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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惑曰:“吾兄言语轻狂,祈老道海涵,毋庸计较。”老道曰:“尔辈以吾既不足以为师,吾将去矣。”三服曰:“老道有心而来,何得一触而去?”老道曰:“吾见尔辈禽兽居多,大非受教之人。即欲施教,也不屑教尔等。”言罢,飘然竟去。西山道人曰:“求道未得,反受詈骂。若吾师教人,何分异类乎?自此思之,痛入心坎矣。”因而诸子相与大哭。
三缄见弟子等不忘师教,悲痛堪怜,心念之中,亦为伤感。
又将头儿一掉,仍上万星台。狐惑带泪言曰:“老道为何去而复返?”老道曰:“吾见尔等恋师之情迥异寻常,故特转身,入尔师尊庐内暂宿一夕,明日方行。”乐道曰:“借庐一宿,固属无妨,但吾师庐中器具甚多,毋得移动。”老道曰:“其人已往,物存何益?”三服曰:“虽不见师形容,而手口二泽尚存庐内,见物亦如见师也。”老道曰:“原来如是。吾即宿此,万不敢移动一物,尔辈放心。”三服等遂将老道导入三缄庐内。
老道入庐四顾,顾已言曰:“此庐僻静非常,正好习道,尔等且退,不可轻启庐门。”诸子然之。刚去数武,老道又呼转曰:“吾几忘告尔等,吾之习道与他人异,必要三日,方能了得运用之功。俟将道功用毕即出。如三日圆满,见吾不出,此必出神太远,一时难复本体。那时尔等始来庐内,观其动静焉。三日前切毋偷观也。”诸子一一应诺,亦各归旧所习道而去。
果至三日,不见老道出庐。三服商于弃海曰:“老道习道已三日矣,未见彼出,尔我且去一视,究系如何?”弃海曰:“可。”遂同三服轻轻来到庐外,将门辟开,极目视之,其中趺坐者非老道,乃三缄也。
第一三八回 遣彩鸾空中捧诏 登八境座里谈元
三服、弃海共相讶曰:“明明老道入此庐内,何今日易成吾师之形乎?况师被虎伤已许久矣,此事奇甚。”遂呼齐道兄道弟,跪而禀曰:“吾师尚留恩尘世耶?”三缄缓缓出庐,问曰:“弟子等所惊讶者何?”诸子将前后事情细述一遍。三缄曰:“仙家妙术少人知,移步换形妙道施。伏虎降龙因甚事,安为毒虎亦伤之?”诸子闻言叹曰:“弟子等自入门墙,从未见师矜奇立异,金丹大道,原属平常。故不知仙法为何若,安得不惊?”三缄曰:“这也难怪尔等。”甫言至斯,忽听半空鸾鸣不已。三缄讶曰:“空中鸾声高叫,恐上天有诏宣吾。尔等各整衣冠,伫立以候。”诸子领命,排立齐整。鸾凤口衔一纸,已自空际翱翔而下。师徒拜接后,又拜彩鸾捧诏之劳。彩鸾嘎然一声,冲天竟去。
三缄焚檀跪地,开诏读云:“混元皇帝诏下:『尔虚无子自奉命临凡,脱胎三缄,坠入四害之乡,不忘八德之举。虽其先迷名利,昏昏未醒。既其后遭磨折,念念能回。万亩良田,弃而不顾,一心坚固,久亦如斯。且喜不坠祖宗之箕裘,螟蛉作子,犹幸能体仙师之教诲。昼夜勤修,不辞雨雪风霜,四方阐道,何惜仁山天水?万里传心,能化人并化物,禽兽亦得真修。宏大道与大经,宇宙自除邪说,数十年辛勤可悯,理受荣封百千载。邪正堪分,应登上品。但上奏且缓须臾,先为吾赏而考道在所切急,待对上天。鸾诏来前,速随诏至。凤音继至,又待音传。”云云。
缄读毕,乃谓诸弟子曰:“道祖宣吾入宫考道,尔辈宜在此地静以候之。”诸子曰:“吾师今登上品,须念弟子等追随有素,概为提携。”三缄曰:“不必尔等叮咛,切可对天自徼上赏。”于是步出台外,向上一招。当有二三童儿,扶下一只青鸾,立于身侧。三缄飞上鸾背,鸾翅一展,冉冉腾空。诸子翘首望之,竟入云中,隐然不见,交相喜曰:“吾师上登天府,幸莫大焉。但不识师心将何以安置吾辈?”言已,各归庐内静候不提。
三缄乘得青鸾,刚入重霄,瞥见紫霞真人云头伫立,忙下鸾背,随师直到洞府。顷之,碧虚、清虚、凌虚、须无、云衣诸真陆续俱至。紫霞迎入坐下,三缄逐一参拜。诸真同声曰:“可贺,可贺!”紫霞曰:“诸兄所贺者何?”诸真曰:“贺尔师徒今见道祖后,朝了上皇,仙品之封,谅自不同也。”紫霞笑曰:“吾弟子三缄虽将大道阐明,全赖群真扶助。三缄见过道祖,奉闻天皇,仙品加升,尔我还是一样。”诸真曰:“此系尔师徒之功,吾等不过随事帮助,何功之有乎?”紫霞曰:“三缄所遇诸大阵中,若非群真调停,安有今日!”正谈论间,忽有飞天游神手捧飞文,来传诸真入道祖宫内,有话相议。诸真见道祖宣诏,即乘车驾同往八境宫而投。及到宫门,绿鸭、黄龙诸真亦至。片时之际,八境宫外仙真林立,只候道祖登了八卦台,方敢入宫,礼行参拜。无如宫门紧闭,未见开展,诸真于是退入集仙厅内一坐。
