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 第 290 页/共 658 页
河内青稻,新城白更,弱臭游梁,濡骨通芳。(《北堂书钞》一百四十二,《艺文类聚》八十五)
蒸豚い鳌,炙鹑炙雁。鹭闵备,文黄散。(《北堂书钞》一百四十二)
辽东细粒,鲛氏□□,寒鹄雁。(同上)
索兰枝而不得,见巨房之大栗。(《艺文类聚》八十七)
◇献言于曹爽宜捐淮汉已南
吴楚之民脆弱寡能,英才大贤不出其土,比技量力,不足与中国相抗,然自上世以来常为中国患者,盖以江汉为池,舟楫为用,利则陆钞,不利则入水,攻之道远,中国之长技无所用之也。孙权自十数年以来,大畋江北,缮治甲兵,精其守御,数出盗窃,敢远其水,陆次平土,此中国所愿闻也。夫用兵者,贵以饱待饥,以逸击劳,师不欲久,行不欲远,守少则固,力专则强。当今宜捐淮、汉以南,退却避中贼能入居中央,来侵边境,则随其所短,中国之长技得用矣。若不敢来,则边境得安,无钞盗之忧矣。使我国富兵强,政修民一,陵其国不足为远矣。今襄阳孤在汉南,贼循汉而上,则断而不通,一战而胜,则不攻而自服。故置之无益于国,亡之不足为辱。自江夏已东,淮南诸郡,三后已来,其所亡几何,以近贼疆界易钞掠之故哉!若徙之淮北,远绝其间,则民人安乐,何鸣吠之惊乎?(《魏志·齐王芳纪》注)
◇才性论
凡万物生于天地间,有美有恶。物何故美?清气之所生也。物何故恶?浊气之所施也。夫金石丝竹,中天地之气;黼黻玄黄,应五方之色有五。君子以此得曲直者,木之性也。曲者中钩,直者中绳,轮桷之材也。贤不肖者,人之性也。贤者为师,不肖者为资,师资之材也。然则性言其质,才名其用,明矣。(《艺文类聚》二十一)
◇丧服传
案:《孔子家语》曰:「男子十六而成童,女子十四而化育。」此成人之大例也。人成有早晚。又案:《左氏传》曰:「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然则十五、十六,可以为成人矣。女七岁男八岁而堕齿,此堕齿之大例也。以是而处殇之义,则七岁至九岁,宜为下殇;十岁至十二,宜为中殇;十三至十五,宜为长殇。合古十六成人十五生子之义,十九以下,四岁之差。《传》所记者,非经典也。二十而冠,三十而娶,是无不冠不娶之限耳;若必三十,则舜为得礼矣,奚为称鳏哉?(《通典》九十)
◇袁子正论
(谨案:《隋志·儒家》:《袁子正论》十九卷,袁准撰。梁又有《袁子正书》二十五卷,袁准撰,亡。《旧唐志·儒家》:《政论》,二十卷,《正书》二十五卷,袁准撰,《新唐志》作《正论》,作袁准,卷数与旧同。各书或称袁准,或称袁准,或称袁淮,盖隶俗变准为准,因误为淮,止是一人。《政论》即《正论》之误,亦止一书。准,汉司徒滂孙,郎中令涣第四子。涣卒于建安中,《魏志·涣传》注引《袁氏世纪》,有准《自序》一首,盖仕魏未显,其《正论》乃魏时所作。入晋拜给事中,见《袁涣传》注引。荀绰《兖州记》亦引,见《北堂书钞》五十八、《艺文类聚》四十八、《初学记》十二、《御览》二百二十一,《晋书》附《袁瑰传》。准陈郡扶乐人,瑰梁国阳夏人,瑰即准之从孙。瑰子乔,乔子山松,名位显著,故准附《瑰传》。唐初人似未知袁淮即袁准,故《群书治要》载《正书》题曰袁淮,而《晋书》于准所著,但言注《丧服经》,不言《正论》《正书》,盖误分袁准、袁淮为两人。今搜揖各书,得《正论》三十许事,《正书》四十许事;校补讹脱,仍依隋唐《志》,先《正论》,次《正书》,定著各为一卷。其所注《丧服经》,《隋志》作《丧服经传》,《旧唐志》作《丧服纪》,《新唐志》作《仪礼注》,皆一卷,今仅存一条,以其仅见,别附《文集》之后。)
伏羲画八卦,触类而长六十四卦,文王作彖象。(《书钞》九十九)
《书》称:「钦哉!惟刑之恤。」又曰:「宥过无大刑无小。」此前王明德慎罚之意也。昔汉文咸缇萦之孝,遂去肉刑。近则太宗(案:魏明帝自定庙号为烈祖,今此作太宗,岂少帝时易之邪?当考)。视明堂之图,欲宽背罚;于公以阴德救物;袁安耻织鞫罪人,此前代圣主贤臣钦恤之志也。(《御览》六百三十六)
国之大祭有五,、、郊、祖、宗报,此五者,礼之大节也。(《初学记》十三)
天地者,帝王所受命,设祀而敬之。(《书钞》九十)
明堂、宗庙、太学,礼之大物也,事义不同,固各有所为而代之。儒者合以为一体,取《诗》《书》放逸之文,经典相似之语,推而致之,考之人情,失之远矣。宗庙之中,人所致敬,幽隐清净,鬼神所居;而使众学处焉,飨射其中,人鬼慢黩,死生交错,囚俘截耳,疮痍流血,以干鬼神,非其理也。茅茨采椽,至质之物;建日月,乘玉辂,以处其中,非其类也。夫宗庙鬼神之居;祭天而于人鬼之室,非其处也。王者五门,宗庙在一门之内,若在庙而张三侯,又辟雍在内,人物众多,非宗庙之中所能容也。(《通典》四十四,又略见《御览》五百三十三)
