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村类藁 - 第 8 页/共 14 页

稼村类藁巻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稼村类藁巻十五   元 王义山 撰   策问   稼村书院【庚午义试】   问科目取士古欤非古也古今言乡举里选者必曰三代科目昉此乎若然则三代未尝无科目也特不以科目名耳谓三代无科目何欤考之周礼以賔兴者不一若所谓三物者曰徳曰行曰艺是也或谓徳不足则取之以行行不足则取之以艺若然则有徳行者固可无艺有艺者果可以无徳行欤所谓徳行艺者又皆条而六之徳则异之以知仁圣义中和行则别之以孝友睦婣任恤艺则析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或谓六徳六行六艺之中得其一者皆可以与乡里之选举其説然与汉兴有贤良孝亷茂才等科唐兴有明经进士秀才等科洪惟本朝选举之法虽不三代而士风淳一则三代也然而制度沿革有当讲明者贤良方正旧以四通为合格其后又以五通为合格其后有以五通中选者一人又有二人皆四通而报罢者何待人不广欤博学宏词盛典也旧以三古三今为题其后以四今为题以三古三今为题谓之大词科以四今为题谓之小词科近年试小词科非有出身者不可如大词科则虽无出身任子亦许试或谓中间有侍从私其子而为之地者何小词科反不与试欤觧试旧例并用八月五日锁院选日引试由是举人多冐贯其后诸大学及诸路除四川并以中秋日试不知始于何年诸路差考官先是从礼部所请诏诸州隔一郡差以防请托之弊其后有建议者隔三郡差不知始于何人宗室不差考试熈丰以来行之其后有请差宗室为试官者或谓淳熈间吏书建此议胡为至今不尽差欤馆职有试其初止诗赋谓非经国治民之道请改试论策于是诏馆职试论一道策一道胡为至今止试策而不及论欤三嵗取士旧例也建绍间尝展年矣其后复立为三年定例不知复于何科进士廷射旧无有淳熈间始行凡中的中帖中垜者推恩有差不知始于何榜殿试止从初覆考不许详定别自立等或谓嘉祐间详定为之彼果何人耶锁防人不为状元非故事先朝乃翰林学士子先已赐进士出身后复廷试为第一名不知何人建议以斋郎对策不当为第一乃赐第二名或又谓皇祐间时宰为之彼果何见邪宗女夫许赴漕人皆谓始于近年政府之请不知有因宗女夫所言于孝庙者凡孤遗宗女虽白屋亦许同有官漕试三十人取一不知创宗女夫之试者谁欤大学弟子员旧例三嵗科举后混试时未有待补其后有因就试者多创为待补不知立待补之法者谁欤覆试权要子弟国初制也中间尝罢行矣其后又诏两省防諌待从有服亲省试合格者命后省覆试今不问权要例与覆试是欤非欤廷试赐烛旧有之然旧例正奏名赐烛降一甲余罚各有差或谓其后有因赐烛而纳卷最后上读其策叹其忠谠亲擢第一果尔则降甲之説然欤否欤某科禁怀挟某科置誊录某科每举十人为一保某科给举人往来公劵某科诏进士律赋并次第平仄用韵某科礼部秋放榜某科诏臣僚奏荐母得乞进士及第某科定释褐状元恩例比廷试第二人某科始分甲及赐同出身某科始唱名此制度沿革之大畧也乃嵗仲春宾兴诏下天下士莫不洋洋然动其心诸君行将试集英矣某科赐御书某科赐进士诗某科宴琼林苑某科诏金吾给状元驺从七人清道传呼听引双节此又诸君唱名以后得意时事也绿袍不怕露防湿走入乱红深处来诸君毋以状元一时之荣耀自满雪中未问和羮事且向百花头上开诸君当以状元他日之事业自期迩者申明科举之制且有歇日之禁凡埸屋弊例将次第罢去矣设若有司以科举条例为问当思所以对   杭州府学【癸酉冬季堂试】   责吏之説何始乎夏商以前未闻也虞廷九官之命不曰往钦哉则曰往哉汝谐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温乎家人父子之唯诺虽曰三代攷绩而黜幽之典不得已而见之明盛之朝者不多见于时庶绩康庶事熈何往而非实世道一趍官刑制矣果厚待士夫意欤或谓官刑之制儆之也非真刑之也始吾读商书一则曰敢有二则曰敢有是滛乱巫之风未有也然其乱峻厉而震发君臣相与之气象防刻露矣世道奈何哉迨至成周周官一书其所以恳切训告者亦甚费辞矣今观自三事大夫而下岂真有利口覆邦者岂真有败谋荒政者岂真有不学靣墙莅事惟烦者或谓成王过为士大夫虑也果然欤至周官六典之作其所以待士大夫者又不古矣今观一曰治典以治官府二曰教典以教官府三曰礼典以统百官夫曰治曰教曰礼此任官之常也至于政典以正百官政者正也必有不正者矣成周士大夫果有不正者欤其甚也又有刑典以刑百官呜呼何忍欤犹幸其以事典终焉事典所以任百官也不终于刑又从而任之严于先而寛于后又何欤汉宣帝诸诏为吏而下者不一不曰营私则曰欺谩是何汉之吏薄待其身而上烦人主之叮咛告戒如此哉皇上自即位以来责吏之诏屡矣非徒事声色之化也播告之修不匿厥防王用丕钦则下用丕变矣然而渎乱官常瘝旷职守者其风犹未殄诏书屡下丕应如易曰君子居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诲之谆谆听之藐藐何欤岂尚口乃穷欤或谓躬修实践虽无愧于宫庭而真意实德犹未孚于天下欤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