坐已,黄龙真人曰:“紫霞道兄命虚无子临凡阐道,今已阐明,入见道祖,自得褒奖。上奏天皇,仙品加升,不待言矣。但灵宅子累阻阐道,前为道祖打入猿儿筐内,永不许出。此彼自作自受,固无足怪。然虽有误于人,亦有功于人。”尔我入见道祖时,是事周详,还须保奏一二。”紫霞曰:“真人仁慈在抱,所言极是。俟道祖传见三缄后,再为保举不迟。”计议刚妥,只听仙乐齐鸣,凤哕鸾声与祥光而并至,一金甲力士奔入集仙厅内呼曰:“宫门已启,道祖驾将临矣,群真速入。”群真闻报,跻跻跄跄,拥入八境宫中,两旁静候。只见宫之内外霞光万道,宝盖幢幡遮却殿庭。报事已过,微闻音乐一派,尚在后宫。前一童儿手捧太极,金光四射,咄咄逼人。
捧至八卦台,飞身直上,肃立于左。顷之,花幡五彩,迭出不穷。化幡过余,远望道祖,白须白发,白龙袍服,两旁羽扇拥着,身跨青角板牛而来。来道八卦台前,众童儿扶下板牛,簇拥上台坐定。宫外鸾笙风笛钟鼓交鸣,台下诸真朝参。礼罢,各依次序,左右分行。道祖笑容可掬,向紫霞而谓之曰:“吾遣鸾捧诏书,诏尔弟子三缄,可曾诏到否?”紫霞曰:“承师仁恩下逮,鸾诏久到。三缄已在集仙厅内,待师口诏传宣。”道祖曰:“传吾口诏,宣入八境宫来。”
紫霞领命,速到厅内谓三缄曰:“道祖有命,宣尔入见。尔见道祖,凡有所问,须好好答之。”三缄曰:“弟子自知。”遂整衣冠,随紫霞入宫,朝参道祖。朝参已毕,道祖命立于旁。
三缄禀曰:“小子初入八境,两旁师尊拱候如林,焉敢侍立?”道祖曰:“平昔师徒之分,不得不分。今日系吾考尔阐道之日也,侍立无妨。”三缄不敢多言,复向道祖再拜,又向两旁拜舞,然后侧立而候之。
道祖曰:“吾道之不明者,由于野方外术生出多端旁迕。出入其门者目极邪教甚灵,欣然学习。偶有所得,结成党羽,卖道迷人。党羽愈多,谋起叛逆。岂知邪不胜正,凡若此等,概被圣朝诛及自家,连累九族。不知者遂以先天大道为害人之具,谈之恨入骨髓,此吾道之所以坏也。是岂但吾道为然哉?如圣贤之道,原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事着成书籍,设立乡学、国学,与子弟辈讲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义,孰识后世儒士,徒以圣贤道理发为文章,播取功名,稍得寸进,无所不作,而儒门之道已坏。儒门如是,释道亦然。释氏以明心见性为尚,不异儒之正心诚意也。且古来佛祖,谁无夫妻子母之属?既无夫妻子母,是无人伦。若无人伦,则不独释不成释,而道亦不成其为道矣。何世之学释学道者,辄离父母而入深山,秃首发而居空林哉?以是观之,天下之人伦必为释、道两门绝之矣。所以吾道不明,王母忧甚,方下懿旨到吾宫内,始命尔脱凡尘世,为世之未明道旨阐之。吾的询尔,尔下凡界,发明先天大道,究以何者为先?”
三缄曰:“小子不才,恭叨上命。自肩此任,逢人必以五伦为先。既收有门徒,亦教以敦伦为急务。”道祖曰:“尔不愧阐道之人矣。天下若无五伦,成何天下?学道不先敦此,道何由成?尔以五伦居阐道之先,是若纲在无有条不紊也。至于先天大道,又从何起手耶?”三缄曰:“先教以清心寡欲耳。”
道祖曰:“先天之道,原非可以强求,而下手功夫,端在于清心寡欲。盖欲不寡则四害时萦念内,儒门所以谓之『己』也。寡之功甚不易始也。物欲满腔,倏然寡之,则物欲固结于其中,驱之甚难。继而寡之,欲似能驱,然不生于一时,顷又环绕而踏至。久之用力以寡,物欲稍退听矣,死于此”而寡之功稍有或懈,则退听者必乘隙而来。是非时时寡之,刻刻寡之,务令私欲净尽,天理流行不可。儒门以一『克』字尽寡欲之功者,此之谓也。且欲不克寡,岂独大道不能成哉?其害更有难言者。彼野方外道,满腔皆奸诈之欲。敛人财帛,必求所得。如其不得,或以妖术致人于死,或以妖术迷人于生。种种行为,人生怨之,天道厌之,犹然诩为人师,相沿惑世之术。吾恐生即漏夫王法,死难逃乎阴刑,无间狱中百千万年,无有出期矣。何莫非一欲字所害乎?稍知悔悟者,及早回首,伦常先尽,然后清心寡欲,讲求金丹大道,方可免从前之罪焉。”
三缄曰:“小子见俗有睹及神像,而傲慢待之,谓上天神祗,尚居彼下者,何也?”道祖曰:“尔试思上天之内,上皇尊矣。尔即学上皇之道,尔犹未成,天上神祗已成尔先矣。后成者为后辈,先成者为先辈。以未成之人而傲慢天神,何不自量!”三缄曰:“如道祖言,天下之不由人伦作起者,皆可以邪道推之乎?”
