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洛集 - 第 21 页/共 25 页
孔子大圣且每事问凡临事勿惮数问若恐人以已为不知而耻问非克已好善者之存心也
人于不得意处不必自销沮当审其是非已果是固当坦然纵是差失只当速改亦不必过于悔愧徒销沮何益
有圣人之学有大贤之学有贤人之学方念虑未萌时即戒谨恐惧自无恶念之发圣人之学也汤武反之是也盖无事于慎独矣戒谨恐惧矣而资未极粹忽然非心萌焉即遏止之不使见之于行大贤之学也过止在心无行过也资又下也遏之未能遂见于行然后悔而改之此贤人之学也故学有三等若尧舜则不待学也念虑未萌此天理浑全无亏损时人于此时便能存养虽有非念之发遏之较易若未发时不用工夫非心之发如湍水之决六马之驰其遏难矣日用体验自见
主一无适存心处事之至要事至若能主一事自不得错惟方理此事却思别事便有错
天人之际鬼神之理非深造君子未易言也学者惟笃信孔子之言与行及五经之旨可也
古今学者顾惜名节亦害事一有顾惜名节之心所为便有曲意畏忌之心安得光明俊伟必并其名节而忘之惟义是从天下非之而不顾可也流俗不知之有识之士必知之有识之士不知之天地鬼神必照之天地鬼神不照之吾心不自知之乎必如是方为大丈夫
学者于此心能戒慎省察则日用之间纵使把持不定小过不及则有之至于逆天拂经损人利已之事必无矣不肯损人利己况肯损国以利已乎茍施者必茍取因忿而损身者必不能取义以舍生见义而攘臂争先者必见害而潜为自脱之计人忘富贵贫贱不足为大丈夫必忘其死生忘死生不足为大丈夫必忘名节有顾名节之意便是私心
气失其平而为疾虽孔子亦不能免甚而昏愦亦有之岂惟圣人虽天地亦不能免当寒而温当暑而凉风雨晦暝旱涝为灾星辰失度日月薄蚀之类皆天地之气失其平者也
学者动静起居虽暗室屋漏之际寝卧之时亦矜持礼节然后接物时从容自得若隠显不一在人前虽勉强矜持终不自然必有脚忙手乱时
见善勇为惟恐人知退焉有惭色此诚于为善者也
一部易经当以一正字为主当看时字才字坤时若不可为若有直方大之才亦可为若六四则括嚢而已
周子无极而太极即老子无生有周子重无字以无为本观下文云无极之真不言太极可见况原本云自无极而为太极而朱子削去自为二字乃以吾儒正理释之则亦回护之过矣
先儒谓老氏以有无为二周子以有无为一非也周子亦以有无为二有无为一朱子之正论也
余以至无而至有释无极而太极亦回护也
天地间惟水为最先生自子运至午日长自未渐消短东南始皆水涯水渐落而地出故西北之地先出地脉拔尽故人物渐衰东南地脉方盛故人物渐长天地之开也自西北始故天地之闭亦自西北始
斗指日躔为六合
人能为善事耻在人先则为已之真者也若扬扬然争先倡首恐亦非尽善
儒行篇读之生愧恐非孔子之言也
他书只悬空说个道理惟易则日用之间事事物物皆有个处分学者不可不读
学者养心之法固不可令其放逸亦不可太拘反为心害正如仙家导气佛家入禅孟子所言勿忘勿助最好试于日用之间验之自见
夜气一节惟孟子有之他儒皆无观程朱夜气之说即可见其原无此气葢其得于天者未甚粹不如孟子多矣余二十以前未食之前此欲淡然全无及食后则欲心萌矣到明日早时回思昨日之欲此身寒吝真如在秽溺中恶恶臭尚不足方也自悔死迷乎何以至此到饭后时欲心又萌明早却又悔恶惧夫梏之反复也以此知程朱原无此气
易比不追其去求其比也而反不追其去何也葢求士之道不惟招之可以来士虽其去不留亦可以来士若士既入其国不听其去则士皆谓去就不得自遂入其国不合而不得去士皆惧而不来矣中庸治国平天下曰嘉善而矜不能正欲致善者而用之也
养心之法无问动静应接推行之际即省察之必合道义而后发无事之时预防此心勿使非念之萌然此心难制一有非念之萌即遏之勿使逹之事为之着便是养心之法世儒不曾留心穷理博学切问妄意忖度乃令学者闭目盘坐名曰收心如此必遗弃伦理生事如释氏可也哀哉夫人自少至老无一时无职事焉有工夫终日静坐一日静坐即一日失学是人自人学自学人与学判无相干矣哀哉