又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人者也苟诚矣苟反求诸已矣而犹曰吏奉吾语不勤果在上者责欤抑在下者责欤迩者月正元日出一札以风天下且于士大夫风俗不满焉而归之于无耻周子曰人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为士大夫者悚然于圣天子叮咛告戒之下夫亦闻过矣而柰何乎耻心之不生哉古之君子以不能尧舜其君为愧耻者噫彼独何人哉夫人为万物之灵圎颅方趾履后戴皇具五常而为之体揭三纲而为之伦别四民而为之业秀于其间者为大夫士析人之圭儋人之爵一以无耻之心行之则为贪为虐为奔竞为谗谄夫亦何所不至哉管子谓礼义亷耻为四维又曰一维絶则倾二维絶则危三维絶则覆四维絶则灭栁子厚谓义之絶则亷与耻其果存欤防与耻存则义果絶欤审如是则二维也杨诚斋则防防然又以耻为一维谓知耻则知礼义防矣二者之説孰是孰非欤夫礼义防耻之四维与仁义礼智之四端又果同欤孟子四端不言耻而以义为羞恶羞恶耻也管子既言义矣而又言耻何赘欤呜呼耻之于人大矣哉嘑尔而与行道之人不受谁谓路人而有此见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此谁谓饿者而有此语文人不爱钱武人不惜命谁谓介胄之士而能有此言圎冠峩如大袍襜如而不能以礼义防耻维其身者吾惑焉虽然世不皆若人也箨兮箨兮风其吹女一鼓舞间当有精白以承休徳者愿相与讲明之有司当以复于上   杭州府学【甲戌夏季堂试】   于戱自古泰和之盛者厥亦惟曰唐虞成周唐虞成周之盛莫盛于虞朝虞朝之盛莫盛于九官刘向谓舜命九官众贤和于朝今观九官之外又有四岳十二牧者焉而四岳十二牧之名不见于经何欤尝以舜九官周六官而考之九官之命始于伯禹之宅揆与天官冢宰固同矣周官自冢宰而下即继之以地官司徒为民计也舜自命禹而后即以民食寄之稷其为民计也均矣然尝疑之周人自司徒而下以春官宗伯掌礼而舜则以典礼居五礼可后欤周人以夏官司马掌兵戎刑用甲兵也而舜则止于刑而兵不预焉何欤周人以秋官司防掌刑居六官之五舜则先刑而后礼刑可先于礼欤周人以冬官考工居末为技巧工匠而末之此艺成而下之意也舜则置此官于典礼典乐纳言之先百工之事果可先于礼乐纳言之官欤或谓舜之命官皆有次序非周人设官意也治天下不可以无相故命禹以宅揆民苦于无食也故命弃以为稷民既富矣不可以无教故命契以为司徒司徒教民之官也既教之而民不能皆帅教民不能以帅教不得已而有刑故命臯以为士凡此者皆治人之先者也先者举矣则可以治末矣工者治之末也故埀以共工于是治人之事具则推而及于鸟兽草木故命益以为虞夫其所以治至于鸟兽草木则天下治之极矣天下之治极则可以立礼之时故命伯夷以典礼夫治至于鸟兽草木而又有礼以节之此功成作乐时也故命防以典乐舜犹未敢以天下为已治而谓吾无过之可言也故命龙以纳言而卒至于无言之可纳呜呼盛矣哉论者以是为舜命官之次序果然欤然有可疑者伯禹之贤舜知禹也素矣何待于四岳之荐而后畀之以宅揆之任自咨四岳而后必至于佥曰然后俞之何欤子夏谓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而不及禹何欤自禹而下相逊者凡四稷契臯陶防龙独无逊何欤果同寅协防和衷之意欤殳斨伯与朱虎熊罴乃埀益所荐者以埀益所荐者至于非其人舜皆不之用何欤或谓舜尝以朱虎熊罴为益之助果何所证欤舜命九官而后即继之以咨汝二十有二人以四岳九官十二牧参而计之殆不止二十二人之数释者于九官之中独指禹埀益伯夷防龙六人而稷契臯不与焉果然欤或谓四岳乃一人领十二牧果尔则以四岳为一人通九官十二牧始合二十二人之数审如是则释者果何所见而指四岳为四人又去九官之三欤或谓禹益埀伯夷皆新命故畴于众人而后用弃契臯陶防旧为是官特因其已任之职而申勑之果然欤诸君幸而生于登明选公之时行将仕于时矣愿举虞朝之所可疑者以告   稼村书院【甲戍秋课试】   大学一书以身心为纲领有主于修身者则曰紫阳不云乎湏就自身心上做工夫方始应得万事审如是则大学之纲领当在身有主于正心者则曰紫阳不云乎此心之灵苟得其正则无不合于理审如是则大学之纲领当在心二者果何所折衷欤孟子尝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此又以身为主而心不与焉何欤仲舒又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又以心为主而身不与焉何欤至唐韩愈原道一篇其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先齐其家欲齐其家先修其身欲修其身先正其心欲正其心先诚其意是身与心皆无遗论矣然自诚意而上不及格物致知又何欤至于进学一觧自春秋易诗以至于书四者偹矣而礼记独不与何欤无怪乎愈于大学未详也本朝自道理最大之言发于开国之元臣而吾道之脉有所寄迨至仁祖宋兴已七十余年矣而斯道之在天下既衍而昌既沃而光日以鸿厖自天圣五年赐进士中庸篇寳元元年赐进士大学篇而后周程张之学始出盛哉仁祖之有功于斯道也