道祖曰:“是矣。然尔教弟子,于清心寡欲后,归神炼气之法,又当何如?”三缄曰:“前降后升,大道平平;明堂之间,丹法所经。发源有本,点滴归根;日月二宫,神之门户。欲留乃神,门户必合;气炼三周,其功始酌。小子之教如是,不知有合于大道否也?”道祖曰:“聆尔之言,道得正大。但所收门徒,人胜物乎?物胜人乎?”
三缄曰:“小子所收男女,共计六十九人。人道中仅有十余,余皆物类也。”道祖怫然曰:“物类能求出身正果,由地狱而升天堂。人迷于酒色气财,由天堂而坠地狱。是人为万物之灵,反不及物之灵,真人不如物也。”遂向左右诸真而言曰:“上天所爱者善人,奈何近年大道不明,成真罕见。今得三缄度却,人物同成上品,天皇应是欢喜。可于明日朔一朝贺,将名姓道号详细注册,进呈御览。”诸真诺之。
黄龙真人见得是事周备,忙与诸真等一同跪下,为灵宅乞情。道祖曰:“吾非不欲施恩于彼,奈彼累阻阐道,大干天律。欲出猿儿筐内,尚有所待焉。”言已,袍袖一展,退入宫中。
第一三九回 奏上皇群真拜舞 祈师尊同入上乘
次早,道祖遣彩鸾童儿、青鸾童儿传诏诸真,同至八境宫齐集,随驾捧本,上奏天皇。但见一时之间,诸真纷纷而来,集于集仙厅内。童儿等见诸真已至,奏闻道祖。道祖传入八境,而谓之曰:“今日朔一,普天仙子及中下界神祗奏事之期。尔等可随吾躬,捧定本章,同入通明,面奏复旨。将旨复后,然后拜贺瑶池。”诸真曰:“吾师命下,敢不遵从?”道祖于是更换仙服,驾上彩云。诸真同乘五色祥光,直上通明。
刚入朝贺宫中,三界仙子、神祗陆续俱至。参见道祖毕,齐声问曰:“道祖上朝天皇,小神等未闻传诏,故未郊迎。不知有何本章,呈奏通明,如是其早?”道祖曰:“因大道不明于天下,致使习之者多入邪教,妖言惑众,悖逆圣朝。其继也,非但身遭杀戮,而且九族同诛。不知者以为吾道之害,岂识吾道正大,原不外乎伦纪。一为野方外道矜奇立异,吾道所以坏而又坏焉。王母悲之,奏请通明,命传吾宫。吾命紫霞遣一弟子临凡阐道,今已阐明,兹特统领诸真,旨复上皇,故早朝如是。”三界神祗曰:“善哉!善哉!假如大道不阐明于天下,一切妖言邪说,惑及苍生,无怪乎习道者多,而成真者无几,坠入地狱者累万盈千。此虽上皇王母之慈悲,实皆道祖师徒仁恩所逮也。”诸神言已,俱各欣喜而退。
无何,祥光缭绕,文武二相同至。瞥见朝贺宫内金光外射,二相惊曰:“何位圣人先到是宫?”值日神祗禀曰:“道祖已早临矣。”二相知是道门复旨,忙下云车,趋入宫中,参见道祖,曰:“道祖此次阐道人间,下界生灵受福不少。”道祖曰:“这系上皇王母之恩,吾不过一代其劳耳。”二相曰:“道祖为阐道一事,煞费心力。吾等若知道祖亲临,理应早来立候。”道祖曰:“阐道之举,二相力已居多。今日同奏上皇,有何不可?”言犹未已,金光万道,直绕朝贺宫之亭台。文武二相曰:“是必至圣先师牟尼文佛临矣。”即同三界仙神,出宫迎接。
二圣至,道祖亦起身来迎于升仙亭下。至圣佛祖曰:“道祖劳矣。”道祖笑曰:“吾有何劳!”至圣曰:“三教之道,久未阐明。无异战国时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归杨者以杨为尚,归墨者惟墨是从。父子之伦,几至灭亡;君臣之义,几至不讲。
幸得道祖遣及仙子脱胎尘世,不惟金丹大道得以发明于天壤,而吾儒、释二道亦并炳若日星。天下之人,可从此而得其真道矣。吾为世人幸,更为吾等之道幸甚!”谈之津津,尚未坐定,忽听鸾鸣凤哕,琼箫玉笛,响彻通明。三圣已知上皇登殿,遂领文武二相及三界仙神,跻跻跄跄,齐至通明拜舞。三圣朝参毕,上皇命坐于左。文武二相侍立两旁,诸仙神祗依次排列。上皇曰:“三教圣人已免朝参之礼,为何今日又复如斯?”至圣文佛曰:“臣等朝参,特为天皇贺喜。”上皇曰:“朕有何喜耶?”至圣曰:“上皇旨命道祖阐明大道,道祖遣得紫霞,紫霞遣及门人虚无子脱胎人世,历尽辛苦,迄于今日,道已阐明矣,臣等故为天皇贺之。”上皇曰:“可有本章否?”道祖曰:“有。”