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缘 - 第 101 页/共 108 页

力阻狂图寝大奸。何妨高挂进贤冠。 新诗更向知心道。喜是今朝不旷官。 后来忠贤访知叶有声不肯覆本。乃杨汝成之意。到散馆时便吩咐不许照科道授官。诗曰;入值花砖退委蛇。敢将直谅最相知。 淮南遮莫思狂逞。长孺方将论职思。 忠贤虽逐去叶有声。也知外面公论不容。也只得歇了。 但他心中已存了个篡夺的念头。外边又做成了个篡夺的局面。论起他享极富贵。也该感激皇恩。圣体不安。便该与客氏维持调护。才是图报皇恩之意。到皇上疾笃时。便该敢请皇上召新君入宫视疾。请辅臣等入大内请安。共议嗣统。早定名位。 以绝外藩仰望之心。始不至废荒朝政。这才见得心在社稷。也可略表无利天下之心。无奈他利令智昏。颠倒错乱。 前此新君在信藩时。请租请地。忠贤曾攘为己功。殊不知圣主如天之量。这些小事。哪里在他心上。他却怕新主不平。 又恐知他这历来的穷凶极恶之事。即了位。就有一班从龙的人。要分他的恩宠。故此把拥立的念头搁起。只在外面分布党羽。希图非望。九边淮浙。先差出许多心腹内官。又差个心腹太监涂文南清查户工二部钱粮。竟坐大堂。劝司官行属员礼。 当日奉差。原说要节剩反又逼追二部起造衙门。买了一座房子。用银三千余两。符与王府又嫌窄校又强买了晋宁公主赐宅起造。边上钱粮。已布满私人经理。却又要逼去霍司马。移本兵与崔呈秀。便差人绕霍维华的宅子。缉访他的过犯。又差人到部里查他的错误。无如他历任未久。居官清正。无过犯处。 又要拿他的家人长班来罗织成狱。大亏辅臣暗通信与霍公。才上本乞休。遂就本立褫夺了。只是这时候正是:龙驭将升鼎欲成。大臣忧国尽心惊。 谁知一拂权奸意。未许攀髯泪嫔倾。 八月十六日。皇上大渐。忠贤与李永贞等计议。要学赵高指鹿为马的故事。永贞道皇上宾天时。只叫客巴巴在里面共祝众妃滨让问安的依旧问安。进膳的依旧进膳。进药的还进药。 外面百官问安。爷只随口答应。且按住了缓缓行事。 再学王莽的故事。且捧个孺子先摄了位。且看众心可服。 若服便可即真。一席话把个忠贤一片要做皇帝的热肠。说得收煞不祝只思量要居摄。见百官俱在乾清宫外问安。便着人请几位中堂过来。要探他们的口气。说道如今皇上时时昏睡不醒。 哪里还能亲理机务。若寻常纠劾升迁。也都有例。不甚要紧。 只是辽阳兵屡戒严。宁锦又不宁静。廷绥套虏又不时骚动。这都是要紧的军务。何可缓延。这怎么处。须要请皇后垂帘摄政方好。众宰辅道皇后摄政。虽汉唐宋俱有。我朝从无此例。且祖训有禁。忠贤道。不然列位先生帮咱暂理何如。他料得这班宰臣。平日都是依惯了他的。自然不敢违拗。殊不知这些大臣。 平日小事可以俯从。不与他立异。至于大事怎肯听。今岂不知居摄乃篡字之先声。他们怎肯容他。 诸臣闻言。大是骇然。此时都正欲发言。只见施相公道。 若要居摄。景泰时却也有例。当是亲王摄政。老先生以异姓为之。恐难服天下之心。且把以前为国的忠心都撕灭了。忠贤听了不觉满面通红。拂然道施先生。咱待你们浙人也还不保怎么这件事儿就不肯俯从。竟入禁中去了。众辅臣见他词色不善。都各具揭问安。就请新主入宫视疾。崔呈秀见阁臣不从。众官纷纷议论。料事难成。恐惹灭族之祸。也不敢入内。 忠贤在里面。不过与客氏二人。那妇人家哪里计较出个甚么来。只有与李永贞刘若愚李朝钦这几人计较。若愚道施蛮子。 爷平日抬举他。他今日就执拗起来。如今先处了他。竟传旨着爷暂理。看他们有甚法儿。永贞道不可。此事非同儿戏。 倘爷临朝。百官不到。岂不扫兴。那些人自也有些计较。 或向禁中拥出信王来。莫象当日南城的故事。岂不身家难保。