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野史 - 第 6 页/共 33 页

武观含怒曰:“然则汝以为无道乎?”   若木无可言,遂引去不复与众同饮。   大康等嬉乐无厌,国事尽废。天下诸侯来朝者,俱不理。   百姓来讼狱者,积简成山也不问。又命放穷司女访得扶风氏之女,最善歌舞,遂选扶风氏之女曳鸾为歌。长歌细声以侑酒,夜则相携宿了别宫。二月将半,九州牧击鼓陈事,乃一出朝,便发放天下诸侯归。乃命武观问讼狱,皆以好恶妄断。民间有一人孤行,被二人劫去财物。武观谓不合孤行,而重罚其一人。   市民有凌大楚之流人者,武观谓流人不合远来扰乱此地。民有买酒不与货卖酒人厉之者,武观谓卖酒人不合责货而吝酒。民有少年私通邻人之大妇者,武观谓少年通大妇正合大妇爱,不合不欲,重责妇家。民有父与弟斗而助父责其弟者,武观谓不合助恶,反抵罪。是非断案俱如此烦,而无一人不罚。富的罚出车马、金帛、子女,贫者罚出力役,工作不止。夏民大怨。   太康又不以宫中为乐,乃命放穷齐车马犬鹰,整六师大畋于冀之野。召有穷国之君后羿,这羿不是唐尧时之羿,因如羿善射,故名之曰后羿,会猎于管涔之山。羿为人神勇奇技,生得身长丈五,一手举千斤,射发无不中。太康见他有这手段,大喜。召使后羿扈从还都,待后羿甚厚。后羿见太康终日饮酒,不理政事,与其臣下道:“王上待我恩擢不次,我蒙厚恩,思有以报君王。今君王听彼好佞,全不以天下为念,异日身危国亡,天下人也道我后羿共是一个谄媚之迈。我后羿却也是个大丈夫,做事也要出人头地,使天下人惧仰,岂同他一辈小人行径?不如私自逃往别方,不回有穷国,免他来寻。过了几年,看他如何?然后辅他成个好人主,岂不为妙?”   乃跃平朔国四耳神马,游于三岛。见两三个庞眉人在岛上弈棋,羿问之曰:“吾岛上辟谷人也,今日相逢实有夙缘。”   羿不知其为仙,求食焉。庞眉人以仙枣啖之,经岁不饥。遂潜行弱水,水不溺。   后羿思:“弱水一根头发也载不起,如何我游泳自在?必是仙枣所致。”   遂游十洲,至三苗国东,到不死国。于圆丘不死树上采得不死之药,以归。这不死药不是后羿自晓得去采它,在玉山得遇西王母,西王母教他不死国有这不死叶。又东海中有祖州山之不死草,故羿采得之。往返凡行一十三万余里,经二王而后归夏都。   当时太康命人至有穷召后羿,俱说他游于海外去了。大康以羿周年不归,消息杳然,是必死了。命其五臣归有穷氏之国,辅羿子以待封。忽于十五年丙申之九月得羿归,太康大喜,问以海外之事。加封羿为冀州牧,赐彤弓素增,得专征伐,使辅国政。君臣正好相得,不意重烟在洞,烈风能进。只为太康原宠的是武观,那奸谀小人见了后羿得宠,使生妒忌,日夜向太康身旁闲言冷语,谮后羿。言后羿自道他才艺功能天下第一,神圣之人如何不作天子?太康遂怒夺羿权职,放之归有穷国,道:“汝要作天子的人,岂是我的臣下?”   羿不知因甚事放他归有穷国。失志辞朝,快怏命车北行。甫经绵山,武观又谋使共工桓等追杀之。羿大怒,射杀前驱一将,弃车乘四耳神马飞奔归国。羿之臣子有穷子淮、武罗伯等迎至管涔山,归有穷之国,当山西句注山下,羿愤怒欲杀武观诸人。武罗伯曰:“吾闻有天下之德者,能忍天下之垢,具天下之大才者,经天下之大难。   而后功成而名益彰。今君不欲忍难,将不欲成功乎?臣向在夏国,已知君不容于朝矣。