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志斋集 - 第 9 页/共 28 页

而夕果雨贵人喜起而行乎庭达旦疾若脱去明日   后至之医来谒贵人喜且问曰先生前日脉疾而言雨今得雨而果瘳何也医对曰君侯之疾以忧得之然私计君侯忠且仁所忧者民耳以旱而忧以雨而瘳理固然也何待药而愈邪若是医者可谓得其道矣方书之所具成説之所有夫人皆能用也求之于言语之外而得其所不言之意非奇士其孰能之始余闻四明有世医邵君真斋善为方视人疾以为不可治者必不治而所治必取奇効心窃识之今年真斋过余坐而与之语畏慎恭慤不妄有所称引而于察脉用药信乎无所茍余益信服之生民之疾多矣不度可否以身试之而无成者相踵其有如真斋之不茍用而必成功者乎有能求周公孔子之意于法度之表者乎茍难乎其人则余于真斋不宜无説也作原医以赠之   杂问   天曷为而运乎地曷为而处乎日月降升曷为而有寒暑乎峙者曷为而山流者曷为而水乎鸟曷为而飞兽曷为而走乎孰明而可见孰幽而不可覩乎上下千载孰不变乎四方万里孰不异乎人何由而出庶类乎心何由而参天地乎有生芸芸奚不朽乎有为而成孰长乆乎   三五之道具六经乎六经委弃曷作程乎易辨治乱政之祯乎书着训谟道之英乎礼以范俗乐和以成乎诗以荡邪善之萌乎春秋赏罚人伦之城乎措之孔易施之孔明乎革浇紏慝化虚为盈乎万彚咸育刑息让兴乎神人昭格天地以宁乎安如泰华百世其贞乎智力不烦神恬以清乎舎经舎经劳而不逞乎   曷以成俗复井田乎井田奚先民平均乎南国廹隘自中原乎乡保相恤恩义敦乎礼导乐宣乱奚臻乎曷以弭暴蠲滥法乎法繁众死民玩何怛乎罟罛交陈鱼能活乎促不惮死宁不跋乎欲民之训省苛察乎   曷以致治贵任人乎人畴为贤明且仁乎明以断奸仁煦民乎州伯羣牧俨若神乎毋挫其柄久以责勲乎内外咸修治斯殷乎   莽莽九土育羣氓乎性殊俗异厖服诡形乎嚘嘤侏离骇可憎乎亶究厥原二气之生乎长吾诸父幼吾婴乎摩疢疗饥舎已以征乎审圗审思君职成乎   锥可舂乎杵可为裳乎戈可书乎笔可以为兵乎橜可为楹乎楩楠可为杗乎牛可以骖乘乎马可以轭而耕乎物各有性材曷可更乎治能无体政能无经乎方仭之址可为九成之台乎一尺之基及肩之垣能不頽乎周曷为而延乎秦曷为而遽颠乎厚基广址不在厥先乎   三代异尚道亦异乎忠质化原文何贵乎秦之继周岂尚刑乎汉之寛大亦善承乎唐尚諌诤自其始乎宋尚儒术奚而中圮乎奚王奚霸奚为美乎   以法弭乱乱足弭乎以刀理发发可理乎弭乱何以其以寛乎牛饫刍豆复逾闲乎   以兵威逺逺来服乎防戈召宾宾将格乎何以格宾恭敬酒食乎何以来逺化被中国乎   周有世积而厥绵乎汉唐何积而亦然乎岂视其身之仁暴不以其先乎   周公之制焕哉章乎曷不足善其国至于削弱而亡乎岂圣人之智未深长乎抑后嗣不守自逢殃乎   梦梦之中孰主尸乎善恶谁报修短谁司乎孰流而为电安发而为雷乎将一气之行于冲漠人固莫得而窥乎   周公孔子一何少乎跖蹻羿寡如蓬蓼乎岂天啬其赋乎抑人不由其道乎   俗流如川将日降乎川流弥下将安障乎民性孔善古何异乎施徳敦仁能无治乎   盐车之下有完骥乎鞭笞之下有贤士乎蒿藋之野有麒麟乎暴戾之国有忠臣乎   投骨两犬能无噉乎以利示民能无滥乎上之攸好下无趋乎上之攸尚下无为乎   艺芳盈畦可以饱乎摛文充栋以明道乎   求道于人不知在我乎秉烛煌煌出而求火乎   啜粟衣帛与尭殊乎尭徳万世独不如乎   孰非顔乎孰非孔乎而为庸民能无恐乎   我晣晣乎孰得而涅乎我规规乎孰得而亏乎晣晰之至与神同明乎规规之至与天同形乎   志将适楚能至赵乎志在修辞能知道乎凿江浚河患无澜乎道明气充患无文乎   