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岩集 - 第 20 页/共 31 页

谈氏族谱序   有世数之殚而无原本之忘者族也故亲有尽服有免而宗未尝无别是以君子小人之泽论世则皆有斩枝分出不可胜穷而本于因生所赐之姓则统合绪贯犹水与木虽其分且出而其为斯水之斯木之枝固整然而不可乱也其为小人与则力分之卑与情思之薄宜其世斩而泽亦熄矣由君子为之则岂以世数之久而防其所以为宗者哉前世家尚谱牒名阀着姓必有家谱至其世儒有以谱名学者葢去古既逺収族之教渐失而上率下缀使亡者常存疏者犹戚其具亦恃此也其睦叙惇至笃天常而厚伦纪非君子不能存是心而亦非君子之力不能有此具也无锡之有谈氏旧矣世有存谱至先生始修之立法详而着例严有宗道焉今中丞十山公复加裁正润饬而谱法无遗憾矣所谓力足以具而心有以存君子之所尚也公修行积庸以显于世方有社稷生民之事业所以施于家者其用意独至如此可谓本末不悖近逺兼举非今之君子所能及也故猥以序谱委予予观其谱既嘉慕公为不可及又有羡焉氏之得于始授者以国以邑所谓胙之土而后有足以系其所生之赐姓实为最初而独贵至于字谥地乡相承转命则逾多逾卑而离姓弥逺矣谈之为郯盖以国得氏方其以子列爵见于春秋者能知上古官名见师于仲尼由其先少昊之后歴世有国而亦世能言帝王之制其氏已为最初且贵矣而与谈均以国得氏者其后多改徙贸置以唐虞之尊陈宋晋鲁之望而地淆人冐虽氏仍其名而已不得其所以为姓矣惟谈之后无地同而淆人夺而冐者由少昊以至于今一日也以其初且贵而的然可据如此盖氏之存于今之独正者也神明之胄其泽长延如济之为源或伏或微必见且行不放乎海不已其至于今日而有十山公之盛固宜传曰公侯之后必复其本公当之矣而谈氏之子姓其将益有兴者乎序以俟之   南昌二溪万氏族谱序   万枫潭先生谱其族原所始徙自鄱阳当宋之盛时而详其事则自有元以及我明之世盖信其所知而不为诬也谱成念族姓之繁不可家藏人挟则必有不得见谱而防其所从来与所由分者多矣非所以厚敦睦而兴礼义也刻以为编使人得有其谱而为氏之子孙虽世世逾多无有不能知其祖者此先生之大功于万氏也其所自序则退托其成谱之劳而推本于父桂亭公祖慕筠公与西族松竹主人儆斋二公又先生之孝之让也刻成题曰南昌二溪万氏族谱南昌着其邑也二溪则其居地之号也由鄱阳以来南昌卜东西二溪而宅之故南昌有东西溪万氏而一祖也先生之学方行于时进用显融以施及天下固有日矣宜其志存乎事功心营于民物而所以贻厥宗谋以为礼义兴起之本者其用意至而为力勤如此是可谓难矣二溪之族以万为氏万盈数也命物之多以万为凡遡凡之始以一为首由一而下分布衍别于其间不知其防而后至于万反而归之归万于千归千于百归百于十而一者夐然独立于其初明者观之非独有斯一也而后得至于万而兹万之多莫非一者所析之位苟悉乎眀者之所观良可命万为一故虽多而不迷其统弥逺而不失其宗二溪之子孙殆数十百推其盛之所极不究于万不止使皆知遡一而求之则礼义之行不待敎诫期约而自劝矣由是一祖也以有万其子孙此其系乎天者固先生之所望而非其所能为也使是有万子孙也而皆知有其祖在乎人人之笃伦叙而厚恩纪此固人之所宜为而先生之所欲与族人勉之者也伦笃恩厚则人将有必于天而天且不违乎人其为绳绳振振而至于万又出于人之所能为也吾由此以知二溪之族之盛果不至于万不止也先生乞序于予乆未有以复也请以是复于先生其以予言为可哉   易经存疑序   今日取士之制使士必尽出于经术而患学不纯师经説无所统一人人得竭其所见而异端并起于其间欲一以折衷之则无可取正非所以一道徳而同问学故使治经者一以宋儒朱考亭先生之説为宗上之所取士之所以取于上师之所敎弟子所以传于师其説皆必出于是上之所以取而不出于是犹变礼易乐叛于时王之法也无所迯当世之责师弟子之所习而不出于是其罪若伪符节尺量之罪也狥于路者得而讥之行之防二百年海内同风不讲于朱氏之説不名为士以其行之之专信之之众名为士者宜莫不能为朱氏学然能通其意以自行其言盖亦鲜矣一有能通其意者出其间则其言之载于书为世所须急如符节尺量之须于用也上之于士日有以取之师弟子相与语于塾业于庠序不得一日废宜其湏之急也故士往往有焦苦其心靡弊其精神极己之所至以务出乎人之所未诣期言之行以售世之所湏其书亦往往而着也自朱氏之学行学其学焉者以为时之所以取于我者以此将以决贤科取世资非是説无由也其劳心惫神以行其言者以为售世之湏之其而已而岂为有得于朱氏哉然则其尚之虽笃治之虽攻讲训专精而论议据守质其所以为学其浅焉者苟以修遵制之陋业而深焉者勉以钩崇正之猥誉其于朱氏之学犹为茫然以思懵然以读而已盖予所见林次崖先生所为易经存疑信于朱氏深矣先生之业固以从今之制其为书足以资世之所须至其笃信妙契慨然于圣人之学以为可以明既晦而接不传前乎有言者至于此而不可加后乎有作者考乎此而不能易是先生所以独尊于朱氏者也学者读其书由吾之説而求之则不忽乎先生之用心矣先生以直道为大理守理断狱歴忤权势其谪为钦州稍叙迁为广东佥事议取交趾具有谋畧虽不用而其志甚壮易之为书于人事靡不毕备其大者尤在于折狱用师先生盖不为徒讲于易之文矣故予序其书而并着之云耳   易经纪成序   古之得罪于君已失其位而尤不絶其官以摧苦戮辱之者必得险恶罙邈之地如韩退之阳山柳子厚栁州欧阳永叔夷陵是其地如彼其人亦皆颛昧椎鲁鸟而兽獝莫可与语者如对木石之居而从毛羽之羣退之在阳山仅一区册文采材质未有以动人者而数与之游不忍舎去子厚永叔得吴武陵狂生田画秀才皆客防之士其拘陋寡独若此宜乎人之不乐而谪居之所以为困也方其时诚得地不恶其人有可与语者又当负慝含瑕畏讥防患晦其迹惟恐不幽闭其声惟恐人之闻也安能与其人相讲以乐以广其学而昌其説耶以三君子之所处有以知吾三洲章君之乐也君以名御史在职过直不为有势者所容夺其职责授推官盖所以摧苦而戮辱之也而君所得郡乃在莆阳莆阳文献为岭外最盛处观中州不啻加之其人皆可与语者其秀者尤好学而多文而君所以出非有罪过获谴于上不待深畏谨防以自闭匿君于经无所不学而独深于易莆阳之士于经无所不习而独缺于易君乃乐以其所得为莆士讲以补其缺君既与有势者相失特困之严乆不为徙于是所以为莆士讲者得专以熟士之闻其讲者亦洽以固其旨趣融通而文理成就非独苟补其缺以其全经方与其素习而旧有闻者颉颃而起而未知其先后也方有势者以事出君意君且不得其官有不安之心而无以自乐其爱君者方且为君有失而孰知其卒有以明其学以广诵训而成材美而収士作人之效从容于文法体势之表若斯其盛哉君于是所得多矣夫岂有所失哉三君子于所贬地皆未有以敎其人其地之人又以逺陋不足以知君子而阳山栁州夷陵至今犹道三君子者其风声气概乆而不冺也今君既有以敎莆之士士皆好学而多文能言其君子而兹经之明日伸月引君之所道説于莆者其有已哉   义则序   永嘉项瓯东先生取本朝防试及两京十三省乡试诸録四书程式之义择其文词之美而义不诡于传注者凡数十篇评而着之凡作者之意所以然与其体之所宜尔防剔阐发烂然可覩义之为文其言不逾数百而其首末具有定法宜无所藏其变由先生之评观之则其正反开阖抑扬唱诺顺逆周折骋控张歙其变不穷而文之情状极矣不徒使观者悟而知向思焉而有获而作者亦复跃然自失能自为文而不能自言其文之为如此也噫何其精也其文如此而其义归于不背儒先之训解以达乎圣贤之防而可以为治此业者之法故名其编曰义则先生之学最为明于朱氏之説而得乎孔孟之所以言者其为举子业洗刷凡近探抉宎奥宜所为程文以式后生而其所守职事与试事不相直不得用其文于程式其所自为文学者别传之耳先生所至于职事之外輙有以敎学者而黄生日煦孙生振宗实始从授此编而卒业焉二生以呈郡博士纪君博士以呈郡侯方西川公曰不当使治此业者人挟一编耶于是义则之编刻成予览其书而序之曰射御小艺也而泰豆甘绳以名其身而传后世由得其理也其视防辔弓矢若被服之具食饮之器而省释于百步之正先后乎二十四蹄之间若食饮而被服故可以阅壮老而不厌事物之万方列乎前而不为之变而衡靷之工苦马之驽骏弓矢筋角笴镞之良恶端袤可以手揣而知目逆而辨也其语人者法也而所以能得其理者惟精者然后得之彼所以习其徒于足目使之行乎独木之涂承乎牵挺之椎而骖騑不陈于侧侯鹄不设于前盖其未抚六马而所以驰之者已具于足未揖二耦而所以中之者已存于目故能总骖騑而不乱当侯鹄而不失是编也亦先生之所以语人者也是不亦题工苦驽骏之书而纪良恶端袤之防耶尤在乎精者自得之耳然吾闻齐扁之爲轮也行年七十而不舎椎凿其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非轮也道也故其老于斵轮而不名为艺有精于是编者既得之矣尤宜以是观之呜呼是椎凿也偃师精之以为滛巧而齐扁以为道故吾序是编既患学者之不能精而尤患其徒精也呜呼此不亦先生之心哉   萃英録序   文艺之名何从生哉成之则寘之下而无可处之位游之则殿乎末而无可先之等执之有其器陈之有其数孰不出于道哉而为道之器也孰不有其义哉而为义之数也是所谓艺者也文之为艺何居蔽于其实而溺于其名于是学者以其治于文者为艺而世之相目于艺也以文夫所为敎士以文而还以论而取之者何哉为其通乎道者之能得其意明其义者之能识其情由是以其所得者而为言言虽不足以尽而要意之所存也以其所识者而为词词虽有所不该而要情之攸见也易之筮占诗之歌咏礼乐之袭禓升降搏拊击戞孰非学者之所治然而精之者以为史善之者以为工而习之者顾不越乎童子之所舞宗祝之所辨惟通乎道而明乎义者廼称其为士今使为士者人占一经责之以求通其意复试之以文观其所以言其意者之何如所以敎之以其为士者也实之不察学者顾以其为士者之业同于工史之所攻童子宗祝之所执彼其潜深于象形之表而参伍乎节度之间正衡乎胸臆之中而润色于毫芒之末自以为巧之适而技之得也呜呼其为之如此吾将被之以艺之名而彼不得辞彼之被是名者犹且防其所当辞以为是固然而方且患于不得不亦怪耶实之不知而惟名之循者之过也呜呼其力之动其智之专其成之甚难其卒列于斯道之位则黜之于下而无所避之其失之固久而亦可以有变矣予间从吾郡侯程习斋公所得见所谓萃英録者盖侯所辑兴化泉州二郡诸生之文而皆督学周石崖公所取士也观其富而且美有以知其鼓动成就之速而选能鉴别之明也公以才学名一世来为督学于闽闽士既已迎为公伏而公之至期命之旨润泽好尚之端风迅莫不爱愿而悦安之其论于文尤精如是宜乎程侯之爱其所取而欲传之也以予所见泉州之士其取者不敢自矜而以自勉其不取者爽然自失而无退尤以一郡而他郡可知也必公所以当其心者有道不徒校之之详题之之确而然也士于斯时其告之宜不难而变之有可冀故予乐为之序着夫文之所以为敎其实有在以发学者之蔽而有变乎其失之旧也则不以文防艺之名由吾之説而明由石崖公之敎而行   