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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肋集巻五十目録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巻五十 宋 晁补之 撰
五代杂论
李克用追黄巢于宛胊不及而还过汴休军封禅寺朱全忠飨克用于土源驿醉卧伏兵发郭景铢灭烛以水醒面而告以难随电光缒尉氏门出还军中天复元年全忠大举击晋晋人大惧防天大雨霖梁兵多疾解去二年梁军遂围太原克用大惧谋出奔云州又欲奔匈奴而梁军大疫解去
右新史唐纪第四巻全忠所忌惟克用几危者数矣而卒免而李氏果代朱氏岂非天耶
干宁元年冬李克用攻幽州李匡俦弃城走追至景城见杀以刘仁恭为畱后四年仁恭叛晋克用以兵五万击仁恭战于安塞克用大败天复六年梁攻燕沧州燕王仁恭来乞师克用恨仁恭反覆欲不许其子存朂谏曰此吾复振之时也今天下之势归梁者十七八彊如赵魏中山无不听命是自河以北无为梁患者其所惮惟我与仁恭耳若燕晋合势非梁之福也夫为天下者不顾小怨且彼常困我而我急其难可因以徳而怀之是谓一举而两得此不可失之机也克用以为然乃为燕出兵梁围乃解去
右新史唐纪第四巻庄宗之得天下此其机也人情快目前之忿而暗耳后之利其察不察间不容发惜其雄勇有逺畧如此至其得天下而为之殆今日不为明日计而蔽于所好权在近习国将颠而不知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夫性习之相逺不至于是将常人之情困则忍而思深乐则不图后理固然哉
李嗣源劝庄宗入汴嗣源以千骑先攻封邱门王瓒开门降庄宗后至见嗣源大喜手揽其衣以头触之曰天下与尔共之拜中书令
右新史唐纪第六巻自李克用力战伐与梁为敌国庄宗能继其业遂得天下斯亦难矣方庄宗之入汴梁固未灭也防其得意遽思与人共之唐社稷未立天下之定于我未可知而所以许嗣源者已极矣庄宗尚气喜于意外一旦之获而不图后日无以复加之弊其亾非不幸也
明宗家应州太祖养以为子赐名嗣源庄宗遣嗣源讨赵在礼于魏军变遂入汴
废帝本姓王氏明宗掠得之养以为子名曰从珂愍帝以为北京留守遂据城反以兵入京师
右新史唐纪第六第七巻庄宗之入汴也嗣源先攻封邱门克之即拜中书令明宗之南也得从珂兵在后而军声大振即封潞王夫养非族类以为巳姓而用其功以取天下功髙位迫而不知图之祸可胜言哉然庄宗始与梁战河上明宗功为多晚节溺于倡乐明宗取之其理固宜至明宗春秋已髙从珂之势既迫大臣屡言忍而不断以贻后患为可惜也夫虽然明宗与从珂所以簒人而有之其迹畧同而明宗于五代享国差久而从珂不旋踵而败则亦各其才之分也
明宗与梁人战徳胜桥晋髙祖马甲断梁兵防及刘知逺以所椉马授之复取髙祖马殿而还髙祖徳之愍帝出奔髙祖遇帝于卫州知逺尽杀帝左右留帝传舍而去耶律徳光送髙祖至潞州临决指知逺曰此都军甚操刺无大故勿弃之后徙知逺领归徳耻与杜重威同制杜门不出髙祖怒欲罢其兵职赵莹以为不可遣和凝就梁宣喻乃受命
右新史第十巻五代惟梁唐竝立夹河百战而唐得之梁又内乱其失国固无可疑者晋取于唐汉取于晋周取于汉皆勲臣阻兵以危疑促祸惟其草昧君臣之分未定而借人之力以取大寳一人得之一人従后而伺之至其已迫反为所取曾不旋踵悲夫徳不足以相君臣又牵于旧恩以不早辩其失也尚谁咎哉故必有圣人出而后天下大定非数也理也
王檀字众美京兆人事梁为天平军节度使尝招纳亾盗居帐下帐下兵乱入杀檀
右新史第二十三巻古奸雄拥地阻兵招纳逋逃茍须其力以济者多矣檀事梁无贰且纳盗以为爪牙欤则恩不足怀威不足制而养虎自遗患可为世之奸豪戒也
王防裕琅邪人邢州孟迁降梁为晋所围太祖遣防裕以精兵百人疾驰晋围入邢州迟明立梁旗帜于城上晋人以为救兵至乃退已而晋兵复来防裕不能支迁执防裕以降于晋见杀
右新史第二十三巻韩信用市人战所以能变化若神者其技惟不穷于披旗立帜之间故也防裕以百人入晋围晋遽为解去亦竒矣得其一说而不知所以善其后至其复来安坐而受缚真儿戯哉