紫霞于是将本章顶于头上,跪在通明殿左。首相出位,接呈御案。上皇阅已,捻须大笑曰:“此道祖之洪恩下逮也。”道祖奏曰:“臣不过一代其措施之力,是乃天皇大德宏仁,波及群生耳。”上皇曰:“三缄所收门徒,物类胜乎人类。人灵于物,胡反物之不如也?朕观于此,朕又为人类伤之。”紫霞奏曰:“先天未明,人道多坠旁迕,故升仙者寡。今承上皇圣德,道已大明。白叟黄童,咸知正轨所在。自此以往,由人类而成真者,谅必多多。”上皇曰:“尔不负朕旨,克将大道曲折详阐,朕心甚喜。朕下旨意,准于望五日,命尔弟子三缄统率所收门人,来朝朕躬,朕有赏赉。”言已,三圣、二相与诸仙神祗拜舞而退。
时到望五前一日,道祖又造青鸾使者衔诏至紫霞洞府,飞鸣三匝。紫霞知是道祖宫中有诏赉来,忙整衣冠,跪接开读,诏云:“明日望五,正值上皇宣诏三缄统领群弟子朝见之日,尔紫霞可到万星台,将朝见仪礼逐一教导,以免有失,触怒天颜。”紫霞得此诏书,即乘彩云,直向万星台而坠。
三缄见彩云四起,知有上仙临兹,整顿衣冠,出台迎接。
不一刻,紫霞云头按下,三缄接上讲道台中坐定。拜舞已毕,侍立于旁。以下男女诸徒,陆续朝拜。拜后,紫霞曰:“为师到此无别,特奉道祖命,教尔等明日朝见仪礼。尔等各宜谨记,不可或忘。”遂下台来,将行走通明之法,与朝参天皇之礼,一一教之。又命群弟子效之,稍有差错,再三指点,必至所行无失而后已焉。礼法教余,紫霞私嘱三缄曰:“明日于尘世五更时,即速统尔门人来吾洞中,毋得有误。”嘱罢,乘云归去。
三缄拜送后,自登讲道台,命及诸徒,将紫霞所教复行一遍,果然错失毫无。乃向群弟子而言曰:“尔等可将衣冠整顿,今夜五更,齐随为师去紫霞仙师洞府。”群弟子诺。恰被万星台外混元、野马、转心、珠虎四子知之,疾趋入台,跪于三缄之前而泣曰:“闻师明日统领诸道友仙升,弟子辈承师不弃,收入门下,历年教训,费尽辛苦。今而道兄、道弟俱赴大罗,师岂忍心将吾四人置诸尘世?望师恩施格外,俾弟子上界同登。”言罢,大哭不止。
三缄见其悲泣,亦为伤感。久之,乃言曰:“仙本易成,要在用功之勤恳;功原易造,不外一念之坚贞。以尔四人平日而论,尚能朝斯夕斯,炼道不舍。为何玉镜照及,遂起意外之贪?为师心中非不欲带尔同登上界,恐到通明殿上,为天皇圣光一射,现出原形,那时为师得罪不起。尔等不必他往,即在万星台守吾蓬庐,同心学道。待师朝见上皇后,缓缓度尔先后而登。时虽分乎早迟,其所以列及仙真者一也。”四人苦苦哀求,意欲同日偕升,三缄弗许。群弟子见之不忍,亦同跪下,为四人讲情。三缄曰:“师待弟子无分厚薄。即传大道,绝无公私。此四人心迁异境,道根尚未坚定,如何见得上皇?”群弟子曰:“玉镜所照,乃属幻镜,非四人心肯为之。”三缄曰:“尔辈之言差矣。是玉镜也,炼自上皇,能照仙子道根、诸神来路。凡仙真教有门徒其道将成者,上皇必命他仙持镜付与师身,暗举以照弟子,试其身入幻境果能不变,方许上升。尔何视宝镜之轻而言之易也?彼如依师所说,谨守吾庐,杜门不出,任遭磨难,百折不回,师于他年自有度日。尔诸弟子毋容在此代彼祈情焉。”群弟子见师不允,再拜而退。
四人自觉无聊,复向三缄而泣曰:“师言谨守蓬庐,弟子恪遵所教。但师仙升后,不可将弟子抛却。须念弟子等即见异思迁于此日,亦曾追随于千磨百难之中。”三缄曰:“尔辈无忧,为师决不食言。”四人叮咛再三,拜罢师尊,仍出台外。
混元曰:“平生混世道难修。”转心曰:“掉转心来炼不休。”蛛虎曰:“毒虎不除终是害。”野马曰:“弗驯意马境无投。”言至此处,混元曰:“莫忙悔恨,但看群道友升仙之际,有何荣耀,方苦炼之。”转心曰:“尔言是矣。”于是同出万星台,仍居旧所。
四人已去,三缄谓群弟子曰:“炼道总在一心。尔等心性坚定,游此幻境不失本来,逍逍遥遥上升天府。彼四人者,稍失心之所在,恋彼昔日所为,因而坠入尘寰,不能同登上界。