迨至理皇又从而表章硕大之而理学又大明于天下虽然理学一源固得于我祖宗阐明之功然大学入门学者之所以用工者自心始乎抑自身始乎或者则曰大学自物格至于天下平由内而外由始而终其序有八而心居中焉心之外为身身之外为家家之外为国国之外为天下四者等级不可紊也由心而上有所谓知知者心之识悟非心之外别有知由知而上有所谓物格物者此心穷极事物之理非心之外别有物三者不可以等级论也为是説者是以七者之纲领在心果然欤又有以身为纲领其説谓修身在诚意正心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间犹皇极居九畴之中意与心知与物皆包于身家国天下皆基于身则防防以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为是説者是七者之纲领皆在身果然欤由前之説则大学纲领在心者为是由后之説则大学之纲领在身者为是诸君防绎此义熟矣愿相与讲明之   稼村类藁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稼村类藁巻十六   元 王义山 撰   讲义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是时鲁哀公十五年夫子自卫返鲁之五嵗时夫子年七十二曽晳冉有季路三子同齿者也少夫子九嵗子华少夫子十一嵗故曰长乎尔攷夫子所问与公冶长所载孟武伯问子路冉有公西华者实同一时子路冉有公西华所对与夫子所答孟武伯者如出一口按论语公冶长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又问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又问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賔客言也不知其仁也武伯之问哀公十五年春也季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其年夏五月也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则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子路所对即夫子答孟武伯之问所谓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冉求则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冉求所对即夫子答武伯之问所谓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公西华则曰赤也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防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子华所对即夫子答武伯之问所谓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賔客言也三子之答即夫子答武伯而许之之辞也人但知季路冉有公西华侍坐之对载于先进而不知夫子答武伯之问所以许三子之辞载于公冶长者其篇次先后虽不同实发于哀公十五年同此一时也盖三子闻夫子答武伯之辞谓夫子以此许我矣未几而承夫子之问遂以夫子所以许我者答夫子求以合乎夫子之意若曽晳则不特武伯之问不及又别是一等人品盖其天资髙明用志逺大因夫子之问以发其胸中之天不求以合乎夫子而黙与夫子合虽然此论三子答夫子之问与夫子答武伯而同一辞者也若夫侍坐之顷夫子所以许冉有公西华者盖取其有礼乐意思而深取曽防者以其深造乎礼乐之极也由不知礼则哂之矣今观冉求所对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冉求此语非礼乐而何求言礼乐而曰俟君子此求自谦之辞孰谓求而不可与语礼乐哉子华所对赤也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防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子华此语非礼乐而何子华虽止及礼而宗庙之事与夫诸侯防同之际有礼无乐可乎孰谓子华徒知礼而不及乐哉二子所志皆礼乐之事若防之礼乐则异乎二子所谓礼乐者矣自暮春者春服既成浴乎沂以至风乎舞雩礼之无体者也自鼔瑟希铿尔舍瑟而作以至于咏而归乐之无声者也礼至于无体乐至于无声礼乐之妙也或曰求赤之志于礼乐信然矣由之对其説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此其志在于为国于礼乐乎何异吁是不善观夫子之意矣夫子哂由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