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秘史 - 第 49 页/共 49 页
杨伴儿所饮的是王不肯浪饮之酒。福晋说毕,也将酒饮了一口,两人饮酒谈心,渐渐密切起来,小宫女在旁边,只顾一杯杯斟着。杨伴儿因酒味甘芳,不免多饮了几杯,已有些醉意了,大福晋也面泛桃花有点情不自禁。二人说一会,笑一会,吩咐小宫女收去了残肴。大福晋便搀了杨伴儿的手一同走入内室。从此以后,那杨伴儿,居然入宾为主起来,一切举动挥霍,更是放荡。对于他的妻室头上首饰,身上穿着,皆是贵重物品。列位你想,究竟杨伴儿是一个优伶,那能备办得到这许多贵重珍品,况且杨伴儿常常把这希世之珍,拿出来炫耀那班同辈,那班伶人,自然是眼热,到后来,由艳羡变成妒忌。遂将杨伴儿与大福晋勾当,宣布出来。那贝勒府总管李六要和杨伴儿过不去,但他与杨伴儿做对头,一半是为吃醋,所以借着竹杠为名,去难为杨伴儿,不敢再渡蓝桥杨伴儿如其知趣,也不至弄出笑话来,偏偏他色胆包天,不肯退让。李六便时向杨伴儿索诈,由三百元而到五百元,多至千元。终难填他的欲壑。其实李六何尝需这点点小数目。总而言之,要撵走杨伴儿罢。后来,李六差不多天天向着杨伴儿借钱,好在李六是住在王府内的,杨伴儿进出,日日要碰见的,自然避免不了。杨伴儿给他缠的慌了,便告诉了大福晋,将李六逼迫情形,一一说了,大福晋怒道:“咱们因他是多年的当差,才到今天的地位,倒也很瞧得起他,不料这奴才如此无礼,咱叫王爷撵他出去就是了。”
过不上几天摄政王果然吩咐李六道:“你跟俺已多年了,我也不忍遽然辞退你,但福晋很不满意于你我荐你到振贝子那边去当差,你愿意不愿意?”
李六心中一想,这一定是大福晋听了杨伴儿的话,把我撵了出去意思。随即答应了,便由洵贝勒写信荐到振贝子府去。自此以后,李六遂在振贝子府里当差。但李六心内总是不甘,时思报复。事有凑巧,这日洵贝勒,由南池子张勋宅中回来,乘了汽车要到振贝子府去,在路上被李六瞧见,李六计上心来,装着气急败坏的样子,向洵贝勒汽车前打个扦儿说道:“刚才王爷命内监来说王爷今天请杨伴儿吃饭,命我到泰丰楼定一桌翅席,因为泰丰楼今日甚忙,不能备办,奴才恐王爷用的急,所以赶来回禀一声,不知王爷另换一家的好?”
洵贝勒听了此言,不觉诧异道:“咱们几时召你去定席,何尝请什么客,说是请客,也不会请一个戏子,你不要胡说吧。”
李六装着沉着说道:“奴才也在那里疑惑,王爷怎请起戏子来呢?真是笑话了,但唤酒席是小太监说的,奴才听得是王爷的命令,怎敢怠慢,因此告了假,急急地跑去。听说还要等吃,王爷既不曾有这一回事,那又是谁说的呢?断不会无事生风的吧。”
洵贝勒听了李六的说话,不觉心里着实有些狐疑起来。因为,平日对于杨伴儿的行为,也有点听在耳中,当西太后在日杨伴儿出入宫禁,时有不安分举动,看在眼里,今天突然听了他的名儿自觉有些疑心了,私自思量道:莫非咱们府中也有和杨伴儿这厮勾搭的么?咱所知这杨姓的戏子,专门和王公大臣的内眷们不清不楚,咱们不要也演这场戏呢。洵贝勒想了一回,遂不住振贝子那里去了,便命李六跟着他回去,并将他所说的话与摄政王说知,摄政王听了此话,亦是疑心,当命李六领了路也不到书房,即一直转入后堂,望着园中而来。刚踏进后堂,已听得琴声响亮,知是大福晋弹的。因府中无第二人会这玩艺,刚待跨入园门,李六就止住了步不走,摄政王见李六退立一旁,心里愈不安泰了,想其中定有缘故。