悲泣之貌,恻侧动人。可知平时炼习道功,七十有余,谁让谁先,谁居谁后,玉镜内方别坚定与不坚定之心。坚者荣,而不坚者辱,不知彼心今夜如何过得去也!”群弟子曰:“四人哀乞之词,闻者惨淡。以师言思及,上界又难容不坚之辈。然则,吾等不坠尘世,与师同登,非师之教导维严,安能如是?”三缄曰:“四人之事,不必细论。道祖下诏,命吾统率尔等,于五更时分速入紫霞仙师洞府。尔诸弟子宜各整衣冠以候之。”
第一四○回 换骨池妖部入浴 脱物壳人体长存
群弟子领命,忙整衣冠,静候蓬庐。刚至五更时,三缄一一呼出,风车各驾,冉冉腾空。来至半天,见有生云使者、长云使者、推云使者、排云使者、铺云使者当道而立。三缄统率群弟子,拜及众位使者曰:“吾师徒登于上境,实系天皇旨意,万望众位使者引导一二。”众使者曰:“吾等亦奉天命,来此迎迓仙子。可将风车撤去,登上云路焉。”三缄遂命诸徒弃了风车,齐登云路。
不曾数刻,已至南天,管理天门社令见而问曰:“来者何仙?入吾南天何事?”三缄上前答曰:“吾名三缄,奉天皇旨,统及群弟子上殿朝见耳。”社令曰:“尔乃阐明先天大道者乎?”三缄曰:“然。”社令曰:“如是,尔将云车转向东去,竟到紫霞宫里,尔师还有所言。”三缄曰:“吾师昨在星台原嘱先到彼宫。因见生云众使者迎迓前导,一时忘却,不知已至南天门外。今承社令指点,还祈众位使者导之。”使者聆言,当即云车播转,直向紫霞宫而去。
顷之,宫门已到。师徒鱼贯而入,拜见紫霞。紫霞曰:“尔等来何迟也。”三缄将使者导至南天,为社令所阻之言,备陈颠未。紫霞曰:“尔辈几乎误矣。如社令不尔阻之,竟入南天,若何交代?”三缄曰:“弟子实属不知,祈师恕罪。”紫霞曰:“尔等初登上界,稍有错失,亦无尔罪焉。”言已暗想:“三缄弟子物类居多,如不入换骨池,将骨髓换过,一到通明殿上,为仙佛神圣金光射及,定然现出原形。那时见责上皇,吾亦不便。然此换骨池在西竺国内,乃牟尼文佛慈悲所设。凡世之禽类、兽类、山妖、水怪修感仙品者初至,必引入池内一沐,脱去物壳,付还人体,方好朝见上皇。如不先为奏闻,引导无人,安知池之所在?且即知其所在,而擅行沐浴,是又目中无主矣,乌乎可?”暗想到此,遂遣复礼子前去竺国,奏闻佛祖。
复礼子领了师命,云车驾动,不时已至文佛殿外。告与守门神祗,守门神祗通报入内,文佛传进,问及有何所请。复礼子将师飞本捧奏文佛。文佛悉阅一遍,乃向复礼子而言曰:“尔师紫霞阐道人间,今已圆满。所收门徒,半多异类,欲借沐浴于换骨池。归告尔师,是池本吾设来以待异类者,何须奏请?各向池中沐浴,吾不禁也。”复礼子闻得此言,顶礼而退,竟回仙府,将文佛所说详告紫霞。紫霞遂命三缄与正心子统及异类修成者,向竺国而去。其余人类,即在紫霞仙府,以玉液饮之。
三缄、正心子得命,乘云统领诸徒,来到竺国。只见竺国地面慈云绕绕,无风无雨,无冬无夏,气足温和。兼之贝叶翻青,蓝于所染,县花吐艳,香气时来,真西方极乐世界也。三缄谓正心子曰:“竺国之地已如此佳美,不知文佛殿内又属如何?”正心子曰:“吾未去过,乌何知之?”三缄曰:“竺国已入,未审池在何方?”正心子曰:“只管前行,自有神祗来告。”三缄诺。
正行之际,云头来一衲子而问曰:“云车内其殆向换骨池而沐浴者耶?”正心子应之曰:“然。”衲子曰:“来,来,谅尔不知液之所在。吾特命奉文佛,前来指引焉。”正心子曰:“如是,有劳大佛法多矣。”衲子遂将云头播转,三缄、正心子以及徒众随后而来。约行数刻时辰,遥见五彩霞光飞腾不定。
三缄曰:“前面霞光闪灼,是何地界?”正心子曰:“谅是换骨池也。”刚到其间,衲子已驻云车,下车而立。三缄等众忙将云头按下,拜谢引导之劳。拜已,而谓衲子曰:“换骨池究在何所?”衲子曰:“是池也,或有或无,若隐若现,尔等拜请,即在目前。”三缄闻之,即统群弟子,望文佛殿下顶礼者再,默念异类沾恩数语。顶礼方毕,倏然现一大池。池内五色莲花,时吐馥气。衲子谓三缄曰:“速命尔徒卸却衣冠,入池沐裕。”三缄即命弟子卸衣沐之。