(、)先儒或为同,或为异。然及坛单,及郊宗石室,此所及远近之杀也。《大传》曰:「礼不王不,诸侯不,降杀于天子也。」若同贯,此诸侯亦不得,非徒不也。然则大而小,谓为殷祭者,大于四时,皆大祭也。《国语》曰:「郊不过茧栗,不过把握。」明最大,与郊同也。《公羊传》曰:「大事者何?也。」「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乎太庙」,何谓也?曰:夫及坛单,则毁庙也。俱祭毁庙,但所及异耳。所及则异,毁与未毁则同,此论者所惑,郑谓不同是也。谓不及毁庙,则非也。间歆、贾逵同毁与未毁,是也。不别远近,则非也。(《通典》四十九引两条)
(正朔)自非继乱,不宜改正也。(《通典》五十五)
封禅之言,惟《周官》有王大封之文。齐桓公欲封禅,闻管仲言而止。焚燎而祭天,皆王者之事,非诸侯所为也。是以学者疑焉。后秦一主,汉二君,修封禅之事,其制为「封土方丈余,崇于太山之上」,皆不见于《经》,秦汉之事,未可专信,管仲云:「禹禅会稽,告天,则同,祭地不得异也。」会稽而可禅,四岳皆可封也。夫洛阳者,天地之所合;嵩山者,六合之中也。今处天地之中,而告于嵩高可也。奚必于太山?(《白孔六帖》三十六,《御览》五百三十六)
或曰:「同姓不相娶,何也?」曰:「远别也。」曰,「今之人,外内相婚,礼与?」曰:「中外之亲,过(一本作」近「)。于同性。同姓且犹不可婚,而况中外之亲乎?」古人以为无疑。故不制也。今以之不言,固谓之可婚,此不知礼者也。或曰:《国语》云「同德则同性,同性虽远,男女不相及异德则异姓,异姓虽近,男女相及也。」斯言何故也?曰:此司空季子明有为而言也。文公将求秦以反国,不敢逆秦故也。季子曰:「子于子圉,道路之人也。」咎犯曰:「将夺之国,而况妻乎?」赵衰曰:「有求于人,必先从之,此不既了乎?」(《通典》六十,又九十五;《御览》五百四十一)
并后匹嫡,礼之大忌,然此为情爱所偏,无故而立之者耳。纲夫妻之绝,非犯宜出之罪,来还则复初,焉得而废之?在吴异域,则事势绝,可以娶妻,后妻不害,焉得而遣之?案:并后配嫡,事不两立,前嫡承统,后嫡不传重,可也。二母不服,则无疑于两三年矣。
时俗之论曰:「庶子为公,可以尊其母为夫人。《春秋》之义,母以子贵。」案:隐公二年,夫人子氏薨,五年,考仲子之宫。上称夫人,下不应复言仲了,明其与妾为妻也。秦人来归成风之衤遂,不称夫人,明其私尊,不通于邻国也。《左氏传》曰:「并后配嫡,乱之本也。」《公羊》亦云:「母以子贵。」说曰:《梁》云:「秦人来归成风之衤遂」,奏不云夫人也。就外不云夫人而见正焉,夫身为国君而母为妾庶,子孙所不忍,臣下所不安,故私称于国中,不加境外,此人子之情,国人之私,而亡于礼法之正也。假有庶子数人,并为三公,欲各尊其母,将何以止之?非圣人者无法,此大乱之道也。(《通典》七十二)
《周礼》:「大祝练祥,掌国事」;若无衰服,焉得祥?孔子曰:「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礼记曰:「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又云:「公之丧,大夫俟练,士卒哭而归。」此终丧衰麻之言也。《春秋左传》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虽言贵,不得与贱者有异也。言服而不言丧,衰麻可知也。凡《春秋传》诸称职除丧,皆因时宜耳,高宗信默,何以是心丧?(《通典》八十)
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丧者不祭故也。其以出,不得不降。安有母子至亲而无服乎?释服而祭可也。(《通典》八十九)
(礼记继父服齐衰)此则自制父也。乱名之大者。(《通典》九十)
案《礼·丧服》云:「为曾祖父母齐衰三月,」自天子至于士,一也。祖周则曾祖大功,高祖小功,而云三月者,此通远祖之言也。今有彭祖之寿,无名之祖存焉。《尔雅》有来孙、云孙、仍孙、昆孙,有相及者故也。十代之祖在堂,则不可以无服也。郯子曰:「我高祖少挚之立也,」非五代祖也。蒯聩祷康叔,自称曾孙,非四代之祖孙。然则高远也无名之祖,希及之矣,故不复分别,而重言之也。故三月以著远祖之服,故齐衰以见高祖以上之服。远祖尊,故以重服服之;恩杀,故减其月数。故举三月,则知其远祖;称曾高,其服同也。儒者或以为高祖无服五属之文,而云无服乎?族祖祖父缌麻而曾祖三月乎?(《通典》九十)