那疑惑的心,便阵阵起来。这许多的地方,是李六奸刁之处,他这般一作弄,明明是提醒他注意的意思。在这当儿,一个侍儿,手中提一把酒壶,从花园中走出来,一见王爷慌得倒缩回去。摄政王见侍儿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遂即喝住,不许他回转,自己便顺了琴声走来,知道大福晋是在花亭上弹琴,所以也向花亭而来。走到亭畔,听得琴音悠扬,不由的喝一声采。这一采声,却把亭上琴声顿时打断,大福晋听见摄政王的声音,早吃了一惊,慌忙将琴一推等探首出来望时,摄政王已走上了花亭,瞧见杨伴儿坐在那里,大福晋呆立在窗边,两眼直望着自己发怔,不觉大声喊道:“的了,反了,真会有这件事。”
杨伴儿一见王爷,也不免吓了一跳。他一时情急智生,待摄政王立在亭门口时,便忽地直立起来,直冲到王爷面前,乘他不曾提防,飞起一腿,直踢下亭去,自己就拔步一溜烟,逃出园去了。摄政王猛不防备,被杨伴儿踢了一个筋斗已然头晕磕钝,哪里还能叫喊呢?不然只要他一声高呼,那怕杨伴儿生了翅膀,也飞不出这贝勒府。那管园的见杨伴儿很急促地跑出来,本要阻拦他,因他是大福晋的红人。虽有李六命令叫他看园门,未叫捕人,况李六的势力,总比不过大福晋,自己做了一个看门的那敢和福晋做对头。想到这里,便任那杨伴儿溜烟逃走。然摄政王跌在地下,大福晋究竟有些过意不去,遂即扶了起来,一面替他拍着身上的灰尘,一头泪汪汪地跪在地上认罪。摄政王起初是怒气勃勃,恨不得把剑拔了出来,把大福晋和杨伴儿两个一砍两段。正是:孤臣保国谋复辟美人从来是风流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皇清秘史 第一百三十一回 国民军铲除封建制 清帝妃实行平民化
话说摄政王拔出剑来,欲要把大福晋和杨伴儿两个人砍死,待到动手时,那杨伴儿已是溜之乎也。又想,自己是个摄政王,若把这事宣扬出去,与自己名誉大有妨碍。现在正谋复辟清朝,成功之日,那天大福晋说不定也有皇太后的希望。倘若她打坏,也要累及溥仪,于复辟阻碍,亦是不少。今见大福晋,跪在面前,眼泪汪汪地只是向他苦苦哀求,顿时想到多年夫妻也未免有些不忍。便慢慢地将这怒气平了下去,由此一来,只得长叹一声,对大福晋下了一道严格的话:“不准再与杨伴儿往来,否则留心脑袋。”
大福晋闻得此言,如囚犯闻了赦诏一般如何不答应,遂扶着摄政王进去,走到内室,听得桌上电话乱响,摄政王接过来一听,原来是张大将军,请摄政王到瑾太妃那儿奏请复辟。摄政王随即应允,当夜命洵贝勒乘了汽车进宫岂知瑾太妃坚执不从,她说与其看清室灭族,不如自己先死,免得无颜去见先帝。后经众臣和内监劝阻,张勋力保无忧,瑾太妃终是不听,大骂康有为,误了先帝,如今又要弄溥仪入圈套了,他害得清廷骨肉离异,心还不足,必要弄得灭族才肯放弃哩。瑜太妃也再三的解释不应复辟的利害关系,无奈那丧心病狂的张大辫等早已木已成舟不能停顿,北京城内重复龙旗招飘,立时呈出满清旧时的气象来。这种消息传到各省,一般督军,也有事前已赞成的,有口里附和,有不出口而默许的,也有看风头做事的,骑着墙看谁胜,就望那边倒,也有几个不赞成的,其是,倒恼了一位在野的伟人。此人是谁,就是清代陆军三杰之一的段祺瑞。他在袁世凯做总统任期,也做过内阁总理因不洽舆情下野。他身虽在野,威望尚在。