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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位姑娘看见柳大娘不乐言谈,听了此话一齐不解其故,即抬身上楼,柳大娘亦上楼。金定抽身迎接,爱珠问道:“五妹看你眉头不展,面带愁容,未知有何不悦?莫非怪我们来迟了!这是彼此没一口儿通知,因闻传说,方才晓得,故来送你。”   金定道:“姐姐们说哪里话?我自怨红颜命薄,生身父母早亡,留我一伶仃孤苦女子,被兄嫂欺侮。”   柴素贞解劝说:“平日贤妹聪明,今日不会说了此话,已然高堂双亡,有兄嫂在,须凭兄嫂做主,理当顺兄嫂之命为是。”   众姐妹一人一句地劝;独有柳大娘没一句话儿,只是呆坐看她。哪知金定性如烈火,决不允从,说道:“众姐妹再若多言,我即时就寻死路。”   小桃叫道:“众位小姐不必劝了,外边去闲话罢。”   柳大娘即同众姐妹移莲步下楼。小桃随后亦来,大家猜不出金定心内的缘故。小桃快嘴道:“小姐们不晓得么!待丫头说出一句话来,真正笑杀。”   众位小姐问道:“什么事情,什么好笑?”   那小桃就将柳大爷男扮女妆,要代张小姐往沈家之事,如何打扮从头至尾,一一说明。众姐妹听得此话,真个一齐笑得连口儿都歪了。于是大家那夜就在张府安歇。到了次日天明,俱各梳洗明白。柳大娘请树春入内,姊弟见过礼。柳大娘吩咐道:“贤弟今番若改妆到沈家,一切行为要紧牢记在心;倘或机关败露,难保其中赌气。”   树春摇手道:“姐姐不须烦恼,小弟记得。包管没有什么赌气。”   柳大娘是难放得心,再三叮咛。小桃说:“大娘不必再言了,只要大爷凡事举动仔细些,不可露出马脚为是。快快打扮起来,恐怕沈家那边人来,来不及了。”   树春即与大娘入内堂,卸下衣巾,脱了靴子。通身换了妇人衣裳,穿好大红绫绣花高底鞋子,收好脚带,把罗裙放落拖地遮掩,打扮停当。柳大娘见了,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金定不肯允从无奈做下此事,笑的是树春打扮的果然活像,实难看出。只是心中还怕树春露出勾当,做什么勾当出了丑。旁边丫环笑个不祝小桃连忙去请众位小姐出来观看,六位小姐走出来,在屏风背后观看。树春明知姊妹偷看,故意妆成许多妖娇形态。众位姑娘笑得肚肠都打结了,指住金定说:“五妹,他打扮起来,真个像你。实在难辨。”   金定只有事在心,见此情景,觉得满面通红,无言无语,呆呆的。恰好沈家迎亲轿子已到,跟来的使女梅香老妪入内见过大娘,叩首见礼。大娘留众人堂上待茶,小桃同了树春到金定房中,吩咐说:“大爷尊重些,待我请众位内小姐进来,假做与你送轿子的。”   树春道:“须要七位一齐请来方好。”   小桃说:“这个使不得,若再请金定姑娘出来,被他们瞧见,那时露出马脚来,如何是好?”   树春称是。”   你快去请六位姑娘进来。”   一时心下自觉乐意。难得小桃乖巧,识我心中之事,请了六位美人出来,我得与相近相亲。那小桃向众位姑娘道:“你们各位小姐,须到房中陪伴一时,送了上轿,倘沈家之人进入房里,见无一人伴他,恐怕他们疑心看破了,反为不美。”   六位姐姐皆道有理,便邀大娘一齐来至金定房中。恰好沈家打发来接的丫环婆子,亦同进房。