遇大事不动心大贤以上事甚难然本无难义未至故为难或为毁誉其次为利害又其下则为得失矣若疑惑则又系天资学不至不疑惑更说恐惧不得子路之死虽不恐惧乃恐惧之最甚者未至不疑惑故也
与杨椒山书曰心之当养无间动静里居之日供耒耜逺服贾亦养心之时也临政之时诘讼狱裁檄牒亦养心之时也于凡应对宾客盘桓樽俎莫非养心之时孔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此之谓也若夫凝然正坐却除世事则佛氏之养心也吐纳导引使不内耗则仙家之养心也三代之士最为精粹秦汉及唐质美暗合下此类多禅学矣考之经史亦自可见
意是心之发诚意即中庸之谨独心是其本体正心即中庸之戒慎修身则是端九容各有工夫如燕居之申申夭夭入朝之色勃足躩临下之庄敬享礼之容色之类皆是也传者释正修或指其用或推其原非正解也子思之功自静而动曾子之功由动而静皆说个大纲孟子之有事勿正勿助勿忘则其中之节次也人能敬以持心虽盛暑正午之时衣冠而坐亦不觉热虽熟睡时其体亦自不放
君子当以三代学者为法程庶大节大本不至颠覆
此心运而不息有如江河汪洋浩荡流而不息养心之道如禹之治水去其壅塞耳若夫闭目静坐使此心如槁木死灰是池沼之澄清耳
此心之犬与造化同造化运而不息此心亦运而不息惟有动静耳有冬有夏昼有为夜有寝是也此心应事接物时及念虑萌动时此时省察斟酌使必合乎理便是养心事物未来念虑未萌敬以持之亦养心之道也古之圣人于静坐之时经纶酬度周游天下亦所以养心也
易曰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朱子释之曰养徳养身之切务言语也何谓养徳孔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只此一句便是躬行之实自是无过言无虚言无狂言无戏言无俗言言慎则徳成日用之间体验之自见
中庸戒慎谨独一日行之则一日圣贤一月行之则一月圣贤终身行之则终身圣贤虽颜子之贤不能不违于三月之后是岂易能哉此段功夫不惟可以养心亦可以却疾若把持太过反有以伤其心亦能致疾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此其法也
夜气梏于饮食以此知仙家忌烟火食但吾儒从容而进仙家欲躐等而成饮食岂可废哉
孔子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化育流行是也道字解作路字指流行发见者而言春秋之时世道衰微天道人道人皆不知而以窈冥昏黙者当之故孔子明天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子思明人道曰率性之谓道皆指流行发见者而言
学不足以合天人一万物非学也万物者天地之子天下未有子不似父者人之子必似人牛之子必似牛马之子必似马杏之子必似杏桃之子必似桃天人万物岂有二哉
性道一物也存之于心谓之性寂然不动者是也发之于外谓之道感而遂通者是也人有人之性人率人之性而行发而见诸行事为道子思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天有天之性天率天之性而行发而见诸化育流行为道孔子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是也至于凢物卵为性发而为雏知觉运动是道也核为性发而为树荣瘁开落是道也孔子逝者如斯子思鸢飞鱼跃皆谓是也
宋儒于中庸解人道则是于易大传解天道乃谓阴阳迭运者气其理则谓之道则非孔子本旨矣若然是以寂然不动者为道矣宋儒又谓道为太极太极是寂然不动时物道是动而生阳以后物安得以道为太极哉宋儒于中庸解天道以四时日月错行代明为天道亦是而独于解易则非者葢于形而上谓之道一句未分晓耳易谓形而上非谓气而上也