于是便在马厂誓师,声讨复辟党张勋,通电全国冯国璋首先响应,李纯等和之,声势浩大,当下段祺瑞率兵进京,把张勋的辫子兵,打的四散奔逃。张勋也躲入荷兰使馆。这桩事果然为难了宣统帝,因这复辟的事,虽是张勋主谋,然而宣统究竟是主要份子。况且打倒复辟的军队,大炮直往宫中飞入,溥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何不怕呢?瑾瑜两妃知这场大祸,已被一班旧臣们闯下来了,更是着急。当时即与英文教习庄士敦商量,请他保护着宣统,把他送入德国使馆。一面就请各国公使,向段祺瑞交涉,停止攻击,并向国民政府,声明这次复辟完全出于张勋等一班臣下的主张,确非清室主意。况且废帝年幼没有力量来压制他们,所以弄得人民涂炭。段祺瑞想张勋已经逃走,复辟亦以消灭,况且前次下台,是为府院相争。黎元洪已逃入公使界,也是失却民国总统的资格。他的权位仍旧恢复遂电冯国璋由副总统继任代理大总统。对于清室这桩复辟事,也不加深究。那宣统也暗暗里由德国公使馆跑回宫内。迨到冬季,废帝宣统实行大婚礼。那天三更时分,由内监传命,用銮舆往迎新人,从皇城根走安定门,过了丁字街,进东安门,再入东华门军警前导,到东华门止住。军警随着卤簿直到了乾清门外,也停止了,銮舆直进乾清宫,方才停下来。自乾清门到大殿,都用红缎毯铺地,殿上灯烛辉煌,有说不尽的华美。宫门外面侍卫十六人,都执长枪和指挥刀,站在门前。殿旁列着大钟巨鼓,以及古时帝王祭太庙乐器,殿阶之下,二人着黄缎衣服,手里拿着金编戏鞭一根,乐工的奏乐,止乐,悉瞧戏鞭动作,戏鞭交叉时乐声大作,戏鞭分开时,乐声便立刻停止,还有戏鞭上合作大乐,下垂鸣细乐的分别。又有黄衣黄帽的内监二人,各执静鞭一支,这个东西,是古时天子上殿所用。静鞭响三下,文武两边排,就是这个意思。因天子升殿,一经静鞭三响,文武立时无声。中正殿上,又放着黄缎的华盖,这华盖是表示天子出殿用的,在这个时候,大礼官引着溥仪就位行敬迎礼,乐声三奏戏鞭上合,大乐齐作,溥仪退入,由载洵、载振两王福晋,引新人就位,那面也有大礼官引溥仪就位,大礼官唱礼。溥仪夫妇并立行天地礼,奏乐,乐止行祖先礼,仍奏乐,乐止由大礼官慢唱皇婚礼,并加冠礼,礼毕。行君臣礼,到君臣礼行定,才行夫妇交拜礼,礼毕。溥仪夫妇正位,受大臣及亲王们的朝贺礼。这时满族亲王们依着三跪九叩首的旧规,朝拜过了,就是些亲王福晋等一一行礼毕,才是满汉大臣,列班朝拜,大臣之后,便是太监宫女,也都齐齐叩拜,朝礼既毕,由大礼官唱退班礼,四班宫女各掌着明灯,送新夫妇进宫。香气氤氲,真是一件洞天之乐。溥仪入宫,身穿着黄缎服嵌金马褂,载着雀顶金翎,神采奕奕。溥仪夫人也穿着黄缎子绣袍,胸前佩着金珀球头上戴着缎髻,金钗银钿,益显出她的龙凤之姿来。第二天,是溥仪接见个人的日期。这天上午溥仪夫妇同升大殿,后面是洵振两贝勒的福晋,侍立在夫人之侧,当时乐声齐奏,外宾分班入贺,溥仪微笑着,并操起很纯熟的英语说道“咱们今天和诸位同在一堂,是非常的荣幸,又承诸位相贺,咱也很是感激,愿诸位今后共享安全的乐处。”