与金定跟前叩见了礼,六位小姐端坐房里,无言无语的。那外边又来了媒人卞文加,柳大娘与卞文加相见。文加晓得永林公事到省,不在家中,卞文加与永林原是相知好友,时常往来,当下柳大娘请了卞文加进入内堂待茶,言语之间,酒席已好,留住在书房款待,命小使陪伴斟酒。内堂亦备一席款待众姊妹,又到金定房中细细嘱咐说:“贤弟,今日之事,出于无奈。你须尊重,切不可漏出机关,做甚勾当的事出来。那时带累了你。”   树春答应:“晓得。姐姐只管放心。”   小桃道:“我随大爷前去,观我咳嗽为号,须要记得。”   树春答应了。一时酒席已散。外间卞文加催请上轿。树春即假做两眼带泪的模样,说道:“嫂嫂;我与你往日如姊妹一般,哪知今日分开。”   柳大娘忍住答说:“姑娘,劝你放心,切莫心焦。待姑夫痊愈,自然接你回家。”   树春立起身来,左手执着华爱珠,右手执着柴素贞,面照面的声声叫道:“姐姐,原望与你生死不分,哪知今日与姐姐分手而别。未知何日再得重新叙旧?”   华爱珠、柴素贞满面通红,又不敢露出机关来,只得勉强应说:“贤妹且自放心,此去冲喜,但愿妹夫除了灾难,嫂嫂接你回家,依旧团叙。”   树春放了手,又来扯住田家姐妹的手说道:“我和你分开之后,要怎样了哪?恨我命苦,今日分开而别,何日再能会面!”   田氏姐妹心下想道:“算来他是我的丈夫,今日被他作耍,只得忍气吞声。”   没奈何应说:“贤妹,只管安心前去,有日回归,依旧是一样相见。”   树春又向陆素娥、陆翠娥说:“二位贤妹,实指望地久天长,同在一处;哪知今日分抛两处,何时得重相会?越思越想越把心焦。”   树春一头说,一头把手拉住,惹得二位姊妹满脸涨红说道:“姊姊可免烦恼,八妹月姑在那边,得与姊姊做个伴儿,早晚解寂寞。”   只见小桃向前催促上轿,那边金定躲在暗房中悄悄瞧看,见柳树春如此模样做态,几乎笑杀。只见数人扶他下楼,又把手巾假意拭那眼睛。小桃扶了上轿,丫环婆子在后跟随而去。众姊妹忍不住笑个不了,只有柳大娘皱得双眉,心中不悦。   众位姑娘看看天晚,各各辞别,柳大娘苦留不住,姑嫂二人只得殷勤作别。不时,轿到沈府。沈员外拉进媒人在书房中款待,月姑接着柳树春,挽手来拉祝因树春打扮与金定一些不差,实在难看得真假,惟金莲可辨。又穿着高底靴子,将裙放下遮住,况又天色已晚,并不留心观看。那时月姑挽住树春的手笑道:“如今姐姐是嫂嫂称呼了。”   树春此刻做得如痴子一般,不敢言语。小桃服侍参天地祖先,参祠参灶明白,然后拜见公婆,姑娘嫂嫂见礼。那丫头妇女一齐上前要见新人,树春满面羞惭,口中不语,心下自想道:“我一个英烈男子,算来今日做下这般事,只为张金定一人。不知金定可算得我心中事情么?”   偷眼看见月姑,果然生得俊俏可爱。月姑见了假金定面孔,就想到树春,我若终身配得此人实在三生有幸。那沈员外在书房伴着文加饮酒,安人笑脸叫声:“媳妇,今日这般亵着,只为你夫病重,危在旦夕。全仗你贤惠,若得我儿身中康健,足感媳妇之力。”   树春正要回答,小桃恐怕露出马脚,即时咳嗽几声。树春即便住口不言,微微点头。月姑见小桃一声奇怪咳嗽,把眼看着不放。小桃伶俐,明晓得月姑心内有些疑惑,登时说谎道:“不知吃下什么东西,惹俺一时要咳的紧。”   少刻备好佳肴,新媳妇居正位。安人旁边陪席,侧首是月姑坐的,各人把酒相敬。树春是不开口吃的,亦不开口说的。安人吩咐春梅秋菊服侍新娘子安歇。