天孕兆民犹厥子乎既受而生奚复死乎   人之生死果有命乎桎梏岩墙孰非正乎   君以出命将不然乎猛虎黠盗岂皆天乎   祐恶抑善岂人常乎顔冉何厄而盗跖何昌乎   岂至贵者名固足以厄其身乎将在乎人善攫者贵富而守道者贫乎   岂民祸天地而剪除者乃得赏乎何屠城赭邑子孙贵盛而爵号宣朗乎践蚁轹蛙果有辜乎彼起与籍戮人如刈麻将何法以诛乎   均为天民奚贵奚贱而肆力以虐乎居天之位弗治以害果天托乎   匹夫盗金能不赂吏乎胡盗予夺生杀之大柄而睢盱自恣乎有功于天孰过儒乎奚啬其后而困其躯乎是非褒贬侵天职乎彼赏罚者又何蕃且息乎   仪秦何积所遇喜乎孟荀何薄而困辱以死乎   岂圣贤豪俊天所弃乎将阘葺委人所比乎   狐兔如丘麟何少乎庸夫骈肩孰闻道乎   道曷难行岂幽幽闇闇如漆如墨乎岂拘拘曲曲于蔓于棘乎将昭昭皎皎如出日乎坦坦朗朗如矢之直乎奚释而弗思去而弗即乎见珠在渊能不求乎见羊躏苖能不忧乎胡道在身弃而弗修乎私欲躏厥天而日休休乎   七日不食能不死乎一息不省能存天理乎人重死其身而轻死其心谁谓膏粱食犬豕乎   五狼一羊羊能无伤乎众恶一心心能无亡乎   秉圭在庙能无寅乎执敬无愆能不仁乎   一子堕井父能食乎万民颠隮天胡弗恻乎   天之任君犹人俾牧乎既食其直将刍其畜乎畜之不息主无恶乎肆暴殄之能无怒乎   天之示君岂不章乎天之虑民岂不长乎   妖星异灾犹咄叱乎膏露嘉禾赉酒食乎   苍麟朱鳯果为祥乎武宣何修而来游翔乎   頟跖蹻盗之渠乎奚获麟十六以驾车乎   周衰政乖二百纪乎易姓几何治者何主乎   汉颂文景黄老之效乎曽谓儒道不若彼老乎   唐始善相称房杜乎稽籍考勲有可数乎   厥母兄戾孰京乎胡抑心降志从魏徴乎   太宗造基岂非哲乎徴言是从而徳彛以察乎   斯民之性古何异乎孰谓古道不足治乎   枕虎以寝能无囓乎招敌自助宁不灭乎   天地何际中外何限乎隂阳昼夜何相反乎君子小人何性同而趋逺乎   九州之外何穷乎邹衍何见而哓哓以诳彼恫乎针视海能无惑乎无有羽翼孰知其极乎   日月何弊乾坤有闭塞乎闇昧昏黒将如日之夕乎岂肇造人纪重建极乎   长生久视宁有斯理尭舜大圣奚亦死乎   偓佺安期果何在乎谁能不死阅千载乎   怪士好诞非愚孰惑乎剖符尚主诛之何益乎   异法污华纷其可骇乎缁衣髠首曷徧四海乎   借其成佛复何庸乎灭伦败类惰厥躬乎   流毒深且久曷不去乎不伐厥本劳斧锯乎   井田法布孰有游民乎敛其浮诞化以仁义孰敢不循乎   教出一孔政曷窒乎持之勿变屏异术乎   申韩邓慎世之虺乎刻削巧苛暴者奚喜乎   用法如流奚不怛乎操刀终身宁不自割乎   尭民之命皆富以长乎桀民之命皆夭而殃乎均为天民何所赋之不同乎抑偶值其时乎将命不可必而难知乎   爵禄赏罚君之寳乎亷耻节义世之道乎俾民贱寳君安所贵乎俾民弃道世何能治乎   秦法凝脂奚致乱乎汉网弥阔奚不犯乎火逼牛尾宁不触乎孰云祸乱民所欲乎   孰非民乎孰富孰贫乎孰衣文綉孰如悬鹑乎屈为佣天宁不仁乎仁莫如井田井田不易在任人乎封建莫复天下为私乎择贤命爵尚庶几乎刑措民滋世有不熈乎   防问十二首   