说着,便和外宾一握手,各国公使始兴辞而出。外宾既去,又是些清室大臣,如宝琛、梁敦产、联芳、世续等也列着队就殿阶下朝拜。因辜鸿铭来晚了,乾清宫侍卫不许他进去,辜鸿铭急得没法,便跪在乾清宫门前叩头,大哭一场,方才自去。他这举动似乎是表现自己一片忠忱,不能获知于故主,所以一腔悲愤,无可发泄,只得大哭了一场。溥仪这场婚礼,事前虽不通知外面,但事后却哄传了各省,皆诧为奇观。这时候却闹动了一位检阅使冯玉祥,因为曹锟做着贿送总统,与张作霖不和。吴佩孚倾了全国之兵,同那奉军去打仗,密令冯玉祥出兵热绥。可是国内金融非常紧急,而一班直系军阀,尤是囊括无遣,弄得直鲁豫三省,民怨沸腾。冯玉祥乘着吴佩孚没有准备,暗中就与国民二三军师长胡景翼、岳维峻、孙岳等联合,便由热河撤回防线。回到北京,把曹锟暗囚围城,枪毙了曹锟幸嬖李彦青。恰巧清宫里的太监放火烧了宫廷,这事传到冯玉祥耳朵里,他就想起民国成立十四年宣统依然是闭着门做小皇帝,仍旧赠封诰命,滥加封典。那后门一带是领顶袍褂,满街行走实在是中华民国一件笑话,况且现已五族共和,溥仪虽系满人,也是中华民国的人民,帝位既除,就是平民,一样有选举之权,与汉人同等待遇,为什么任他胡作妄为,在那里做小皇帝呢这是应该铲除的;加之清宫里的器物都是人民公有之物,如今专制已没有了,这些公有物应该归还我们人民,至于清宫里的器物自然检出来,任他取去,他这样一想,就要大大地检查这一举动,把清室的族人吓得手足无措,如世续善耆等,纷纷四面运动,要取消封闭清宫的成议。那知冯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派旅长鹿钟麟率领卫队,迫令把清宫封闭,令李石曾限日组织清室善后委员会,检查清宫物件,一面限令清宫嫔妃内监,即日迁出,于是清室大起恐慌。别的不讲,单说二千余太监宫人,一时也没处安插。倘别处去赁房屋,也没这般宽敞宏大啊。无奈国民军催逼紧急,只得出宫。把外府的太监五百人给资遣散。可是于仓忙之中,有些内监不及检拾物件的空身迁出了宫,遣散费每人不满十元。这班太监,平日是坐吃惯的,到此时成了乞丐一样。倘有几百个太监,立在宫门外痛哭,形状很是凄惨。只是乐了这班宫女倒可以配人,有情人成了眷属。溥仪见国民军,要封闭宫廷,慌得了不得,当由他的英文教习庄士敦雇了一辆汽车,将溥仪扮做日装束,坐在汽车里,如飞地到了东交民巷,往德国使馆投奔。恰巧德公使不在馆里,庄士敦又命汽车往法国使馆,法公使却拒绝不收。庄士敦到了此时,不得已只好领他到日本使馆里,又逢着日本浪人故意留难,溥仪见几个讨巧,心上着急起来。庄士敦又替他设法再到日本兵营里,当由书记官;打电话给芳泽公使,芳泽公使便乘车到日本兵营,亲自接了溥仪到使馆,并收拾一个房间与溥仪居住,芳泽公使答应保护溥仪的安全。到了第二日便由洵贝勒,将瑾瑜两妃及宣统后的一班宫女们移住王府。那宣统,仓促之间,便将金珀球,藏在怀中,出宫后遂存于什刹海澧府邸,迨后载澧次媳溥唐石霞,因借时局不静为由,乃托辞将府内珍宝送于外国银行存储保险,欲诱取此球,请于载澧,载澧以金珀球乃无价之宝,不肯轻易交人。遂拒其清,溥唐石霞大怒,愤将载澧所藏财物,盗去三百余万元,脱离家庭羁绊,自度其优游生活于沪上。载澧将此球密运天津,一面要求民军妥为保护私人应用物品。这时段祺瑞已做了执政,尚顾念自己曾做过小站练兵教授,对于清室总是有些私恩,遂开了一个会议,将三百万皇室经费,改为五十万优待费。总算这场封锁清宫的事,稳渡过去。不过这件事,就引出来民众的反对。说段祺瑞是帝国的走狗,然而天下有反对的,有表同情的。