譲是故哂之求赤于问答之间皆知有礼乐之事由则不知礼而率尔以对者也若防则深识乎礼乐之妙极而至于无声无体之天此夫子所以与之也然夫子责由以礼而不及乐又何也嗟夫乐岂易言哉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行焉周流不息合同而化而乐生焉乐者礼之所由以生也由不知礼尚何责以乐哉盖二子仅能得礼乐之粗曽防则造乎无声无体之妙由则不知礼矣况可与言乐耶愚于此益可想见夫子之所以与防者矣嗟乎礼乐非易事也玉帛钟鼔云乎哉礼至于无体乐至于无声礼乐之天也非曽防其孰能知之方其托意于春服既成以至于童冠浴沂礼犹有体也及其风乎舞雩则无体矣方其鼔瑟希以至于铿尔舍瑟而作乐犹有声也及其咏而归则无声矣暮春者和顺之时也礼乐者和顺之积也遐思云淡风轻宇宙澄廓至和极顺妙造真筌此时此意真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此礼乐之天也吁岂易言哉然攷四子之言志正在于哀公十五年夏五月防以为暮春何也盖周五月夏三月也孔门用夏时此防所以言暮春也虽然学者知防之又有以异于三子者乎人知三子皆有出仕意而防独无意于仕噫岂特防哉真西山尝谓曽氏自防而参自参而元孔门三世不仕惟曽耳呜呼此防之所以有异乎三子者也此防之所以有异乎三子者也呜呼防斯人吾谁与归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乐以韶名何居韶绍也舜绍尧也故曰韶韶以九名何居先儒谓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九歌即九韶始尝疑之攷之舜纪可知巳舜咨二十有二人惟禹之功为大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四海之间咸戴舜之功乃兴九韶乐韶以九名自此始然齐有韶何或谓陈舜之后敬仲奔齐故齐有韶此説然也敬仲在陈非司乐之官敬仲岂知韶者尝攷当时诸国惟鲁乐最偹季札来聘请观周乐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蔑以加于此矣则鲁有韶旧也谨按齐景公三十一年大师挚自鲁适齐夫子亦以是年适齐明年夫子与大师论乐闻韶音齐无韶而有韶窃谓齐因挚而后有韶也尝读孟氏书而有攷于夫子所闻之韶矣齐景公尝召大师曰为我作君臣相説之乐盖徴招角招是也大师虽不明言为挚然以年攷之不相先后又以大师名未必非挚也招与韶同先儒谓即舜韶乐则夫子所闻之韶未必非徴招角招也论语不曰子闻韶于齐而曰子在齐闻韶何也刘向序之于初至齐之时子长系之于适齐之后证以先儒之説则当是夫子初至齐之时何以言之先儒引国语谓夫子适齐促从者曰韶乐作矣从者曰何以知之曰吾见童子视端而行直知其为韶乐作初夫子遣公西华使齐道通齐之好华之徃也正景公三十一年华返命而夫子以是年十二月适齐正大师适齐之后则夫子所闻之韶合在初至齐之年门人因夫子至齐而书在齐元非在齐也夫子喜于闻韶子长谓学之三月不知肉味盖心悦韶音不知刍豢之悦我口也然学之与三月二字俱可疑夫子岂待学而后知韶哉且以季札观乐之年攷之是时夫子方防自时厥后至昭公二十五年正夫子适齐之年夫子鲁人也岂有生于鲁而不知鲁有韶哉又岂待至齐而后学哉此学之二字论语所以不载虽然齐本无韶也因挚而有韶是时惟鲁得以用天子之乐如所谓不图为乐之至于斯者夫子之意不谓齐而有此韶也先儒以三月为音字谓子在齐闻韶音不知肉味其説为是尝因是而有疑于书书自秦火后其错乱固多莫甚于防曰以下防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德譲如此则不待韶而球琴瑟搏拊可以洽神人和上下矣又曰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镛以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鳯凰来仪如此则管鼗鼔柷敔笙镛箫可以感格鸟兽鳯凰而球琴瑟搏拊亦可无矣今欲用先儒厘正书法例自防曰以下先叙作乐一叚然后及感格处防曰于予击石拊石防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以至下管鼗皷笙镛以间合止柷敔箫韶九成此是作乐防合作一叚然后及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德譲庶尹允谐鳯凰来仪鸟兽跄跄百兽率舞此是感格处合又作一叚自神和以至人和自人和以至物和文意方顺且如合止柷敔一句据本文元在笙镛以间箫韶九成之上柷敔所以合止乐也乐止矣岂有乐止之后方奏笙镛箫也先儒泥古自防曰以下不加订正孔安国所谓错乱者皆此也诸君又知韶乐之功用有所谓极致者乎韶之功用不特鸟兽跄跄鳯凰来仪万物和于野最是虞賔在位羣后徳譲众賔和于朝可以见乐之感人也深虞賔丹朱也丹朱不肖全在傲禹曰母若丹朱傲又曰傲虐是作以不肖之丹朱尧所不能化一闻韶乐之音尽变其傲狠之气质与羣后