况武观为人内险而外邪,危夏国者,必此人也。然夏国,夫灭彼必先亡邪,固不可久也。今君之年,福方盛,宜修德以待时,乃与武观一匹夫争而自弃其无涯之业乎?”   羿纳其言曰:“子言良是也。”   乃忍忿自修吁国,北方诸侯皆贤之。   且说这太康既屏后羿,自居国中。三年又起高楼,造画堂、增修宫院,日以土木劳民力,民愈怨厌。妃嫔日旧,重命稔林选之,卿士庶人家娇幼良女以充幸御,卿士皆怨。又逼收旧臣奚仲之子、吉尤之女以为婢,而故家抱恨。武观查得有穷后羿新得戎女嫦娥,色绝天下,他去奏知太康道:“必得嫦娥,天下子女不足道也。”   太康大悦,封后羿幽州之地,而求嫦娥。   羿不肯,武罗伯等劝之曰:“丽人者,国之贼也;专宠者,家之贼也;纵欲者,身之贼也。失三贼而得幽州,何虑而不为?   ”羿性刚,颇能割爱,遂受地而遗嫦娥。嫦娥性巧而贞,好净洁,内恶太康之鸠拙,外惧后羿之得地。心中道:“我后羿贪地忘情,不如蓦地里去。”   窃羿不死之药,不饥之珠而逃。药与珠既窃过手了,遂借应龙之马,驾羿车至半路,忽然体健身轻,乃释车乘马飞行而南走万余里,过苍梧之山,祀于帝舜之妃。遇一妇人,人身豹尾,曰:“我教羿采不死之药,正助汝今日成仙之资。”   嫦娥拜问老妈何名?曰:“吾西王母也。”   遂去。乃奔大荒之南,日月之山。山有二岩焉,日岩多暖,月岩多凉。嫦娥性喜清凉,心爱这个所在,着实幽雅。我今已不须饮食,不如在此终身,乃构石为官于月岩而居之。旁有大娑婆树,有玉兔,不知此便是月宫。遂为月宫之神。   太康既不得嫦娥,武观又谮言,此乃后羿之计,太康遂遣使夺羿幽州之封。后羿怒激,欲与兵攻太康。武罗伯等力谏曰:“夫大舟不惊千钧,乃能行江海;深渊不溢骤雨,乃能经久旱。   今人君一命之乘,而臣遽怒焉,何以成天下之器乎?”   羿勉强而止。太康又居二年,每出猎于绵山、紫金山等地,不为快意,复欲召后羿出游海外,左右力阻而止。又遍派士民出具车马,士民不能给则罪,众怨愈深。放穷乃导太康六师南游,贵戚旧臣谏,不听。   初太康之弟,启王之庶子五人,曰仲康、曰叔成、曰季升、曰少阏、曰少容,五子皆贤。启王不能夺嫡,不敢爱也。群臣辅政者,亦不超举而立仲康,以底于败。当太康之五年,老臣去国,五子苦谏太康。太康恶其不便已也,分封仲康、叔成于卫。后十年中,三子在内者屡谏太康之过,太康怒之,皆依仲康、叔成而居。五子遂奉其母俱在卫地,久无由见太康。闻太康南游,遂俱至于河,朝太康,谏以归国修治,无田无荒。太康怒,以为败福,又悉逐之。遂渡河,召雍、豫二州之诸侯会,猎于洛水之表,四阅月而不归。   阳翟之士民谋乱,有穷羿闻之,率其徒众千余人来定有夏。   有夏之旧臣吉光等家率士民迎羿,遂据夏都。取武观及共工桓、苍连、稔林、放穷、迷阳等之妻子,尽杀之。搜太康之宫中,而杀曳鸾。羿将收太康之宫嫔,而害其宗族亲戚。是时,武罗伯、子崔伯、熊勿须等辅守有穷旧国,未从来。叔龙、宾围在行,急谏曰:“夏王虽不道,天下未尽离也。其恶未播持,群小惑之耳。今君定其乱而迎之归,去其左右之奸则可。乃遂淫··其宫阃,害及君亲,天下其肯服乎?”   羿然其言。于是率有夏之民迎太康于河,将取武观诸人,尽杀之,乃归太康。   时太康闻变,疾速率师还河,不敢渡。太康命群下,谁能过河观变者?武观以让共工桓曰:“桓可去。”   桓让苍连日:“连可去。”   