列位要知道,北京是清室入关二百年首都,自然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所以一班官僚遂暗中造出许多谣言。把宣统吓得不敢久住北京,就暗地里向京奉路局买了车票,求那日人保护,公使芳泽当派日兵保护着宣统眷属出京,一同到了天津。事又凑巧,因为天津这时候国奉两军已引起倾轧,洵贝勒等尤惧覆巢之下,无有完卵,所以乘了日轮到了大连,再换船南下,因为这时上海是奉派孙传芳势力范围,各租界警备非常之严,确是亡国之君的安乐窝,即使租界房屋是非常狭隘的,欲觅一所能容溥仪的住所,也是很难寻的了。可是宣统竟成了天下之大无寡君容身之处,一句古话了。幸喜有一位,侨寓上海三十多年的犹太商人恰同,他在上海倒是很有几处大房子,他在前清时候已经在租界建造了一个偌大花园,原准备自己住的。他的这位姨太太,可是中国人夫妻两个,甚为和美,这位恰同太太是非常信佛的,在光绪帝三十一年印过藏经,那时西太后也大大奖励过她一番,并钦赐福寿字,便成了国家命妇。上海的人,大半是趋炎附势,如何不称她是太太呢。因此原因,那位太太如何不感激呢?所以亡国之君的宣统,尚有这一位犹太的恰同夫人,表示忠实欢迎,况且宣统后,比不得从前的皇后深居简出,亦能联络,那位恰同君是尝过亡国滋味的人,这次适逢他回的时候,遂将那座恰同花园,让与宣统居住。正是:皇婚礼成被驱逐帝室安居仗外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皇清秘史 第一百三十二回 皇气消尽东陵被盗 民权勃兴南京建都
话说溥仪是一个青年,况且也跟着庄士敦念过几年英文,住在上海,天天在新世界大世界等剧场逛逛,或到各戏园听听戏,到大餐馆偕同瑾瑜两太妃吃吃大餐,倒也算是快乐逍遥,平安和悦那平民化的日子。待到广东政府出兵,吴佩孚失去了两湖,汉口英租界收回,孙传芳失却了五省地盘,上海租界震动。那溥仪又担忧起来了,忙携眷避地大连。然而大连地方,是日本国侵占之处,一切设施,皆是日本操纵。况且这一班日本浪人,是惯为贪小便宜,知道溥仪是亡国之君,常常去缠绕他,所以弄得他没有法子,只得回到天津租了日本租界内张彪的花园,把家眷安顿好了,可是自己得了怔悸之症,终日缠绵,请医诊治,也始终不能奏效,载澧因念子心切,便想起金珀球,能镇压邪祟,忙将金珀球拿了出来,亲自给溥仪佩带。说也奇怪,溥仪佩了此球,病乃大痊,他的兄弟溥杰,在英国租界戈登路,买了一所房子居住,过那平民式的生活,倒也安闲。无奈这班遗老们,自称是清室的忠臣,日日把“皇上”两个字,挂在嘴唇皮上,叫得肉麻,尤其可恶的,就是陈宝琛这个福建老头子,仗着溥仪是他的小门生,就摆起前清太傅架子,诸事把持,一个张园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他的私人党羽。溥仪一点权柄都没有了,有人替溥仪算账,自从住了张园以来,已用去了五百多万,看官你说,一对年轻夫妇的家庭,任他怎样浪费,也用不了许多钱,不用说都是陈老头子弄的鬼了,溥仪不是不明白,有一天为了一桩事情,把溥仪气急了,向陈宝琛说道:“师父年纪太老了,也该退养休息,待定了退养的日期,我为师父预备筹措一点费用吧。”