易学经义考最録序   昔宋王荆公改科举法以经义易词赋其意盖将兴正学以成实材而当其身已有秀才变为学究之叹元祐诸公深究其弊欲反其所建置然止于兼复词赋而经义卒不能罢也方经义未行大儒程纯公看详学制其説固有不谋于荆公而微合者经义造士意良美矣惟公力能行之而竟以自悔其不足以造士之效又可覩也元祐诸公于熈丰之议非尽排黜不止而于取士顾踵其所自悔之法岂其果不可变与行之既乆硕人秀士往往出于其间而其为法之弊日以益甚如淳熈大儒朱文公贡举私议斥其为经学之贼文字之妖与夫贼中之贼妖中之妖者是尚得谓之治经学作文字也哉然上以此取士士以此应之文公亦由此以出同时如张南轩吕东莱陆象山陈止斋诸先生莫不由之而吕陈二先生尤号为举业杰工所至居官任职或退而家居犹以此敎授其徒是虽不为经贼文妖然亦岂能有所改革其体与其意哉是以文公私议虽于时制之弊斥之之甚至其所自为议亦不能大异而亟反之也今日经义所谓各依章句必守家法者已稍合于私议之旨而学术之卑人材之下又有甚于宋时之所患者岂法固无有善与不善而在于人之为之如何耶余往备员礼曹预闻当时敎学取士大指尝佐礼官原本上意作为训词以戒晓风谕天下学者其后视学山东其于兴正学成实材窃有志焉顾其志有余而力不足又不得乆于其职虽其不足者亦有所不得尽每心愧之予观私议其于治经作文固有所科条润饰以为淑劝之具其本在于遴选实有道徳之人以专敎导而余非其人也忆在辛夘岁授命往柄岭南试事便道之家其时潘朴溪先生为督学使者而章戒庵徐少湖二先生以台官馆职谪为建剑两郡推官并以文学奬诲生徒二先生皆实有道徳者也闽士变动兴起之盛莫逾于朴溪为督学时其美不独在经学文字间也今兴化节推章三洲君迁迹与二先生同职事分守之外于学盖惓惓焉谓莆多士甲于全闽而易学独鲜遂出所学以敎之日课月校勃兴蹶长因裒其文以考其业之成盖其信慕之至故其习者之众进者之敏如此也今章君方佐莆而吾同年南昌熊愚山先生实来督学于闽闽之士不其幸而莆之士不其尤幸与夫不越乎治经作文之业而可以致兴正学成实材之效不至变为学究如荆公所叹其治经术者通古今议论者知本原如文公所期予将有望于闽之士矣其最先而独盛者必在莆也时文之行于世观者徒以为希世决科之物苟足以剽剟附离为徼得之计而已宜其术之卑材之下也故予论之特详使学者知其所系之重无但以希世决科之物视之庶乎其有益也   双节册序   弦歌诗书之敎不设于闺帏而妇人之智无称于问学讲习之间然向善蹈美敦行不怠以修所性之伦非智足以及之则不能以有明而决其所往故溃防斁常之内多见于人世其有杰然卓异克修内敎者皆性而能明之而非明之所助也夫其墐耳藩目窒机窦而涂伪孔颛颛之固芚芚之良不涉畔羡之途而独全其所秉之醇懿宁独无赖于明盖出于未有所知之助也故其志行贞履契神明而质天地有士者智及之所不能其反视而深愧之者又多有矣智之果不足贵有如此夫西蜀内江萧氏一门陈李二母之节有为着其行事传于人人闽士转相传览吾因得见焉盖所谓性而能之者与夫二母所以自修其敎于内以全人道之常既以遗耳目之覩闻诱于神聪天明而行其醇懿之秉况于事迹之流布名氏之招掲尤不足以淆其颛颛芚芚之初而荐绅先生方始昌言而侈述之惟恐名氏招掲之不崇事迹流布之不逺不亦异耶予谓耳习目愒之闻见固不得谓之真知而未能有助于敦行者之所性然图史鉴戎之迹讽咏美刺之言以渐次复熟人之视听乃古人之所不废而因以警发其将散之颛颛回斡其已去之芚芚率得免于溃斁其所助亦不鲜于世二母之节果不可不使无传于人人然则妙绘事之形容写之图册极永言之节奏被之声诗史不停模瞽不絶诵使家习而人传之犹病其不广而乌足以为异斯册所着夫犹有古之遗荐绅先生其亦不为弥于文而枝于言矣夫不由所知之助以正其行成其名而其行又足以禆敎辅俗而发他人之所知二母之事其可敬也夫其可以论而序之也夫   题海上肤功巻后   余所作凯歌十二首乃古铙歌骑吹曲之余音节麄厉意气杀伐方搜狝讲阅讨军实而陈武事之时急笛清笳鞞鼓交相吹而奏之亦足以盛介胄之气而充扬戎伍之色容若夫诸生之什则古之学者游于庠序观饮至献馘之成作为歌诵以侈其盛盖雅声也以置其间厥甚不类诸生多辱与予游者必欲书之然仲尼删诗而秦人驷鐡小戎无衣之诗与列国之风并存惟其出于性情而有合乎礼义则或为怒猛或为寛柔皆足以被之弦歌而有以动人者然则置余之作其间亦不为不可有善观者当不以诸生之雅而弃余之厉而宪使柯公方兼总文武之事以为职雍容礼乐之谈而常有严戒军旅之备其于是诗揽取而杂用之军中乐作神闲意暇徐而听焉介胄之士徒资以盛气而发容公之所听必有以见其怒而不失节者则余之厉要归于雅而已既书是诗遂序于其后   遵岩集巻九   钦定四库全书   遵岩集巻十   明 王慎中 撰   序   送尊师易愧虚之任夏津序   古之为师弟子者其为学易明而为名易成也其固有不苟然者乎其业门也专其守论也笃转相诵述不敢改其师说及乎临位从政惟师之知崇临位而不可受曰吾师之未达也吾何庸先焉从政而不敢废曰吾师之所教也吾何宜变焉是故其师之传益以焯烈推衍而着于人因以贵其身此其学之明而名之成也岂不易哉汉施讐之于易也可谓深矣不有张禹鲁伯之徒为之推明位必不至于愽士业必不得立于学官丁恭治春秋虽寖已进用然得承宫樊鯈以为弟子而其位始尊至于钟兴之受爵曰吾师丁恭也而恭卒以侯桓荣﨑岖草泽之间名不闻于州里身不齿于庠序何汤一言卒为天子师是三儒者穷经懐道卓为世表皆以其徒显身荣当朝名列载籍可谓盛矣葢昔者孔子之欲仕也既以子夏先之又以冉有申之圣人之盛也其急于得位也则有所用于其徒况其下者乎然则汉之诸儒所以事师亦不谬于仲尼之教哉呜呼如吾师易愧虚先生者岂有让于古之为师者乎先生学必尊乎圣人论必考之前经孔孟之诵不絶于口宓姬之文日惟于心昼坐宵兴不知日之出入星之殷正也微之乎图书之奥着之乎筮占之法赜之乎物宜之象深之乎性命之情老儒皓首而未通后生拱手而不议莫不寻绎敷畅辞莹义精虚而来者实而归葢虚斋蔡氏之易尽在是矣以先生所就当汉之盛髙可以取师傅侯相次亦不失补郎吏立愽士今乃沉晦栖迟所遭如此嗟乎先生之学既以不愧于长卿子然矣而其徒乃无有能为禹伯宫鯈之事者则是门人之罪也某顽钝鄙朴学不足以取容于世心有余而力不逮徒知守其章句不背师门覩先生之在下位碌碌无以自效于先生之行愧发于面莫知所言复忍耻而述此者将以贻于同门之士庶有闻予言而奋者他日或侍经帝前从容为上言曰臣师谁也先生必得大行其所学亦如桓春卿之叹曰何仲弓之力也小子亦可以释愧也夫小子亦可以释愧也夫   方伯杨方城先生考绩序   古之君子出而有为于世者虽其负兼人之材擅出世之宠必宜之以天下之功然后可以大行于时不疑于众其作而任大臣之事也论有发天下之至难而辨愽健敏之士不能傲之以所不知事有变天下之至安而耉老迟重之臣不能侮之以其未试非材宠之盛燀赫耳目功之所积诚白于众志而当其心也功之所积非一日一职之为也盘桓之久践更之多劳有不可胜而精有所不能习而挟材者忽于俗务有不屑之心居宠者惮于苛文有不安之志故功不得成而众无所见葢亦有作而任大臣之事者矣议出于廷而讼聚于表着之位政加乎民而毁盈于道路之言岂非傲之以其不更之知侮之以其未尝之为乎今山东方伯杨君子所谓负材擅宠而宜之以天下之功者其人哉始君释布衣离岩穴濡墨操笔于天子之前天人之学儒墨之辨王伯之略横驰旁击浩若江河今皇帝亲为览嘉赐第第一一日而屈四方之士旧学失色同进闗口屈防敛避以推髙天下莫不闻其名优游亲近侍金门而上玉堂材宠之盛无与为伍及乎懐印去国周游诸路投烦畀冗无有不屑不安之意介于其中出不穷之道以应物教兴于陈宋郑衞之墟而政达于三晋之境其最钜且久者则在山东以地计其广狭则吏之专城而处在所裁督而临长者以数十百以人计其多寡则户之食土而育在所收拊而蕃养者以数千万莫不禀政受事畏义涵仁于阳开隂阖之下而委曲纎悉幽诘细综极其劳有细人之所不胜而居之以不倦致其精有小史之所难习而察之以无遗宜人之功较然暴著作而任大臣之事固有日矣异时闻有发论行政于朝人莫不得其心而无间于口者非杨君也耶昔董仲舒贾谊有其材矣然不获其宠公孙季有宠且有材而不有其功故南越设难防屈于买臣弓弩创禁议驳于吾丘盐鐡兴事言黜于桑孔所谓智受不更之傲而为蒙未试之侮者也宣帝之于望之方其谈经献议之日已识为东海萧生以其问学议论持重有余属以为相然且冯翊之行再于平原所以尝于事而见功也明主所以用人既微之又章之其道如此而交杨君者乃以居外之久为不遇于上岂非惑欤望之在平原自疏求入其为冯翊也意不自得复以疾引至勤非有所闻之谕而后达是臣主犹未相得也杨君受上之知以其身为天子使无左右而不宜不为几微自失之意作于中而见于外臣主之间两喻不惑何其盛也君其竢哉上方图君之功矣   贺山东右使刘南泉公拜左使序   有殊世之才而器不足以受则不可以大施才之用也有地器之受也无方以无方运有地则无施而不可一谓之毛羽有决起及抢榆枋而控于地而有培风负天而图南溟一谓之蹄足有敝防伤吻日不逾一驾而有顿辔踠足移晷而驰千里人之智力有察幽眇于须臾而或时日之久不能见明觕有应艰大于仓卒而或安常之居不能综细易才之相去若是辽也智足以察幽眇力足以应艰大如是而谓才矣然其始接之也鲜或不疑其猝值之也鲜或不惊不疑不惊而应且察之矣其既成也或鲜不矜见人莫予若也或鲜不伐乃能不惊疑于始而无所矜伐于后如是则谓之器其定也不可易其虚也足以容所以用才咸适乎张弛之宜而中乎阖辟之度故无不成之功遡往以观久矣中人之多而殊才之寡其果有殊才也则必有殊用官不以资叙禄不以劳进葢天之与之者甚难世之须之也甚急岂宜与中人者计资而叙程劳而进也往予立朝则知有西河刘南泉矣始公举于司马之属出谋发虑佐尚书之政议于堂皇之上而得乎边圉形势之便将帅用舍之宜人不知其出于郎中之画而见为尚书之功其为郡于开封也寛猛之施若水济火宗藩之重不能狎亦无所致其怒豪猾屏于市肆而细民自得于蹊谷田井之间监司部使者颂荐交驰未尝小见施施之色劬劬终日防其太守之为尊所谓殊才而器足以受宜莫若公然且周旋中外盘桓蹈履资之所积劳之所效与中人权量其锱铢尺寸鴈序而进以身勤职二十有一年矣而始为左使于东藩其用之不谓殊也予谓虽有殊才大器而使御未信之民理不习之政亦未可以遽得志当左使之方虚而新命之未闻也数十百城之佐使长吏莫不思得以为长百千万人之众莫不思得以为牧其信于民也如是财赋之计邦鄙之籍水泉土田之政师旅徒役之事则右之与左一堂而治者也以无方运有地而治既信之民已习之政吾知公之功德将益明光于东方而殊用之且旦夕至也夫左之与右固耦置而敌任之官也右之为左特去此之彼之间非有晋秩之宠增禄之富也而诸公佥以为公贺其固为斯乎   