪入吴至长安明皇闻其名召见以为翰林供奉顷之不合去北抵赵魏燕晋西扺岐邠歴商于至洛阳游梁最乆复之齐鲁南浮淮泗再入吴转徙金陵上秋浦浔阳天宝十四载安禄山反明年明皇在蜀永王璘节度东南白时卧庐山璘迫致之璘军败丹阳白奔亡至宿松坐系浔阳狱宣抚大使崔涣与御史中丞宋若思验治白以为罪薄宜贳而若思军赴河南遂释白囚使谋其军事上书肃宗荐白材可用不报是时白年五十有七矣乾元元年终以汚璘事长流夜郎遂泛洞庭上峡江至巫山以赦得释憇岳阳江夏乆之复如浔阳过金陵徘徊于歴阳宣城二郡其族人阳冰为当涂令白过之以病卒年六十有四是时宝应元年也其始终所更渉如此此白之诗书所自叙可考者也范传正为白墓志称白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胜景终年不移则见于白之自叙者葢亦其畧也旧史称白山东人为翰林待诏又称永王璘节度扬州白在宣城谒见遂辟为从事而新书又称白流夜郎还浔阳坐事下狱宋若思释之者皆不合白之自叙葢史误也白之诗连类引义虽中于法度者寡然其辞闳肆隽伟殆骚人所不及近世所未有也旧史称白有逸才志气宏逺飘然有超世之心余以为实录而新书不着其语故录之使览者得详焉   范贯之奏议集序   须览公所序奏议之忠直而能本朝廷所以容忠直处才是法家   尚书戸部郎中直龙图阁范公贯之之奏议凡若干篇其子世京集为十巻而属余序之葢自至和以后十余年间公尝以言事任职自天子大臣至于羣下自掖庭至于四方幽隠一有得失善恶关于政理公无不极意反复为上力言或矫拂情欲或切劘计虑或辩别忠佞而处其进退章有一再或至于十余上事有隂争独陈或悉引谏官御史合议肆言仁宗尝虚心采纳为之变命令更废举近或立从远或越月逾时或至于其后卒皆聴用葢当是时仁宗在位歳乆熟于人事之情伪与羣臣之能否方以仁厚清静休养元元至于是非予夺则一归之公议而不自用也其所引防以言为职者如公皆一时之选而公与同时之士亦皆乐得其言不曲从苟止故天下之情因得毕闻于上而事之害理者常不果行至于竒衺恣睢有为之者亦辄败悔故当此之时常委事七八大臣而朝政无大缺失羣臣奉法遵职海内乂安夫因人而不自用者天也仁宗之所以其仁如天至于享国四十余年能承太平之业者繇是而巳后世得公之遗文而论其世见其上下之际相成如此必将低回感慕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其时之难得则公言之不没岂独见其志所以明先帝之盛徳于无穷也公为人温良慈恕其从政寛易爱人及在朝廷危言正色人有所不能及也凡同时与公有言责者后多至大官而公独早卒公讳师道其世次州里歴官行事有今资政殿学士赵公忭为公之墓铭云   王遵岩曰沉着顿挫光采自露且序人奏议发明直气切谏而能形容圣朝之气象治世之精华眞大家数手叚如苏公序田锡奏议亦有此意然其文词过于俊爽而气轻味促   强几圣文集序   范希文与欧阳永叔为深相知坐希文贬及希文经畧西夏时辟永叔为掌书记而永叔不从其书曰吾当与公同其退不当同其进也何等卓几圣之文今不可见然平生所自见者并属魏公幕府则子固之所不满而风刺之者巳见其概矣此其文之典刑处而王道思所批鑴云云非是   几圣讳至姓强氏钱塘人几圣字也为三司戸部判官尚书祠部郎中既殁其子浚明集其遗文为二十巻嘱予序几圣少贫能自谋学为进士材防出其辈类出辄収其科其文词大传于时及为吏未尝不以其间益读书为文尤工于诗句出惊人世皆推其能然最为相国韩魏公所知魏公既罢政事鎭京兆及徙鎭相魏常引几圣自助魏公喜为诗每合属士大夫賔客与游多赋诗以自见其属而和之者几圣独思致逸发若不可追蹑魏公未尝不叹得之晚也其在幕府魏公每上奏天子以歳时庆贺问及为书记通四方之好几圣为属槀草必声比字属曲当绳墨然气质浑浑不见刻画逺近多称诵之及为他文若志铭序记策问学士大夫则简古典则不少贬以就俗其所长兼人如此魏公数荐之朝廷以谓宜在馆阁然未及用魏公既薨之明年几圣亦以疾卒几圣之遗文在魏公幕府者最为多故序亦反复见之览者可推而考之也其行治官世巳着于志几圣之葬者故此不着   