昭宗以宰相徐彦若镇鳯翔李茂贞不奉诏昭宗以茂贞不逊不能忍以问宰相杜让能让能以谓茂贞地大兵彊而唐力未可以致讨鳯翔又近京师昜以自危而难于后悔昭宗怒曰吾不能孱孱坐受凌弱乃责让能治兵而以覃王嗣昭为京西招讨使令下京师市人皆知其不可茂贞遂犯京师昭宗为杀两枢宻赐让能死让能曰臣固先言之矣唯杀臣可以纾国难昭宗泣下霑襟
右新史第四十巻唐之衰也以六军之士不能当一镇其所由来渐矣其患如大疽之着要害终溃而死而让能曰姑忍之以待其自溃而已夫岂无一朝之防徼幸于复全乎史称昭宗为人明隽初亦有志于兴复而外患已成内无贤佐颇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才而用匪其人徒以益乱夫国之将亾虽有天命然拱手而待灭亦良可惜夫
茂贞与韩建王行瑜犯京师谋废昭宗立吉王保未果而李克用亦举兵茂贞惧乃杀宰相韦昭度等而去晋兵已破王行瑜请击茂贞昭宗诏罢晋军克用叹曰唐不诛茂贞忧未已也
右新史第四十巻唐所以未即亾正以彊藩自相持也使克用遂灭茂贞唐之亾更速云
梁末帝以魏兵素骄难制乃分相澶卫三州建昭徳军魏博贝仍为天雄军以贺徳伦为节度使分牙兵之半入昭徳効节军将张彦执徳伦縦兵大掠末帝谕以诏书彦裂诏书抵于地乃迫徳伦降晋徳伦惶恐曰惟将军命乃奉书庄宗庄宗入魏徳伦以彦逼已隂诉于庄宗庄宗斩彦于临清而后入徙徳伦为大同军节度使右新史第四十四巻庄宗所以得入魏由彦叛梁而降晋也其迫徳伦以降晋于梁则负矣而宜无以得罪于晋也然而徳伦诉之庄宗庄宗终以逼其长为不顺而斩彦彦死而魏人之心滋益服呜呼庄宗可谓有君天下之度矣
张全义临濮人亾入黄巢贼中后仕梁为魏王庄宗入汴自洛来朝泥首请罪改封齐王初庄宗欲掘梁太祖墓斲棺戮尸全义以谓仇敌今已屠灭其家剖棺之戮非王者以大度示天下也庄宗以为然
右新史第四十五巻全义草贼耳其諌庄宗意虽徳梁而为此説亦庶乎长者之言也
王守恩为静难军节度使西京留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周太祖以枢宻使将白文珂等军西平三叛还过雒阳守恩以使相自处肩舆出迎太祖怒即日以头子命文珂代守恩留守守恩方诣馆谒坐于客次以竢见而吏驰报新留守视事于府矣守恩大惊不知所为遂罢去奉朝请于京师
右新史第四十六巻周太祖虽时已贵方将兵有功而守恩亦位髙悍倨难制至以尺纸自外昜留守顷刻而代而守恩束手从命上下怗息不敢有一言其取天位非一日之势也
唐制枢宻使常以宦者为之自梁用敬翔李振至庄宗始用武臣而权重将相髙祖时以宰相桑维翰李崧兼枢宻使刘处让与宦者心不平之杨光逺之讨范延光也以晋重兵在巳掌握举动多骄恣其所求请髙祖颇裁抑之处让言此非上意皆维翰崧等嫉公耳兵罢光逺诉之髙祖不得已罢维翰等以处让为枢宻使凡所陈述多不称旨处让丁母忧遂以其印付中书而废其职
右新史第四十七巻刘处让传枢宻使自唐以宦者为之内持权胁制人主其患非一日之故也庄宗改用武臣而安重诲之徒实制朝廷髙祖夺以付宰相名实称矣虽其初宦者武臣不悦至为罢维翰等然卒废枢宻使不畀近习握兵之人自此始可谓有逺虑者也
荆南髙季兴初为汴州富人李让家僮梁祖竒其才开平中为荆南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庄宗时其下劝季兴入朝京师既归庄宗心悔遣之季兴曰吾行有二失来朝一失放还一失且主上百战以取河南对功臣夸手抄春秋又曰我于手指上得天下其自矜伐如此吾可无虑矣
右新史第六十九巻庄宗能嗣其先志复仇攘敌遂灭梁而有天下当此之时威震诸侯季兴惶惧首以身朝如庄宗之言未大失也而季兴遽知其无能为自此遂安枕无勤王意而庄宗不终其业亦卒如其所料观季兴虽始以奴隶椉时乱离至拥旄钺然智识如此其跨有十州传子若孙岂偶然哉
契丹初常推一大人建旗鼔以统八部某部大人遥辇立时刘仁恭据有幽州数出兵攻之每嵗秋霜落则出兵烧其野草契丹马多饥死即以良马赂仁恭求市牧地请聴盟约惟谨
右新史第七十二巻论者谓战国时如燕赵小国内御彊敌外攘匈奴孤立而无患不闻其以币赂事人而偷安也其説信然观仁恭非有英杰之才内困太原之讨且殚其力以求附梁虑亾不暇而犹能外病契丹至反以马赂仁恭求不侵扰惟恐不得然后知昔燕赵之所以守其国者亦必有説而后世猥曰敌益彊大非古者比至以中国全力不能一日防北顾忧夫使邉臣虑国如燕赵仁恭之图已事而朝廷不预此唐之盛时所以用三节度捍邉而无忧也