且凡之谓字是直指且有晓示羣非之义若曰众论非道一阴一阳之谓道也岂可解作二义正蒙所谓字不如孔子之谓字为的确此又圣贤之别一元未辟浑浑沌沌太极之未形也是天之性也如尧舜之心至静未感万理咸具即太极也是尧舜之性也一元既动二气五行化生万物无一息之间河岳奠动植遂无一物之欠此天之事业也是天之道也尧舜之心感物而动发而为言语应接敦叙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做出许多事业是尧舜之道也
天地万物本同一气其成也皆小而大未有陡然而大者天开一万八百年而后天始成地辟一万八百年而后地始成又万八百年而后万物始成子思于中庸着论曰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万物载焉正见天道流行不息之意宋儒乃谓天地非由积累而后大误矣如此则是木之一出便有枝叶花果矣且天地亦有老时自子至午则渐长自未至亥则渐消天地浑沌亦以渐而没若陡然如今世界就一时浑沌了亦可伤矣万物有死时天地有浑沌时即今已到未字上以后渐渐一代不如一代天地将老乃欲挽而为唐虞三代正午之治难矣
由浑沌至于开辟由开辟至于浑沌一消一息未尝一刻之停开辟了就浑沌浑沌了就开辟由浑沌至始开辟三会由始闭物至浑沌三会则浑沌者六会开辟者六会
逝者如斯鸢飞鱼跃圣贤指其显著者而言其余如鸡鸣犬吠蛙鸣蝉噪皆化育之流行皆道也其小至于蝇飞蚁走皆化育之流行皆道也
知太虚即气则无无此张子灼见道体之本然他人所不能道太虚无极本非空寂只有形不形之异耳三五是十五五三亦十五三五虽不同不过皆十五但变易不同也形不形虽不同一气也但聚散不同也一动一静一聚一散是谓参五变易爱恶之情同出于太虚此横渠灼见性命之真故敢为此言自孟子言性善之后诸儒不敢为此言孟子言性善非谓性全无欲只以当时人皆说人性无善故孟子言人性固有欲然万善皆备于性非谓全无欲也孟子尝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敬其兄也以为性善之验若果如此则爱亲犹待孩提敬兄犹待长若一生下时便要食乳卧一污湿则啼虽母就污湿不能顾然则人之生欲在先乎善在先乎只为时人谓性中无善故孟子曰孩提知爱亲长知敬兄皆自然之良无待于习可见人性中本也有善此孟子立言之旨也若谓止有善全无欲则以告子之辩岂不能以前理欲先后折孟子遽肯黙然而服哉
未尝无之谓体所谓气坱然太虚自汉唐宋以来儒者未有见到此者是以不惟不能为此言亦不敢为此言也
上智下愚与性相逺孔子之言平正的实万世无弊宋儒谓下愚可移直自诬耳人之生欲与善气与理同受但晓悟则欲在先而善在后虽孔子尧舜亦然但不假修习耳宋儒看不透孟子之意故多强释于文义似矣验之人其实非然也
太极未尝无也所谓无者万有之未发也所谓有者有是体而无形也未尝无之谓体太极也如此则诸子之陋不待言而自见矣
前知其变有道术以通之变通二字此君子立身抚世之大权济事成功之妙用事虽可为卜不可为亦不为事虽不可为卜可为则为之如复国雠讨强逆此事之可为者时力不能则宜止越之于吴其雠耻岂可忘之勾践既已返国事吴甚谨进西施献巨木十年来无或怠岂忘吴哉俟时力既可而吴亡矣如髙贵乡公忿司马昭之逆奋然率众讨之昭岂不当讨时力不可也遂至身亡国灭弟之杀兄事之不可为路人知之周公诛管叔盖不如此管叔亦且死而周之社稷灭矣使杀周公而周可安周公宁死而管叔不可诛也不独如此大事虽日用之间固有可为而不可为不可为而可为者君子当精于义处事每如此安有败事是以可以措诸民也他书惟以义行之而成败非所计易则图万全何以能之几在事前也如杀身成仁此大好事而过渉灭顶以凶字与之凶者不顺理也如文天祥之死宋可谓杀身成仁不顺理在何处非死之时不顺理度宗以前是何时也天祥不为俭德之避乃出而显名此时已不顺理矣到那为相时只得死此而不死爱身负国扬雄之徒耳使天祥于理宗之末知祸乱之必至埋名而处如荷莜耦耕之徒宋室既亡岂无十畆种瓜田哉而万全可保矣故曰有道术以通之道术二字下得极好