王遵岩曰此序虽不立意发论而颇有逸气葢少出于经而入于史氏之体故亦有纵歩若王氏兄弟之序则绳趋窘武蹜蹜乎如有循矣信乎周道如砥非君子莫之能履也   王子直文集序   意见好   至治之极敎化既成道徳同而风俗一言理者虽异人殊世未尝不同其指何则理当故无二也是以诗书之文自唐虞以来至秦鲁之际其相去千余载其作者非一人至于其间尝更衰乱然学者尚防余泽虽其文数万而其所发明更相表里如一人之说不知时世之远作者之众也呜呼上下之间渐磨陶冶至于如此岂非盛哉自三代敎养之法废先王之泽熄学者人人异见而诸子各自为家岂其固相反哉不当于理故不能一也由汉以来益远于治故学者虽有魁竒防出之材而其文能驰骋上下伟丽可喜者甚众然是非取舍不当于圣人之意者亦巳多矣故其说未尝一而圣人之道未尝明也士之生于是时其言能当于理者亦可谓难矣由是观之则文章之得失岂不系于治乱哉长乐王向字子直少巳着文数万言与其兄弟俱名闻天下可谓魁竒防出之材而其文能驰骋上下伟丽可喜者也读其书知其与汉以来名能文者俱列于作者之林未知其孰先孰后考其意不当于理亦少矣然子直晩自以为不足而悔其少作更欲穷探力取极圣人之指要盛行则欲发而见之事业穷居则欲推而托之于文章将与诗书之作者并而又未知孰先孰后也然不幸蚤世故虽有难得之材独立之志而不得及其成就此吾徒与子直之兄回字深甫所以深恨于斯人也子直官世行治深父巳为之铭而书其数万言者属予为叙予观子直之所自见者巳足暴于世矣故特为之序其志云   王深父文集序   深父之文不可得而见予按王荆公所为墓铭与其相答书大畧贤者也   深甫吾友也姓王氏讳回当先王之迹熄六艺残缺道术衰微天下学者无所折衷深甫于是奋然独起因先王之遗文以求其意得之于心行之于巳其动止语默必考于法度而穷逹得丧不易其志也文集二十巻其辞反覆辩达有所开阐其卒葢将归于简也其破去百家传注推散缺不全之经以明圣人之道于千载之后所以振斯文于将坠回学者于既溺可谓道徳之要言非世之别集而巳也后之潜心于圣人者将必由是而有得则其于世敎岂小补之而巳哉呜呼深甫其志方强其徳方进而不幸死矣故其泽不加于天下而其言止于此然观其所考者岂非孟子所谓名世者欤其文有片言半简非大义所存皆附而不去者所以明深甫之于其细行皆可传于世也深甫福州侯官县人今家于颍尝举进士中其科为亳州衞真县主簿未一歳弃去遂不复仕卒于治平二年之七月二十八日年四十有三天子尝以某军节度推官知陈州南顿县事就其家命之而深甫既卒矣   王平甫文集序   以诗文相感慨   王平甫既没其家集其遗文为百巻属予序平甫自少巳杰然以才高见于世为文思若决河语出惊人一时争传诵之其学问尤敏而资之以不倦至晩愈笃博览强记于书无所不通其明于是非得失之理为尤详其文闳富典重其诗博而深矣自周衰先王之遗文既丧汉兴文学犹为近古及其衰而陵夷尽矣至唐乆之而能言之士始几于汉及其衰而遂冺冺矣宋受命百有余年天下文章复侔于汉唐之盛葢自周衰至今千有余歳斯文濵于冺灭能自防起以追于古者此三世而巳各于其盛时士之能以特见于世者率常不过三数人其世之不数其人之难得如此平甫之文能特见于世者也世皆谓平甫之诗宜为乐歌荐之郊庙其文宜为典册施诸朝廷而不得用于世然推其实千歳之日不为不多焦心思于翰墨之间者不为不众在富贵之位者未尝一日而无其人彼皆湮没而无传或播其丑于后平甫乃躬难得之资负特见之能自立于不朽虽不得其志然其文之可贵人亦莫得而揜也则平甫之求于内亦奚憾乎古今作者或能文不必工于诗或长于诗不必有文平甫独兼得之其于诗尤自喜其忧喜哀乐感激怨怼之情一于诗见之故诗尤多也平甫居家孝友为人质直简易遇人豁然推心腹不为毫髪疑碍与人交于恩意尤笃也其死之日天下识与不识皆闻而哀之其州里世次歴官行事将有待于识平甫之葬者故不着于此云   