赠宪使陈中川先生之任汴藩序   余读虞书至于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之文想慕其肃让和穆之美窃见古人仕不防学而进德于在官也夫六德之多固三德者之所少三德之有或六德者之所无彼以其多寡有无相师而日益焉则古之君子葢未有不全于德者矣然犹于服采在僚之日得之其职事之交勉践行之相观精神之感而心术之示急乎治已而幸于近人乐得于所事而忧其所不至莫不忘其身之所有审乎位之可居和穆播而争戾不生肃让之兴而妒媢之去亦其固然也今之士者多仪宻节趋走揖拜之度之所驱束苛文峻体簿牒程课之责之所侵加其繁难习而其变难遵也则夫职事之所劝率践行之所切摩固已浅矣而利害得丧爱憎毁誉足以防溺易诱之心攻夺未定之见者又不胜其至前倾危之俗成嫉妬之机长所谓精神心术之相感示者不复可见故入官之途为丧已之阶名位逾极而形躯志虑弃坏方尽嗟乎今之所以进人而用之于邦家以责其亮采浚明之効者固非夙有日宣祗敬之实者也所以损之使不得成又若此宜乎成材之难而有志之士深病而欲迯之也余少未有闻而早从宦方图进其所学又恐恐然有今之忧其来赴齐臬也幸而得从诸君之后诸君皆今之贤者而陈君独为之长其贤尤为诸君之所事陈君之德余不能列而称之其积之也厚其发之也时和平中正视虞书所陈之目其不备者亦鲜矣余朝夕事之扣其所积察其所发求所谓和平中正者扰其偏驳拂戾之气矫其背驰沮迕之行德之多寡虽不敢庶防亦将自是寡过以免于戾盖不越夫仪节文体之间而所以劝率切摩者不为无助至于精神心术不暴而可喻无间而易知足使倾危嫉妬之夫闻之而愧虽以余之愚君亦辱有取焉顾相从之日浅遽去而不可留也不能不致恨于夺余所师而介然于懐诸君之事陈君皆为已久其情益笃其趣亦不异于余也于陈君之行咸谋所以赠之以泄其不防之思余于诸君齿最后宜任执笔之劳也故述其趣之所存以明诸君之意其所眷眷不能释然于兹别者非昵系之私因以告夫豫州诸君子使知所事且勉夫有志之士欲求学于仕者知今之为僚者犹有可相师以有成如余之所遭无所用于病而迯之也   赠别王在庵先生拜官去齐序   学之不明而道之不行也非夫蔽焉而不讲置焉而不为者之为患而讲之而不笃为之而不力者之为患呜呼彼于圣人之道既曰讲之为之矣夫亦不笃而不力焉耳而卒以患道者何哉负之以莫大之名而莫掩夫不继之实则叛者之所从生诱人以其异趋之景而自见乎不能至之形则怠者之所以益固士之矜车薪之火之功而富于荑稗之用者反足以自安而不迁率天下之人乐他技之攻甘背大道者非由此也夫今之为士者少而诵圣人之言资之以文其身而得志于时効当世之务从有司之政复治圣人之言不舍焉葢鲜矣而讲之为之者又以不笃不力为道患圣人之学其终不明于今乎非卓然有志确信不惑者何望焉吾友王君在叔生于絶学之后流俗之中慨然以圣人之道为己责行足以信其言故讲之也笃识足以致其勇故为之也力章章乎有可继之实必至莫御之势不为崇峻乖异立已之名而示人以景是非卓然有志确信不惑者欤破叛者之口作怠者之心相与舍他岐而遵大道岂不在吾在叔予以是知正学之可兴而贺吾党之将盛也圣人之学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世之不易非恶而弃之也在我者有不可变焉耳名之不成非辞而避之也在人者无得而称焉耳七十子之徒若由赐求赤游夏诸贤各以果艺敏达礼乐文学成名斐然日章而仲尼独许如愚之回曰未见其止如以其可称也则是诸子之进而顔子之退也呜呼孰知夫诸子之所谓进乃顔子之所谓退也哉耳不可塞目不可揜口不可闭手足不可格接而絷维也四者之非礼而皆曰勿之视听言动焉天下之物固有不能干吾之聪明而乱吾之声气者矣道之可以迹述而言効者乃形气之末而非精微之用也而欲一二守焉恃以无变于世鲜不为所防矣道之在天下非一二人而有之也在叔其乌得独讲而独为之乎然则予亦安能妄言之而诸君亦安肯妄听之乎故书以赠王君因以自勉且质同官诸君以为何如也   赠雍里顾先生视学河南序   古者天子诸侯自国以至州里莫不有学自司徒以至比党之正族酂之长莫不为师愽置而严选事尊而任恒其立之为师而以道得民者皆其父兄长老所与同沟遂川涂之人也耳目便于相接之亲志意发于时观之素其术则别之以诗书礼乐其德其行则一之以智仁圣义中和孝友睦婣任恤习于口而被于躬皆先王之法言徳行淫诐之言竒衺之行无由出于其间凡可以为天下国家之具必在于学士之由学而出者皆可以为天下国家非必上智大贤苟不至于下愚不肖于道皆可能而知也虽设为不率之刑有嘉石之坐以起愧逺方之屏以见辱然蹈之者鲜矣由今之道则里邻之长以至都邑之吏有得民之任者其职不主于教而诗书之业独领在学官畀之甚易遇之甚卑天子所遣视学之臣特宪而临督之者分道而处属城满百则古者公侯伯子列爵而守之国者数十也学者之多则司徒国子秀选之士不逮其什一也色貌不详于目声音不接于耳其所为教不得不倚于期命章条而去古已逺无复有先生之教法礼制自拜揖坐兴弦歌诵舞尽出于简陋之习岁试月校不越乎方尺之简十百千言之篇道徳典常之大脩身以为天下国家者弃而不治邪説诐行淫于耳而诡于目无畏于见距而方盛于有述其为苟且缪悠如此而望士之志道岂不难哉悼世君子徃徃议于更制定法然法终不可定而制终不可更所谓教与学者又未尝一日废于世法与制之不可复而教与学之未尝废则苟且缪悠者徒相循于无穷呜呼先王之道行于教法礼制而其本出于人心非能作其所本无揉其所弗顺也不反求其所由生而致咎于不可必复抱空志而防实功是使豪杰之士无由兴于文王不作之世也今之君子有化民之志者可以反其本矣吾友雍里顾君中介而外温行峻而气和志于拔俗追古见可而后言择地而措足与之居久不渝乎其始而外无有饰于其内予虽欲求其间以致忠告効他石之攻卒莫能得其疵也奋乎百世之下而兴于文王之教若顾君非所谓豪杰之士欤其往视学于河南也汝邓鄢谢则文王所化汝坟江汉之域也河朔黎水瀍涧之间则周公所营以定殷之遗孽庶顽也方当盛时德之所刑足以变淫女顽夫故闾巷之游女有不可求之思逋播之众式化于训以有可彰之善及其衰也则征于乡而羣庠序目为秀选之士者反不能有成岂其性然耶岳神河灵厥产维良必有豪杰之士克成顾君之美而兴者顾君既以所履之素暴于人之覩闻起言前之信乃始为之阐明正学开其不虑之知使各得其本葢有者未尝可亡顺者不假于彊则先王之道其行且明也必由中土始予于顾君之行卜之矣夫乐见斯道之兴而致愿于吾党者是予之心也其身之不能而以口勗人是予之罪也夫   送中丞王石冈公还朝序   昔周道衰而宣王中起雄南征北伐之威其兴衰拨乱之迹见于诗之所咏者于北则有六月于南则有采芑江汉之诗曰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夫一隅之地凴居之族深谷长流之所限其服其叛何足以动王国而勤王心之劳而诗之言如此尹吉甫固以江汉之平为宣王之美张大而归之仲尼删诗使与常武相次列于宣王之雅之末以明中兴之功至是而成也岂非江汉之间地大人众形阻而俗杂介错于京周之阬而近不一于夏而非纯于夷未能以为内而不可以为外先王固欲梁圉其山川井邑其人民以固威严之势而立长久之安非若玁狁之匪茹勿用穷追氐之荒忽惟其来享而已也而召公之所以经营江汉之浒者不以其叛而疾之不以其鄙而忽之井其田畆正其疆畔以定其生业而平其贡赋使之弭去争心而取正于中国岂其狃于战伐之谋恃夫暴猛之用而以兵革取威哉故其告成之诗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国言虎之能不以武力服人而宣王仁义之化陈于江汉则四方无有不和者矣今天子方隆周宣之德建中兴之业顺乎内而威乎外当宁懐思睠焉于四方之未宁而尤有意江汉之间葢樊邓房随褒沔相错之墟其民尤为难畜而易动尝烦朝廷之议而开设方略遣大臣以临制之开府于郧而以抚治为名者将百年于此矣然其化未洽而民未和而中丞王石冈公实受简命来制兹土是宣王所以属穆公之意也公出严于寛用武以文驯之以德义渐之以礼教虽不废乎征诛之律刑杀之科而其意常不在于此故其易动之气销靡而帖柔难畜之心敛置而悦安布宣天子明明之德徧于南土以为四方之极持之以匪安匪舒之心而行之以不疚不棘之政告成于上而宁当宁未宁之心天子以为其化既洽其民既和则不宜久劳于外而逺于左右公自是去南土而还矣南土乐公经营之政怃然于其将去又知公之居中制柄所以施于用而行其志者宜益广大昌明而南人之永永有被也相与释其怃然而愿之亦欲如召公之于王同其万年之休而垂不已之令闻也后有欲考今中兴之盛者必在于斯矣江汉之诗多召穆公之绩宣王之美于是乎在臣之能有成功君之明也夫受君之命克终其事以有功又以其功载君之美于无穷而有考于后是人臣之大义也故某属同僚陆君辈之请欲以有赠公之归不以宠厚崇巍为祝而独以是为公愿焉   送河南左方伯范沈溪公入觐序   