或人云:嫂,亲者也。长嫂少弟,有生长之恩,而云无服者,近非古也,殆秦燔诗书之所失也。(《通典》九十二)
保母者,当为「保姆」,《春秋》宋伯姬待姆是也,非母之名也。母者,因父得称。且保傅,妇人辅相,婢之贵者耳。而为之服,不亦重乎!先儒欲使公之庶子为母无服,而服乳母乎?此时俗之名,记者集以为礼,非圣人之制。(《通典》九十二)
从母小功五月,舅缌麻三月,礼非也。从母缌,时俗所谓姨母也。舅之与姨,俱母之姊妹兄弟,焉得异服。从母者,从其母而为庶母者也。亲益重,故小功也。凡称父母者,皆同乎父母之例者也。舅非父列,姨非母列,故舅不称父,姨不称母也。可称姨,不应称母。谓姨母为从母者,此时俗之乱名,书之所由误也。《春秋传》:蔡哀侯娶于陈,息侯亦娶焉,息妫将归,过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享之。《尔雅》曰「妻之姊妹同出为姨」,此本名者也。《左传》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而卒。继室以其侄,穆姜之姨子也。以蔡侯、《尔雅》言之,穆姜焉得言姨?此缘妻姊妹之姨,因相谓为姨也。姊妹相谓为姨,故其子谓之姨子,其母谓之姨母。从其母而来,故谓之从母。从母、姨母,为亲一也,因复谓之从母,此因假转乱而遂为名者也。又《左传》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吊且会葬,曰「以肥之得备弥甥」。先儒曰「弥,远也,姊妹之孙为弥甥」。此临时说事,而遂可为名乎?亦犹从母转相假也。
或曰:「案准以经云从母是其母姊妹,从其母来,为己庶母,其亲益重,故服小功,非通谓母之姊妹也。」宣舒曰「二女相与,行有同车之道,坐有同席之礼,其情亲而比,其恩曲而至。由此观之,姊妹通斯同矣,兄妹别斯异矣。同者亲之本,异者疏之源也。」「然则二女之服,何其不重邪?兄妹之服,何其不轻邪?」曰:「同父而生,父之所不降,子亦不敢降,故二女不敢相与重。」「然则舅何故三月邪?从母何故小功邪?」曰:「故母取其爱,是以外王父之尊,礼无厌降之道。为人子者,顺母之情,亲乎母之类,斯尽孝之道也,是以从母重而舅轻也。」曰:「姑与父异德异名,叔父与父同德同名,何无轻重之降邪?」曰:「姑与叔父,斯王父爱之所同也。父之所不降,子亦不敢降,此叔父与姑所以服同而无降也。」(《通典》九十二引两条)
为父后犹服嫁母,据外祖异族,犹废祭行服,知父后应服嫁母。(《通典》九十四)
丧无再服,然哀甚,不可无服。若终月数,是再服也。道远则过之可也,道近旬月可也。或问何亲服缌,大功以上可也。(《通典》一百二)
先儒以为再祭,小祥、大祥也。而丧者已祥则除,大祥不应复礻覃。且虞在既葬,不在日月,礻覃在丧终,不在早晚,故宜礻覃不宜祥。(《通典》一百三)
公羊高道听涂说之书,欲以乡曲之辨论圣人之经,非其任也。(《书钞》九十五,《御览》六百八)
兵有三勇。主爱其民者勇,有威刑者勇,赏信于民者勇。故仁爱加于下,则有必死之民。(《御览》四百三十七)
良医疗病,攻于腠理。(《初学记》二十)
太祖破吕布,袁涣在军中,陈群父子见上拜,唯袁涣独高揖不为礼,上严敬之。(《御览》五百四十三。案:此当在《自序》中,而《御览》引作《正论》,则《正论》有《自序篇》可知。)
涣有四子:侃、、奥、准。侃字公然,论议清当,柔而不犯,善与人交。在废兴之间,人之所趣务者,常谦退不为也。时人以是称之。历位黄门选部郎,稍迁至尚书,早卒。字宣厚,精辨有机理,好道家之言,少被病,未官而卒。奥字公荣,行足以厉俗,言约而理富,终于光禄勋。准字孝尼,忠信公正,不耻下问,唯恐人之不胜已。以世事多险,故常治退而不敢求进。著书十余万言,论治世之务,为《易》《周官》《诗》传,及论《五经》滞义、圣人之微言,以传于世。(《三国志·袁涣传》注引《袁氏世纪》。云此准之《自序》也。)
卷五十五
◎袁准(二)
◇袁子正书
◇礼政
治国之大体有四: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四本者具,则帝之功立矣。