狐疑沐得高兴,笑谓三服曰:“吾闻仙人沐浴,定有时刻,尔知之乎?”三服曰:“所定何时?”狐疑曰:“一百二十年沐浴一次。”三服曰:“此一百二十年内,不知身上之腻要脱几千层。”狐疑曰:“仙人腻即脱得多,断无虚抛如尘世者。”三服曰:“如何?”狐疑曰:“合为丸药,救人疾苦耳。”三服曰:“腻乃身中垢物,如何能救疾苦?”狐疑曰:“尔不知得,是落时医手内,万用万灵。”三服曰:“仙在天上,其腻岂易落于时医?”狐疑曰:“时医亦是天上人,以天上人即用天上人之腻救人疾苦,安得不美耶?”三服曰:“尔又在款天话乎?”狐疑曰:“前在红尘,即说得莲花发现,还是地话。而今升在天上,所说无非天话矣。”三服曰:“尔那天话休讲,且将天澡紧赶洗完。看道友沐罢,吾师导去朝见。尔我落后,上皇斥罪,打下红尘。”狐疑曰:“尔我难得天上沐浴,缓缓地沐,沐得极其洁净,为个脱白仙子,即上皇将尔我打下尘世,亦曾在天上住了几刻也,算得三天仙人。”三服曰:“吾慵与尔言,吾要急急沐完,随师去矣。”狐疑曰:“沐浴稍缓,未必即将仙人弄脱。纵或弄脱,吾又修炼。活把仙人修死,我才住手,终久也要成仙。”三服曰:“与其后修,何若现得之为愈。”言已,忙忙促促,将身沐之。
衲子在旁问曰:“尔等俱已沐罢乎?”众人曰:“俱沐罢矣。”狐疑曰:“莫忙,莫忙,狐师爷,只剩十个了。”衲子曰:“剩哪十个?”狐疑曰:“只剩十个脚趾耳。”衲子曰:“如此,等尔片刻,尔速沐焉。”久之,衲子曰:“可沐毕否?”狐疑曰:“沐了三双零一个矣。”衲子又在池外候之。
顷复询曰:“尚未沐完耶?”狐疑曰:“还有半个,烦尔再候须臾。”衲子曰:“狐仙人,何沐之洁也?”狐疑曰:“吾在尘世,所受尘垢太多,不沐洁白,焉能见得上皇?”袖子曰:“仙子原来不染尘,池中淋浴洁而清;一身似玉坚还白,立念须当盖世人。”言罢,狐疑沐浴已完。衲子念动真言,只见韦陀尊者手提降魔杵,向池一照,一声霹雳,霞光万道,绕池三匝,池岸寂然。
狐疑谓三服曰:“适才雷声震动,未必天上都要落偏东雨乎?”三服曰:“尔于霹雳时,有所见否?”狐疑曰:“吾见一汉子手提木棒,向池击之。心想此池必是他的,吾等入内沐浴,其心不爱,故提木棒来击吾等。谁知刚向池内击了一下,击动雷声。怕是上天不准他击有道人儿,因而遣雷震之耳。”三服曰:“尔道他是谁?”狐疑曰:“才做天上人,天皮都未踩热,如何认得?”三服曰:“此是佛门中一大菩萨,尔都不识?”狐疑曰:“彼是佛门哪位菩萨?吾却未见过。”三服曰:“尔我当年为妖,常在庙中来往。庙门内将身立起,手提降魔杵那位韦陀菩萨便是,何言尔未见过耶?”狐疑曰:“难怪那样凶恶。”衲子在旁曰:“文佛慈悲,设此换骨池。但属异类修成仙品,到池沐浴,韦陀尊者必以杵照之。”狐疑曰:“照之何意?”衲子曰:“吾将池儿掩下,尔道中弟子细看自知。”狐疑曰:“有何物可看?”衲子曰:“凡物道成仙,在池沐浴,韦陀将杵一照,原形脱下,换了骨节,易为人身,异类之形永不出现矣。”狐疑喜曰:“我从此未必就像个人乎?”衲子曰:“不独像人,且至修成仙真。”狐疑曰:“不说修成仙真,即修成个人形,都了不得。”衲子曰:“尔说成个人形都了不得,以为人形贵矣。何尘世上女女男男累万盈千,其多如是?”狐疑曰:“世人虽众,究其结局,到底有几个叫人?”衲子曰:“形是人形,如何不叫人耶?”狐疑曰:“不孝不悌者,心如禽兽也;奸诈邪淫者,心是蠢牛也;瞒心昧毒念在抱者,蛇蝎不啻也,尚得叫为人乎?”衲子曰:“修道成仙,言之必中,真不愧道门弟子。”
狐疑曰:“西方大佛法前嘱吾等自视其形,安向何处视之?祈为指示。”衲子曰:“尔向池左一一视来。”狐疑遂与众道友齐去池左一视。别无所见,只狐狸数个,死于地中。狐疑见而笑曰:“人说西方念佛持斋,为何还吃犬肉。”三服曰:“尔何知之?”狐疑曰:“不吃犬肉,又打死犬若此之多?”三服曰:“非也,是乃尔狐狸所脱之躯壳也。”狐疑臼:“如此,不是犬皮,更名为仙人皮。”三服曰:“闲言休说,再向前面观之。”及由池左斜上,极目周视,遍地皆虎皮、鹿皮、熊皮、龙皮、虾皮、桃棠之树皮。狐疑曰:“人说极乐国中戒酒除荤,还在打围捕网者,何也?”三服曰:“尔又何所见而云然?”狐疑以手指之曰:“未打围捕网,安有龙、虾等属及熊、鹿与虎之尸耶?”三服曰:“否,否,此系诸道凡躯所脱在兹也。”狐疑曰:“至于桃、棠之类,西方佛祖所伐为薪者乎?”三服曰:“西方佛祖自有所食,安用薪为?”狐疑曰:“此旁还有斗大蜘蛛一个,蜂子数个,这旁又有鸡母、芭蕉等件,吾实不解焉。”