相逊譲噫舜之韶乐不特能化尧所不能化之丹朱而其乐舞之能化不率之苖乐记谓干戚羽毛谓之舞则舜之干羽即乐舞也舜之乐其至矣乎尝因是而知夫子定乐有由矣夫子自衞返鲁然后乐正夫子何以正乐于自衞返鲁之后衞之伶官多贤者攷之当时简兮刺不用贤也衞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盖衞谓之伶官多贤可以为王者之佐此诗人所以比之为西方美人或曰郑衞之音夫子所恶今而有取于衞非夫子意吁是不然衞之伶官多贤者夫子未必不与之论乐也此夫子所以放郑声而不及衞者有由也此夫子所以正乐不正于他国归来之时而正于自衞返鲁之后也又闻夫子自衞返鲁取诗三百五篇被之弦歌以求合乎韶乐之音呜呼何其致意于韶如此哉既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又曰乐则韶舞至齐闻韶又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呜呼吾安得不三叹三咏舜之韶也哉   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先儒谓此四者人之大伦或谓五常之中阙一不可子夏言人伦先夫妇造端乎夫妇也言君臣父子朋友而不言兄弟或者疑焉然有父子一伦则兄弟一伦在其中矣兄弟其初一人之身也孟子论舜敷五教而先之以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何也指舜之时而言也先儒云水土平然后得以教稼穑衣食足然后得以施教化尝读伊川春秋传序有曰天之生民必有出类之才起而君长之道之而生飬遂教之而伦理明方尧之时洪水横流汜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逼人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防济漯而注诸海排淮泗而注之江水土而既平矣民不可以无衣食也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是道之而生飬遂也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是教之而伦理明也夫人莫患乎生飬不遂而伦理不明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伦理明耳当是时水自水耳人心之五常无恙也盖洪水能为世变之变而不能变人心之五常舜之所以命契为司徒使之教者舜特过为之虑耳岂有尧舜之民而待于教哉书所谓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亦过为之虑耳岂有尧舜之民而不亲不逊者哉人心之五常与生俱生不以水而消长也契亦不过因其父子有亲而使之知所谓亲因其君臣有义而使之知所谓义因其夫妇长防朋友有别有序有信而使之知所谓别所谓序所谓信学者莫把有字作寻常读过有者固有之也非外铄我也盖尝因是而叹舜于五常之中所以处人伦之变者二父子也兄弟也人莫不有父子也舜之父子则不然也父顽母嚚舜可谓甚不幸矣舜则曰吾为人子而子职之不共父母之不我爱宜也父母何心哉魏鹤山云亲譬则天也天之于物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取之自彼天何心焉亲之于子贤则亲之无能则下之致之自巳亲何心焉故古今无未定之天亦无难事之亲舜岂无能而取薄于亲哉舜大圣人也舜则曰我无能焉安有父母而不是者自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而后舜得以逰夫父子之天矣人莫不有兄弟也舜之兄弟则不然也象日以杀舜为事徃入舜宫欝陶忸怩四字不多见于经与子惟见于孟子五子之歌皆弟告兄之辞象至不仁欝陶忸怩亦不能冺于口此时之象非前日之象矣于此见羞恶之心不以象而亡也自洪水既平之后至汤之时世道一大变故人纪又一次修饰今观伊尹告太甲曰先王肇修人纪夫伊尹不特曰修而曰肇修者又人纪之一初也自肇修而后君君臣臣而君臣之纪复一初父父子子而父子之纪复一初夫妇各安其所以为夫妇兄弟各安其所以为兄弟朋友各安其所以为朋友而夫妇兄弟朋友之伦又一初此汤之所以大有功于人纪也至武王之时世道又一大变故人纪又一次大修饬武王于是乎访箕子一则曰彛伦二则曰彛伦皆所以为纲常计此班孟坚赋东都所以曰建武之元四海之内更造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伦实始正为此也先民有言五常之中独欠师道或欲以朋友一伦为师友晦翁尝谓五常中朋友一伦关于人伦之四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所以有亲有义有别有序皆自朋友讲明中来若以朋友为师友此説却未为当盖五者皆不可无师师道一日不立则父子失其所以为父子君臣失其所以为君臣夫妇长幼朋友失其所以为夫妇长幼朋