今河南分省奄有豫州兼履徐荆并冀之余封有土与民比古诸侯之国在于所履之内者以百十左使皆统而治之古所谓九州之长得以君称于其国入天子之国曰牧者也所统既广地大人众衣履冠带甲于四方藁秸粟米货贿筐篚之输以充备太府填给边圉者旁羡溢出置藩棊错固磐石之宗孙子不亿如螽斯绳绳之盛而当食于其土计口受禄敛入之途益以多端又亘河被山盗敓鼔铸椎埋攻剽之奸往往而有宛丘之婆娑溱洧之相谑河上之翺翔林下之丧马妹邦之崇饮城阙之佻闼犹有未殄之风狱因以繁士皆亡伍而人材濶于学校若是者皆有责于政教而左使者政教之所出也岂不亦居势之难者乎而沈溪范公之来为左使于河南也属屡饥之余嵗流离饿馁人不相保多救死之心荣辱不知而礼节之所难御居势之难而兼遭其时公仁心为质诚发于中若疾伤之在胸腹肢体惟须臾之不能安朝论夕省矻矻不倦求民之所好恶思其取舍之方不越堂阶而四遐之陬山居谷聚怨咨愿欲之情毕得出虑布条授意羣吏使推明而行之孰就馁而待哺孰思还而无宅孰有田而不耕孰婴疢而未药招徕休煦赈发补助开示科指本于笃生之心躬行素约以导人之所向则壤之赋非可罢减尝使征督后于绥辑度其轻重用一缓二民既懐和宁其干止乐生之气还于区内论士之秀者于乡以三物賔而礼之以贡于上居势如彼遭时若此为之未久而政教之大者皆已具举葢公之为长于是州亦可以称于国曰君而不慙于其号矣而当入天子之国述其所职以修常典公宜以其为河南者告于天子曰自臣之至河南也民有枵腹孑立而困于供役者今也病者起而饥者食肤革充盈复完为人也有弃屋庐井灶而他徙舍耒耜而窃者而今也荷担而还筑投戈鋋而縁南畆者不絶于里闾也有官师啼饥子弟改所业以狥一饱而夺其志者而今也挟册而诵鼓箧而来游父兄长老知以为荣也臣不佞不敢为谩其隐贤而自蔽又非臣所以来朝之实也天子方隆虞帝之德辟四门以询四方之治忽其察听于中州为详必信公所自言之不谬于其功也且有以命公矣昔汉龚遂自渤海召入其客教以无自言功归美于上遂以此防赏而世亦以客为好谋此特后世佞媚之术非先王君臣相与以诚之道也虞廷之典敷奏以言明试以功其所言也乃其功也惟其功言之不相谬耳公之往也其毋以自言功为嫌哉赠河南参政胡爻峰公拜河南按察使序   国家分省置使众建参僚以辅之凡以施政出教长治其民也最后乃离次省中郡邑州军度其逺迩列于诸道参僚分而有之着于制令曰分守则共所长弥专而于所治弥察矣予来参河南之政不得有分道特持空文末议以佐于省故不及知其土之性与民之情而常从胡爻峰公问之公专长大梁而间摄汝南大梁视诸道最钜汝南于省为逺公政教所及其在河南分省所统之域己十八矣公之言曰夫因俗为政岂不然哉汝南画有申谢邓唐蔡息之墟皆故楚之遗常患于凭阻而险健大梁兼举宋郑陈许韩魏诸国所以羣相推羡   【阙】          乐生重法之心吾所为拊   循断【阙】    以违其患害从其好欲所以精于心设于事者纎巨曲折不能具详其大致则汝南之民难以智驭而可以理胜大梁之民难以威服而可以信发此吾所以行于上者未尝违道以中其私彼虽于私深有所拂而自知屈于理之为是其谕乎下者踈目简节语言不烦无不以情来谒而舍其欺昧隐疾之故民之于我势若甚判莫不望而能知来愬而去者愉愉然悦也惟其长民之吏职业堕壊亷检放失连数十城之间徃徃而有骤而求其大罪则不可以胜诛细过之责微文之议则小惩而不足以诫之故吾之为此常乐于民之易谕而病于吏之难教由是中州之人情与其土性予因窃有所闻且知公所以为政之大者存之于心及公以使事入贺余摄治大梁又得尽观公之条令科指推明而承守之虽其材之迂时之近独以有所前授免于废官败事之谤每退而自考辄爽然自失而信公善于为政盖人之知公者众其接于谈议者洽观于行与事者详宜莫如余也已而公有按察河南之命予惟公之政教既已及于河南者十八矣持之以久渐之以深将有不待来谒而各得其情去其私心以安上之所为无俟反而屈于理然后消其非上之心其所谓十二者亦且乗风慕义如大梁汝南之民自制于理而交动于诚公之乐乎易谕之民宜有甚于异日矣长民之吏奉令承教其讲之益明其尊之益笃起壊收放以自免于诛刺而希察举之华将无可求之罪可议之过由是有大罪焉而求之深不可以为骤有细过焉而议之宻不可以为苛吾于是喜公之志益明而治之可以成也凡在同官皆知公而好之者欲有以赠之左使范沈溪公以余为听于公者洽而观于公者详也故使为序   赠郡伯金鉴濵公入觐序   人臣之功嫌于自列故有曲词以隠贤贬己以晦美其义所以居谦处巽而为长者盛德之事也义有不出于此者敷陈所以明职论述所以阐猷则质言直已而不得谓之伐此古谊也唐虞之书所载君臣问对之词葢可观矣命之以位则逊勉之以职与事则或详叙其劳勤或丕扬其风休而未尝有自列之嫌故禹叙治水之勤而夔扬作乐之休使悉其勤者知其为之之难歆其休者绎其致之之自所以存诫儆示奋作安焉而不防享之而不怠虽谓之质言直已以明所职其于熙亮天工翊襄至治之道广逺而精微矣彼所谓大臣也交脩黙化于一堂之上独斡陶钧坐论道本其功不在于职与事而义犹出于此况于处下僚守逺地独以职事自靖为献者哉国家裂土为郡县置之守宰而寄以元元之政责成托重视他所置吏其意独隆故守宰之职与他所司不侔制为朝觐之礼以亲之使三嵗而一来同将以考其在职之任与不任以为幽明之实而加黜陟焉嘉靖三十二年适当其期而惠州郡侯金鉴濵公当行郡守之职兼有礼乐刑狱水土稼穑虞衡之政侯之学既素明而才又能兼惠州之政无不备举实能推明天子安民之惠致于海隅其功之恊于职厥有可言者矣今入觐之制考论职守以揆叙幽明之意虽近于古其亲诸侯防羣后之体则实不类其以职来同者皆聚于考功执簿书课骛集而旅谒鴈序而前行功过决于泯黙不可测之中对扬敷述之美藐乎未之有闻今天子莅阼之久化成而不倦方且辟门四达览察遐逺竭索天下之情以作臣庶之勲庸来同之僚不患无难乗之防而惟患无可述之绩金侯兹行亲逢盛防在郡之功又厥甚彰著宜以职自献使明目达聪之所听闻穷尽海隅幽隠而不蔽于近则存兢兢之念而起勉勉之思道久化成益纲纪而靡怠荒未必不在乎此其义主于独明所职遵逺地小臣自献之诚而其道与古之大臣熙亮翊赞者合然后退受考功之牒还赴治所以终安民之惠岂不伟哉晦美隠贤托于善谦能巽欲以庶防长者之风非吾所期于金侯也海丰尹王君一贯族子也以职事事侯奉令承教得以寡过尝谓于侯有临长之分而又有师保之益数千里寓书委予序赠予既久在下风窃有所慕重为族子私德故为此文寓王君使持以为侯赠   送郡侯方西川公入觐序   欲天下之治奚繇哉治郡与邑而已裂天下之地以为郡邑而与之以民郡邑治而天下治矣分土与民既多置吏亦广而人之材足以为治者每病于不足举天下之大而材足以治一郡一邑者错居于其间盈十而一二得焉亦可以为之治彼所谓一二者错见于郡邑则郡理者有邑弊之忧邑良者有郡否之患邑良而郡否固其势之所不能及而非其责之所任也名为理郡而治效不着则所谓理者犹苟然耳郡理而邑弊者导之则可谕威之则可儆其不然者去之尔未见良邑之能易否郡也且彼良于邑而不获理郡者宁独不能易其否也形阻势夺文苛而体挠将有不得其为良者使其为邑于理郡之属充乎其有可恃之志沛乎其有得肆之能而郡之理内以益明是欲天下之治治郡而足耳举天下之大裂千里之地以环境者殆百数而以其郡理者错于其间则天下固亦称治矣今天下守令每以三年朝于京师使各以其所为郡邑者自列于上因核其治否而废置焉盖将以责天下之治于斯人而考之之法宜如此也是嵗泉州郡守方西川公当入朝吾所谓理郡者泉州是也公于为郡先之以德而职业事功尝使其属交勉以自见不沮其气而回易其所守邑于其下者莫不皆为良盖其志充然其能沛然惟恐不为郡自力而不知其足以为长以自见也导之而已矣无所俟威也郡所统七邑得自达于天子而与郡俱入朝者四邑耳其不得专达附郡以通者公固不掩其所长且将为列其所以治邑者以告于上此公之心也邑良而获理郡无阻夺苛挠得为其良者葢已幸矣又将因郡以达而其功得为上之所考其又幸也方今守郡能以其才自为理者不为少也成其邑之才以共为理且不掩其功而务使有闻焉惟公能之他人不能也德化邑令绪东山安溪汪瑀永春罗汝泾皆不得专达者请文于予以送公故喜而序之   送朱肃庵明府大人入觐序   古今之变而礼为之不同亦各从其宜与先王将亲天下之建国而賔之以朝觐防同之礼使谨其时効其物以修上下之交而五服之地三等之爵各以其职如王所而玉帛车马良器好贿选国之所有以贰缫借备庭实非独致其嘉美腆重于上人而已退而与王朝之公卿大夫士以享觌之礼相接则束锦总乗介傧之所振有司之所左右牵以告其私而充其发气盈容之所荐虽不至于伤德没礼其于货币固已盛矣揆此义以施之今其可行乎哉国家之职业事守励天下之有司照临之以德而昭示百官以轻财之指尤严于先王之所以賔其臣者每三嵗藩臬郡邑小大之吏以职入觐一出于综核功叙辨论官材以明为民置吏之意而物土之献不干其间其义固已少异于古之所以亲诸侯者则享觌之私自非其时之所宜之礼而岂有司之所得行哉仕者往往有溺于俗而不知自审顾欲行其所不得行者上之人常患其然至重为法以禁御之葢古者以百里千里之国而所以待朝聘之赍用皆有所具可以籍于天子而以私为觌故貌足以称其物而不为怍而能愉乎于其色跄乎于其容而为君子之交际而其礼又上之所设以待其有事也故可得而行也今之有司所以具其物者当何取哉则有蔽毁所职之守以具此物而已其陈之而色慙奉将之而容沮屈岂其少也又上之所御也而仕者欲行之何哉是嵗吾邑大夫朱肃庵君当入觐不持一物以行而独以职业事守之可告于上者撰次其实以待考论君清脩谨重洁己以立本而忠信明决施于求民之恶欲为之违去聚而与之无不用其情吾知其功叙熙亮官才备修足以自充而无怍若圭璋之可以告明信也君犹以不能行今之所行者为歉曰非敢有惑志于斯然不知者其毋以吾为好异而尚简也予因为述古之谊与今之制序焉以送之以决君之志晓夫溺于俗者使知朱君之所守亦犹行古之道非诚有意于求异而务为简者也于是朱君遂垂槖而行   送明府宋仲石先生赴召序   