鸡肋集巻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巻五十一目録
书
上吕相公书
上吴相公书
上蘓公书
再见苏公书
鸡肋集巻五十一目録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巻五十一 宋 晁补之 撰
书
上吕相公书
左奉议郎充秘阁挍理守秘书丞武骑尉晁补之谨斋戒择日再拜献书于仆射门下相公台座补之不才幸以诸生备馆阁无它吏事窃尝深惟天下之故以谓王者之措国欲大而有容其所以期于天下者欲缓而不迫夫为天下宰不能大而有容天下之情杂然竝至欲一一以覈则堂上之言异于门外门外之言异于百里而况天下之至逺能鄙之相形利害之相倾日効于前将无时而安不能缓而不迫揭掲然欲表天下之善而置之以厌天下之争髙为度而责不及逺为程而要不至天下之不及不至者众而善人始危又尝窃太息以谓葢自成汤文武之季而圣人固已叹其流之不可复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商周之道不胜其敝又曰后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夫以商周之治诗书载之后世想望不可得而见者而圣人蔽之一言曰不胜其敝何哉以谓夏道未渎辞而不求备不大望于民商人未渎礼而求备于民周人彊民未渎神而爵赏刑罚穷矣夫渎与未渎诚何足以议虞帝之至髙而不求备不大望于民犹足以识夏政之未改至于商人则渎辞矣周人则渎礼矣求备于民犹可而彊民则已甚故孔子喟然致志葢伤之也夫惟其能大而有容缓而不迫故如天地之大寒暑自运而当生者生当杀者杀虽有不得其所谁能怨之若夫望于天下之治也重而蕲于民之应之者亟于是乎上之智始不周而下多遁民上察而下缺然且不返此民所以不堪而怠也恭惟仁祖临御四十二年其间礼乐制度光明纎悉岂遽可以议三代之同风而壅培长养功成于久泽浸四海天意得而百乐生民被其施有三代致治之实者战伐屡构于邉亾将覆军而逺戍黩武之叹不起于民水旱间作于时公窘私罄而流离死亾之怨不闻于下士弊于末习学问浮剽岂能皆本经术尚道理而文采足以赴用议论足以忠国民狃于安乐风俗奢美岂能皆守禁令知廉耻而欢欣足以相庆患难足以相防其根本结于人心其基甚大而固而末流隄防小疏类出于大而有容缓而不迫者圣人有作其法之所损益补之不可得而知而至于挈国之大势则虽有虞帝诚不能改已再惟圣君贤相相与勤劳天下九年于兹天下之大势已定者诚知出此其始恃以立者曰公公故明明故当当故欲揺之者难故变法昜令出于期月而未尝怫天下之心举贤而民悦黜不肖而民惧而天下不得而异议下寛大之诏一切便民而民知上之爱已甚于父母可杀而不可离循此而守无改其道自可以长治而补之愚不肖独私忧过计以谓明天子在上尊徳乐道从諌如不及而大臣又务以其至公同天下之心挟奸病国不容于公议者又皆已逺去而一时进于朝者又皆曰忠且良矣宜其小大协恭戮力驯致四门穆穆之美追还三代直道之盛而士大夫用意过当趣操介狭好恶矛盾毁誉陵杂同国而处者言人人殊夫所贵乎国多君子者岂欲其必同然古之君子葢亦曰和而不同焉耳其和者志也其不同者事也夫不和而可以为国实难补之岂敢以褊心小智轻量在事之羣才然借曰如前所陈者皆忠且良也邪则所谓忠者固无异忠而所谓良者固无异良矣比肩事主同意为善而势骎骎焉若欲相为消长盛衰此何为者哉人何可以毕忠则必有不忠者挠其间人何可以毕良则必有不良者病其内彊者以智倡而弱者以愚附从天下之公议遏而不得行方今之虑莫大于此诗曰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谮民各有心顺徳者君子之性而疑者事之睽也故诗人忧而戒之意者士大夫亦欲合而不可相疑而不亲形格势阻方且益龃龉之情而胎朋党之患因以害政而补之所虑者犹不在是葢以谓君子必自好务徳竞而不务力争使夫小不同者时亦小訿焉以快其小不平而君子又务退避而不已则忠良之势侵而后脱有大不同者俛焉抵其而入之则凡今之为同异者曾何足道盍亦譬国于同舟奚取于胡越哉虽然事何至于是亦可为智者道难为流俗言者也伏惟相公道徳之学经纬之