所谓仁者,爱人者也。爱人,父母之行也。为民父母,故能兴天下之利也。所谓义者,能辨物理者也。物得理,故能除天下之害也。兴利除害者,则贤人之业也。礼者,何也?缘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严父爱亲之情也。尊亲敬长之义也。夫仁义礼制者,治之本也。法令刑罚者,治之末也。无本者不立,无末者不成,何则?夫礼教之治,先之以仁义,示之以敬让,使民迁善日用而不知也。儒者见其如此,因谓治国不须刑法,不知刑法承其下,而后仁义兴于上也。法令者,赏善禁淫,居治之要会,商、韩见其如此,因曰治国不待仁义,不知仁义为之体,故法令行于下也。是故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耻;导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苟免,是治之贵贱者也。先仁而后法,先教而后刑,是治之先后者也。夫远物难明,而近理易知。故礼让缓而刑罚急,是治之缓急也。夫仁者使人有德,不能使人知禁;礼者使人知禁,不能使人必仁。故本之者仁,明之者礼也,必行之者刑罚也。
先王为礼以达人之性理,刑以承礼之所不足。故以仁义为不足以治者,不知人性者也,是故失教。失教者无本也。以刑法为不可用者,是不知情伪者也,是故失威。失威者不禁也。故有刑法而无仁义,久则民怨,民怨则怒也。有仁义而无刑法,则民慢,民慢则奸起也。故曰本之以仁,成之以法,使两通而无偏重,则治之至也。夫仁义虽弱而持久,刑杀虽强而速亡,自然之治也。
◇经国
先王之制,立爵五等,所以立蕃屏、利后嗣者也。是故国治而万世安。《春秋》:郑庄公封母弟于京。祭仲曰:「都城过制,国之害也。」其后卒相攻伐,国内大乱。故过度则有强臣之祸,鄙小则有微弱之忧。秦以列国之势而并天下,自以由诸侯而起之也。于是去五等之爵而置郡县,虽有亲子母弟,皆为匹夫。及其政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去。及至汉家见亡秦之以孤特亡也,于是大封子弟,或连城数十,廓地千里,自关已东,皆为王国,力多而权重。故亦有七国之难。魏兴,以新承大乱之后,民人损减,不可则以古治。于是封建侯王,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力侪于匹夫,县隔千里之外,无朝聘之仪;邻国无会同之制;诸侯游猎,不得过三十里;又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司察之。王侯皆思为布衣布不能得。既违宗国蕃屏之义,又亏亲戚骨肉之恩。
昔武王既克殷,下车而封子弟同姓之国五十余,然亦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至乎王赧之后,海内无主三十余年。故诸侯之治,则辅车相持,翼戴天子,以礼乐征伐。虽有乱君暴主,若吴楚之君者,不过恣睢其国,恶能为天下害乎?周以千乘之赋封诸侯,今也曾无一成之田,何周室之奢泰而今日之俭少也?岂古今之道不同而今日之势然哉?未之思耳。夫物莫不有弊,圣人者岂能无衰?能审终始之道,取其长者而已。今虽不能尽建五等,犹宜封诸亲戚,使少有土地,制朝聘会同之义,以合亲戚之恩;讲礼以明其职业,黜陟以讨其不然。如是,则国有常守,兵有常强,保世延祚,长久而有家矣。
◇设官
古者三公论王职,六卿典事业,事大者官大,事小者官小。今三公之官,或无事,或职小;又有贵重之官,无治事之实:此官虚设者也。秦汉置丞相九卿之官,以治万机。其后天子不能与公卿造事,外之而置尚书,又外之而置中书,转相重累,稍执机事,制百官之本,公卿之职遂轻,则失体矣,又有兵士而封侯者。古之尊贵者,以职大故贵。今列侯无事,未有无职而空贵者。世衰礼废,五等散亡,故有赐爵封侯之赏。既公且侯,失其制。今有卿相之才,居三公之位,修其治政,以安宁国家,未必封侯也。而今军政之法,斩一牙门将者封侯,夫斩一将之功,孰与安宁天下者乎?安宁天下者不爵,斩一将之功者封侯,失封赏之意矣。夫离古意制,外内不壹,小大错贸,转相重累,是以人执异端,窥欲无极,此治道之所患也。先王置官,各有分职,使各以其属达之于王,自己职事则是非精练,百官奏,则下情不塞,先王之道也。
◇政略