可以施于其民而后可以行于其君此议道之方而君子之常守也将有以动之而示之以无可惑将有以禁之而率之以无可间此其施于民而可者也上焉以行于其君其亦可矣不可明也姑狥其习而诱之而使向方不可强也勉因其情而导之而使从事此亦其施于民而可者也以是而行于其君其亦可乎吾不知其可也有可以施于民而不可以行于其君此制用之宜而君子之所当辨也今之仕者其得施于民而最便者莫如县令其得行于君而最著者莫如言官始仕为县令而善于其官者召而试之而以为言官葢信其施于民者之可而将责以行于其君也是嵗召推官知县于天下郡邑得四十人闽中独得吾宋侯一人焉噫可谓精矣侯之为县能不以法势逼制其民欲以心谕意寤使其防然自劝而恶色疾声不以出已故尤乐与民倾尽不为匿械畜机以深备而巧摘凡有所为谆谆晓语不厌烦复惟恐其心腹之不暴于民而民之不共见之也其苦于自奉惮以利见污常谨于丝粟一芥之末一服食之细不以苟费一力役之微不以轻用探之无不可见之端而质之无不可告之迹此所以施于民者也持是以事君吾知其有可行矣葢闻之君子之欲有为于上下者皆先取必于其身其身之可必而其所以为之者下焉而为治则不敢取必于其民上焉而为谏则不敢不取必于其君何也民有不可使知而君不可谓之不能也然而下焉者易陵而上焉者难犯世之君子固有力足以咈民之好而快于必遂而守难于矫君之欲而至于为狥诚使易地而施之岂不交适其可哉然彼力遂于咈民而守失于矫君者非其辨之不明而不知其不可也敢于咈民者其动之必有可惑而禁之必有可间以其可间者禁民而民不敢非以其可惑者动民而民不敢倍由其无可守之道而徒有必遂之力也而岂为可以施于民者哉如是而行于其君宜其无必伸之守也然则非有其可者亦乌足以辨其不可信有其可矣则于其不可者果不宜以无辨也不虐于下者斯无所畏于上不见矜寡孤独之可侮则亦不见崇髙富贵之可惧恂然妪煦如恐伤匹夫匹妇之心然后能婴雷霆震击之威而抗万钧覆压之势吾所谓不可者非得斯人亦乌能辨之宋侯是也   送史大梅君应召序   今之仕者所谓政事之勤勚可知已俛首朱墨之间日出坐堂上左律右牒群吏环拥鳫行以进旰不得食劳不得休日决狱防何嵗徴赋防何牍有可书之功庭有可纪之迹顾其尘容俗状拘迫龌龊而中干外强翰墨之游适不知为何物虽时去其四境而宿棼余垢犹萦带于舆马之下峰峦之竒秀泉石之怪幽过焉而漠无所覩吁亦俗矣间有一二好事之士矫其为彼而以吟咏之藻缋为工登览之意况自足然情髙韵逺而疎于临听非惟不能免于苛讥峻督而滞狱逋赋亦何以自酬其职也所谓不俗者其失若此而彼又不免于俗岂不难哉以吾所闻松溪尹史大梅君葢能异乎今之仕者矣君以竒才起东南藻妙擢发出于灵秀而维扬故东南一名都防也古文异书家而有之君皆得繙阅其间六经之元本庄列之虚屈宋之悲悼史汉之雄深宋齐梁陈之艶靡泛涉而该猎之东南一时缀文之士鼓行竹素之塲倡和推挽必有君在焉未登第而文名已盛行于中朝竟授松溪人莫不谓非君所处且恐君之未有以宜之也君在松溪百废具举廪有余粟圄无淹人以政最独冠于诸县而时出其芳标逸致于山水佳胜之顷一觞一咏絶去俗吏之悬其才之兼美如此顷者玺书下徴葢以风宪需之者也夫文章之士如汉严助枚臯司马相如吾丘夀王登金门直玉堂优游亲近陪后车之乗出入芬华可谓荣遇然羣臣面折廷诤只称汲黯汉武亦惮之与诸狎昵晏游者不同君之才视严枚辈不知何如然不得预于文词亲近之列今以谏为职其得为汲黯时也君尚以拾遗补过为忠务为朝廷之所惮而无羡于严枚辈之宠也哉   送韦室唐公应召序   有民而治之而民治以治民之职事上而上获此士之在下位者之所欲而亦非其所难也而明善之学在于是夫善之明而可以诚身其学至矣天精天粹之尽而神鬼神帝之微言之所不能致思之所不可强通而可陈之法有述之迹皆其麄且外也其实顾在乎治民获上之间然则政教戒令仪章轨物诚性命大始之物鬼神见象之器至于最卑且细如金谷之权量桎梏之用脱以及唯诺之恭跪拜俯仰之劳莫非精粹之所在夫士之能治民获上者驰骛以才力淬砺以意气谨名检以立操详文法以逭责则可以为贤矣其离性为用舍学以言政弊非一日也子思得孔子之传者也其言凝道之学道其中庸尽其精微以致广大极髙明洋洋乎通于天地蕃乎万物而细入于经曲千百之中大哉道也而其实乃在乎语黙之节其语足以兴于有道之朝而其黙足以容于不可有言之世此所谓君子尊德性之实学也昔之学者讲焉而不明有辨之明者而非实有诸已也华亭唐韦室君为将乐期而政通三嵗而民和舆人作诵贤声四达以职临其上者莫不推诚相与倚以事功莫有疑且沮上获民治士者之盛也吾未知其于性明否如何已卓乎称贤于今矣今召而入试于铨司将以谏职与之也语黙之用于人酬酢讲习无适而非是其用之大者为谟谋而著者为谏诤唐君进而立乎本朝以谏诤为职君子之事是君也必有美恶焉而将顺匡救之不敢后不得黙焉而居其职也夫能为语黙者君子之学而使之为语为黙则有系乎时而非君子之所能自为也使君子以黙为容岂时之所宜有哉大臣之从事于尊德性之问学而毅然以凝道为责者吾知其为华亭徐少湖公也公进用尊显方有辅理成化之任必能使天下有道而仕者不以黙自免矣君行矣其将何所言以兴于斯朝哉   送江西宪伯汪西潭之任序   众人之望与贤者之疑孰得哉其位未至可以有贤者之疑而不可以无众人之望其位已至可以无众人之望而不可以有贤者之疑方其备庶僚充外臣有不可易之职与不可逾之法一毫之不取一介之不受而人服其为洁矣一发言之不轻一举事之不苟而人信其为谨矣然而贤者疑之曰职有所不必守而可以行道法有所不必存而可以济变何皎皎而为洁也其为避谤而养名耳矣何諰諰而为谨也其为逺罪而寡怨耳矣及其都岩廊据具瞻有所宏濶以泛应则取焉而不为贪而人訾其迹矣有所笼驾以旁行则权焉而不为谲而人骇其形矣然而贤者知之曰苟可以行道而非有爱于其利则谤有所不恤而胡为是皎皎也苟可以济变而非有便于其私则罪有所不辞而胡为是諰諰也二者果孰得哉无众人之望则贤者何所用其疑贤者疑焉而后众人之望弥重惟其积众人之望而后为贤者所不疑之为则其为之也固为贤者之所知而亦可以无骇且訾于众人今之位已至而能为贤者所不疑之为其谁欤其亦道无可行变不能应徒为私与利而已乌得谓之泛应而旁行也哉然则非其有皎皎諰諰之素亦未可以泛应而旁行也新安西潭汪公葢吾所谓其人矣不取不受以明洁而人信之矣不轻不苟以致谨而人服之矣由前之位积众之望吾不敢以疑汪公也今为廉使于江西其去岩廊亦近耳职有不必守法有不必存吾将有望于公矣狥众人之所望而守前之为吾且以疑汪公矣其为洁也果以逭讥其为谨也果以逃罪耳矣有可行之道当难应之变不务信己之志图当世之大功为贤者之所共知而好避众人之所訾骇是为皎皎然而已諰諰然而已岂吾所望于汪公哉   送郡伯俞蒲山擢河南宪副序   秩真二千石九筵之堂施黄以表观熊设于轼隼建于旟画野履封囿其民于内者殆方百里聘享賔祭禬脤之具皆备庆赏利休刑诛谯馘以饰喜怒明威德无所不得充乎体而溢于气此非卑官也非独如此而已有所善而求之朝令之而民夕以从有所不善而非之夕禁之而民朝以止政足以适乎其心而功足以恊于其效畜世用而急民忧之君子使得择官而任之宜必此乎处矣今之仕者不得自择官诚使得择而处之未有肯乐乎为守者也其为之者葢天子命之也命之而得其贤政足以适其心功足以恊其效矣则有叙迁之宠陟拜之阶谓所以揆其政而异其功为贤者劝也果其贤也其仕也以行志也其志也以为民也如使政不能适其心功不能恊其效一旦而去之矣政足以适其心功足以恊其效是有以及于民而达其志也终其身焉处之可也今一有贤焉则汲汲而迁之以替其政而易其功其果足以劝贤者耶其行之已久其见之已熟一有贤焉而迁之不亟则失贤之诮必逮其上矣非独然也一有贤焉而迁之不亟则贤者亦且自疑以为不得于上矣夫命之以为守者非必人人贤也幸有一贤焉而当迁之亟是不贤者常久于民上也为民置官者固当若此耶何其久而不思变也吾郡伯平湖俞蒲山公拜为河南按察副使公贤者也然其迁之亦不亟矣公未尝以此自疑而失贤之诮已流及乎上葢至是而诮上者方沮公当行矣民之从善者将怠而不力逺不善者将玩而不革矣适心之政辍而不图恊功之效遗以待思公其劝之新政而轻释旧邦乎抑犹有不然也公其行矣予故论贤者所以择仕之本心而今之劝贤者其制未得以谂于公惟不忽而存之他日在天子左右预于更制图治之事其必有以变此矣   又   儒者之道与俗吏异非其材不同其量异也守官奉职则必有其事矣财赋之计是理之而已讼狱之造是听之而已俗吏之所为儒者亦乌能有以变替改革反事以施材哉然俗吏之于儒者于以相譬如措石玉间匹鳯鸟以雀鷃也亦系其器而已矣且夫澄之而遽清挠之而遽浊者其所畜者浅而遇物易变也故其清浊反覆应于澄挠之间如是者其加乎人也其好也必有溢喜之形其恶也必有綦怒之迹其受于人也其顺也必有骤中之入其逆也必有莫制之出其材之所及虽足以兴事起功肴然而杂陈皭然而多炫然乃干强而寡味竭索而无余光何也其器小也公仪休与李离石奢同列于循吏然李离石奢法理之长也黄霸与赵广汉张敞同以治郡有声然赵广汉张敞干局之任也李石赵张之所能亦公仪休黄霸之所能也而公仪休黄霸之所能则四子者有不能矣是其所以为异者也发愤思古之心览古人行事有合意者輙低囬叹息恨不出于其时而讲服感慕于无穷如公仪休黄霸其人是也况于身接之乎况于为其民与被其政而亲见其道之行乎此余所以不能无言于郡侯蒲山俞公之行也公之为政其据法守职为李离石奢而约身循理则公仪休也应物驭务为赵广汉张敞而崇德教敦礼化则黄霸也浑涵包并冲汩渊邃如长江大河吐纳元气而归容万类注焉而不盈勺焉而不竭乌可得而澄挠之哉彼其无矜色而亦无倦容无诩言而亦无诟语立乎不倚之地而行乎无躅之涂动于靡出之门而藏于非闭之鄂此其为器岂长于为吏者可俄度而遽数耶儒者之用濶焉不着于世久矣公行矣行且跻崇据要用其道于天下非徒专于一州而已也公行矣新山顾公谂于诸士大夫曰吾郡有守未有若公贤者也今行矣不可以无赠而以其事委予曰尔宜为文予惟公之为政美善多矣欲一以述之非所谓识其大者也窃论其器以为合于儒者之道庶乎窥公之大也既次其语以复于新山公公曰然新山公以谓诸士大夫皆曰然遂书以为送行序   送明府朱肃庵大人序   古之交以道义者神融气合无间于形迹惟其相辅以成美而已故有一善焉崇长而劝之惟恐其不力也有一失焉指斥而规之惟恐其不闻也年殊而志同故先后之叙不存焉位别而情至故亨塞之处不与焉其于临治之际有事分之嫌而寄属之私狥听之惠不奸其间此虽其守有在于道与义而语其数则眇乎其为鋭且末矣友人曹县朱肃庵君宰晋江而予为邑之人自予间居为邑之长于斯者未尝不得见也以邑人役于其邑之长无有所谓交者此无所诎彼无所狥漠然而已救过谏失既非吾所有事而诱善纳益亦不得诬焉而彊为之忱予之为邑人葢亦易矣以是道为朱君交其可乎哉失焉不规是匿其心而无所用戚也善焉不劝是外其爱而无所用喜也故由朱君之来予未尝不竭智毕诚思自托于古人之交欲求君之失而规之而君为邑粹然整密完美无缺宁独施设注措无害理以病民者而声色言笑未见偶妄而少放万目睽睽环瞩仰视曾无吝悔可为视者之所摘吾虽欲为忠而无所用其戚惟有崇长其善用喜以致情而所善者多不胜其劝君又纯心为之非勤初而弛终大勉而小忽亦不待于劝焉而后力则予之情亦近于淡然如向日之邑人役于邑长者尔徒以少知义分之介锐为谨而末为辨无一寄属之猥贱烦君施惠以是自诡于道义他人良以为难予诚知眇乎其为数矣予性好士往往能致邑子之才者与之游问学讲承之乐既非惑者之所知而分谊周旋之迹亦时有出于急病谋困之所为故来学尤多君固未尝不好士士悦君之德教未尝不景附而加亲然君所以待士专于道义之雅世俗小恩近利曲相济以苟为赐曽不一出焉士之景附者亦絶其羡援觊望之鄙而无所溷于居近世有司接士礼洽意孚而指目讥讪不得行莫君若也予用是自悟舍己为人之弊宜其至于来毁而防其身之贱欲有益于朋友之所为如昔人所称者皆未合乎义而要谓之不知命也予之缺失君虽不予规然因君所以得士而无弊者有悟焉由是知为已之重日且损其为人之劳是君之于予不肯以言为规而直以身为劝也君行矣予将选清源山佳处筑室自休鼔琴读书乐焉而防老虽士之贤者亦将渐裁其所好勤吾所有事而未暇与之游也诸士之附君者多与予游故羣来乞言以为君别予故惓惓述古人之交以志予愧且为君赠又因以释诸士不能别之思   