溥仪这几句话,明明是下逐客的命令,若是满清有权有势的时候,奉了这样的面谕,谁敢逗留,不出三天,就卷起铺盖行李,赶快滚他的蛋了。殊知那位福建老头子,脸皮真有一尺二寸多厚,听了溥仪的话,简直当作耳边风,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遇事把持,不与溥仪商量,就独断独行。溥仪说这件事不能办,他说能办就办,溥仪说这件事应该办,他说不办就取消,弄得清室的遗族旧臣,没有一个,敢在溥仪面前多说了一句话,他的兄弟溥杰,也分居在外,避了陈老头子。溥仪几次想去出洋留学,都被陈老头子反对,便去不成。有一天,满族中有一位公爷,名叫载泽,接到友人衡亮生信一封。泽公了看了大惊,火速去见了陈老头子,请他奏宣统,请示办法,看官你猜,这个衡亮生来信说什么的呢?不要着急,且待小子将泽公这封信念出来,便知端的了。尊太傅阁下,敬启者,本月十三日,由衡亮生交来其戚友现任遵化县知事蒋起私函惊悉东陵有盗发事情,尤以裕陵普陀峪珲东陵为最惨痛。莫可名言,当即托人介绍,于十四日同到卫戍司令部,面凶其总参谋长朱君绶光,求其加派队伍,前往保护,并速行惩办匪徒,允即照办。是日晚间,接其电话云,已派定兵队出发,十五日清晨,复同谒商总指挥,未及晤面日内有人述称,珠襦玉器,已见人间,刻正多方侦察,俟有端倪,及办法,即行赴津上闻兹将蒋知事原函附呈,亟希代为陈叩,溽暑惟珍摄,万事吉祥,定园同坐致候。附蒋函六月十二日。东陵此次惨案,幸在弟接印前数日,尤以乾隆及孝钦后为最甚,尸骨狼藉,惨不忍睹现在此案范围扩大,弟处正在查办,将来须由国民政府会议解决也,清室为一代君王,逊位不及二十年,如此结果,令人伤心。乾隆及孝钦,前后男女两英主,与中国盛衰关系最大,此次遭劫亦最甚,不遭于外人之手,而遭于革命成功后一群军匪之手,想冥冥中亦有定数耶。陈老头子看完了这封信,慢慢地走去见溥仪,送给他看,溥仪看了,不觉大哭起来,连声说道:“怎么好?”
左右也相对流泪,当时传下谕旨,指派宝熙、载泽、载振、载润、载瀛耆龄、溥衍七个皇亲,前往东陵查勘。陈老头子道:“这个守陵大臣,知情不报,显有情弊,理合撤差查办。”
溥仪准奏,陈老头子便退了出来,溥仪便命仆人摆设香案祭品,自己换了素服,同他妻子,及溥杰夫妇,向着东陵,遥遥叩拜,哭奠一番。过了数日,宝熙等复命回来,递呈奏报云:七月初五日申正,至裕陵圈内行馆,饭后,即赴裕陵菩陀峪定东陵宝城,查勘盗掘之迹,见琉璃影壁之下,砖石翻动,又复填砌不齐,势非开看不可。定于清晨工作,守陵人在裕陵石门外,捡得骨殖凡四,菩陀峪陵外,拾有御名香册一叶,萧龙袍一件,内中损坏可知,车入口子,行二十余里,至裕陵大圈,各陵宝城飨殿,一目了然。初六日午前,谒孝陵,孝东陵、景陵、景妃园寝,双妃园寝,殿宇残破,门窗无存,孝东陵端顺恭二妃之穴,有发掘痕迹,景妃温僖妃穴前,阶石已动。据人言,遇水未入。景陵寝门内,拾得军长柴云生,旅长转大保,名片各一张。初七日午,裕陵隧道开工捡得脊骨一,胸骨一,又得清文香册一叶,乃菩陀峪之物。初八日午,谒昭西陵、惠陵、殿宇残毁,以昭西陵为最,大柱均用刀斧砍削,围径仅余四五寸,至裕陵看视,见二道石门半开,遇水不能入。初九日,菩陀峪隧道水退。初十日午,蛇行而入,见石床下梓宫欹侧,外椁劈毁,椁盖置于东北隅,上覆片板,启视,则慈禧玉体在焉,侧卧,左手搭于肩上,发未散,上身之衣已剥去,面与身发酵,生白毛寸许。盖盗掘日期,始于五月十七日讫于五月二十四日,暴露梓宫外者四旬有余,地宫潮湿,天气蒸热,以致成此状也。