唐荆川曰文一滚说不立间架   齐州杂诗序   虽小言自中律   齐故为文学之国然亦以朋比夸诈见于习俗今其地富饶而介于河岱之间故又多狱讼而豪猾羣党亦徃徃喜相攻剽贼杀于时号难治余之疲驽来为是州除其奸强而振其弛坏去其疾苦而抚其善良未期囹圄多空而枹鼔几熄歳又连熟州以无事故得与其士大夫及四方之賔客以其暇日时游后园或长轩绕榭登览之观属思千里或芙蕖芰荷湖波渺然从舟上下虽病不饮酒而间为小诗以娱情写物亦拙者之适也通儒大人或与余有旧欲取而视之亦不能隐而青郓二学士又从而和之士之喜文辞者亦继为此作总之凡若干篇岂得以余文之陋而使夫宗工秀人雄放瑰絶可喜之辞不大传于此邦也故刻之石而并序之使览者得详焉   先大夫集后序   子固阐扬先世所不得志处有大体而文章措注处极浑雄韩欧与苏亦当俯首者   公所为书号僊鳬羽翼者三十巻西陲要纪者十巻清边前要五十巻广中台志八十巻为臣要纪三巻四声韵五巻总一百七十八巻皆刋行于世今类次诗赋书奏一百二十二篇又自为十巻藏于家方五代之际儒学既摈焉后生小子治术业于闾巷文多浅近是时公虽少所学巳皆知治乱得失兴坏之理其为文闳深隽美而长于讽谕今类次乐府巳下是也宋既平天下公始出仕当此之时太祖太宗巳纲纪大法矣公于是勇言当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当事者不忠故凡言天下之要必本天子忧怜百姓劳心万事之意而推大臣从官执事之人观望怀奸不称天子属任之心故治乆未洽至其难言则人有所不敢言者虽屡不合而出而所言益切不以利害祸福动其意也始公尤见竒于太宗自光禄寺丞越州监酒税召见以为直史馆遂为两浙转运使未乆而真宗即位益以材见知初试以知制诰及西兵起又以为自陜以西经畧判官而公尝切论大臣当时皆不悦故不果用然真宗终感其言故为泉州未尽一歳拜苏州五日又为扬州将复召之也而公于是时又上书语斥大臣尤切故卒以龃龉终公之言其大者以自唐之衰民穷乆矣海内既集天子方修法度而用事者尚多烦碎治财利之臣又益急公独以谓宜遵简易罢筦以与民休息塞天下望祥符初四方争言符应天子因之遂用事防山祠汾隂而道家之说亦滋甚自京师至四方皆大治宫观公益诤以谓天命不可专任宜绌奸臣修人事反覆至数百千言呜呼公之尽忠天子之受尽言何必古人此非传之所谓主圣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公在两浙奏罢苛税二百三十余条在京西又与三司争论免民租释逋负之在民者葢公之所试如此所试者大其庶几矣公所尝言甚众其在上前及书亡者葢不得而集其或从或否而后常可思者与歴官行事庐陵欧阳修公巳铭公之碑特详焉此故不论论其不尽载者公卒以龃龉终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记籍令记之当时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欤后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读公之碑与书及予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见其表里其于虚实之论可覈矣公卒乃赠谏议大夫姓曾氏讳某南丰人序其书者公之孙巩也   