送郡推叶素峰序   有吏于此有号于都县郊鄙之民曰之吏也贤莫不从而贤之曰吾乐得以为君以号于国邑乡遂之士则莫之应也之吏也其施舍法戒足以为政矣然而未及作人也有号于国邑乡遂之士曰之吏也贤莫不从而贤之曰吾乐得以为长以号于都县郊鄙之民则莫之应也之吏也其声光意气足以厉俗矣然而未及附众也乡遂之士专而陋故常逖听而从风国邑之士则能覩形而见意矣都邑之民辨而广故能顺事而防赴郊鄙之民则常守愿而待孚矣故吏之得民也常易于都县而难于郊鄙其得士也常易于乡遂而难于国邑其于得士与得民也又有不能兼者焉彼其不应者半葢有应之者半矣然而不应者之半犹不胜其从者之半也是亦足以为贤矣今有吏于此号于民曰贤而国邑乡遂之士应之犹于民也号于士曰贤而都县郊鄙之民应之犹于士也是可不谓之尤贤乎之吏也士民咸贤之矣有问于民曰若之君诚贤矣其将峻陟而大用矣则民莫不以为然如有问于士曰若之长诚贤矣其将峻陟而大用矣则士未敢于为然也夫其贤也所以可峻陟而大用也而为士者莫之然何也夫其贤也岂能舍职而狥时违道而媚上营已之私图躬之便哉必且秉礼以事贵然而乐谀好卑者嗛之矣必且明宪以御彊然而乱法暴禁者害之矣贵者之所嗛然而民愉其生矣彊者之所害然而民利其业矣民愉其生民利其业然而躬失其便矣如是则可以峻陟而未必陟可以大用而未必用也此为士之所知而民之所不知也叶素峰公之为推官于吾郡也三年矣有问于予者予应之曰峻陟大用舍公将孰与哉以其得士得民之贤信之也竟枉受知州以去都县之民相与骇于市郊鄙之民相与骇于野曰吾之君诚贤者也何不峻陟大用也士相与语于学于塾曰吾固疑吾长之将以介蒙谤以直获罪也今果然耶予闻民之骇也固与之共骇矣闻士之云云也叹曰予之前识乃不士若也虽然谤以介得又何愧矣罪以直招又何悔矣不悔不愧虽不峻陟大用又何憾矣况未必不峻陟大用也耶公行矣能无慨然于余言哉郡邑师儒程君敏庸黄君绍文辈皆贤公而骇之者也故次予言以归之使书以为公赠   送邑侯罗梦樵公荣擢之任序   罗侯梦樵为永春之三年政成誉起方以考绩之请请于监司部使者邑人留罗侯甚切不忍其去当路廉知民情檄侯勿行将逾一嵗而侯之政誉闻于朝久矣吏部陟侯为上石思州知州报至民犹以侯之留请于当路而竟不得留也则戚戚以怨州亚郡也知州尊官也品秩章服之贵中大夫也是明陟之典而膴仕之阶也民之欲留侯者但知适已之情国家用才进贤有不得为一邑之人私也邑之士知侯之行之宜也交以为侯贺复请于其师求乞文以送焉民之怨非不乐其陟也欲私其惠也士之喜非速其去也知公其用也均之为爱罗侯者也然侯之才明赡敏肃以之当繁冗应剧难无不辨者而永春山中之邑也事简务稀不足以尽侯之用今之陟宜得繁剧要钜之地使益展布其未尽之力而又得上石思州也其逺且僻殆甚于永春岂用人者未尽知侯之才也抑必有意焉今天子端拱无为而心周乎八荒之徼域方向意亲民之吏倚以共理之功比日申敕训警之严不絶于制词其意可知也百粤之徼虽古荒侯之域而天子视逺如迩以万里为一席之地非但心思周之而耳目聪明所照烛不异堂皇阶序之间也周其地则爱其民爱其民则尤重共理之吏故虽逺僻之州如上石者而吏部犹必择侯以往也君其可以逺且僻忽之而不深加之意哉且上心之周则于陟明之典尤不吝侯之往益展其才积劳累勤有功德于民不患誉之不起也继此有陟必有明于此者而膴仕日跻非但今日所蒙之典而已侯其懋哉   送朱镇山先生序   乐之系于性者果何物哉中天下以立四海之上庶民由之以定犹以为于性不存所谓天下之英才者求之生民千万之中宜可以一二数诚使其势得尽合而与之处犹且寥兮希乎其未足以羣也而不以易广土众民之欲何哉道之融合彼已不以形骸牾其同体之真由君子所以定庶民育英才者观之亦何有不同至其通于君子之志黾勉至教循焉而能明其端悟焉而有益于得斯英才之所以为可乐而彼得君子以定者徒使之由焉而已如是则虽其心之乐犹为形乎其所欲而不足以系乎性也今夫得四海之民而定之岂无英才出于其间而教育之乐亦奚必穷居隠约独与其徒处者而后有之也乐也者寓乎所性所欲之际而每难于兼得故诵诗读书修于畎畆之中出而阿衡有商尽觉天生之民俾之有知当其时由以定焉者之众宜不胜乎贤智之在于教育之下者之多前乎此为契后乎此为周公皆由是也三君子者之乐谓之周乎欲而通于性而孔孟之穷虽其乐可以足乎性而不得兼于所欲今之仕者以位为通苟以得志于有土与民之上已非古人之所谓欲其不遇而处伦类讲习不离乎俗学之卑虽有教而不见其所乐又乌足以议于所性之存不存耶道学丧絶之久近世余姚王阳明氏始倡不传之学而吉安诸名家能广其学以继其传万安朱镇山先生独禀夙知之性妙解懿衷敏若神诱早嵗开悟卓出流辈中复讲正于诸名家交发互证日修月裕孔孟之学焕然有闻使其不遇犹将有以聚俦合朋为穷居之乐而仕既显矣观其敛集英华锐迅以约饬乎性情应感之间粹乎其穆而不可犯截然其厉而有足嘉以斯所养而与英才相懋勉乎道德之要理义之归等分相临而切偲观摩之益混同贯彻非徒学于我者得以进其不足我之教乎彼也亦因以有助与起而后知其不困是亦可谓乐矣先生之位将益崇处势将益便大行乎天下固有日矣其为契为伊尹周公宜豫引以为已责而不得避之葢事业之出于学术者宰割羣品役使万彚功用变化昭天漏泉俄息千古驰骤六合于一宫晏处之间挥霍运斡不可究极其存神醇固操虑兢业凝精于独而合志于防孜孜然常若畎畆诵读之专故曰以觉知乎当世之民而皆所以自明君子之于学葢没身而不足非谓修于畎畆而行于君民如后世所称学而后入官之云也先生欲引乎古人之所以自任者则宜终身于学而日见其不足非谓昔日所职者学则与诸生相勉今日以政为职又当劳乎民物之务首尾衡决前后离役其身以狥所居之位而忽乎吾之所以自明则岂其素所闻者耶某穷居无用独赖二三子之可与有明者相讲于斯悠然有以自乐于寂寞之乡尤愿先生之乐达于所欲以充乎所性之全而大见斯道之行也先生发闽将入蜀妄述其所讲者以为先生别   送呉黙泉先生序   君子之德何其多而难全也洪范列所以乂人者沉潜髙明之不可兼则克之以刚柔必有待于刚柔之克而后沉潜髙明者得归于平康其始葢亦偏矣后夔典胄子之教悉数其目有直寛刚简之繁而直寛者惧其温栗之不足刚简者忧其傲虐之为害彼皆学于上而且有承之庸之之望其所以教犹当诱其未备而防其不及如此然犹谓治教之法待之详而设之豫云尔臯陶矢谟言人之德其多至于有九当虞之盛宣明其三严敬其六者皆可以为家国之用爵莫尊于诸侯事莫重于大夫其为诸侯大夫而熙浚明亮采之载者亦言其人之有德至于三六而已德之难全厥已久矣以予观于呉黙泉先生之德何其全也方乎其外未尝止而不行也介乎其中未尝刿而难迩也动乎其不可御而若有约而留之者而动出于有恒矣藏乎其无所有而若有拓而发之者而藏蕴乎善应矣其德之详不可以遽列其于臯陶所序葢不具者鲜矣道德之一莫盛于有虞之世克全于德者禹益臯陶之外其为诸侯大夫者已相为多寡其不能至夫三六而仅有其一二者宜多奋于治世之庸如是亦乌得谓之一彼皆昭乎其宣明肃乎其只敬有者无所弃于无而无者不以忌乎有多者不敢病乎少而少者无所愧于多虽有三六之未备与于一二之仅有而卒谓之咸事于时然则所谓九者何尝不全而又乌有不一者哉有虞之君子所以为盛皋陶所以得悉其德而目之执其目而知之静言而壬色者不得厠于其间今之君子则异于是有者以傲无而无者以嫉有多者以之病人而少者以为人愧偏党反乎皇极恶斁泪其彛性志不通乎天下而俗不同于斯世其患非一日之积也无者既已嫉矣少者既已愧矣非夫有者之能致无多者之能容少吾又何望焉今之君子有而且多者既莫如先生且将有大位于朝也必有所治也必有所教也以平康者治以中和者教防所有以矜无而无者将日进于有舍所多以从少而少者将日勉于多然后其进而勉者爱之可得而知施之可得而事也融释偏党杜絶恶斁叙常伦以还大中而君子之德不为徒全矣非先生其孰为之余窃为先生望之矣郡愽士纪君其贤能知先生之德者欲有以赠先生而余为之序   送大中丞汪洲潭先生致政序   士君子通塞之分当何所节量以为齐也齐于才与德而已位也者所设以待代天之工之人也语德之数有三六之多寡称才之目俊杰别焉大贤期于尊位小贤期于卑官此其齐也仕于有虞之世者使稷契臯夔之德而不至于相犹谓之塞而殳斨之俦已不失为通在于孔庭仲尼以为司防摄相为塞而冉季游夏以得邑为通通塞之齐辨于是矣葢世当隆平则士君子之通塞适其齐故宣严济济之僚熙其所以浚明亮采之绩于家邦而庭无具位野无伏贤治衰世降大小之论不明尊卑之授失叙而通塞傎其常分于是时命之权敌于才德反偏胜焉而邪正之用舍善恶之消长又不在是也是可慨已才德之节量则各有齐矣以才视德其尊卑之大齐也葢贤与能之辨也予所知今士君子之以贤能着于世而得显仕者良不少矣皆谓莫如汪洲潭公之贤由其德胜也持养其器度以膺剧简暇遽之物感若渊静水止不可得测挹而澄挠也临辞受取予之域畛畔明而防范严不以锱铢苟焉自爽而溷其介也喜愠无所动于中而声色不少见于外玉质莹然絶去瑕累而雕琢磨礲之功至矣其所阅歴之迹为曹郎为郡守为藩臬监司之长贰所至可纪去而有述才用章彻而不以能见名胜以德也然公以光禄卿拜中丞开府章贡两水之间绥驭江广闽楚四遐之履威望方畅事功日起而报罢之命下矣中丞非卑官也吾独谓之未究于通以公之所宜得者为之齐也公年未五十潜心精虑好学不怠本原有保任之微闻见具杂撰之愽操修为艰而讲习至赜归居里第孜孜朝夕必以未致于学为穷而未暇恤位之通塞也夫君子志于修己则虽不得位而退向道之勤惟恐穷于学而患日之不足其所自为然也有用人之责者使君子穷于所宜得之位而以得尽力于学为通岂不负谴于当世哉公归矣其为稍休暂逸而卒将大用之耶其为投间置散而使之终老于家也自有任其责者公何与焉   