才光映于近古天子之所信倚以伏天下之心士大夫之所仪范而慕从其日夜思念欲为天下开坦涂而亡羣疑薰大和而导百顺者亦必在此固将益振公议务白善人以拯捄之耶然有一于此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夫服天下必以善而所以用善者不同以养人则聴以服人则违为天下安可以善服人哉尚敦重则剽疾者疑贵明达则深阻者忌与辩敏则浅蹇者忿进辞技则椎拙者忮至其它用一事则不便者必从而非之然八者之情亦何足以相贤愚而敦重明达辩敏辞技又为国者所必须而不废则亦安可与夫剽疾深阻浅蹇椎拙者竝皂而同驱彼其矫已以为人所为则不可而谓人之视巳若见其肺肝然故常以不容而为奸非夫在上者有以养之是茍无罪又不可去也虽然有道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时雨化之者此以善养人者也为天下惟无私然后可天下固不可以皆贤且能而忠与良者又世之所望而难得也则如牧羊然姑视其后者而鞭之可矣至其所必去则必其败羣者也然而扬子曰有天下者审其御而已矣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何世而无狙诈先王岂惟不去尚有以使之故其敌者失也夫然故措国能大而有容缓而不迫是之谓以天下为天下天下知朝廷所以待之者公而责于人者不尽故人昜以进而其志平若夫峻赏明罚岂不足以彰善而沮恶扶正而抑邪而古之语大道之序者常以谓九变而赏罚可言赏罚果难恃以独治哉天下有大功罪与士与众同焉而废置之非难也而有所谓难者前却之志而疑似之行两可之词而常试之为此中人之所以不自立而陷于邪欲君子之类众则若此者皆当教之不改而后诛又有尝已自防不可复还者设欲怀之其道无由然且革面以防利而内有不服之心焉者虽小而必察故君子尤难之然至其所必去则必其败羣者不害为大而有容缓而不迫也补之不敢广引以乱视聴书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先王之立政其寛如此至于进厥良以率其不良亦曰从厥攸好而已矣岂彊之哉昔曹防为相用吏必择谨厚长者而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辄斥之人有细过専掩匿葢覆而子窋之谏以无所请事者弗聴也防之意亦深矣方时出于百战之后武夫悍士功名之气嚣然而未已防务揉驯其麤武崛彊之心而辑安其休息无为之业不得不尔至于诸葛孔明患蜀土人士専权自恣君臣之道濅以陵替葢先峻以法绳下乃稍収其民望而用之以谓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此之由故绳且限之亮虽要为之治体不茍出于此然非椉蜀之弊不如是之亟使亮当文景时不知与曹防意能异否也伏惟相公敦大知微至于赏罚亦何足为执事者道而要曰主尔防身国尔防家先务有以大服天下之心益收贤俊之助而后均调其参差不齐之际以弥缝其侵蠧之隙而后天下之贵名盛业可得而长守国是一定施于亡穷过此则百官有司之所当务其大者御边治河澄官冗而节财用消水旱而惠困穷虽相公勤劳不以一日置是而不念而补之以谓凡此天下必有能为相公以身辩之者而相公之所宜虑独天下之大势哉今天下之大势若巨川然隄防千里深厚而完固亦足恃矣盖胡尝视其曲无蚁垤浸淫者焉而已补之获见相公门下将十年侍坐聴言相公固有采拾教载之惠而又职事在文字辱通籍殿陛下五日一叙立以望天子之光明窃不度量不敢自比于在阙门之外而轻犯出位之诮不知其当言与否而进之犹以谓语之至者不敢载之于书而浅者又不足聴故粗道其意之所先者以代匮伏惟相公垂惠裁择幸甚狂瞽干冒钧重死罪死罪不宣补之惶恐再拜
上吴相公书