夫有不急之官,则有不急之禄,国之蛑贼也。明主设官,使人当于事;人当于事,则吏少而民多;民多则归农者众,吏少则所奉者寡。使吏禄厚则养足,「则」无求于民,奸轨息矣。禄足以代耕,则壹心于职;壹心于职则政理;政理则民不扰;民不扰则不乱其农矣。养生有制,送终有度,嫁娶宴亭,皆有分节,衣服食味,皆有品。明设其礼,而严其禁。如是,则国无违法之民,财无无用之费矣,此富民之大略也。非先王之法行不得行,非先王之法言不得道。名不可以虚求,贵不可以伪得,有天下坦然知所去就矣。本行而不本名,责义而不责功,行莫大于孝敬,义莫大于忠信,则天下之人,知所以措身矣,此教之大略也。夫礼设则民贵行,分明则事不错。民贵行则所治寡,事不错则下静壹,此富民致治之道也。礼重而刑轻则士劝,爱施而罚必则民服;士劝则忠信之人至,民服则犯法者寡。德全则教诚,教诚则感神;行深则著厚,著厚则流远;尚义则同利者相覆,尚法则贵公者相刻。相刻则无亲,相覆则无疏;措礼则政平,政平则民诚;设术则政险,政险则民伪,此礼义法术之情也。
◇论兵
夫为政失道,可思而更也。兵者存亡之机,一死不可复生也。故曰天下难事在于兵。今有人于此,力举重鼎,气盖三军,一怒而三军之士皆震,世俗见若人者,谓之能用兵矣;然以吾观之,此亡国之兵也。夫有气者,志先其谋。无策而径往,怒心一奋,天下若无人焉,不量其力,而轻天下之物;偏遇可以幸胜,有数者御之,则必死矣。凡用兵正体不备,不可以全胜。故善用兵者,我谓之死,则民尽死;我谓之生,则民尽生。我使之勇,则民尽勇;我使之怯,则民尽怯;能死而不能生,能勇而不能怯,此兵之半,非全胜者也。
夫用战有四:有大体者,难与持久;有威刑者,难与争险。善柔者待之以重,善任势者御之以坚。用兵能使民坚重者,则可与之赴汤火,可与之避患难,进不可诡,退不可追,所在而民安,尽地而守固,疑间不能入,权谲不能设也。坚重者,备物者也。备物者无偏形;无偏形,故其变无不之也。故礼与法,首尾也。文与武,本末也。故礼正而后法明,文用而后武法。故用兵不知先为政,则亡国之兵也。用人有四,一曰以功业期之,二曰与天下同利,三曰乐人之胜己,四曰因才而处任。以功业期之,则人尽其能,与天下同利,则民乐其业,乐人胜己,则下无隐情,因才择任,同众物备举,人各有能有不能也。是以智者不以一能求众善,不以一过掩众美,不遗小类,不弃小力,故能有为也。夫治天下者,其所以行之在一。一者,何也。曰公而已矣。故公者所以攻天下之邪,屏谗慝之萌。兵者倾危之物,死生之机,一物不至,则众乱兴矣。故以仁聚天下之心,以公塞天下之隙。心公而隙塞,则民专而可用矣。公心明故贤才至。一公则万事通,一私则万事闭,兵者死生之机也,是故贵公。
◇王子主失
有王子者,著《主失》之书,子张甚善之,为袁子称之曰:夫人之所以贵于大人者,非为其官爵也,以其言忠信,行笃敬,人主授之不虚,人臣受之不妄也。若居其位,不论其能;赏其身,不议其功;则私门之路通,而公正之道塞矣。凡世之所患,非患人主之有过失也,患有过欲改而不能得也。是何也?夫奸臣之事君,固欲苟悦其心。夫物未尝无似象。似象之言,浸润之谀,非明者不能察也。奸臣因以似象之言,而为之容说,人主不能别也。是而悦之,惑乱其心,举动日缪,而常自以为得道,此有国之常患也。夫佞之言,柔顺而有文;忠正之言,简直而多逆。使忠臣之言是也,人主固弗快之矣。今奸臣之言,已扌于人主,不自以为非;忠臣以逆迕之言说之,人主方以为诬妄,何其言之见听哉?是以大者刳腹,小者见奴。忠臣涉危死而言不见听,奸臣飨荣利而言见悦,则天下奚蹈夫危死而不用、去夫荣利而见听哉?故有被而为狂,有窜伏于窟穴,此古今之常也。凡奸臣者,好为难成之事,以徼幸成功之利,而能先得人主之心。上之人不能审察,而悦其巧言则见其赏而不见其罚矣。为人臣,有礼未必尊,无礼未必卑,则奸臣知所以事主矣。虽有今日之失,必知明日所以复之涂也。故人主赏罚一不当,则邪人为巧滋生;其为奸滋甚,知者虽见其非不敢言,为将不用也。
夫先王之道远而难明;当世之法近而易知。凡人莫不违其疏而从其亲,见其小而暗其大。今贤者固远主矣,而执远而难明之物;奸人固近主矣,而执近而易知之理。则忠正之言奚时而得达哉?故主蔽于上,奸成于下,国亡而家破。伍子胥为吴破楚,令阖闾霸,及夫差立,鸱夷而浮之江;乐毅为燕王破强齐,报大耻,及惠王立而驱逐之。夫二子之于国家,可谓有功矣,夫差、惠王足以知之矣,然犹不免于危死者,人主不能常明,而忠邪之道异故也。又况于草茅孤远之臣,而无二子之功,涉奸臣之门,经倾险之涂,欲其身达,不亦难哉?今人虽有子产之贤,而无子皮之举;有解狐之德,而无祁奚之直;亦何由得达而进用哉?故有祁奚之直,而无宣子之听;有子皮之贤,而无当国之权;则虽荆山之璞,犹且见瓦耳。故有管仲之贤,有鲍叔之友,必遇桓公而后达;有陈平之智,有无知之友,必遇高祖而后听。桓公、高祖不可遇,虽有三子之才,夫奚得用哉?