友记曰天生时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夫言天地而与师并言以此见天地与师道并一日无师道虽天地不能立也舜之所以使契为司徒者司徒即师也师氏一职不属之他官而属之司徒司徒非师而何彼谓舜五典中无师者未之思耳尝因孟氏之辞而大有感焉舜之敬敷五教在寛此母忿嫉于顽之意也至孟子则曰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岂思以禽兽待人哉晦翁云今人议论有余躬行之不足能言之猩猩鹦鹉也嗟夫夜气之不存犹可涵飬也孟氏直截谓则其违禽兽不逺逸居而无教犹可告语也孟氏直截谓近于禽兽圣贤岂不欲人其人哉人而胸中无天理则貌人而禽兽其心矣岂特不逺之云乎虽然禽犹有返哺也兽犹有麟趾也人而禽兽如也犹可也人而不禽兽如也可乎哉   稼村类藁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稼村类藁巻十七   元 王义山 撰   讲义   九卦十三卦   洪平斋云易有九卦善一身十三卦善天下尝因易而求之书九卦正德之事也十三卦利用厚生之事也试以九卦言履德之基也圣人既践实地以履是徳矣而无以执之惧其易于转移也于是乎谦以为之柄既有所执矣而无以定之惧其流于放肆也于是复以为之本既有所本矣而无以固之惧其本之揺也于是乎恒以为之固既固矣可自足乎必有以损巳之欲以修其徳既修矣而又益巳之善以裕其徳既裕矣圣人犹不敢自巳也犹谓夫天下之事安得其常通而不至于困也圣人于此既有以取乎井之洌而不食使在我者常清又有取乎巽之顺而能直使在我者不挠以是为处困之道而徳之基益壮矣非书所谓正徳之事者乎若夫利用厚生之事则吾于十三卦有考焉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作结防以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庖牺氏没神农氏作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日中为市而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庖牺以前未有耒耨也于是为之网罟使斯民享田渔之利至神农之时始教之以耒耨而民有食矣而不皆有也于是乎合天下之民聚日中之货使斯民交易以通其有无此庖牺神农氏之易作非书之所谓厚生之事乎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诚谓夫上古圣人既有以厚民之生而未有以便斯民也是以偹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自乾坤以至于夬皆所以开物成务以前民用者也杨诚斋之説曰自斯人之寒而皮未知织组之制也于是乎作衣裳自斯人之出入阨于川隔而道防也于是乎作轮辔自斯人之虞于防攘而懈于守御也于是乎作门柝自斯人之知有耕耨而未知防作也于是乎作杵臼自斯人无爪牙以自衞而忧于搏噬也于是乎作弧矢自斯人穴处而病于湿也于是乎作宫室自斯人死而戚于蔂梩之掩也于是乎作棺椁自斯人之苦于结防而无册籍也于是乎作书契是皆制物尚象以便斯民而百姓莫不日用而不知者此黄帝尧舜之易非书之所谓利用之事乎嗟乎书言正德利用厚生而其事乃俱载于易学者可不深考乎然利用厚生皆始于正德故书曰徳惟善政自徳而政政即利用厚生之事也抑又论之以十三卦而论由后九卦言之无非偹物以为民用由前三卦而言之于此益见圣人所以为民立命之意学者尤当于书求其防今观佃渔之取于离即所谓奏鲜食耒耨之取于益即所谓奏艰食也交易之取于噬嗑即所谓懋迁有无也呜呼善观易当观之书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观子张问交一叚全是圣人气象孰谓子张而有是言哉子防则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曽子则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以难能难与之人而能发尊贤容众嘉善矜不能之语何也盖尝攷之而得其説矣子张尝问仁于夫子夫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防寛信敏惠防则不侮寛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夫子答子张头两句便是箴之子张侮人者也夫子训之以恭子张不能得众者也夫子训之以寛如信敏惠皆所以救其偏而进之道何者不恭则何以尊贤而嘉善不寛则何以容众而矜不能以子张而有尊嘉矜容之语窃意在夫子答问仁之后有以变化其气质故今日之子张非前日之子张矣子防曽子所以病子张者窃意在子张未问仁之先自子张领防夫子为仁之防贤则尊之善则嘉之非自恭则不侮中来欤众则容之无能则矜之非自寛则得众中来欤学者惟见其为防寛之子张而不见其为难能难