坤至柔而动也刚乃积大势成而然也先至柔而后动可刚若直以刚动如何何必先柔皆为坤也力有所不足若五伯之盛直以干道临之何必先柔当玩一坤字汉髙可以当之时未可也力未能也鸿门之谢汉中之往垂首而行及其可为也定三秦平燕齐灭楚于垓下何刚如之用易君子幸勿轻率以祸人之家国也哉故曰积大势成
坤先迷不知所从故失道后能听顺则得其常矣坤亦不是小物上配乎天坤以阴柔而握干符故先迷而失道后能听言纳谏信任元臣乃得其常此节商之太甲可以当之
坤之五幼冲之主有柔中之徳如汉之昭帝周之成王可以当之然得二之辅周公霍光是也故元吉
隋承南北朝之乱至隋季则坤阴已极时当来复险难甚矣唐太宗有黄裳之徳振而起之成太平一统之业李宻王世充辈何人而纷纷若此徒自杀其身而已然则当如之何不有六四乎括囊如四皓可也学者察此则于易也思过半矣
外虽积险茍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人处险中方寸先自乱处之无道难何以济心亨不动无所疑惧则所以谋脱其难者周悉万全有不济乎又有义命当吉当凶当否当亨者圣人不使避凶趋吉一以贞胜而不顾如大人否亨有陨自天过渉灭顶凶无咎损益龟不克违及其命乱也之类三者情异不可不察此节非易之本旨夫易者见几趋时审力合道以求万全乃圣人之妙用义命不足言也横渠以吉凶二字恐学者既不见几矣及当其时乃为偷生脱死趋利避害之谋故示之以此以为未尽易者之防易近老子稍走作了便是奸邪过渉灭顶凶此杀身成仁之事凶不顺理也汉之龚胜宋之文天祥足以当之方王氏贾似道擅权之时成哀理度衰乱之际便当见几审力敛其徳操以见坚氷使人视之如佣夫仆类如此莽又安能以禄位加之宋之倾危亦无与于已也既不能然胜之声名已着天祥名位俱隆及莽征宋亡此时而不死岂儒者哉天祥当时不屡图兴复隠处林泉如何不可也位登宰辅国灭而全身无是理也为二子者当如熏膏之翁可也庶僚百官国灭而全身可乎不当为兴复之图乎若有昭烈孔明之才不敛其徳可也图兴复亦可也执一而论又非易矣
蓼萧裳华有誉处方皆谓君接已温厚而下情可伸人主之尊如天威严之下谁敢尽其情惟人主降辞色以诱之则下情始得伸上下之情既通则谗毁不敢入彼奸人虽好倾挤谗谮然交情宻笃彼亦不敢进其邪惟其情意逺絶诬不能明彼方得乗机而入故下情通则谗毁不得入谗毁不行君臣孚信上下交而德业成令闻广誉施及万世矣
狼跋美周公不失其圣君臣之际其可畏哉大臣之责危疑之际其难处哉夫以周公之圣遭谗而退召公太公身居宰辅责寄安危又与周公皆开国功臣所遭如此二年之间曾无一言为之营救伸明必待成王自悟而后迎周公归有若权位相轧危而不扶者何也此其所以为召公太公此周公所以得迎归此周家所以八百年之灵长也当成王之疑未释茍轻率言之言未必从王若疑其朋比则周公之身或不可保并二公不安其位矣二公岂为已位之不安哉二公又去则周之社稷何倚焉况以成王之贤得二公之佐天下亦可安宁故持久以需之易需于穴出于血此之谓也若浅识狭度一有为名洁已避嫌之意国家之事去矣
周公之居东亦二公之志也使周公不去而周可安公亦不避擅权贪位之嫌茍焉为肥遯之谋惟其不去也
内既主疑臣危外则流言易入不终朝而祸乱作矣此周公所以引而去也蔡子曰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得周公之心矣
衍忒未分有悔吝之防尚书洪范衍曰卜五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占用二曰贞曰悔自夫子赞易之后卜书不传占法贞悔乃四千九十六卦之凡例六爻无动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六爻有动遇卦为贞之卦为悔详见启蒙
五年一禘王者追祭太祖之所自出于太庙而以太祖配之也三年太祫合七庙祧庙之主于太祖之庙而祀之四时各祭合七庙之主于太祖之庙而祀之四时各祭于七庙而各祀之皆天子之制也