众人结论不定,只弄得魏忠贤想起做皇帝来。便心热。一面又想自己身骑虎背上。外边百官不服。怕事不成。反惹大祸。 又焦燥一回。客巴巴传出信来。说皇上不时发昏。又慌张一回。好似触藩羝羊。热锅上的蚂蚁-般。终日里胡思乱想。 茶饭俱减。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及到二十二日酉刻。 龙驭已上升了。正是: 五云深拥六龙车。泪洒宫娥湿绛纱。 日落西陵山色里。令人愁?Z后庭花。 此时按不祝不免哀动六宫。外面文武各官也都知道。 工部议发梓官及殡殓之物。礼部查举哀即位的仪注。户部打点协济的银两。辅臣拟作遗诏。天未明时。已都齐集隆道阁前。忠贤还不肯息念。又叫人出来寻崔呈秀。各官中有正直的道。这又不是崔家的事。怎么独寻他。有那诙谐的道。老子叫儿子怎敢不去。一连寻了几次。忠贤还想要出袖中禅诏。行自己的奸谋。并要学史弥远立宋理宗召沂靖王之子。 妄思援立之事。又思预定赦书条款。还要加恩客魏。又要把三案中废锢之臣不与开释。追比者不准原免。只等崔呈秀进来参决。那呈秀的脚步儿。也要慢慢的往里走。无奈众官齐声道。今日龙驭宾天。嗣统新君。以德以分。惟有迎立信王。 没甚私议。有话须出来当众人说。不是一个崔家独说得妥的。小内侍见众人的话来得不好。便转内去了。呈秀羞惭满面。 便不好进去。阁臣施凤来等。国戚张维贤等。九卿周应秋等。 率领各衙门俱具笺于信王藩邸劝进。一面斟酌遗诏。 礼部进以弟继兄的仪注。令钦天监择日登极。不由忠贤做主。忠贤见事不谐。便也捱身劝进。冒定策之功。以图后举。 正是: 高皇百战定河关。圣圣相承累叶还。堪笑奸雄生妄念。可知一旦释冰山。 忠贤自恃心腹布置已定。那些小人。先便来奉承他道。做皇帝的日子近了。有的称他为九千岁。有的称他为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岂不可笑。他就居然认做皇帝在他荷包里了。不期居摄之事不成。在大行皇帝丧次。对着那些妃嫔一个个哭哭啼啼。 好没兴趣。坐下来垂头丧气。李永贞等一班人。便来开解道。 爷莫恼。事势还在。如今吴钝夫现管工部。田吉掌着刑部。副都李梦龙现协理院事。只等霍维华去后。把崔二哥会推了兵部。 那几个都是听爷指挥的。大卿原在爷门下。 其余各镇守的俱是旧人。只有新从龙的徐应元。爷可下气些与他交结。料他也不敢与爷作对。岂不爷的权势自在。还与此日一样。忠贤终是郁郁。众人又置酒来与他解闷。客氏穿着一身白。妖妖娆娆的走来饮酒。问道大事怎样了。忠贤道已立信王。只等即位了。客氏便焦燥道。原说是魏爷摄政的。我娘儿们还有倚靠。如今立了信爷。便与我们无干了。 连这宫里也不是我安身之处。若待他赶出去时。连自已也没趣。就是积趱下的。也带不出去。不如趁此乱时。把内库的宝玩。先带些出去。也不失为财主。于是着人通知侯国兴来。 告他如此。侯国兴人虽校却到有些见识。想道如今皇上死了。谁不知我娘儿们没有倚靠。宫中人谁怕我。我进去搬运。 倘被人拿作贼怎么好。不若约魏良卿同去。就弄出事来。便有他叔子支撑。算计已定。便来会良卿道。才家母叫人来说。宫中许多宝玩。趁皇上驾崩忙乱时。没人照管。叫小弟去取些来。 我一人能拿得多少。因来约老表兄同去搬些来。我想钱财易得。 宝玩是难得的。果然利动人心。良卿欣然同往。一个央母亲相厚的太监。一个叫叔子手下的官儿搬运。不半日把大内的宝玩。 盗去十之三四。那些管库的看着侯国兴也要来拿。见有魏良卿在内。便不敢下手。听他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