问孔子删诗书断自唐虞以下其事详矣至于二帝三皇系之所自未尝稍及之盖慎其疑也及汉太史迁为三代世表乃称尭舜禹稷契皆黄帝之后何所徴而言欤尭以二女女舜咨询羣臣皆谓有鳏在下曰虞舜尭未尝识之也使舜而与尭同族尭治天下以亲九族为首其有弗识之者乎迁谓黄帝生嚣嚣生蟜极蟜极生髙辛髙辛生放勲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颛顼颛顼生穷蝉穷蝉生敬康敬康生句芒句芒生蟜牛蟜牛生瞽叟瞽叟生舜自黄帝至尭四世而至舜乃八世其世数之踈数姑未论乌有圣人而娶四世之祖姑者乎舜百有十嵗而崩时禹年七十固未耄老也而迁乃谓禹为昌意之曽孙则于尭四从昆弟于舜为髙大父行矣安有四世之从孙年有百余嵗而传天下于四世之髙祖者乎黄帝至夏桀二十四世至汤一十九世汤又传二十九世而为纣二代总之千一百二年而武王乃以黄帝一十九世孙而代黄帝四十六世孙纣何夏商周世次久速不同至此乎二帝三王之道学者所宜尽心而其事之难知有如是者皆不可不讲也愿闻所以折衷   问孔子作春秋讥跻僖公传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盖人之大伦不可紊也后世祭孔子以门人从祀乃异乎此顔渊曾参子思虽贤子也路也晳也伯鱼也父也子顾居上父乃居下岂特若跻僖公先父食之失哉而世因之而不革何欤且子思孙也位于祖之前孟子子思门人也与师对坐其能安乎汉以下大儒得在祀典者众矣或学术不醇或名节可贱果可以升圣人之堂而无愧乎学校者礼义所自出而圣贤人伦之则也辨其得失使质诸鬼神而无疑学者职也勿以无位为辞问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是古之诵诗者必能从政而专对也今三百篇具在大儒君子又从章析句释之其义理详明皆圣人之时所未有而未尝有用之于事者何欤岂时殊事异而有所难用欤将今之学者不若古之人欤夫古人亦人尔谓今人举不能及可不可也然十五国风二雅三颂之中可以为政者何説茍当专对之任则将何见幸悉陈之欲以观有用之学   问古之学者舎道无所为学孔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然当是时未闻有道学之名何欤近世大儒抗然以道学自名于世可谓盛矣世俗反非病之而不信或攻之以为党或目之以为伪又何欤道学之名未立宜人才之少及其学既盛则宜贤者之多而后世之士顾不逮古先抑又何也岂古者教出于一故人兴于行后世学术多岐乱真者众虽大儒先生不足振起之欤若周程邵张数子及朱文公张宣公谓之道学宜矣东莱吕氏其学似与朱子不异宋史乃不列之于道学亦有説欤今流俗以道学之名相诟侮鲜有以此自期者夫学而不求道乌足谓之学欤诸君诵周公孔子之言不释于口可谓有志矣然志于学而不讲其所当学不可也愿肆言之且以观趋向之所在问古之君子有徳必有言有学必有用观左氏所传公卿大夫以徳行名世者言语政事皆卓卓可称是果何由致此乎孔门虽以四科目诸子然顔渊问为邦之政子贡闻性与天道子游治武城夫子喜之其不长于一偏也如此何后世学者之不及乎惇厚之士未必能言而无徳者肆为邪诐之説以惑世博通载籍者多不能施诸事而不学之人妄为刻薄之政以病民徳之与学不能兼有所通岂无所自而然乎孔子谓诵诗者能专对为政太史公亦谓书长于政诸君之为学徳行所习也诗书所讲也出而当言语政事之任亦可以庶几古人乎幸明以告我   问六艺之为用要矣古之人未有不通乎是而可为大贤君子者其度数之细为教之法亦可得而详言乎考之孔子之书其于礼乐盖屡及之而鲜有问答射御书数者独何欤岂六者之中亦有重轻本末欤抑此四者微而易知当时学者无不习熟而无事于问答欤后世之士学止乎读书以射御为武事以书数为末技礼乐之音律制度往往以为有司所职无庸乎考习其通六艺者盖寡然而道徳明备者辄为天下所宗而莫敢议何其与古异欤今欲师古人而周通六艺则患无其传且力不暇欲如后世之学止乎诵读则授之以事于用必有所阙然则奚为而可乎岂先乎其大而后可尽其细乎将识其防趣纲要而纎悉曲折或可遗乎周公自谓多艺孔子亦曰游乎艺圣人未尝以艺为可后也学者仰师圣人而顾后艺其不可也决矣讲其所疑盖亦圣人之意   