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不祭祢明其宗也礼书经秦火之后汉儒集成己未可尽信况三代之时与今时异宜三代之礼嫡庶之分甚严者当时诸侯卿大夫皆世官不得不严正如今之武职岂敢分毫违越若通天下而论庶子不祭祖不祭祢设使祢无嫡子又无叔伯则二世皆絶不祭仁人孝子何以自处仁人君子之为政亦何忍如此安可泥古而不酌之今哉
七庙之礼决不可行止以尚书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之文所谓七世之庙非七座庙也礼经诸侯去其籍又遭秦火之焚汉儒附会而成至宋儒既不以身体又不以理察又不以时日计度遂议定以为不刋之典今大祭之礼一行须一二时若七庙毕一庙而复一庙出一庙而入一庙一日之间亦不能周是君臣上下终日不食则奔走登拜之劳腹又无食精神疲倦岂能堪乎若祭一二庙而食亦无是理也况古礼繁多今礼简少不过十之二一日之间安能周乎若分日而祭古又无是礼也
铺筵设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异于人故夫妇而同几求之或于室或于祊也此二段事同几言神位室祊言祀神之所书成王殁设五席兼设平生之坐先儒谓知神之在此乎在彼乎故兼设亦或室或祊之意也
天子因生以赐姓诸侯以字为谥葢以尊统上卑统下之义天子尊故统乎上者诸侯卑故统乎下者上谓诸侯下谓大夫生是一方谥是一人
凡祭割烹为要诗书称馨香之气葢鬼神无形惟气而已闻馨香之气即是享之礼失求之于野今天下之人皆言鬼神为闻其气而已是也古礼割烹于庙门之外取其近于神位而馨香之气未散今徒有体荐而不馈食神何所享乎古礼有馈食而无体荐者未有有体荐而无馈食者
祭祀用尸其义精深尸不能行也而易以土木之像像又不能行也而易之画影二者犹有用尸之义至宋儒谓影像与祖考无干专用木主不知数寸之木与祖考有何相干也古人木主之设葢以古人用尸皆以子弟为之髙曽祖考无以分别故用主以识之今不用尸而独用主正如今之乡饮主介宾僎之帖独有帖而无人也
古祭礼无所考其节奏之详惟士虞礼少牢馈食诸章今礼之所无者迎尸送尸九饭告饱献宾献众宾献兄弟献众兄弟献祝献佐食数节诸章亦不载旅酬之礼岂旅酬天子之礼欤
古之坐即今之跪仪礼所载凡祭主至神位赞者曰坐是也
气之性本虚而神虚字为无极字神字为太极字虚而神正是无极而太极气是阴阳五行
指游魂为变为轮回释氏亦窥见些子造化夫造化气聚于形则生气离于形则复归于造化释氏乃谓今散之气有善恶则复聚之气为人物故有轮回之说释氏亦岂不知无是理哉彼见圣人谓为善得福为恶得祸然有不尽然者故人率怠于为善释氏乃谓生虽不得报死后亦须报将驱天下之人使之为善然欺之也圣人之教以诚释氏之教以伪夫感人以诚犹惧人之不从况伪乎古今之人忠臣孝子义士烈女比比皆然或得其一肢得其一事或得其全体皆入圣人之教者也遵释氏之教者不过诵经食素削髪舍施以求免于祸甚者杀人为盗乃修斋诵经以求免有一人慈悲遣累如释氏者哉古今未见讲学会友者之为乱假白莲之教聚而为巨盗以乱天下贼生民者古今多矣何也释氏以伪立教故其徒亦以伪应之也其学之是非又乌足辩哉
释氏语实际乃知道者所谓诚也天徳也其语到实际则以人生为幻妄佛氏以死为归真生为幻妄亦只是主客之意但幻妄字便有个无用的意思须是不用此形骸气性方无累所以彼必絶男女之配絶男女不百年人消物尽方是真诚的道理殊不知天所以为天以其用之不息也若只混沌一块气要他何用然此亦自然之理天与圣人非有意安排张子所谓是皆不得已而然者也岂佛氏所能挽而回之今天下之人比比趋于佛氏而遵佛氏之教者天下无一人也借使人之灵佛氏可以诱而教之尽絶夫妇之交至于物之雌雄牝牡佛氏亦无若之何此真终不可归也佛氏之教亦穷矣