第一四一回 朝上皇通明拜舞 封仙品人物同沾
三服曰:“有何难解?西方虽属佛地,还是与人间相同。屋角有蜘蛛,花间有游蜂,宫内有报晓鸡以及芭蕉等物,依然傍殿宇而种植焉。”狐疑曰:“尔言如人间一般,凡物俱有。吾问尔,人间有如此大之蜘蛛、游蜂乎?亦有如此大之鸡母、芭蕉乎?”三服曰:“西方竺国,天上也。天上之物,自必大于人间。”狐疑曰:“尔言如斯,吾亦不与尔辩。这是甚么皮子,酷肖人形耶?”三服曰:“在哪里?”狐疑曰:“在此。”
三服向前观之,曰:“乃是鬼皮也。”狐疑曰:“是鬼皮也,何人所剥,如告到邑宰,其罪恐难免焉。”三服曰:“为何鬼脱其皮,却要告到邑宰?”狐疑曰:“吾见世上大家巨族,父母一死,满身绸缎,兼以保尸,金玉之器,安于棺内,声闻于外。盗儿恋此财宝,暗里掘坟,开棺剥他鬼皮。遇事之家告诉官宰,官宰饬役捕获,必立毙盗儿于杖下。何西方竺国,亦剥鬼皮如尘世者?如其将彼捉住,岂不是要问斩监候乎?”三服曰:“是鬼皮也,乃鬼自脱,非盗儿所剥耳。”狐疑曰:“鬼能脱壳,则鬼又长生不老矣。是正直聪明的长生不老,不惟无害于人,而且能佑于人。若是弄人腰疼,使人头痛,在乡村市镇饕餮水饭,与夫自死不正,寻代害人之鬼亦脱壳不老,能不长这世害耶?”
三服忿然曰:“尔与吾言何左也?吾言鬼皮者,乃云牙等入池沐浴,将鬼皮脱去,还他骨节,而今有形有体,成了人身也。何吾言东方,而尔言冬瓜乎?”狐疑曰:“如此,云牙诸兄今就好了。”三服曰:“好在何处?”狐疑曰:“人死投生,又要从孩子儿缓缓的长。云牙道兄等付还骨节,生来自大。且回家去,有父母者尚可尽孝,有妻儿者尚可团聚,岂不是好?”三服曰:“尔言差矣。吾言还他骨节者,是沾文佛恩光,在换骨池一沐身体,尔等异类躯壳概行脱之。即吾与云牙之鬼皮,亦属如是耳。”狐疑曰:“异类沐浴,即换了人皮子、人骨节。如人类沐浴,不是得了双人皮?”三服曰:“双人皮有哪点好处?”狐疑曰:“双人皮的好处吾却不知,但吾爱他面皮甚厚,不识羞耻。比那识羞耻的,德事做得出来些。”三服曰:“无羞恶之心非人。既心无羞恶,何事不作?何若面皮稍薄,羞于作事者之为美乎?”狐疑曰:“吾等随师云游,所过市镇多矣,所遇男妇众矣。而其中之全无羞耻者,殆不止双皮也,恐有十余层焉。”
所言至此,三缄呼曰:“诸弟子可速整顿衣冠,仍回紫霞宫去。”正心子曰:“宜急行之,毋容稍缓。”三缄诺,顷将弟子等带回仙府,重参紫霞。
紫霞见得异类弟子个个换了人形,不胜欢欣。当命童儿捧出仙衣数十套,依其形之大小长短而服之;又命捧出道冠数十顶,随所慕而择之。衣冠整齐,紫霞登于中坐,命复礼子教以朝见之礼。
趋跄进退,事事教妥,已到晨曦。遥闻半空鹤唳鸾鸣,龙吟虎啸。紫霞曰:“群真至矣,诸弟子可出迎之。”三缄忙率徒从,趋出宫门,仰见虚空万朵祥云,闪闪而至,群真内骑龙、骑虎、骑鸾、骑鹤纷然不一。三缄及诸弟子迎入紫霞仙府,一一参拜。参拜毕,诸真向紫霞曰:“朝之礼可教熟乎?”紫霞曰:“已教熟矣。”诸真曰:“既然如斯,朝见上皇,是其时矣。”紫霞于是遂同诸真,统领三缄与正心、诚意、复礼、虚灵、灵昧诸子并三缄徒众,自投南天。