问古者致治之主莫过汉文帝近世小康之君称宋仁宗考之史传文帝于制度未尝有更变创建曹参为相日饮醇酒与吏相应歌呼其朝廷不治甚矣而天下乐业者何欤仁宗之时用兵则屡出屡败府库则匮竭而无余其视富强者有间矣而海内乆安终宋之世思慕其徳不忘果何由而致此欤请质言之以祛所惑问秦汉以来天下多言祥瑞以为国家之兴率由乎此然三代之立国传统可谓盛矣其祯祥之符亦有可考者乎孔子作春秋大而地震日食小而螟蝝鹢之异皆谨志之计其二百余年之间诸国岂无祯祥之事顾弃而不道其意果安在乎麟鳯龙记礼者以为四灵祥之尤也春秋以麟终篇圣人之书之也以为祥乎抑以为异乎以为祥也则刘宋之暴五代蜀之乱纷纷见于其国以为不祥也记礼者何所据而云然乎近世欧阳子断然辟祥瑞四灵之説之谬信其言也则经所谓作善降之百祥国家之兴必有祯祥其説皆非乎抑岂祥者非物而在人乎愿辨其所以然以折衷旧説之得失   问昔者圣人尝言诵诗三百而不达于政虽多亦奚以为是学诗可以为政也岂特诗为然传称书以道政事汉儒多引春秋断大政则书与春秋亦政事之所自出也非特二经也易所以冒天下之道举而措之民谓之事业则可为政者莫大于易记礼者谓班朝治军莅官行法教训正俗分争辨讼非礼皆不可则礼又政之本也今之学者莫不专一经而兼习五经果能以经术达于政否乎夫使一人而兼言五经之治道固有所不及其各推所闻可以辅世淑民措于政事者详择而明言之将以观穷经致用之学   问钦覩今大诰谓乡饮酒之礼申明古先哲王之教令斯礼之相传尚矣果始于何时欤古者之行是礼一则宾兴贤能二则乡大夫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四则党正蜡祭其详亦可得而言欤宾主介僎之位有不同九十至六十豆数有多寡所以示民者其义果何在欤孔子尝言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夫乡饮之近于王道亦有其説欤我圣朝稽古为治颁仪式于天下叙长幼论贤良别奸顽异罪人坐席叙徳与齿而犯法者列于外坐劝惩之意可谓着明矣是即先王化民成俗之道也其节文制度亦可得而悉陈欤夫明乎古之道而通乎当世之务学者之事也其毋多让   问人之行莫大于孝故圣贤之问答加详焉今我皇上大诰之书明孝以训臣民凡为臣子者所当服行而弗忘也夫所谓饮食之品温凊定省之仪出告反面之节父母有命善则速行乖于礼法则哀告再三与礼经所言亦相表里欤事君忠夫妇别长幼叙朋友信四者之为孝可得而详言欤所谓居处端荘也涖官必敬也战阵勇敢也其事果何脩而可致欤若何而可不犯国法不损肌肤不致人之骂詈欤此圣诰之大纲也其条目可得悉数欤今也家传而人诵则人人有士君子之行矣孝为先王之要道讵不然欤夫言明乎道虽千古以上之圣人犹尊以为经况圣谟之大诸生宁有不素讲而熟究其义者乎其悉心以对   问国之有才犹钜山乔岳之有名木也故观木之盛可知山岳之崇厚观贤者之多可推国之盛隆三代以下称最盛而歴年久者莫汉唐与宋若也汉之张子房诸葛孔明唐之魏徴宋璟张九龄陆防宋之李沆韩琦富弼司马光皆显于世者也其学术之异同事业之崇卑亦可得而论欤抱道徳而不大显者若贾谊董仲舒之在汉韩愈之在唐周程张邵朱子之在宋遗言具存于世其源流统绪之详亦可得而言欤昔之不大显者使其居光显之位其亦致汉唐宋之治而已欤抑能比三代欤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亦所宜讲也达而在位所欲学者为谁仕而不显所成就者何事悉着于篇将以观多士之所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