形聚为物形溃反原此意张子屡发之曰溃曰聚指气之附形者言古人谓减一尺地则有一尺气非也地中亦有气天地间惟气为交宻虽山川河海草木人物皆气之充塞无毫发无者张子此说先儒多议之是乃在册子中窥造化不曾回首看眼前造化之实故邵子有观物之说而大易仰观俯察以得造化之实
诗言骏奔走在庙书言骏奔走执豆笾所谓速如奔马也礼之严如此故有子曰还从容些为贵若太从容则慢矣
在伍则抗而立在朝则俯而立
长裕不设正如孟子所谓心勿忘勿助长也言自益益人固贵不已其功然须优柔有渐间断固不可急廹亦不可此为学之要法
孔子删诗书于诗録商颂鲁颂于书録鲁费誓秦誓两録侯国之事系于帝王之后者见周之天下成之于周公録商颂者见周之天下得之于商録秦誓者见周之天下失之于秦始终其辞云耳
江西律吕一策所论皆正但谓黄钟无十非也黄钟万事根本乐之黄钟无十如分寸尺丈引钥合升斗斛铢两斤钧石岂无十哉新书十数总论黄钟非止乐之黄钟也策谓新书不当言体数新书何尝言体数直解言之耳以此知其学得之于直解
中庸发育万物峻极于天言道之极于至大而无外正易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万物皆阴阳二气之发育即道之发育也天无涯阴阳二气亦无涯即道之峻极于天也
中立而不倚最难非义精仁熟者不能凡事有所依凭则不倚无所倚凭则易至于倚盖时措之妙也如不违乎亲意人子依此而行何难之有乎却有以违亲之意为中者大舜不吿而娶是也有可其不可者亦有不可其可者岂易能哉中是无过不及倚是过不及也日用之间酬酢万变初无定体皆欲合中非得时措之宜者非过则不及矣
人来请谒者由威福作于已也若随物应之则请谒自不至矣有人居官终身而人无一字相通者是其验也为治之道无过于一诚此心之诚可潜通于夷狄通之者非接其人而感化之也非施以德而懐柔之也诚立于中国自是不来侵犯莫知其所以然而然也学者无以为迂
上行下效有如桴鼓圣贤之言的然无疑余接人常带笑容每升堂见吏人以下及属官叅谒皆带笑容余自愧何人之慢我如此一日忽自悟曰知其由于余也且思圣人有言临之以庄则敬明日升堂正色而坐吏人以下勃然变色端肃而立属官叅谒者亦勃然变色凛然而退使其以言教之虽数十日亦不能成且不能齐自是不待行禁而肃清韩尹廷学曰不知近日每入道何故如临渊氷
易曰分阴分阳迭用柔刚只此二句抚世酬物之大权经纶勘定之妙用尽之矣虽黄石经亦有所遗分阳者以大临小五覇是也分阴者以小事大勾践事吴是也迭用柔刚者随时消详乗势发机之用也君子握此安有败事
为治之道在于平不用刑而人畏不施徳而人爱则平矣
形而上之谓道气而上之谓性
苑洛集巻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苑洛集巻十九
(明)韩邦竒 撰
○见闻考随録(二)
当今所最急者宗室禄米不足也边军粮料不足也以宗室言之国初宗室少即今宗室多葢有百倍于昔者而粮额如故谓之曰少诚无所处矣以边军言之国初军马多即今军马少不过十之六七国初粮料于正额外犹有余数即今正额之外无所减若之何而不足也弘治以前仓廪露积未闻告乏今乃往往告饥若谓水旱灾伤及小民之逋欠国初以来岂无水旱灾伤及逋欠者乎况边税又不在捐免之例是必有其故矣
各处巡抚初以侍郎为之其权甚重某侍郎初至坊方考察二司官提学官亦在论劾中众曰提学官无大过巡抚曰既无大过吏负之责五板姑留供职
官不久任虽欲言治皆茍而已百弊皆生于不久任百利皆生于久任非可以言说尽也不必上考古制我髙皇之法三年一考六年二考九年三考然后考功司付文选司因其考语之髙下或平除或升一级或升二级间有紧急用人功业显著六年以后亦得超升若不再考而升者考功必诘之文选何所凭据而知其贤乎弘治以前皆遵行之旧事按察司官惟按察使升布政副佥鲜有升布政司者惟风力不着之人间以升之副使李隆升叅政见邸报泣曰我何负于其职而升此官乎遂致仕去布政司官亦鲜升按察司者至正徳中止因躁进无耻之士干求权幸而图速化吏部以其年资尚浅无可奈何或以佥事升叅议或以叅议升副使而祖宗之成法坏矣嘉靖初凡正德中弊政小大皆厘正之此系政之最大者不循其旧是祖宗百年之成法顾不能守而正德中一时之弊乃守之而不失以耳目之所见闻者朝邑知县刘道立成化十八年以进士除授中间两次考满并縁事之日至弘治五年十年余方行取为御史继道立者苏盘弘治五年以举人除授至弘治十五年一十年余考满去盘又循良吏也当是时上下相安盗贼不生地方无扰果园菜圃不设墙垣不设防守仓库充盈闾阎殷殖犹可想见其气象也自弘治十五年至今四十余年知县十五余人即今环数百邑库无百金之积村落之中在在室如悬磬催科之人昼夜号呌鸡犬亦不得宁也