人人相让,俱不肯去。太康乃怒曰:“汝等俱是贪生怕死。”   命拈阄,苍连拈阄,当往。乃命苍连往,苍连又不肯往,遂杀苍连。共工桓曰:“王此来,皆武观、放穷所主也,何不使武观率前师渡海?使放穷修礼往问羿乎?”   太康从之。武观愤恨,以拳击共工桓,伤鼻流血,桓抠武观左目。太康怒甚,欲杀武观。武观不得已,率师渡河,使放穷先问羿师。   羿积忿正满,恨不速到平诸奸。遂执放穷,数其罪斩为三截,而攻武观。武观飞马而奔,羿追射杀之。取其尸,斧戕为九截,弃之河。遣叔龙渡河迎太康,共工桓等闻武观等已斩,大惧,奏言不可渡河,恐羿是计。太康不听,共工等遂劫太康以西奔。   是时,卫地五子闻变,奉母渡河以从太康。五子亲御母,行途之次,发其哀怨之怀,作为五歌。其一歌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其二歌曰:   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其三歌曰:   惟披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灭亡。   其四歌曰:   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   其五歌曰:   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   时太康二十一年戊午岁元月也,五子奉母至于汭水,以待太康。太康西奔,遂还油水,见启妃与五子,始相持泣下。是时,从猎之诸侯在豫州者,皆散去,各保境土。太康遂奔雍州,依有邰之姬棨玺,而居夏阳,即今之西安韩城也,背梁山向蒲津,以为都。太康凶,五子之悲歌亦感动悔过,放共工桓,而杀迷阳、稔林。内用五子,外任姬棨玺。复召子昭明等为辅,乃得自存棨玺,率西方之诸侯,奉而朝之。既而豫方之诸侯亦来。   又五年之外,东巡而居汴河之间,以会诸侯,建都城于阳夏,即今之开封府太康县是也。太康外都九年,而陨于阳夏。   前后在位二十九年,殒年为丙寅。太康无嗣,五子者,执兄之丧尽哀,为不得守其社稷,不敢告于诸侯。豫方诸侯多半来会。   西方雍州牧姬棨玺已薨,其子嗣位有邰之国者,姬叔望亦率西方数诸侯来会。遂会葬太康于睢水之阴,太康既葬,五子营墓旁之郊而居。诸侯子昭明等皆怜五子之贤,有推戴之意矣。但不识后来竟立何人继夏国之祀,且听下文再说。   第七回仲康振策御奸党胤侯率兵擒羲和   却说当时羿迎太康于河。遣叔龙迎太康,意在尽除他左右佞人。不意佞人知觉,连太康都不得来。其实太康还可以为善,只当初用人差了,没奈何,权不由己,只得西奔。幸得五子从兄,雍牧扶君,一悌一忠,方才扶得太康复寓位九年。那有穷氏羿闻叔龙反命,太康不归,只得自引众归翟阳,便欲白为天子。叔龙、宾圉力谏曰:“天子者,天所命也。其任至重非可欲之物也。昔榆冈失政,而让尧,浇不受。天下诸侯崇之,不得已而受。尧传天下,不以与子,访许由而让之,许由不受,恶尧之言,谓为污耳,乃洗耳于颍上之水。遇巢父问之,洗耳何也?许由曰:‘至仁者不闻暴声,至洁者不聆尘情。今尧以天下让我,吾恶其声,且情之在耳也,将洗之。’”巢父曰:“噫夫!声之暴者自不来干至仁,情之尘者自不干人。至洁,今来而干者,子之仁与?