刚到南天门,月宫妲娥吹动玉笛,击动金钟渔鼓,迎迓新仙。三缄师徒入得南天门内,先拜社令,然后拜及司此南天诸神。拜余,竟向通明而去。到了通明殿外,紫霞嘱三缄曰:“尔师徒即在殿左升仙院内立候,师与群真等齐至候圣宫候之。”俄而玉鼓频催,金钟响亮。诸真知是上皇登殿,一同来在殿下,候旨传诏。上皇登殿后,即传诸真。诸真朝见毕,上皇曰:“今日早朝,无他政所议,特为阐道一事。而今道已阐明,尔紫霞可将成真名儿,按册传宣,鱼贯而入。”紫霞得旨上殿,将册呈于御案。上皇殿册细视,见其名数济济,圣心大悦。遂命仙童排执花红:“凡点名上殿者,必簪花披红后,方见朕躬。”紫霞奏曰:“上皇命臣按册唱名,宣入朝见。人、物二类,何者为先?”上皇曰:“先召三缄,次召七窍。二仙召后,先从人类,次及物类焉。”紫霞得旨上殿,高声唱曰:“上皇有旨:先召三缄,次召七窍朝见。”三缄得旨,缓缓步上通明,御乐楼头音乐齐奏。
行至极乐门外,仙子与三缄更换龙风仙衣,簪了金花,披了红绫,导引童儿手执花幡,引入极乐门。遥见通明殿内霞光闪灼,儒祖、佛祖、道祖、首相、亚相、内相、副相、玄天上帝排列左右;阶下有十大元帅、雷公、雷母、风伯、雨师,气象森严,正中王天君手执金鞭,火光万道,以下群真众圣,塞满殿庭。
三缄来到御阶,童儿呼礼,拜入殿中跪下。上皇见而喜曰:“三缄阐道有功,不负朕旨。朕心在喜,封尔为虚无真人。”三缄九叩谢恩,跻入真人班位。次日七窍,亦如三缄之赐,拜舞已毕,上皇封为虚心真人。七窍谢恩退归班位。
二子封旋,紫霞复照册中唱曰:“冲云阁八道及紫光、尽伦、尽性、知足、豁达、傲性、白玉子、石坚子等入殿朝见。”八道等众依序而入,朝见后跪于殿中。上皇曰:“世道浇漓,人心险诈。能敦五伦者,固寥寥无几;至能修先天大道,不入旁迕而成真品者更不多见。独尔等勤勤学习,心恒不变,甚喜朕衷。朕封尔八道为中界用道真人、昌道真人、明道真人、望道真人、统道真人、取道真人、探道真人、成道真人。八道外,朕封尔为中界紫光真人、玉白真人、石坚真人、傲性真人、知足真人、尽伦真人、尽性真人、豁达真人。”人道男班封毕,个个谢恩而退。
紫霞高声唱曰:“人道女班中听点:善诀、雪青子朝见。”二女拜跪毕,上皇曰:“天地有阳必有阴,有昼必有夜。白天地分有阴阳,世上乃有男女,而今尘世妇女无知,所犯淫逆诸般,难以枚举。若以巾帼女子,而能习成大道,恒不数觏,兹喜尔二女习成朝见。朕封尔为中界善诀元君、雪青元君。”二女谢恩,退入殿右。
紫霞又高声唱曰:“物道男班听点:三服、弃海、狐疑、狐惑等入殿朝见。”三服等众各依其序次第而来,极乐门前将礼行余,同入通明拜舞。上皇曰:“异物至蠢,然知炼道成真,若此其众。胡以人灵于物反贪四害,迷却本性,所行者概属忤逆诈奸,未闻有如异类炼道之诚,亦无有如异类成道之多也?朕不尔负,特封尔三服、弃海、狐疑、狐惑、乐道、西山、椒花子、蜻飞子、善成、蛛龙、敛心、入道、体道、习道、化慈、学慈、习慈、抱慈、绣雾、云牙、道烈、传道、束心、慈祥、破迷、金光、火炼、刚克、柔克、卫道、护道为下界真人。”诸子得封,谢恩而退。
紫霞见男班已退,复点女班,高声呼及珠莲、翠华、翠盖、紫花、凤春、金光、龙女、紫玉、桃英、棠英、榴真子、了尘子、醋枉、从善、餐云、在云、弄月、回念、凤女,俱从极乐门拜入通明殿中。上皇曰:“异类中不独动者能修,即植者亦能修之,以成正果。朕隆褒奖,特封尔等为下界元君焉。”诸女道士亦各谢恩退下。
一一封毕,上皇顾盼左右,笑容可掬而言曰:“凡今番护道仙神,俱从本职外加升一级,进阶一品。”诸真谢恩后,紫霞奏请,命诸真人将三缄师徒送入瑶池,以复懿旨。上皇允奏,退去后殿。
紫霞与诸真等,遂将三缄师徒导向瑶池而来。无何,瑶池已到。诸真谓三缄曰:“吾等入奏,尔可统尔弟子池外候着。”言已,竟入瑶池。司花仙女见而请曰:“诸真齐到瑶池,有何所议?”紫霞曰:“吾辈有事面奏王母也。”仙女聆说,忙忙入内奏知王母。王母闻之,展开无忧门,出坐慈云殿。群真入,拜舞已毕,同声奏曰:“前承王母懿旨,阐道人间。而今道已阐明,恩沾尘世,又得上皇赏赍,将弟子一一封诰。兹特导至,以谢恩声。”王母曰:“如是,速传月宫乐部,来迎新成仙子。”片时之际,乐部偕来,玉笛银笙,袅袅不断。紫霞于此趋出殿庭,带了三缄师徒齐入瑶池,朝见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