小桃说道:“我家小姐,理当陪伴安人才是。怎好独自安歇?”   树春闻言,惹得满腹气杀。月姑站起身来,笑向安人道:“向来嫂嫂与女儿是姊妹称呼,今宵可同女儿一房睡罢。”   安人道:“既如此,与你安歇罢了。”   树春心中暗暗欢喜,小桃急坏,忙插嘴把手摇道:“姑嫂同房,真正不好,倒是陪伴安人的是。”   月姑说:“嫂嫂,莫听小桃之言,偏要在我房中睡。我和你今夜共枕同床,谈谈话儿,说到天明,岂不妙哉!”   树春小声道:“姑娘,今夜我们姑嫂同床合枕,料亦无妨。小桃休要多言,谁要与你主张。”   小桃听见,更加着急,气得一腹敢怒而不敢言。安人心内想道:“她们向来姐妹亲热,宿在我房不便。今夜待她姑嫂作伴便了。”   即叫声:“女儿,你与嫂嫂进房去罢。”   月姑就应道:“晓得”。安人自去看视沈上卿了。一班使女们收拾残肴,桌椅家伙,亦往厨下去了。只剩下她姑嫂二人。树春心中暗暗想道,“纵然我面貌与金定相似,为何声音也听不出么?看她全然不知真假,今夜又要与我同床合枕,免不得也要与她兴云作雨起来。唉!且住了!倘或被她叫喊起来,如何是好?不免先将言语试探其心,看月姑怎么心事,便可于中取事罢了。”   月姑此时想着:今朝看了张家姐姐之面,顿然想起杭州柳树春,何时得与他说一句知心话儿,共枕同床,成就美事,方能完了三生夙愿。月姑想到情浓之处,一时出了神,不觉呆呆立着。树春看见叫道:“姑娘,你方才欢天喜地而来,进入房中,不觉愁容满面,是何缘故?”   月姑定了神应道:“我只为哥哥的病体不轻,担搁嫂嫂夫妻两字虚名。”   树春说:“姑娘此言不必提起。今日说是冲喜,所以勉强而来。倘然你哥哥病体痊安,要与我完婚,那时断断不能的。”   月姑忙问道:“嫂嫂何出此言?请道其详。”   树春故作难道:“我若与你说出心事,恐你不肯周全,反要生端。”   月姑再三问道:“嫂嫂,凭你有什么天大心事,说与我知道,决不多言。”   树春道:“既如此,闭上房门,同到内房去说罢。”   月姑忙去闭上房门,挽了树春的手,进入内房。一同坐下,树春道:“贤妹,我说出话来,休要见笑。断然不可与别人闻知。”   月姑应道:“这个自然,不妨只管说来。”   树春道:“就是那大闹三山馆的柳树春,他与我哥哥是郎舅之亲,故此留在我家居祝与愚姊双双通了情事。并非愚姊轻狂,忘了礼法,只为爱他人品俊秀,盖世难寻;已经与他立下三生誓愿,实难与你哥哥再结姻缘了。贤妹你乃聪明伶俐之人,与我周全设一计策,和你将身同配此人,岂不大好!”   月姑听见,心下沉吟道:“原来他有杨山,忘却洞庭,我为柳郎,时刻思想,那日在华府花园说起移墨珠,原有些奇怪;我观继母为人很有见识,忽然把二位姐姐许配了他。”   树春见月姑沉吟不语,料她必然动心,待我再逗她几句,便好乘机向她说个明白。不但尽了今夜欢爱,而且姻缘从此可图。算计定了,即说道:“妹妹,我是个女中丈夫,难道把此无根之话来哄妹妹?那树春是个极风流的性情,才貌全佳,也是世间罕有的。”   月姑说:“嫂嫂,休如此莽撞,悄悄言说,私情须低声些,全不妨事。倘然被人听见,你也无容,我也无颜。”   树春道:“贤妹,若怕羞耻,无了主意,岂非错过姻缘?”   月姑说:“嫂嫂,你如今晓得他风流俊俏,妹子是不曾见过的。”   树春道:“那日看龙舟,难道不曾见么?”   月姑道:“打闹之时,哪里看得明白。”   