洁为未至也,所以囮之也,尚能洗乎?   毋污吾牛口。’遂策牛而饮于其上流。乃让于舜,舜避之不得,乃不得已而受之。惟禹王亦然。独启王以子受命,然亦天下之所归。且禹王之功德洋溢宇宙,宜百世承之。然今王稍失驭,而臣叛民离,即如此矣。天下岂宜欲者乎?今王虽然失社稷,天下犹知其王也。天下既不我崇,而王本在,安得自为?愿君为夏摄政,以待之,来则退居。有穷不来,则抚其人民,用其财赋,以和诸侯,庶有当也。”   羿纳其言,遣叔送太康之妃嫔还太康,便探太康动静。叔龙行渡河,太康时已西奔矣。叔龙追至夏阳,致命还上妃嫔。太康大喜,慰劳叔龙再三,会西方之诸侯而后归。谓后羿曰:“夏道犹未衰,天气在西,而西方之牧长皆和而上恭,方盛气也,厉之反为不祥。君无志焉!”   后羿嘿从其说。乃施恩于夏民,免其出车具马,而民喜矣!士之来见者,谦已敬礼接之,而士喜矣!又召伯熊、勿髡来与叔龙、宾圉分遣四路,聘问各国之诸侯,而诸侯喜矣!   当太康在河南九年间,羿亦勉为政令九年。年年思量自为天子,只是当不得,四贤递相谏劝也。因羿原有一段刚气英风,故亦能从善正。如劣马有了王良,不由不善,只怕失辔矣。太康既陨,羿又欲自为天子,伯熊曰:“自三皇以来,未闻自称帝王者。以理揆之,亦未有自称帝王而可得长久者。”   勿髡曰:“共工之盛也,而女娲杀之。蚩尤之猛也,而轩辕杀之。斯亦不道者之明证也。”   叔龙曰:“即无论其理,但受天命,亦天下人推戴耳!岂可自为?”   宾圉曰:“天下之得,固自有道,苟能来之,不求天子而自至者也。”   羿曰“何以能来之?”   宾圉曰:“但视天下之人心所在而从之,则人心来。人心来,则天命亦终必来,不必速致也。”   羿曰:“然但何以从人心?”   四贤皆曰:“今天下诸侯皆贤启王之五子,欲推立仲康。今方居丧,君正当及诸侯未举之时,先以礼迎仲康归国继夏。则天下诸侯服吾君之高,谅吾君前此之为,皆不获已之行,志在救民无私意也。今君若不行,诸侯必行之。以仲康之贤,率天下之诸侯而讨吾君。吾君虽勇,其将何之?若乃自王,是速天下之兵也。若为义举,则天下之士民皆归心吾君。而吾君今日不王,后必大矣。此机断不可失也。”   后羿乃从其议,使伯熊,勿髡吊太康,而迎仲康。仲康欲不从,两贤极陈恳悃之情,上表奏曰:先王之在旧国也,误用宠恤,施及远臣。远臣惟是感惧集中,弗能承休犬马之情,愿自穷也。不谓远臣无禄,用获谴于先王之左右,尚惧头领。以归冀北,其幸甚矣!岂其人叛天变?   远臣区区下情,欲代先王辑宁邦甸,而正大位。乃奔至于河上,迎先王。先王过虑下臣之逆,而不归,远臣遂获大恶之播于天下。远臣日夜腐心无策,可从天地,迷蒙不能自明,于兹九年矣!然唧唧犬马,日夜望主之归里也。不谓先王遂尔遐弃,蒙污苦志,遂无皎时,为慕仲公之贤,遂遣走仆,致以极忱。下臣匍匐执策于河,以待公驾。若其不往,下臣不敢复立于天下矣。走仆请自劲于公前,以明下臣之心。且下臣不得于先王而愿效力于公,五庙如故,九鼎未移,公独不欲续先王之勋,光皇祖之祀,即忍于下臣,其何忍于祖宗乎?   仲康览奏,欷歔泣下。伯熊等亦泣下,仲康之四弟亦泣下。   于是四弟劝仲康曰:“看来羿之使臣,其贤者也,必能终兄之世乎!兄念皇祖之宗祀与旧邦,当行。”   伯熊等又告于豫方诸侯子昭明等,昭明等俱劝仲康行。仲康待终期年之丧,乃嗣太康,留和阏、少容居守阳夏,自与叔成、季升告于诸侯以行。   