即待妇人差,覆以黄绸,置于未毁之朱棺,然后以黄缎褥紧束,移转正面,色灰白,两目黑陷,唇以下有破痕,又覆以黄缎衾,并用荫公所藏前颂孝钦遗念衣二件殓之。十二日午,谒裕陵、定陵、定东陵,至十四日,裕陵地宫,水已减至四寸,遂由第四道石门大略查看,遗骨多在泥中,且多散失,难于分别,检骨殖之入,苦于无所施其技,合殓一棺,大众从同。十五日将第四道石门内,所劈毁各棺木,堆置一处,午后,于石林西边,发现后妃玉体一具,幸未损坏,即仍妇人差四人,置黄色木板于侧,陈缎褥于上,徐由泥水中请起,安放于板上,审其面貌,多皱纹,齿未全脱,似五六十岁人,皮骨完好,丝毫未腐,笑容图相,有如古佛,诚异事也,为后为妃,未敢遽定,于其旁又检得萧凤黄女朝靴一,用水濯视之,尚未霉败。十六日,幸将高宗元首及后妃须骨,全行觉得,其四肢百骸则十不存五,遂决定于未初刻,先将昨日所成殓者,奉安。其金棺,梓宫,已揩拭乾净,同人教将帝后妃五位骨骸亲自奉持,安放妥贴,敛以衾褥数重,荫公更以前颁德宗遗念御衣奉献敬复其上。十七日午,梓宫金上盖,漆口贴金,将次工华,高宗居中孝贤后居左,孝仪后居右,其石床西面,则首淑嘉,次慧贤,次析悯,三皇贵妃也。十八日至守陵大臣署察看,所谓西府者也,各房门窗户壁,残毁不堪,据人云,此署在今年五月间与各陵殿等树木,同时被毁,使守陵大臣,常住于此,何至如此。溥仪看完了报告,无可奈何,长叹了声,只得传谕宝熙诸人,慰劳一番,命他们一齐到北平,面见政府军政要人,要求惩办盗陵军犯。此案发生,有一位南海胤子,将案内情形,及陵内宝物,详详细细地做了一本盗陵案小说,看官想晓得案内奇奇怪怪的事情。可买一本回来看看。纵观满清十三朝,宫闱中最荒淫的,莫过于乾隆与那拉氏了。他们一前一后,就把个清朝二百多年的江山给弄掉了。死了之后还被盗陵掘墓,最惨的也是这两位帝后,乾隆的尸骨,东一块,西一块,刀劈斧砍,如碎尸一般,那拉氏的尸身,缩成三尺多长,又长了满身白毛,有人说她是九尾狐狸精转生,死后变成个狐狸样子。这种传说,虽是个迷信之谈,统观那拉氏一生的事迹,说她是个狐狸精,也不枉有此美号,天生她出来,是断送满清的帝统的,应了亡清者叶赫也一句谶言,因因果果,本是定数,可惜世人猜不透就是了现在满清的威权,完全消灭,革命军已统一南北,在南京建立政府。偌大一个北京城,已改为北平特别市区。清宫里的繁华富贵,都成陈迹,再过几十年年老的宫人死完了,谁也不晓得当时是个什么样子,只有黄屋绿瓦,铜驼荆棘,供人凭吊而已。小子编这本书,插入许多前人笔记,与及近代出版宫闱秘史,不敢说全是真的,也不敢说全是假的。不过留赠后人,好似唐天宝的老宫人,谈天宝遗事一般,这就是小子的心愿了。咦,正是:风流二百年前债一代兴亡属美人后人又有诗吊之云:“长白山下有人家,一双姐妹艳如花,怀胎十月疑龙种,有母无父儿呀呀。奇事先传国母嫁,春宫秽迹乱如麻,更有皇姑三不问,不爱蒌猪爱艾蒿。果然司晨有牝鸡,烧饼一歌谶语奇,草加十口叶赫种,宫闱秘事鲜人知。十全老人天之子,荒淫无度真奢侈。生稽天诛死戮死,因果循环本如此,我观清代十三朝,宫中夜夜可怜宵,二百余年国家计,兴亡都仗美人娇。美人本是应运生,何须男女争权平?君不见红颜能使冲冠怒,两宫训政垂帘听。我为清宫长叹息,我为娥眉重怜惜。英雌后果有何人,女参政团又组织。”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