天下之士见相公而言利害者几人言而当者几人言而不当者几人若是者某举不能知徒见相公之用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讐近取不避贵逺取不问贱天人之学儒墨之英大有所必用牛角之歌堂下之言小有所不遗以是知相公所持者甚重所期者甚逺而昔者或未之识也昔太祖皇帝不驰一马不折一矢而有天下天下稽颡而称臣五国委命而下吏可谓聪明睿智神武不杀也夫太宗修文训武以培其基真宗隆政讲事以润其色仁宗陶之以仁表之以孝四十二年天下乂安无狗吠之警逮乎英宗礼乐宜备矣而谦逊未遑也今天子慨然发愤追惟祖宗之余烈想见三代之盛事于是举国政而属之相公相公以天子之意甚信而不疑也故敢以一身而独任天下之责思天下之民有不与知天子之意者若己之涂其耳使不得闻闭其目使不得见也故夜以继日坐以待旦以急天下之务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餔以待天下之贤非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常行不以告吾君化吾民使一日为也虽然二帝三王之道不行于世久矣仪秦以口舌事天下而忠厚之俗漓孙吴以兵法驱齐民而攘夺之衅起井田坏于鞅而天下方困于兼并肉刑变于文而彊梁始轻于犯法寻经补传得不偿亾而两京之学衰更为虚无不贵实效而东晋之治失陵夷以至宋齐梁隋文教既衰武徳不耀而天下分矣神尧以英略一天下而太宗明皇继之宜若小治也然犹府卫之兵废而为彍骑世业之田坏而为兼并租庸调之法变而为两税而唐之民卒不获礼乐之盛者岂天未欲平治天下耶下逮五季王政不纲民徳日薄固无可议者葢又百年有余矣天下之民引颈跂踵刻月计日以求见太平之成法者固在于斯时相公谓不大有为以创其意则天下不治故先之以号令以齐其心次之以农桑以赡其力次之以刑罚以督其经犹以为未也则建学官以养其材崇科举以变其习昔之所缺今或有之非以为独也凡以使天下不敢议不可知不敢议则治无不至化无不神矣此相公所以上不负天子下不负万民之心亦以是深信而无疑万民亦以此有望于乐成也自昔帝王之臣非有极髙明致广大之学其谁敢自任天下之重如此者孔子之治鲁诛少正夘而齐人以为忧孟子之相齐言必称尧舜而淳于髠以为惑然则非常之事固常情之所惧者南防之鹏海击于千里而斥鷃从后而笑之多见其不知量也某东方之鄙人学不足以立本才不足以趣时独以谓相公之用人虽朴樕樲棘莫不各当其分相公之待物虽鸟兽虫鱼莫不使之各尽其欲凡天之所生凡地之所养无一物不得自遂者是以敢用缪悠之説进焉虽然岂敢为囊中之颖耶亦相公至仁乐育使不至于无用失性而已孔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孟子曰人不可无耻某之怀耻有道之世久矣而相公之治常以一物不得自遂为忧则某之耻有望乎已也伏惟相公神明亮焉身贱迹外辄敢自纳于不测之诛不胜战栗
上苏公书
古先哲王之世士无贵贱而道同国无逺近而俗均王公大人服冠劒而坐庙堂握图印而临海县所以宰制万物役使羣动者有道而穷岩深林长啸逺引之人所以为藏迹而不耀闭口而不传者亦是道也邹鲁之郊洙泗之间老幼叙于席男女别于涂乡饮时祭执笾献豆之容不阙于堂而家塾党庠鸣琴击磬之声不乏于耳流风善政相渐成俗以波及夫宋卫燕晋秦楚者亦是俗也世衰道微诸侯错立而国自为治家自为法矣徳礼之所全刑政之所厚山川之所产风气之所习故其民思虑不纯而趣舍异向不幸而小道异术羣起而椉之驾徜徉之文张诡怪之事而使人动目骇耳而为列御寇庄周诋前言往行以自大尊礼法刑名以为贤而为荀卿韩非峩冠博带髙谈乎九州之外闳大而不经文具而难施而为邹衍邹奭微乱隠语滑稽不穷其混迹若髙其防恶若卑而为淳于髠稷下学者伏车结驷东奔西驰而使楚兵不得合临菑秦甲不得下函谷而为苏秦张仪左手把人之袖右手揕人之胸义不返顾计不旋踵以快一时之忿而为荆轲聂政葢先王之道披猖磔裂此其极矣而秦汉已降则又有山东出相山西出将之説鲁多平原广野土厚而水深故民朴而少文齐北有渤海南有琅琊鱼盐货利之与俱故其民险而多诈晋介齐秦之面搏燕楚之胁其道四平舟车之所交防甲兵之所驰突故其民危而好乱燕土确北迫匈奴马羊水草之所聚其民健而少虑秦倚华山阻函谷鹰击韩魏垂头中国一夫当关百夫莫前故其民勇而轻鬭楚接吴越之封杂荆舒之地故其民剽而难恃其余穷邦小国不可殚数要之天下荡然无复先王之民矣由汉厯唐虽贤君相望异人间出慨然太息有忧天下之心而卒之道不同俗不均者其来有渐也某不佞尝窃叹此夫有葢天下之名而后可以服天下之心有服天下之实然后可以望天下之化閤下布衣单车﨑岖出蜀一日而声振四方四方之士拱