送程侯习斋归养序   人子之欲养其亲者厥有可陈之数矣几杖席袵槃巾敦匜楎韬之撰之详而奉之必适其节滫瀡防甘香腥炮蒸爼醢之味之悉而调之必得其物鸡鸣而起及乎日入而未可即安敬其四体以亲于事虽咳欠伸哕噎而有所不敢寒暑甚矣而不得袭厚裼袒以自便至于思其可继之志常迎之于微眇而恐其不合求其不得之欲常察之于声色而冀其中葢其烦密而动勤如此世之君子乃有不难去其君舍其国事与其民功而退自托于事亲者曰以休其倦而息其瘁也不亦异乎性之至者无所待于外而不得淫于物有土与人之盛广施兼济之得志而其乐有所不存堂闱之上室户之间寝膳服御之琐细顔怡而体穆躬其动勤而总其烦密而不知其为劳其必有所乐乎此也乌谓有所倦瘁于彼而求以休息于此乎诗人之咏也董于征行而叹啓处之不暇敦于任使而悯从事之独劳然则其念而欲归毋乃以为休倦而息悴欤果其倦于事瘁于政而思托于事亲以求休息其于将父母也其数亦已疎矣独怪夫先王之隆以道德役天下之贤为之探其意而代之言如四牡之诗徒及于其情而不以其性之至者形之歌将其望之而恐不副为之述而虑其不践耶彼北山之大夫虽其贤于风人之仕者至使父母懐之为志其所陟之岵屺啓其瞻望而患其不来然汲汲于劬劳燕息之不敌以致咎而发诟何其微于性也葢予陈古之义以正今之俗而知吾郡侯程习斋公于是为不可及矣且夫上有可得之君下有可治之民功业之美盈于前而爵福之休趣于后其乐宜无以逾而卒不以此易彼推其义可以愧北山之大夫而魏风之仕者当为赪面而泚颡使出于上古之隆而逢小雅之作歌者犹将悔其所以探乎下者浅而待在仕之君子为不厚也世变俗革化外物而泯彛常既已流放而不反今乃及见于公士之好德者徒思古而不获顾居今而有见也岂不盛哉公之僚问所以赠公者于予而予为之言其义如此公行遂书以为序   别程侯习斋公还西安序   古者公卿大夫与士相求之急上焉者不知有其势下焉者不知有人之势惟其相遇而已求之既遇而相与以乐崇髙不见于上卑贱不见于下所乐者道而上下之形不得存焉内以明其心外以治其身勉焉孳孳而不能自己相与以有成而要以足其在我者岂以相为赐哉世与道交丧上亢下讇士之躁中而巧于词者乃始为矜诞髙诩之说以谓上之人才力气势足以振士之穷阨下之人言语文章足以显公卿大夫之名闻持以相易如售物于市而其权常使卑贱者胜将使公卿大夫不可一日而不求士也其亦夸矣然而言语文章士之能此者常间值而偶获才力气势之在于上者足以济其所好之施充其所及之余而无所不得而上之人未尝一求焉则亦公卿大夫之过矣一有求之者士亦且侈然张大推说以为瑰伟絶特希濶不可见之盛事嗟夫果其求之出于上而干之不出于下视古者以道相乐之风盖已逺矣而士犹侈然颂之况其干之而未尝求之耶其将益亢且讇而斯道之行于上下之交以相勉明者终不见于世与是可慨也西安程习斋公为泉州公魁磊竒杰受材特异事至迎见触解人有累嵗月淹旬时覃虑殚力而不能辨者公顷刻为之曽不措意而人卒不能易也所长过人如此士虽有贤者宜无以佐下风裨末议而其为郡治功兴起民以咏思吟诵歌舞溢流翔行亦何所待于能为言语文章也方且择士之才者教之以学公亦因以有取焉当其讲于理之微眇而发挥乎神情性术之奥密见解防畅彼已混合靡形骸之为蔽而何有于势之在已故使士亦防其身之卑而得尽其意以悉其所闻于往反滋益之间盖公所以起之也予鄙无能窃独有志于古人之道见公与士相得如此古谊之复将必由兹而彼市道之薄宜为惭沮悔缩而何足以道说于其前不自知其鄙而欲与共进于斯道上焉有可事之大夫下焉有可友之士周旋于其间虽欲藏光匿声伏其身而不见而有所不能公亦舍己之所有余而过有以礼之予诚愧其不可而固有不得辞也葢古之公卿大夫之相与虽以各足其在我者要为公卿大夫之能得士而非士之能致公卿大夫也士之于公乌得而防哉公处显践亨功名方盛独念母不置累疏求归天子为览而悯焉不得已而许之士皆怅然若有失而不可留也慎中于是为本其意而见于文以为别   送张节推缨泉先生序   骐骥之力胜重任引巨辐行千里于一日之顷若灭没以之服盐车之轭则不逾驽跅之驾函牛之鼎实以千钧和姜桂者数石而始适其烹熟之能以用之饔飱曽不如数钱之铛豪杰魁磊之士宜于大施而不可以小用其喻如此夫其不能于小而可以大固足以名为竒岂能无以不兼于小为憾可以大矣而亦不失乎小则岂不为兼而无憾者哉且士之用于世岂能遽取其大者而为之以称其才之所宜而无以其小者屈折龃龉而试之耶而曰吾能为其大者是小者区区吾不能则大者亦奚由至矣如是其为有憾又岂止于不兼之病哉吾见其以大自累而卒不得施于世也葢士之用于今之世尤不可以遽得乎其大其始而有事于政常使之服习乎劳苦细琐之间而循守乎法格体势之内夫谨循守勤服习以能无失是区区者可谓小矣故士之好为大者往往失焉而猥龊朴遫之材常见谓无败而多以得志吾尝以是有憾于当世之士葢晩而得张缨泉君语君之才于今信所为豪杰魁磊者也其始仕为兴化府推官观君所以治其职其精于鞫谳慎于稽比不敢忽乎轻重之伦若手权而游移乎一衡之上不爽锱铢以谬低昂也严取与于尔我之交窒邪窦墐私罅以自约饬虽有吹毛之智而不得举其疵服习之勤循守之谨又莫能有逾于君者而君实非小才之用也兼而无憾非在乎君其将孰在今方去兴化而以其绩入告于朝葢将得其大者而为之矣其为洪鼎而实禁脔荐禋享充大烹升闻馨香而流溢膏饫必张君也其为骐骥而行康逵驽马万辈仰视喘汗而不得前亦必张君也   赠别董容山先生序   天地之贞观不已而宇宙之往来无穷贞观者理也往来者时也理不易而时靡定践不易之理以乗无穷之时通古今为旦暮而无先后之可言人之能也不竭其才以尽人之所能尊古卑今谓圣人果不可学则理虽常存而或息时固屡降而不留矣由唐虞歴夏商以至周之末造可谓甚逺仲尼俯仰凝合乎天地之所帱持而阖辟屈伸乎四时日月之代错并育万物而与之为一体则去尧舜千嵗而如一日故名之曰祖述其精神血脉贯通聨属若传气畀质而生何也天地万物固尧舜不往之形神也如是则孰谓尧舜之时为古而仲尼之时为今乎去之千嵗而天地一也合德乎天地则同神于尧舜天地之所以为大此其所以为祖述也由仲尼至于今犹是天地也安得以周之末造为古而今之时为今乎天地无异于古今而人之才有尽不尽于是古者若洪荒之为邃而今者若江河之趋之为变混然处于其中者所宜深思而寘力也士之善也一也在乡曰乡在国曰国合乡与国而天下之名立焉友尽乎乡国之善斯为天下之善矣善而曰乡国虽未能通乎天地而是善固天地之善也合天下之善而天地之性有存焉前乎上古而是善无不同故尚论乎古之人而天下之善友是矣与一乡一国之人居问之曰知其人乎必曰知也谓其形貌接于目声音接于耳而言行之可睹闻也执古之人问之必曰不知也杳乎形声之不接而曰知其人不谓之诬且诞与且夫与乡国之人居而不知其人者岂少哉日与其人居目见耳闻而吾谓之不知其人又孰不以吾为诬且诞与吾所谓知非目见其貌耳闻其声之谓也精神之不贯血脉之不属虽比肩而行偶膝而坐而谓之不知故真为尚论之学者读诵于方册之上而若见且闻其言语行事琴中之得文王羮墙之见尧舜是也参乎天地者祖乎尧舜祖述其人则知之又不足言矣尚论古人者乃为尽友天下之士读诵论世固求乎参天地之实学也委于时之不相及而恨其才之所不能至非士之所以自待也絶学不讲久矣近时君子讲之益明悦者亦益众而江西为盛乐安董君兆时其笃信而慎修者也予浅陋不敢附于一乡之善士君未尝与予交而谬友之葢真为友天下之善之学者君也夫所谓善者何必贤人君子哉匹夫匹妇有可择而取矣君之友进于是则仲尼孟轲之学也而予何敢以见友为幸也君宰枝江廉仁有善政以程元公晋宁上元之治为师其丞建州犹宰邑也州人歌舞其德而服习其政教予尝至武夷山中过君治所得之州人之口为详虽恨于不及见而窃自谓知君之为人不知君许之否君去建州而之朝予图所以为益者而不能也遂见于序   寄赠徐涧濵先生序   瓯宁尹涧濵徐君奉其亲以如官邸出则治民入则事亲学道之效达于四境而诚身之实着于一宫之内其着于内者所以速其民之信而达于四境者有以得其亲之懽君子之仕而有以自乐莫徐君若也君顾以为大夺于政不得专一亲之左右以竭其养戚戚然若有所负而不得释其欲致是官以去也汲汲焉若有所求而未获士之出君门下者疑乎君之用心而莫知所以为君解也予为之言曰学者诵法往昔舍孔子何适矣孔子教门人必就其不足与其所长为之进退不为空言门人之问亦必不舍己所得用力而泛为问辨徒滋辞说也方游夏二子以孝为问孔子皆有以告之后之读者能言其意葢各救其失而示以要也二子之有亲在而后为是问也可以推见然子夏去西河为莒父越韩郑曹濮不逺千里之路以从政武城在鲁由呉而往葢逾江济淮浃旬阅月而后得至而子游安为之宰意其不得御亲以从也未闻孔子非之使子华于齐非不知其有母也而不惮于使之携顔渊以游于陈蔡而见止于匡亦知其父之在也朝夕于亲之侧以力养为孝孔门之所称也孔子所以教人皆其所自行葢亦有母在矣而车辙周游防环于中国门人最以孝名莫如闵损曽参参也以薄仕而亲及禄为幸其志又可悲矣惟闵损拒季氏之使不及于仕必其择于大夫之家自有义焉而非为不忍离亲以行也然与顔氏子从其师车辙与于陈蔡之厄岂其得常于亲之左右耶举此数者而孔门之法在焉游夏诸子之仕与顔闵之不仕也均未闻以朝夕于亲之侧为孝也徐君之意知法孔子而卓然必为圣贤之学无疑矣其仕其不仕自有学焉其学之至不至而孝隆汚存其间矣顾君所以自力者如何而谓以政夺养汲汲焉欲释而不得至于戚戚而不能自解则可谓惑也已吾故为是言寓君之门下士许大正辈以复于君以解君之惑志则仕与不仕君自有以择而处之尔   别章君美中之齐河序   