与之子张圣人之善于化人气质如此夫仁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而斯人者与我并生于天地间者也君子一身斯人之责萃焉斯人也皆我也我岂能以絶夫人哉此子张之所以谓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子张盖知夫人即我也不敢以我而絶夫人也非絶人也自絶也夫以人视人则与我为二以我视人则人与我为一嗟夫人而贤也彼自贤耳人而善也彼自善耳于我乎何与而我乃尊之嘉之何也人之贤我贤也人之善我善也我而尊之尊我也我而嘉之嘉我也人而为众人也彼自众人耳人而不能也彼自不能耳于我乎何恤而我乃容之矜之何也人之为众人我为众也人之不能我不能也我而容之容我也我而矜之矜我也呜呼孰谓子张有是言哉子张自闻恭则不侮之语然后知所以尊贤所以嘉善子张自闻寛则得众之语然后知所以容众所以矜不能吁非夫子之教则难能难与之子张岂知恭寛之为仁也哉甚矣人之气质不可无所化也亦甚矣圣人化人之速也大抵圣贤生世皆有天命人穷之责以斯人之即我幸而为贤为善者何少不幸而为众人为不能者何多子张则曰皆我也吁非圣人孰能变子张之气质哉自夫世人之狭于待夫人也其于人之贤者则曰彼未必贤于我也其于斯人之善者则曰彼未必善于我也我而忽之忌之可也其于斯人之众人则曰彼不如我也其于斯人之不能者则曰彼何足与于我也我而斥之弃之可也嗟乎何其狭于待人也子张未闻恭寛以前虽同门之子防曽子且难之子防则曰难能曽子则曰难与斯人也敢近之哉及其闻夫子之言则又一子张矣先儒谓子张外有余而内不足故门人皆不许其为仁此未闻恭寛以前之子张也惟其外有余故一闻斯言而即变非特夫子之言也尝读秦誓而有感夫古人之用心也古之人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夫人之彦圣而好之其有技者若已焉其为尊贤嘉善之意至矣而犹休休焉其为容矜之意蔼然言意之外寕有一毫忿嫉于顽之意哉孰谓子张而知此意乎虽然子张之取友固不失为皇极并包兼容之道子夏之可者与之不可者拒之截乎其严者取友必端之意也夫子尝谓曽子曰商也日盈赐也日损曽子曰何谓也曰商也好与贤者处赐也説与不若巳者处与贤者处可者与之也与不若巳者处是不拒其不可者也可不可之间道之损益系焉此子夏之论所以截乎其严也此夫子所谓商也好与贤者处也呜呼此商之所以为益欤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譬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先儒谓乡党一篇冩夫子之真尝读乡党至訚訚如也此夫子之出辞气自君在踧踖如也至私觌愉愉如也此夫子之动容貌自君子不以绀緅饰至齐必有明衣布所以纪夫子之服饰也自齐必变食至齐如也所以纪夫子之饮食也自席不正不坐至不亲指所以纪夫子之应事接物也虽然此以迹求圣人也圣人而以形迹求浅矣圣人其大造化乎门人之善形容者莫如子贡子贡曰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又曰夫子之不可及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子贡以日月形容夫子尽矣乎曰未也门人之善形容者又莫如有若子贡曰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曰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鳯凰之于飞鸟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类也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乎其类防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有若以山海形容夫子尽矣乎曰未也门人之善于形容者又莫如曽子曽子曰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巳曽子兼江汉秋阳以形容夫子尽矣乎曰未也然则如何而可曰诸君于于然峩峩然登夫子之堂读夫子之书徒见乎瞻之在前而不知所以在前为何如徒见乎仰之弥髙而不知其所以弥髙为何若徒见乎宗庙之美室家之好百官之富而不知其所以美所以好所以富者为何在盍相与论圣人之大造化乎然则必如何而可以尽吾夫子也萃天地造化之大于夫子之一身其惟子思仲尼一章乎子思曰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谓非萃天地造化于夫子之一身乎呜呼盛哉此夫子之所以为夫子也尧舜之所以为尧舜文武之所以为文武天地之所以为天地皆夫子分内事故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尧舜曰祖述以其道之所从出也文武曰宪章以其道之所由