树春道:“贤妹,你若要看风流柳树春,与我容额一般形样,今宵房内无人,在此待我学了树春的模样,与贤妹一看。”   一头说,将身挨近月姑身边,两只手捧住香腮,一边亲了几个嘴。月姑将手一推道:“休得如此。”   树春转了身躯,一只手勾住她的粉颈,一只手摸到胸前两乳道:“我那美人!”   月姑道:“你我俱是裙钗之女,纵然学了风流,也无甚意味情趣的。”   树春道:“贤妹,若然今日柳树春在此,便要怎么样?”   月姑一时无言,只说道:“不晓得。”   第十回男女同房娇做态鸳鸯共枕戏风流   树春见月姑情动,料事可图,即上前抱住叫声:“贤妹,可笑你一世聪明,今日还不晓得我到底是桃来还是梅?”   月姑听见此话,把树春上身看到下身,仔细一看,只见裙幅中照出两足,只因此时乃是热天,衣裳单薄,所以照见。吓得月姑心惊肉跳,满身发汗。连忙推开了树春,站起身来骂道:“你是何方光棍,男人假扮女妆,前来我家,快快从实说来!若不然,呼唤起来,想你性命难保。”   树春道:“妹妹,且自宽心,不必着急!小生非是光棍,正是杭州柳树春。张金定为了小生一人,不肯过门啼啼哭哭,要寻死路。小桃说我容颜宛似张金定,所以改扮女妆,代张金定过门冲喜。小姐切不可扬声,小生是众位姑娘意中之人。”   月姑听了此言,便把眼一揉,重新看个明白,果然容颜宛似张金定。原是我瞎了眼睛,如今在着房中,料想这冤家必要行此没正经的事,宁可推辞,决不可以。   月姑往时未见柳生之面,朝思暮想;今日见面,胆战心惊;虽然晓得风流之意,亦是黄花闺女,一时浑无主意,如泥塑装成的,连一句话也没了。树春道:“姑娘莫要呆想,机会难逢,况此时房内无人,我和你共枕同床,成就美事何如?”   月姑满面通红,应道:“未成大礼,私下交情,恐被人知道,怎生是好?”   树春道:“呆姐姐,你不痴,我不呆,眼前乐趣,何妨后患。”   说罢,双手把月姑抱祝月姑此时身不由主,只是两手乱挣,不觉云髻斜垂,头上凤钗坠落,又不敢高声,又怕又惊,又怜惜才郎;被树春搂抱在床,手摸鼻嗅,百般调戏,做下多少风流。便道:“我与你解带宽衣,卸下红妆,同床共枕,齐赴阳台相会好么?”   月姑吟想道:“今夜若不从他,却使多时挂在心头,当面错过;欲待与他成就风流之事,又恐被人知觉,怎好处分。”   正在无主意,低着头。树春正在登云驾雾之际,月姑半推半就之时,忽听见叩门之声,你道是谁?原来是小桃,恐树春弄出事来,放心不下,代人着急。来到高楼之上,只见密密关得不通风,所以叩门。里面月姑听见,立起身来,正要洒脱。树春一把抱住道:“料来叩门不是别人,必定是丫环小桃,待小生开门,你且稳坐。”   一头说,一头出来开门,小桃轻轻走进说道:“大爷,你是官家公子,知书识理,礼义纲常,须要自守。还是到夫人那边睡去好,不要做下天大的事来。”   树春说:“知道了,不要多言。”   只管把小桃乱推乱挤出了门外,连忙紧闭房门,再四也不肯开了。小桃无奈,只得下楼而去。树春哈哈的笑着走入房来,月姑问道:“哪个叩门?”   树春道:“就是那小桃,更深夜静,无故叩门,实在可厌。”   说罢双手抱住月姑,上了牙床;亲自与月姑宽衣解带,月姑此时身不由主,被树春拍开两腿,直抵巢穴,两下里鱼水相邀,狂至半夜云雨方止。月姑道:“我十六年之操守,一时破之郎君,不知终身之事,如何是个良策?”   