手而来降向风而交驰可谓有葢天下之名矣横身当职不肯碌碌出辞吐气无所阿避可谓有服天下之实矣然则天下之所为望而化者非閤下何以哉昔者文翁一入蜀而蜀之民虽县邑小吏皆知文雅之可好常衮一治闽而闽之人感厉读书颖脱而出者相望于途夫大江之南五湖之间其人便捷而多能轻清而好竒閤下亦既知之矣閤下之入吴也吴人固已有随舳舻于末流望冠葢于后尘者使閤下少借之以貌薄诱之以言彼孰不油然喜翕然变哉故补之将首为吴人庆而次为天下有望于閤下而化者庆也某济北之鄙人生二十年矣其才力学术不足以自致于閤下之前独幸閤下官于吴而某亦侍亲从宦于吴也故愿随吴人拜堂庑而望清光焉葢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某非能贤且善也而方其盘辟俯偻从众人之后以幸君子之知而不自慊补之虽不能亦閤下所宜容而矜之传曰茍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辄敢进其説以累执事者伏惟幸恕而少进之
再见苏公书
某再拜上书某官閤下昔者尝有言于左右而未获奉教不敢进亦不敢退辄复俯心下首因门下人以求毕其区区之説而少试其愚閤下容察之某少驽野不喜学及冠非有闻于道徳也顾尝自信以谓其所知则明而狃于所习则昏一逐纎缟而鬻狐裘入楚市而为秦语人皆笑之自以为得也虽然不佞生十五年知读閤下书閤下葢尝自谓学出于孟子矣孟子之学以详説者为説约而执中者为近之逺以知天事一大以观海之澜而近取于牛山之木小得于食槁之蚓兼陈杂举而防归于理则其所统者可知始补之不能识閤下之心而窃观其为文豪重敢决旁肆横发呼吸隂阳出入鬼神然莫穷其指意之所施伏而悸仰而思恍乎若目前之所尝闻而未晤每睹而不识者而皆防于吾前又如入深山行大泽以观风云之相遭奔腾交防窈防昼晦揺川震谷蹶木发屋防其岐道之所从城郭之所向而顷之雷止雨息光景复开则四海一色物象皆还矣以是察閤下胸中千变万态不可殚极而要萦纡曲折卒贯于理然后知閤下之所为自许者不诬也天下之事方且争雄鬭妍自立门戸则虽有服天下之名而信閤下之实者又乌能一一识而閤下之心舒而博巻而约者哉夫争名于朝争利于市朝之所贵名之所归也市之所趋利之所聚也某诚欲有求于名邪则方王公大人髙门垂箔跃马疾驱言语咳唾足以荣辱后生者皆可以柔声而乞亲揺尾而乞怜也诚欲有求于利耶则非特阳翟之大贾滇蜀之野人其智皆可祖其术皆可传也于此无所争乃独伥伥然欲抱其所知以求伸即其所慕而愿师其言名数通于将吏而足两及于君子之庭閤下察某之独何为哉夫冠鸡佩豭之由货殖游説之赐生异乡识异趋而使不得夫子而为之托则才不才固未可议也是以司马子长积怨发愤思附青云之士者岂其言也补之不佞切眷眷于是矣夫九九之术非可以推天而测地而千金之骨非可以越涧驰坂也然齐侯纳之燕昭市焉何则葢将因小以来大借虚以招实邪有人焉其学既不为九九之贱而其质又不若朽骨之无用也而终已絜诚以求出于閤下之门不识閤下其庸何説以拒之邪必曰待其从容也而后尽其声则补之犹将升堂攀木而一叩焉
鸡肋集巻五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巻五十二目録
书
上杭州教官吕穆仲书
及第谢苏公书
荅外舅兵部杜侍郎书
荅姚邦光秀才书
荅常瓌秀才书
荅刘壮舆论国语书
荅刘壮舆书
再荅刘壮舆书
谢苏公先生示先君集引书
与鲁直求撰先君墓志书
鸡肋集巻五十二目録
钦定四库全书
鸡肋集巻五十二 宋 晁补之 撰书
上杭州教官吕穆仲书
补之闻三代之前天下无可治之事而贤者无急仕之意天子与其二三大臣终日接膝都俞唱和于其上而海内之民相与动心向风欢欣鼔舞于其下方是时也政教平而赋敛轻礼义行而刑罚止天下已治士虽有尊主庇民之业而无所用之则往往引手而去括囊晦迹以尽其生笑歌优游以乐其时山巅水涯布衣韦带樵渔衰老之人负担行路之夫与之语有可惊之言而施于政有可见之效若此者不知其几何人也三代已降世既多事贤者不忍拱手以视天下之纷纭而思有以治之则争相奋厉发于畎亩之间挟竒防以干时君曳长裾而游王门以身任职以职任事各务有立于世而士始有好功名之心其不获知于斯时而退伏于山林者则皆当日之无能人也故人不知隠居之可尚而皆以有用为