陜西防边之法考唐三城守之于河外上策也盖守之于河外则险在我而易为力守之于河南则险在虏而难为功也修夹道之墙时出精兵以搜套中策也其下策来则浪战去则坐守而已
苏秦亦识天下之势不幸而不遇急于富贵而为合从非其本见也初学既成知周室易兴说周显王显王不能用次知天下惟秦强可辅之霸而说秦惠王惠王不能用然后说六国使合从非其本心也卒之杀身使显王用之则周之威令可复振秦惠用之则秦可霸而身可全
人才可惜造就之难点污之易易之鼎以金铉玉铉象之金铉玉铉人所宝爱而珍护之人能爱才如爱铉其爱国之忠深矣古人九载黜陟幽明今制三年考察其法已密在外抚按事竣复有旌劾是又不时考察矣其所劾固有贪残之辈中间或小过或诖诬或谮谤或语言不合趋承未至以致黜退我国家以科目取士中其选者皆俊乂之器才识不大相远但习与不习耳习之于累年弃之于一旦以壮年有用之才终身闲废深可惜也夫旌异之典以待茂才异等论劾者以处元凶巨恶不可待考察之期者今所劾者果不可待考察之期乎圣人制刑多加寛恤惟鼎爻覆公餗其刑剭以其蔽九二之贤也剭族刑也不少假借圣人之意深矣
天下之安危在斯民斯民之利病在县令最要官也当今之县令与前代不同汉唐宋之县令一体视之惟以贤否为髙下今则分为二途进士除者虽横行逆施上之人必曲为回护举贡除者一有过失即斥去至于接见称谓之间亦大不同进士官但能举职即得大典举贡官虽竭尽心力亦不能得间有得之者亦是通变趋时之士岂惟上人虽下民视之必有轻重进士官自少至老官至公卿举贡官鲜有十年者至方面官者絶少自非有志之士独立不惧自知日暮途远必为私家之计矣此虽非祖宗立法之意其势坚不可破决不能一即使二途并用年岁亦不可齐进士中式年未二十即授官举人虽二十中式坐监厯事听选三十以后方得选官岁贡虽二十补廪五十方得贡出六十以上方得选官前程能有几何不有以变通之如天下斯民何莫若多取进士每科千名乡试量其地方加之或三之一或四之一或五之一庶乎无偏无党而治可成矣
正德三年六月中早朝拜伏既起御阶上有无名掲帖一本皆言刘瑾事上命锦衣卫查既而瑾传旨令百官至奉天门下跪候发落辰刻命堂上官起出已刻瑾出立门东翰林院官就东跪诉内监待翰林院官素厚岂肯如此瑾令起出御史宁杲诉于瑾曰御史等官素知法度岂敢如此此乃新进士所为瑾曰新进士与他有何相干你每把朝廷事件件坏了略加处置就都怨恨太祖法度你每不曾见岂不闻知瑾令百官皆起照旧站立看有掲帖处是何官太监黄公伟曰凡朝四品以上各照班次五品以下皆杂立丢帖之人岂肯复立于此亏了人瑾令复跪又点武士令各官家搜稿黄公曰他干此事虽妻子亦不得知岂肯留稿瑾已之此事若非黄公不惟扰害不知搜出何等无端事件为祸不浅时天暑日烈通无寸云微风僵者数人命拽出黄公忿曰你帖子说的都是为国为民事挺身出来死了也是好男子枉累别人瑾怒曰在外匿名帖子尚该死罪御前如此是何为国为民好男子如何不明白具奏皆入留太监李公荣监之李曰你们倒一倒众内使掷下氷瓜甚多李曰你们取食之瑾出李曰你们都跪着来了来了瑾见甚怒复入既而传出李公私宅闲住黄公南京闲住申刻旨出都拏送锦衣卫追究进士卢伸昏迷抬至锦衣卫监中不能容丢放院内是夜不知何时身死都人汹汹皆罢市初各官拏送锦衣时途中卖饭者皆争以饭逓送各官不索价明日瑾微闻帖子乃内人所为命军官丢下乃命各堂上将各官领出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