王遵岩曰先生之文如此篇之委曲感慨而气不迫晦者亦不多有   相国寺维摩院聴琴序   叅之欧阳公所赠杨寘琴说序不如远甚而其学问之防亦似有得者录之   古者学士之于六艺射能弧矢之事矣又当善其揖让之节御能车马之事矣又当善其驱驰之节书非能肆笔而巳又当辨其体而皆通其意数非能布策而巳又当知其用而各尽其法而五礼之威仪至于三千六乐之节文可谓微且多矣噫何其烦且劳如是然古之学者必能此亦可谓难矣然习其射御于礼习其干戈于乐则少于学长于朝其于武僃固修矣其于家有塾于党有庠于乡有序于国有学于敎有师于视聴言动有其容于衣冠饮食有其度几杖有铭盘盂有戒在舆有和鸾之声行歩有佩玉之音燕处有雅颂之乐而非其故琴瑟未尝去于前也葢其出入进退俯仰左右接于耳目动于四体达于其心者所以养之至如此其详且密也虽然此尚为有待于外者尔若夫三才万物之理性命之际力学以求之深思以索之使知其要识其微斋戒以守之以尽其才成其徳至合于天地而后巳者又当得之于心夫岂非难哉噫古之学者其役之于内外以持其心养其性者至于如此此君子所以爱日而自强不息以求至乎极也然其习之有素闲之有具如此则求其放心伐其邪气而成文武之材就道徳之实者可谓易矣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葢乐者所以感人之心而使之化故曰成于乐昔舜命防典乐教胄子曰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则乐者非独去邪又所以救其性之偏而纳之中也故和鸾佩玉雅颂琴瑟之音非其故不去于前岂虚也哉今学士大夫之于持其身养其性凡有待于外者皆不能具得之于内者又皆畧其事可谓简且易矣然所以求其放心伐其邪气而成文武之材就道徳之实者岂不难哉此予所以惧不至于君子而入于小人也夫有待于外者予既力不足而于琴窃有志焉乆矣然患其莫予授也治平三年夏得洪君于京师始合同舍之士聴其琴于相国寺之维摩院洪君之于琴非特能其音又能其意者也予将就学焉故道予之所慕于古者庶乎其有以自发也同舍之士丁宝臣元珍郑穆闳中孙觉莘老林希子中而予曾巩子固也洪君名规字方叔以文学吏事称于世云   类要序   其书之所纂本微浅而公序之亦难为措注故其防不远   晏元献公出东南起童子入秘阁读书遂賛名命入为翰林学士真宗特宠待之每进见劳问及所以任属之者羣臣莫能及皇太子就书学公以选入侍太子即皇帝位是为仁宗公遂筦国枢要任政事位宰相其在朝廷五十余年常以文学谋议为任所为赋颂铭碑制诏册命书奏议论之文传天下尤长于诗天下皆吟诵之当真宗之世天下无事方辑福应推功徳脩封禅及后土山川老子诸祠以报礼上下左右前后之臣非工儒学妙于语言能讨论古今润色太平之业者不能称其位公于是时为学者宗天下慕其声名人见公应于外者之不穷而不知公之得于内者何也及得公所为类要上中下秩总七十四篇凡若干门皆公所手抄乃知公于六艺太史百家之言骚人墨客之文章至于地志族谱佛老方伎之众说旁及九州之外蛮夷荒忽诡变奇迹之序录皆披寻防绎而于三才万物变化情伪是非兴坏之理显隐细钜之委曲莫不究尽公之得于内者在此也公之所以光显于世者有以哉观公之所自致者如此则知士不素学而处从官大臣之列备文儒道徳之任其能不馁且病乎此公之书所以为可传也公之子知止能守其家者也以书属予序予与公仕不并时然皆临川人故为之论次以为公书诸首   唐宋八大家文抄巻一百一   钦定四库全书   唐宋八大家文钞巻一百二   明 茅坤 撰   南丰文钞六   序   送传向老令瑞安序   仅百余言而搆思措辞种种入彀中有简而文淡而不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