贤然而天下亦以治其后晋之士大夫不知为此者将以趋时弊而窃有慕乎隠者之名于是乎弃礼法遗冠冕以求为养髙之术而晋天下之事亦靡靡不振无与治者甚可叹也陵夷至于唐而终南嵩少至号为仕途捷径则其失隠者之风为益逺矣夫君子非固为隠亦非固为不隠也三代之前无可治之事则隠而不失为髙三代而降世为事矣思有以治之则不隠不失为贤矣若夫居不可隠而固隠焉则又何矫情拂道之甚也晋唐之士其失以此国家承平百年政令日新主上慨然思有以追两汉之余而复三代之故焦心以问治降意以下贤而士之怀瑾握瑜者纷纷籍籍云翔蠭起奔走自効不待招来葢补之尝游于齐楚之郊见夫带经而耕者莫非求仕也而后知今日之无隠者设有之亦皆今日之无能人尔夫进不能少补于世退以受无能之名则与夫孟子之所谓自弃者何以异哉补之济北鄙人也生十年而学学九年矣尝自谓幸出于有为之世而耻矫晋唐之风故尝厯四方以观郡邑之政治游上庠以服天子之教化从士大夫论议以知当日之施为措置而稍稍自饬以求去鄙野之容窃闻执事以经术文章取上科以开敏明辩入幕府而有职乎庠序见师于学者故补之愿伏于门下而受教焉继之以所为歌诗杂文一编投献于左右凡此非求果有用于今也要以为不自弃而已不识閤下以为何如夫没世而无闻者君子之所疾则夫士之区区以自言者其亦无罪焉可也
及第谢苏公书
祗荷宠光出于已分既愧且惧不敢为荣昔齐主父学昜春秋百家言游齐诸生间莫能厚遇相与排摈不容于齐西入关资用乏诸公宾客颇或厌之乃上书阙下一嵗四迁主父因言削诸侯徙豪杰或意其太横主父曰臣结发游学阨日久矣吾日途逺故倒行而逆施之补之读史记至此以谓士穷不见遇发愤感激自食可也而倒行逆施则为非计私自记刻虽穷不为葢补之始拜门下年甫冠先人方彊仕家固自如在门下二年所闻于左右不曾为今日名第计也自吴归鲁先人谢世家四壁立偏亲需养防媷日逼少业慵惰不能作业念无以奉朝夕束书薄游为茍且之图分外得之粗饱为幸夫画虎类狗既非本心而转衣为裳则所不能昔望之不肯碌碌而反抱关者夫岂得已补之敢不益自捡束期终教育之赐拳拳之心言不能数惟閤下裁择
荅外舅兵部杜侍郎书
补之再拜昨自苏公以尚书召适与左右兵部同事意两公平日未尝相与处往未必合故尝为苏公极言左右居家行已莅官及物之意苏公固不以补之言为过及辱赐书道聮职甚亲逺闻欣喜不已补之于苏公为门下士无所复赞然刚洁寡欲奉已至俭菲而以身任官责嫉邪爱物知无不为尤是不忽细务其有所不得尽视去官职如土芥凡规模大较与左右近者非一事也来书犹怪其尚气好辩此非补之所能知自非圣人各有所长亦有所短然伯夷班圣人之列矣而孟子尚以谓伯夷隘君子不由夫孟子所谓君子者必若孔子无可无不可而后可也不然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者茍病其未和则凡能虑祸忍诟摧刚为柔熟视出胯下者皆可以免夫此议矣隘者见排而不恭者并获罪见排且获罪矣而不害其并列于圣人则孟子之心葢可见矣西汉名臣惟汲黯郑当时汲黯好直諌多大体而性倨少礼面折不能容人之过士亦以此不附而郑当时性长者常引丞史以为贤于己与官属言惟恐伤之山东翕然称郑庄黯以倨得不附而庄见誉长者似庄胜也然至于淮南有邪谋数汉庭臣惟惮黯而庄乃获讥趋和承意不敢甚斥臧否庄于此不反愧黯哉虽然汲黯为直不为忮郑当时为和不为防故良史同称推贤则汲黯郑当时此其大体皆有所长而亦皆有所短故补之以谓自非孔子无可无不可未免于见议者君子以同而异若是可也方今老成言行足以矜式后进者非左右乎俗异教离党同门蠧道真十室皆是补之以谓众贤和于朝则幽逺趣向自一而事无不可为不识左右以为如何复赐一言幸甚幸甚
荅姚邦光秀才书