◇厚德
恃门户之闭以禁盗者,不如明其刑也。明其刑,不如厚其德也。故有教禁,有刑禁,有物禁,圣人者,兼而用之。故民知耻而无过行也。不能止民恶心,而欲以刀锯禁其外,虽日刑人于市,不能制也。明者知制之在于本,故退而修德:为男女之礼,妃匹之合,则不淫矣;为廉耻之教,知足之分,则不盗矣;以贤制爵,有民德厚矣。故圣人贵恒,恒者德之固也。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未有不恒而可以成德,无德而可以持久者也。
◇用贤
治国有四:一曰尚德,二曰考能,三曰赏功,四曰罚罪。四者明则国治矣。夫论士不以其德,而以其旧;考能不以其才,而以其久;而求下之贵上,不可得也。赏可以势求,罚可以力避,而求下之无奸,不可得也。为官长非苟相君也,治天下也。用贤非以役之,尚德也。行之以公,故天下归之。故明王之使人有五:一曰以大体期之,二曰要其成功,三曰忠信不疑,四曰至公无私,五曰与天下同忧。以大体期之,则臣自重;要其成功,则臣勤惧;忠信不疑,则臣尽节;至公无私,则臣尽情;与天下同忧,则臣尽死。夫唯信而后可以使人。昔者齐威王使章子将而伐魏,人言其反者三,威王不应也。自是之后,为齐将者,无有自疑之心,是以兵强于终始也。唯君子为能信,一不信则终身之行废矣。故君子重之。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无有咫尺之土,十室之聚,能任天下之智力,举大体而不苛,故王天下,莫之能御也。项籍,楚之世将,有重于民,横行天下,然而卒死东城者,何也。有一范增不能用,意忌多疑,不信大臣故也。宽则得众,用贤则多功,信则人归之。
◇悦近
孔子曰:「为上不宽,吾何以观之。」苟政甚于猛虎,诗人疾掊克在位,是以圣人体德居简,而以虚受人。夫有德则谦,谦则能让,虚则宽,宽则爱物,世俗以公刻为能,以苛察为明,以忌讳为深,三物具则国危矣。故礼法欲其简,禁令欲其约,事业欲其希;简则易明,约则易从,希则有功,此圣贤之务也。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起兵之日,天下英贤奔走而归之,贤士辐凑而乐为之用,是以王天下而莫之能御。唯其以简节宽大,受天下之物故也。是故宽则得众,虚则受物,信则不疑,不忌讳则下情达,而人心安。夫高祖非能举必当也,唯以其心旷,故人不疑,况乎以至公处物,而以聪明治人乎?尧先亲九族,文王刑于寡妻,物莫不由内及外,由大信而结,则易简而上安,由仁厚而下亲。今诸侯王国之制,无一成之田,一旅之众,独坐空宫之中,民莫见其面。其所以防御之备甚于仇雠,内无公族之辅,外无藩屏之援,是以兄弟无睦亲之教,百姓无光明之德;弊薄之俗兴,忠厚之礼衰;近者不亲,远者不附;人主孤立于上,而本根无庇荫之助:此天下之大患也。圣人者,以仁义为本,以大信持之,根深而基厚,故风雨不愆伏也。
◇贵公
治国之道万端,所以行之在一。一者何?曰公而已矣,唯公心而后可以有国,唯公心可以有家,唯公心可以有身。身也者,为国之本也;公也者,为身之本也。夫私,人之所欲,而治之所甚恶也。欲为国者一,不欲为国者万,凡有国而以私临之,则国分为万矣。故立天子,所以治天下也,置三公,所以佐其王也。观事故而立制,瞻民心而立法,制不可以轻重,轻重即颇邪;法不可以私倚,私倚即奸起。古之人有当市繁之时而窃人金者,人问其故,曰:「吾徒见金,不见人也。」故其爱者,必有大迷。宋人有子甚丑,而以胜曾上之美。故心倚于私者,即所知少也。乱于色者,即目不别精粗;沈于声者,则耳不别清浊;偏于爱者,即心不别是非。是以圣人节欲去私,故能与物无尤,与人无争也。明主知其然也,虽有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不敢私其亲,故百姓超然背私而向公。公道行,即邪私无所隐矣。向公即百姓之所道者一,向私即百姓之所道者万。一向公,则明不劳而奸自息,一向私,则繁刑罚而奸不禁。故公之为道,言甚约而用之甚博。
◇治乱
治国之要有三:一曰食,二曰兵,三曰信。三者国之急务、存亡之机,明主之所重也。民之所恶者莫如死,岂独百姓之心然?虽尧舜亦然。民困衣食,将残亡,而望其奉法从教,不可得也。夫唯君子而后能固穷。故有国而不务食,是责天下之人而为君子之行也。伯夷饿死于首阳之山,伤性也。管仲分财自取多,伤义也。夫有伯夷之节,故可以不食而死;有管仲之才,故可以不让而取。然死不如生,争不如让。故有民而困贫者,则君子伤道,小人伤行矣。君子伤道则教亏,小人伤行则奸起。夫民者,君之所求用也。民富则所求尽得,民贫则所求尽失。用而不得。故无强兵;求而皆失。故无兴国;明主知为国之不可以不富也。故率民于农。