树春道:“小生蒙姐姐不弃,今宵欢乐,便是终身姻契。我想八美图中,姐姐的媒,是我自做的。”   月姑道:“今宵一身相托,幸勿见弃。”   二人谈谈论论,情兴复发,重赴阳台,颠鸾倒凤,直至五更,方才侧身相抱,一觉浓睡,至日升东方,才起身开门。只见小桃在那门外听候,不言不语地进入房内。树春笑向月姑道:“这小桃不比寻常婢女,你我情由不必瞒他。”   月姑低头坐的,不作一声。小桃把头乱摇,说:“你们二人做下此没根的事来,只怕员外安人得知,那时怎生区处?如今事已至此,须小心提防,不可露出马脚。”   二人点头。自此之后,日里姑嫂相称,夜里夫妻恩爱,相亲相近,甚是稠密。再说上卿病重,在书房请医调治,服药无效,员外夫妻二人,终愁满怀。那沈员外有一个表弟,住居苏州,姓何名沧海,系是三世祖传名医,脉理精通,合郡之人,称他为何一贴。若有小可之疾,只须开下一个方儿,服了一贴药儿便好。所以人称他为何一贴。声名大著苏州。   沈员外闻知他高手,即打发家人前去请来看视儿子。何一贴到了沈家,诊视上卿症候,即开一剂药方,服下便觉见轻。员外夫妻二人大悦,款待留住看除病根。此话暂且丢开一边。再说张永林公事明白回家,此时柳大娘瞒不得,即把树春改扮情由说了一遍;永林听了此话,一时大怒,骂道:“此事并非儿戏,今日这般所为,若然不弄出大患,亦不得干休了?”   柳大娘只得忍气,不敢作声。惟是心中埋怨金定而已。再说柳兴身伤已愈,安然如故,一时不见树春,忙问永林。永林把此事一一说与柳兴知道,柳兴听见发恼道:“怎么男人打扮做女子去人家里?况且我家大爷没正经,倘露出马脚,被沈家知道,那时岂不做了一场大祸而来?如何是好!”   且按下张家之事,再说树春与月姑日间姑嫂相呼,夜间同床共枕,恩爱如鱼得水,不觉一月将近。月姑有孕在身,不思饮食,精神顿减,形容憔悴。安人忙说与员外知道,员外心中暗想:“我想起上卿之病,多亏表弟看视,如今渐觉见安。哪知女儿又病起来!幸喜表弟未回,待我请他与女儿诊视一番。”   主意已定,急到书房相请,同何沧海来至月姑房中。树春急欲回避,夫人说道:“媳妇,此位是表叔公,不消避的。过来见礼!”   树春说:“晓得。”   即上向沧海行了一礼,何沧海连忙还礼道:“老朽无一物相赠,侄媳妇还须恕怪。”   月姑勉强抬起身来,硬了头皮亦见一礼。自觉含羞。何沧海把脉一视,心中错怪道:“此非是病,乃是身中有孕的。”   即问说:“阿哥,侄女儿完婚几时了?”   月姑听见此言,心中急得满面通红。树春一时吓得面如土色。小桃惊着,心胆皆裂。员外安人同道:“贤弟问此话,实在没来由!小女还是黄花女子,未曾结亲,怎说此话?还要借重贤弟为媒,择一快婿。”   何沧海道:“若要小弟为媒,实是有兴的了。一边说,一边只管视树春。心内狐疑,既然未攀亲事,怎么有孕在身?必有暗里私情之事。我看侄媳妇不像个女子,其中定有蹊跷。何沧海看出了一点破绽,只是不好说的,即改口道:“阿哥,侄女无非感冒些风寒,待我定一个方儿,吃一剂药子就好了。”   即站起身同员外安人出了房中而去。月姑埋怨树春道:“今日却怎样了,害人不浅!皆你一人,倘若父母查究起来,奴与你性命必然难保。”   树春道:“姑娘只管放心,不必着急。以我看来,料亦无妨,有什么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