子昭明率商国之众,太廉率郏国之众,从伯熊等拥仲康渡河。   伯熊先使人报羿,请羿自临河以迎,拥归夏都。时丁卯之冬也。   仲康至都,先陈退让之义于诸侯。诸侯固请,乃告于五庙,会中北近国之诸侯于钧台,即夏王位。以戊辰为元年,褅黄帝而郊大禹。命后羿为相,子昭明仍大司徒,太廉为太宗伯,是为三公佐政。   是时,有东方嶓山之国胤侯者,修其德政,名扬青、兖,威服东夷,来朝于王。王察其能而且忠,遂封为青州牧,留辅政都中,为九卿之长,官至司马,揽六师,主征伐。胤侯者,高辛氏庶子、叔豹之后也,承仲康王之宠命,遂竭心委身,尽忠辅治。王又以弟叔成为朕虞季,升为秩宗,举重该之后孙句曲司土,扶登氏之子希和典乐,祝鸠氏之裔孙牛伥司农,召庭兆之子起桃为土师,若木为纳言,而吉光仍为车正,其胤侯为九卿。羿臣在都者,伯熊、勿髡、叔龙、宾圉,王俱命为元士。   王又封弟少阏于夏阳,少容于阳夏,并祀太康。而赐命于姬棨玺国中旧臣,善者,皆复其禄。隐处之贤人访举之,使从政;贫穷之小民,斩蠲免其贡赋。督农举公,恤老赈之,惠鳏矜寡,夏道稍稍兴复。   王虽得羿数载,识羿终是不轨之臣,实内惮其奸雄。故虽使之为相,实把大权托寄诸臣,而胤侯尤倚任之,皆以阴制羿也。谁知那有穷羿雄心莫展,逸气难收,如狮子受絷,虎豹驾车真是屈抑不住,始悔恨无及,乃怨四贤。熊伯曰:“夫龙之欲雨,取水于池,而池不患其无水;日月大明,群星先光,而星不患乎无光。何者?大者既得,小者自存。今夏王有位,君正不得独柄兵权耳。然贤君在上,贤臣在下,君为首相,上辅君德,而下总自僚,庶务各举,士兴民顺,何乐如之?而反忧也,即池水星光,使第靳其私,能如雨之澍泽周洽,日月之洞照万国乎?及雨而池自溢,晓而天自光,亦何损于池与星也?   ”宾圉曰:“岂特无损而已,且有其增君。若自专天下,诸侯所不臣也。今则诸侯之长矣,天下之士所不归也。令则为士民所来矣,夏王之家,有姒之亲所恨也。今则相亲矣,上亲下来,四方推长,增孰大焉!”   勿髡曰:“毋问其增矣!先得其安,方池之水三月不雨,能无涸乎?寸光之星,长夜不晓,能有明乎?盖自图其小者,暂快其私而大祸随之。共全其大者,大祸已集,小私不计可矣。”   叔龙曰:“既安矣,且逸也,不纠补而上无阙,不张皇而下冈虞矣!是龙为使而池坐享其成,日为而星不必用,其力也,君又何忧而弗乐乎?”   四臣婉转譬设,羿终不快于心,且只得闷闷度日。心计阴度不能无为,乃别用左右联诸侯之可交者。   时有羲和者,尧时造历之羲和,二氏是其祖,盖以官为氏世职司天也,向居安邑,封国在泽。太康失国之后,二氏司天之职不举,一以沉湎酗酒为事,渐聚顽民,结邪党,害良民。   仲康王既立,亦不来朝,召之亦不至。王命起桃往诰之,使改恶戒酗,修职奉上。羲和等迷迷醉骂王使,王忍之。至三年庚午秋九月,合朔日有食之,既而羲和不知。又辰星宜在厉佰,乃逆仃远。又大火芒角为异,’亦不顾,只是饮酒。王又命土师起桃往召之,羲和慌忙集众,曰:“王召我乃不祥之兆。”   遂据国以叛。起桃见他叛乱,空归有夏,请仲康王率师去伐之。   羲和乃用北邪人勾回之计,遣两好人涿真、诈猛人夏都,叩相羿。又遣多奸人连结北狄、东夷相助为乱。北狄中便有始均之后白狄、穷奇之后黑狄,约许从乱。东夷中便有九黎之余种献夷、风夷、黄夷、干夷,约许从乱。俱有奸人回报。