富国有八政:一曰俭以足用,二曰时以生利,三曰贵农贱商,四曰常民之业,五曰出入有度,六曰以货均财,七曰抑谈说之士,作曰塞朋党之门。夫俭则能广,时则农修,贵农则谷重,贱商则货轻,有常则民壹,有度则不散,货布则并兼塞,抑谈说之士则百姓不淫,塞朋党之门则天下归本。知此者,国虽小必王;不知此八者,国虽大必亡。凡上之所以能制其下者,以有利权也。贫者能富之之谓利,有罪者能罚之之谓权。今为国不明其威禁,使刑赏利禄,壹出于己,则国贫而家富,离上而趣下矣。夫处至贵之上,有一国之富,不可以不明其威刑而纳公实之言,此国之所以治乱也。至贵者人夺之,至富者人取之,是以明君不敢恃其尊,以道为尊;不敢恃其强,以法为强。亲道不亲人,故天下皆亲也;爱义不爱近,故万里为近也天下同道,万里一心,是故以人治人,以国治国,以天下治天下,圣王之道也。凡有国者,患在壅塞。故不可以不公;患在虚巧,故不可以不实;患在诈伪,故不可以不信:三者则国安,三者不明则国危。苟功之所在,虽疏远必赏;苟罪之所在,虽亲近必罚。辨智无所横其辞,左右无所开其说,君子卿大夫其敬惧如布衣之虑。故百姓蹈法而无徼幸之心,君制而臣从,令行而禁止,壅塞之路闭,而人主安太山矣。夫礼者所以正君子也,法者所以治小人也,治在于君子,功在于小人。故为国而不以礼,则群子不让;制民而不以法,则小人不惧。君子不让则治不立,小人不惧则功不成,是以圣人之法,使贵贱不同礼,贤愚不同法。毁法者诛,有罪者罚。爵位其才行,不计本末;刑赏以其功过,不计轻重。言必出于公实,行必落于法理,是以百姓乐义,不敢为非也。太上使民知道,其次使民知心,其下使民不得为非。使民知道者德也,使民知心者义也,使民不得为非者威禁也。威禁者,赏必行刑必断之谓也。此三道者,治天下之具也。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而强,在人主所志也。
◇损益
夫服物不称,则贵贱无等。于是富者逾多,贫者不及,小人乘君子之器,贾竖袭卿士之服;被文绣,佩银黄,重门而玉食其中,左右叱咄,颐指而使。是故有财者光荣,无财者卑辱,上接卿相,下雄齐民,珍宝旁流,而刑放于贿。下而法侵,能无亏乎?
◇世治
天地之道贵大,圣人之道贵宽,无分寸之曲,至直也。以是绳之,则工不足于材矣。无纤分之短,至善也。以是规之,则人主不足于人矣。故凡用人者,不求备于一人。桓公之于宁戚也,知之矣。夫有近会者无远期。今之为法,曰「选举之官不得见人」,曰「以绝奸私」也。夫处深宫之中,而选天下之人以为明,奚从而知之?夫交接人之道,不可绝也。故圣人求所以治交,而不求绝交,人莫问不交,以人禁人,足以私禁私也。先王之用人不然:不论贵贱,不禁交游,以德底官,以功底禄,具赏罚以待其归,虽使之游,谁敢离道哉?
◇刑法
礼法明,则民无私虑;事业专,则民无邪伪;百官具,则民不要功。故有国者,为法欲其正也,事业欲其久也,百官欲其常也。天下之事以次为,爵禄以次进,士君子以精精德显。夫德有次则行修,官有次则人静,事有次则民安。农夫思其疆畔,百工思其规矩,士君子思其德行,群臣百官思其分职,上之人思其一道,侵官无所由,离业无所至。夫然。故天下之道正而民壹,夫变化者,圣人之事也;非常者,上智之任也。此入于权道,非贤者之所窥也。才智至明,而好为异事者,乱之端也。是以圣人甚恶奇功。
天下有可赦之心,而有可赦之罪,无可赦之心,而无可赦之罪。明王之不赦罪,非乐杀而恶生也。以为乐生之实,在于此物也。夫思可赦之法,则法出入;法出入,则奸邪得容其议;奸邪得容其议,则法日乱,犯罪者多,而私并兴,则虽欲无赦,不可已。夫数赏则贤能不劝,数赦则罪人徼幸,明主知之,故不为也。夫可赦之罪,千百之一也。得之于一,而伤之于万,治道不取也。故先王知赦罪不可为也。故所俘虏,壹断之于法,务求所以立法,而不求可赦之法也。法立令行则民不犯法,法不立令不行则民多触死。故曰能杀而后能生,能断而后仁立,国之治乱,在于定法,定法,则民心定,移法,则民心移。法者所以正之事者也,一出而正,再出而邪,三出而乱。法出而不正,是无法也;法正而不行,是无君也。是以明君将有行之,必先求之于心,虑先定而后书之于策,言出而不可易也,令下而不可反也。如阴阳之动,如四时之行,如风雨之施,所至。而化,所育而长,夫天之不可逆者时也。君之不可逆者法也。使四时而可逆,则非天也;法令而可违,是非君也。今有十人纩弩于百万之众,未有不震怖者也。夫十矢之不能杀百万人,可知也。然一军皆震者,以为唯无向则已,所中必死也。明君正其礼,明其法,严其刑,持满不发,以牧万民。犯礼者死,逆法者诛。赏无不信,刑无不必,则暴乱之人莫敢试矣。故中人必死,一矢可以惧万人;有罪必诛,一刑可以禁天下:是以明君重法慎令。
◇人主
人主莫不欲得贤而用之,而所用者不免于不肖;莫不欲得奸而除之,而所除者不免于罚贤。若是者,赏罚之不当,任使之所由也。人主之所赏,非谓其不可赏也。必以为当矣。人主之所罪,非以为不可罚也,必以为信矣。智不能见是非之理,明不能察浸润之言,所任者不必智,所用者不必忠。故有赏罚暴之名,而有戮能养奸之实,此天下之大患也。
◇致贤
虽有离娄之目,不能两视而明;夔、旷之耳,不能两听而聪,仲尼之智,不能两虑而察。夫以天下之至明至智,犹不能参听而俱存之,而况于凡人乎?故以目,虽至明有所不知;以因,虽凡人无所不得。故善学者,假先王以论道;善因者,借外智以接物。故假人之目以视,奚夫两见?假人之耳以听,奚夫两闻?假人之智以虑,奚夫两察。故夫处天下之大道而智不穷,兴天下之大业而虑不竭,统齐群言之类而口不劳,兼听古今之辨而志不倦者,其唯用贤乎?