往余督视山东学政好以名检礼法摩砺其下其所为教尤谨训典而范物轨诚之不至本之不治是以详末而多文人之性习剂量不可强齐其视余教常若闲之在地过之则逾不得直行而坦蹈余乃防其德之不足而急于必行也而求助于郡邑之学官其求助之急故其待之厚待之厚故其责之也密然而顽钝慆慢者皆患其厉已而有所不安见谓迂濶烦苦而倍违怨疾之害作盖一路数州之广学官以数百人而肯于助我者数人而已章君美中其一也君于时为兖州泗水教谕其束身饬已奋然以师儒自命不为苟得虽交际之好耳目常习以为固然而名之曰礼者犹有别择而慎于所受不为濡利以害礼至于夙夜敦敏离经敬业率其弟子以修上之教者尽应于期命无所遗失虽有操切钩考之密而不得举其缺也余于是防其不足以为使皆助我若此亦何患教之不行哉未防余稍迁去山东天诱其衷日以有闻悔前之为而知其德之不足也葢非惟谨典训而范物轨无以谕人于精微使之敏功起行而悦于向道而其諟名矜迹依凭之劳而假托之似尤非所以为学也既以自愧因以疑章君之为人意其矫强蹈厉苦心刻意企当世之名而殉惊众之行是以其求之急而应之无难责之密而守之不失也去年春章君以服除来为晋江教谕余已罢归晋江吾邑也得以脱去名位之拘缀而修游讲之雅君淡然禔简有以自足常处于间静寡营之地猝然迫之而有不动嚣然诱之而有不逐非所谓企名殉行如余之所意者也嗟乎余之陋也彼其后之所以意君者既失之而其时之所以嘉君者亦岂为能知君哉君方有齐河之授旦夕且行余其能无眷然于兹别乎齐河故余视学之县也今其自悔者固难以追改而偶有闻者又不得与之共为也君行矣出政发虑与民布利而去害宜有余间以诏诸士其尚相与讲焉求进其所闻以逭余之愧也哉   赠蔡月川令尹序   政之所为贵乎学者为其诵习之传而闻识多与依据之严而彊力富与物物察知一不知则并失其所知事事矫强一不能则所能皆丧由其恃乎外而中未有以自得也千乗之国六七十里之邦以仲由冉求公西赤得而治之使民勇义赡足而礼乐有兴凿凿乎其日可见非不揆已徒以谬迷其师者也方其写衷肃对鼓瑟之友在侧漠若不闻铿然之余韵方稀异撰之词遂脱于口童冠在前沂水不逺暮春之既届祓清泉风和风偕咏于途非后事之期而预设之图也天机流衍无所壅阏真体静正不涉冀愿此其所学在诵习依据之外矣闻识已防而彊力都泯非遗外事物而不欲为政者也一无所知触物而知自显一无所能遇事而能常行不迫则不起而我者常静其有国有家非不使民好义勤生学礼惟其天机之所鼓动真体之所贯彻民自萌作由为而已不劳矣四子之言皆师圣所许而有感于末对独至者非仕隠异志其得于学之本趣深浅殊也必以防为非仕者岂不以童冠鲜统辅之众沂雩非临听之区而风咏无宰制之术不知一国之人皆童冠也有司官府之次皆沂雩也徴调搜训防计敛发之事皆风咏也何政非学何使非羣断断然以辑卒乗为治赋筹财谷为足民非独昧防之趣而且失由求之所为言矣孔门之徒固未可輙拟于今之士而语其近者犹可比方其形似月川蔡君为龙溪吾谓其有得于曽防之风非耶龙溪钜县也为令者愁苦其心鞅掌其四体而苦于日之不给君为之意常若有余修饰学宫作五经书院表章先贤之墓建前修之祠日与士者相见当其横经讲难于精庐荒寂之塲衔杯防笑于山水佳胜之顷目之所睇流者为沂迹之所驻快者为雩而侍谈抠请之邑子拥从趋走之仆徒亦孰非童冠也哉冗棼填委挠焉而不杂仓卒造次蹙之而不遽神情暇豫而风致悠逺非诚有足于中不可以声音笑貌而为之也由君之风以观同时之仕者营众口之毁誉骛形势之宠辱其为拘挛龊遫戚戚以废旦夜信隳于疏属之山梏而不得脱鞠乎其可悯也吾未尝以人之知我与否为意而当路相临者虽有知不知皆以君为好学君子也诸生得君之教者知君之心不以在位之知不知为宠辱而以在野之君子一言为信也羣至山中谒言以为君赠予诚野人矣乌足窃君子之言然尝学于君子则言君之学而直伸君于孔庭微传妙防之间非过也   送唐次梁先生之任上犹序   资格之法久矣论治者皆病其不足以甄汰庸鄙而反以阻格竒俊絶特之才然卒未有能变者谓其法犹有可据守以免于防出蹊行之患而可用之才亦未尝不因之以序进故久而莫之变耳世岂有其法而无其利者要为不足以尽天下之才则法之用穷于是矣虽不可遽取而更张之而小小通变化裁以为异才地胡不可者葢士之以贡发身者始上于春官荐之天子临校其业然后分试之于诸曹久之就铨部之籍而从政焉其不入铨而輙乞为郡邑弟子员之师谓之教职则不得通乎铨叙之籍而以教终其所阅之官此之谓资格也其格既久为师者画于道途之所至而局乎畛域之不可越销锐挫精日复一日可用之才遂不复出于其间而资格之守益锢而不可解孰知夫人之才不可尽其竒俊絶特超乎其类者千百而一二有之如华亭唐次梁君是也于是之时唐君虽不以俦伍自命而世之人固以其类命之矣予方窃为君叹有是才也岂可终葢而阂是格也亦终何所表见哉一旦吏部以异才荐君擢令南安之上犹予于是慨然有感于心知世尚有差彊人意之事虽小而可以占其大也资格之法非特用于贡也上而科目甲第下而书佐小吏皆有格焉而尊冗清浊要散佚劳之殊各以品目流限取之于上与之者不得不与而居之者以为无所不宜居苟以抡材度德之义揆之则宜尊而冗宜冗而尊傎其正叙而清浊要散劳佚之所取莫不皆然岂所以尽天下之材之术而犹守之以为不易之法耶由今日所以处唐君者推之则化裁于未能遽改是法之中必有大可观者予不及知而可以类求也天下之才将防滞振幽扬翘舒英次第以出受上之爵禄而兴起民物之事功矣故予于唐君之擢有感焉唐君教泉州能于其职其美善多见于予之他文矣故赠君之行不叙君之美而特为资格之说君尚懋明其美自尽其才之所用建立事功而益取上之髙爵厚禄以伸予说为天下之士倡焉岂不休哉   送陈南郭先生擢古田学谕序   先王之制详于为民立师而重乎其立之也故于家有塾于党有庠于术有序于国有学莫不有师可谓详矣然所立以为师者皆尝以贤能为民所兴倦于仕而不敢勤以政者乃使为之大夫为太师士为少师闾里之细犹以国之老成为之师其立之如此其重也故于其时苟其德足尊其道足乐者莫不为人师德未足尊道未足乐者莫不师于人夫其师之重也非有可乐之道可尊之德则不得立乎其位无有侈然自好而求为人师者矣王制失师职废士始自以学相师于是有防其不足而好为人师者记曰不闻往教葢谓夫人莫之师而欲师乎人者也是所谓好为人师者彼其好为之也亦不知其职耳诚知夫师也者师其道也师其德也道德之不足而敢侈然立于其位也哉今世凡官于学而以教为职者皆谓之师而上之所立也然则立于其位者苟其道不足乐德不足尊亦有所托以自解而免于求为人师之责矣乎君子之仕也虽其任之以事犹必量能而后入今将隆之以道德而命之曰师顾不量其能曰是上之立我也而冒焉据之其可乎甚哉世之失也有任人以事者必度其人焉曰可乎其任事者犹恐而畏焉曰其将不胜乎苟有以师立人者则无所不可也为师者亦无所恐且畏以为皆可以胜之也何其异于余所闻耶余见今之为师者多矣其不为冒焉据之者少矣此余所以深有慕于南郭陈先生也始余未见先生而知诸士之尊且乐之也曰是必有道德者也及其见之也其退然藏者不可得而侮也其澹然守者不可得而厌也信乎今之有道德者也是可为人师者也非所谓冒焉据之者也宜乎诸士之尊且乐之也先生方且益修其德益进其道常恐而畏曰吾何以为人师也嗟乎余见夫不足以据之而冒焉不恐且畏者矣未见夫道德足以据之犹恐且畏如先生者也先生由泉州训导擢为古田教谕其僚皆为先生贺而请赠言于予如先生者奚往而不可为人师哉奚士而不尊且乐之哉予何以赠先生哉   送林龙湖先生之任河池州学正序   事不得乎其职实不惬乎其名君子愧诸终日处乎其所愧而不怍于心非其懵然悍然安行而彊拒也未尝以其职者恊其事以其名者隠其实事常匿于其职实常遁于其名诚以为足以据其职而无不効之恐即其名而无不符之忧则何愧之有如是者世之君子筮仕入官者之通患而吾以为尤甚者学官也学官之名师也其职教人者也学之不知道德之不立冒焉而处之者皆是也问其官之名师也问其职教人也问其人则学之不知道德之不立也直冒焉处之而已方且偃然当之以为彼无所不足于是官也方且苟然就之以为彼犹有所不屑于是官也吾将举其职而稽之狥其名而责之使脩其事而后得居其职充其实而后得有其名彼且瞿然四顾惕然内歉走避之不暇而敢以偃然苟然乎哉呜呼事实之不着而名与职不足以愧夫处之者之心于是今之学官始为士之困于进而倦于学者偃休之蘧庐其置其废殆无损益于得失之数而不为世之冗员猥品葢无防矣人材之不得成世道之不得隆其不以此哉以予所感于世如此苟有不愧之君子出乎其间虽不及见犹将闻而慕之况于得友其人相游之欢而相讲之笃哉今龙湖林先生是也先生学乎孔子孟子之学其道既明其德既成如是而为人师吾信其无愧矣人材之成世道之隆葢深有冀于先生而先生其亦尝以自覈耶士之讲于学者鲜通乎道而成其德者未有闻也岂其职分而不专其于事之脩犹有不副乎其意哉然则先生之于是官充其实以有其名则可以无愧而修其事以居其职亦不能以无憾耶今去而为河池其职专矣有先生之实而又得修其事人材之盛而世道之隆其必自河池始而诸生之事先生者方且怅然其师之去悼前日之怠而作其今日之勇先生之讲犹存则于明道成德不为无助不必在先生之侧而先生其终可以无憾乎故余为诸生述其意以赠先生并以为诸生告云   送陈员溪先生之任永定序   潮之学自二杨先生首闻王阳明公之说于虔台薛中离先生继之开端倡始发新论于久蔽之余伸特见于羣骇之中风传向应讲者日多当时东南楚越之交盛为王学者莫如绍兴吉安独潮之风不下于二郡可谓盛矣林龙湖愽士顾数数为予言海涯陈先生之学不在杨薛下第久失于有司以章缝自老言论风防不能传逺海内士大夫鲜有知者龙湖真得海涯之传者也龙湖由泉州学训导去为河池州学正予方以诸生失明师为恨龙湖曰代者揭阳陈员溪吾友也向学敦行吾夙所敬也二三子何患乎无师员溪至果如龙湖所称而员溪亦言海涯之学如龙湖乃知潮学之盛非独由贤科通仕籍如杨薛以后风承响接诸君之彬彬而老于庠序终不一遇如陈海涯由庠序积累仅升于礼部为贡士如龙湖员溪者皆闻道知学君子也可不谓盛哉员溪向意斯学孜孜一念匪朝伊夕精存神注未尝斯须舍是而他有所为顾处骇蔽之时隤然居上下之间不欲以学自名如庄生所称古之真人不雄成不謩事惟其状义而不明而已故其与诸生言惟吾信者则与之谆谆讲切其不信者不强以聒之也方龙湖教泉时毅然以学自任诸生之不信者犹为之谆谆竭尽不以其藐于听而倦也员溪之所处自必有道抑其时遇之不同耶然诸生之不信其古者亦未尝不慕悦其师之行谊笃而恩礼洽退而无敢有间也居久而誉隆永定之命固吏部嘉其贤而用之也均之为教而所得之职所往之地视今异矣其职之专可以无嫌与逊而偃然当之员溪又将何所诿也其地之陋人方为员溪忧其乏材吾不谓然士之富于浩愽之耳目而侈乎繁郁之文华者往往外骛他分而难与言至其闻见狭而材藻不足以自饰则本实不斵诱知浅而习染轻与之言也常易予将见员溪之学之明于永定也诸生宜无不信者其有不信员溪亦谆谆然强以语之务使皆喻于吾之言而后已庶不孤斯往也哉   送邑愽胡北丘先生之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