那二奸来叩见羿,羿正在闲坐,只恨无事,忽得羲和奸宄,羿猛喜,忙闭上府门,带进二奸人宫中,详问来由。二奸陈说上项事情,又献重宝曰:“愿求太宰为辅,国王缓发兵;或是太宰作内应,外兵来,推尊太宰为天子;或太宰自提六师一同行事。”   羿大喜,许约。二人使去。二奸归泽国报命,羲和大喜,豪饮。集众欲霸冀方,灭夏后矣。   且说这夏王仲康,已命胤侯密侦得奸党事情了。胤侯请速速趁夷狄未集,先发制人。王从之,即命胤侯具车整师。羿却来言于王曰:“羲和本不叛,不必劳民动众。”   王知其情,乃曰:“羲和事微耳,寡人久不事军旅,将游猎焉,姑集师。”   胤侯已集师矣,羿知王欲讨羲和,’忙来言于王曰:“羲和即叛,易为耳,不必六师。臣请自提偏师往,为君王讨之。”   王乃曰:“恶,国相朕之腹心也,一日不得则身不安,若之何其可以投夷狄也?”   羿俱塞口,不得其辞。只得暗点起家奴,欲待贼来便为内应。不想胤侯请命,即日兴师而去。   那边贼情事,东夷还未动身,北狄动身尚未到内边,奸计早被内臣知觉。又去痛哭流涕,谏阻羿,羿怒曰:“尔今知有夏王而已,吾今乃知尔之久卖吾也。”   四贤顿首沥血,不能自明,亦不敢见于王。商议曰:“君之子港贤,不如夜奔还有穷国。哭告子灌及武罗伯,或可图也。”   话说羿已先着左右小人来通知子漼,教廆兴兵合北狄兵以助羲和。武罗伯者,漼之师傅也,常教漼以忠孝之道,听见这话惊得遍体汗出。罗伯谓漼曰:“乃君何至兴叛逆之念,此事万无一叫。漼梯泣曰:“有死而已,不敢从父命也。”   两人正在苦情处,只见四贤飞马奔来,越发可骇。六人相告相诉,痛哭而已。罗伯曰:“吾辈事君,欲君仁贤,不图至有今日。”   伯熊曰:“距河之举,今日之事,固可前知,但吾辈不宜濡人唾沫于最始耳。”   叔龙曰:“当时,太康王实是不道,民怨天怒,似可行权。今日主明臣合,此事却为不得。”   勿髡曰:“当时亦非极致,只尔谩为,以至今日。吾辈早不能争,又不能去,无一可者也。”   宾圉曰:“当复奈何?事夏王则得罪于吾君,事君则不听其言,将为道路之殚乎?”   子淮泣曰:“夫子及四先主愿自爱,留以兴明王,童则旦夕祸至,待铁钺而已。   ”武罗伯曰:“公子如死,吾独生乎?”   伯熊等计议曰:“不如将相国所遣来细人幽而杀之,只当作那人路上有失,不曾到国。国中俱只作不知,则上不得罪于君,下不得罪于亲矣。又自遣人侦探贼情,看贼若得胜,吾等奔而避之。贼若败,则无害也。”   子漼大喜曰:“此计最妙,是可全得君亲之谊矣!”   遂从其计,将细人诱入幽奥处一棒一槌打杀了。自选真正家人,前去泽潞河东境上,打听羲和等反乱和胤候征讨的事。   且说胤侯奉命北讨,乃是九月十五日。点起六师,留一师与王自守都城。胤侯自将一师为中军,分令起桃一师为前军,若木一师为后军,吉光一师为左军。举蒲民犁氏之才子架木为元士,将一师为右军,一同告庙起行。乃作誓师之辞,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先王克谨天戒,神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沉乱于酒,畔官离次,做扰天纪,遐弃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