◇明赏罚
夫干禄者,唯利所在,智足以取当世,而不能日月不违仁。当其用智以御世,贤者有不如也。圣人明于此道。故张仁义以开天下之门,抑情伪以塞天下之户,相赏罚以随之。赏足荣而罚可畏,智者知荣辱之必至,是故劝善之心生,而不轨之奸息。赏一人而天下知所从,罚一人而天下知所避,明开塞之路,使百姓晓然知轨疏(旧校云:「疏」疑「迹」)之所由,是以贤者不忧,知者不惧,干禄者不邪。是故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天下尽为仁,明法之谓。死者,人之所甚恶也。杀人者,仁人之所不忍也。人之于利欲,有犯死罪而为之。先王制肉刑,断人之体,彻膳去乐,咨嗟而行之者,不得已也。刑不断则不威,避亲贵是法日弊,如是则奸不禁,而犯罪者多,惠施一人之身,而伤天下生也。圣人计之于利害,故行之不疑,是故刑杀者,乃爱人之心也。涕泣而行之。故天下明其仁也。虽贵重不得免,故天下知其断也。仁见故民不怨,立断下不犯,圣王之所以禁奸也。先王制为八议赦宥之差,断之以三槐九棘之听,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全正义也。而后断之,仁心如此之厚,故至刑可为也。(已上十七篇,并见《群书治要》)
◇已下各书引见篇名缺
或问袁子曰:「故少府杨阜,岂非忠臣哉?M凶人主之非,则勃然怒而触之。与人言,未尝不道也。岂非所为王臣謇謇非躬之故者欤?」答曰:「然。可谓直干。忠臣则吾不知也。何者?夫仁者爱人,施于君谓之忠,施于亲谓之孝。忠孝者,其本一也。故仁爱之至者,君亲有过,谏而不入,求之反覆不得已,而言不忍宣也。今为人臣,见人主失道,直诋其非,而播扬其恶,可谓直士,未为忠臣也。故司空陈群则不然。其谈论终日,未尝言人主之非;书数卜上,而外人不知。君子谓陈群于是乎长者,此为忠矣。(《三国志·陈群传》注,《北堂书钞》五十四,《艺文类聚》二十二,《长短经·臣行》,《御览》四百四十七)
礼者兼仁义。(《北堂书钞》八十,当是《礼政篇》文)
长安九р中山清酤。(《北堂书钞》一百四十八)
比年九谷不登,菜蔬不熟,不可不深虑,唯得卖枣栗瓜梨,凡不给之物,若甘蔗之属,皆可权禁。(《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六,《艺文类聚》八十七,《御览》九百七十四)
语曰:岁在申酉,乞浆得酒,岁在辰巳,嫁妻卖子,夫盛衰更代,丰荒相半,天之常道也。(《北堂书钞》一百四十四,又一百五十六,《御览》十七,又三十五,又八百六十一)
滑曰,今当凶年,有欲与子随侯之珠者,又有欲与子一钟之粟者,子将何择,曰,吾取粟,可以救穷。(《御览》三十五)
立德蹈礼谓之英,子产季札,人之英也。(《文选·任哭范仆射诗》注)
尧避舜于济阴,今定陶有尧冢,信乎。(《御览》八十)
桀纣有民左亿右亿之众,四岳三涂之险,京山终南之固,及在鸣条之野,一朝而失天下。(《御览》八十二)
目以见小为明,耳以听大为聪。(《御览》六十六)
圣人之治也。若平地然,聋盲跛蹇,皆能履之,法若丘陵也。非有逸足,不能超也。(《御览》四百一)
唯圣知圣,唯贤知贤,信乎。(《御览》四百一)
杨子曰,庄周何人哉,袁子曰,太而不俭,重而畏祸,智人也。(《御览》四百三十二)
孔子称蘧伯玉,「国无道,可卷而怀也」。今李鹰居浊世之中,然与世殊途,此西山饿夫之俦耳,卒死于非罪,恶得为雅人。(《御览》四百四十七)
李膺言出于口,人莫得违也。有难李膺之言者,则乡党非之,李君子与人同舆载,则名闻天下。(《御览》四百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