补之再拜前日不鄙盛服踵门并示长书甚善欣怿无已然推与非所当增愧惧也补之平生所患声问过情伏西野来滋厌人事至不欲以足蹈城郭将老学问不日新惟农圃之事乃益知今足下书词不以是为问而以孔子之辞孺悲见互乡或拒或受意各有在者先之焉此施于补之为不当于足下之比事为不类虽意若与之商畧可否然所以望于农圃老人者过矣伏读再过茫然增愧赧足下固有惑志昔杜温夫亦尝引孔子为説抵栁宗元其与足下小异者直以宗元在此位宗元逡巡不敢荅观足下词旨有求益之意非若温夫茫洋不知类者宗元固自竒大犹不敢以是荅温夫补之虽文字愧宗元然不为宗元者其敢以不陞孔子之堂而受孔子室中之馈哉故累日不报冀足下之知其心也足下先君博学于文以操行称足下闻诗闻礼与所以择乡就士不顺乎非者具在归而求之亦不乏师矣如补之自视汉以来守一经士有所师传本末不变者庶几为近平居语所厚惟不至若陈相説许行尽弃其学而学焉者斯可矣老且不试秖欲为陶渊明防怀屏事出悔吝之外犹恐不近顾何以充足下望越论孔子之诲人接物以欺已而无耻害足下切磋之意哉然始闻乡人言足下业通而行修既见足下色温而意诚知足下可进于此道不但为时文取科第常情自喜以谓志愿毕此者比也故终愿交焉足下亦彊学无堕补之老矣尚复覩吾里有足下能似其先人文学好善干禄不回如此其美者诗曰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足下亦谅之补之再拜
荅常瓌秀才书
补之顿首补之虽未获与足下游前者辱书俾撰次先公行事见足下文词志意与今学挍举子所趋绝异又爱足下诚孝恻怛于其亲凡可以尽力者无不勉也知足下学问根本从古人中来非黄而泽以欺暗取售者必也因念涉世已来粗守所知虽困不改故相得于形骸之外者寡幸而获一人焉其贤未必足下比然已如旷数十百年而逢不可致之寳其自喜悦难喻故不度量其力之所不堪而迎受足下至重之托然足下不妄以托人而补之妄受之非也再防惠书足下胸中所怀自为泾渭而未尝以语人者不俟相际而輙以语之又以知足下与人交久必信引物连类深而明逺而当以意逆志不合者葢鲜足下识髙妙所择于道者正为门庭甚严然气和而语温葢思而不贰近小雅之流也甚善诗曰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悦何当一晤无任向往补之再拜
荅刘壮舆论国语书
补之再拜辱书以国语二事相切磋甚厚所援据通洽而议近正又以知别后学问之益殊欣喜也然齐桓晋文同功一体皆仲尼之徒所不道虽晋文入异此但一事未可言优于桓也亦不当称周之盛徳以类其迹之近似者以大重耳子犯之谋而疑后世凡圣人所以与霸者非与其假仁义也与其假仁义以成功而民赖焉方其走狄避患区区窃仁义之迹以图济其私未足称于大君子之前也亡人从者其文义可观而士溺焉若进疑于岐山盟津退不失为季札则僭且不类甚矣岐山盟津来书所谓拟人必于其伦者此甚不可若退为季札则非重耳之本心也岐山去国而成国无豳岐之异夫何所待盟津以国为天下退修徳以待之非诸侯公子失国反国之比又重耳以谗出逃父之诛不与奚齐卓子争立足矣国人自杀奚齐卓子国无君而已义嗣入可也胡为乎委幼且不肖之夷吾以敝晋而流祸如此其酷哉若曰桓讨子纠则髙梁之事与生窦奚辨壮舆其未之思耶凡补之为此论者以擿夫假仁义之微情使当其分而止不欲使夫谲甚而疑圣也岂善冀芮之谋以子犯为诚不及者哉以谓夷吾亦晋嗣茍可以入而存国虽走梁而援秦奚不可者卒其不与夷吾则入晋而不能善晋也茍善晋春秋亦将与之使桓文徒窃仁义之名以济其私而其成功民无所赖则春秋犹不与公羊论享国长短美见未见固非是要之春秋随事褒贬无始终善者也其曰实与而文不与乃补之犹反是圣人于齐晋皆文与而实不与实不与者以其假仁义文与者无王不得已也孟子谓彼善于此为至论壮舆疑于王迹则假者之情后终不得而诛矣又荀息事始意壮舆许息之死再得来问乃与补之论其悖者无异荀息世未有知其非者也独吾两人非之耳凡小人之事主也生则阿其欲以防利死则择利而背之荀息阿献公之生罪也死则曰虽无益也将焉避之是岂小人之所能哉故后世惑焉以其复言乱信义之实而左氏述其忠正公羊类夫仇孔非壮舆卓然自信几何不须而靡也召忽死子纠天下不称其是亦不诛其非始无善而终无恶也荀息死奚齐论者至今谓夫疑于信义也否则荀息何足议哉虽然荀息愚不幸既许其君以死矣至于不济壮舆以谓宁死而不贰之为良抑贰而不死之为是将死与不死于荀息无轻重皆不可也天下固无皆不可之义壮舆必能处之矣惟其要终之义不足以捄初之恶与其茍免如犬彘则死为可进故补之以谓进荀息以甚茍免之祸知宗元为学春秋而通者不然则可以死如召忽可以无死如管仲要其终义所在何如耳张禹李勣防丧邦之旧事与荀息类而禹勣皆不死为愧于荀息若曰汉唐事禹勣不得预其祸则狐掘之必狐埋之巳首祸而身不预则何如余非面不尽补之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