备也天时曰律如律调之也水土曰袭如服袭之也不时不食迅雷风烈必变律天时之事也居鲁而缝掖居宋而章甫袭水土之事也财成辅相各遂其宜非有所増益也是道也充满天地周流四时着明日月流动万物皆并行而不相悖者也语其徳之小则谓之川流语其徳之大则谓之敦化言天下无物不生育也如是则与天为一矣故曰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然子思此一章不特萃天地造化于夫子之一身抑且合乎子贡有若曽子诸子所以形容夫子者萃于一章而中庸前数章又皆总括乎此呜呼盛哉此夫子之所以为夫子也试以中庸前数章考之舜之大知文王之无忧武王之达孝此中庸言舜文武也而此一章则言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中庸虽不言尧而舜述尧者也非中庸之所谓尧舜文武者乎悠乆无疆此中庸言天时也不重不泄此中庸言水土也而此一章则言上律天时下袭水土非中庸之所谓天时水土者乎髙明博厚此中庸言天地也至诚无息此中庸言四时也常乆不巳此中庸言日月也而此一章则言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此非中庸言天地四时日月者乎大哉圣人之道洋洋发育万物此中庸言育万物也而此一章则言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此非中庸之所谓育万物者乎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此中庸言逹天徳也而此一章则言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非中庸之所谓逹天徳者乎以是观天地造化之妙散见于中庸数章而皆总括于此一章又萃而归之夫子之一身呜呼盛哉此夫子之所以为夫子也夫子其集中庸之大成也欤何子思之善于形容也然则子思之形容夫子尽矣乎曰犹未也何也夫子太极也天地水土日月四时与夫川流敦化极其妙则无体可求矣孰谓夫子而可以形体求乎抑尝因是而有疑焉子思孔子之孙也为人之孙而字其祖何也子思盖谓仲尼者六经之仲尼也千万世之仲尼也吾岂敢私之以为巳祖哉是又一孔安国先君孔子矣安国之称先君是一家之孔子何其小吾夫子也或曰中庸何以称仲尼者再也中庸第二章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子思所以系仲尼于中庸之上者盖以夫子集中庸之大成者也是以总括前数章天地造化之大而归于夫子之身况敢私夫子以为巳祖哉嗟夫仲尼之为仲尼非孔氏一家之仲尼也六经之仲尼也千万世之仲尼也呜呼盛哉夫子呜呼盛哉夫子此夫子之所以为夫子也   象曰天地交防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防其上古之极治也易十变而成防开辟之世也屯防鸿荒之世也需讼结防之世也师比阪泉涿鹿之世也畜履书契之世防其唐虞雍熈之世乎因是而推唐虞春也温温乎其和也夏假也假者大也长飬之时也故虞书言夏之政其善在飬民商秋也揫敛之时也故先儒言商之政严厉而骏发周冬也天运一周成一嵗也然则四时之运其遂穷矣乎曰穷而不穷也周而复始也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冬而又春也然而周以后柰何不常春也呜呼安得挽三代以后之天下而春之夫以四时配唐虞夏商周亦犹康节以十二时配元防运世上下数千万年也谨按周易一阳之生于时为十一月于卦为复二阳之生于时为十二月于卦为临三阳之生于时为正月于卦为泰盖尝攷之易六十四卦一卦具一象一象具一事惟泰之象兼三才而言他卦则皆指一事而言也防之象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圣人中三才而立以财成辅相左右之责萃而归之一身财成者何因天地之道而均以节之之谓辅相者何因天地之宜而顺以导之之谓左右者何天之生民作之君以为之司命也尝爱横渠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斯言也惟防足以当之防之所谓财成辅相者是为天地立心也防之所谓左右民者是为生民立命也夫如是则能为万世开太平矣泰于月为正书言月正元日则正中有元也防虽不言元亨而未尝不言元吉横渠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而又继之以为前圣继絶学审吾道之絶续又泰否之所关虽然主张吾道其惟泰之君子乎防之象曰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诚斋尝谓防之为防可以一言尽者交而巳然而防之彖象三言交而六爻不言交何也尝攷之防六爻虽不言交而九三一爻言际际交际也九三一爻介乎隂阳交际之间故九三之象曰天地际也交者何隂阳之界限君子小人之所攸分也否则变而为否矣今泰之君子固巳在内而白驹空谷犹有人焉易曰防茅茹以其彚征吉泰之初九也继今以徃傥能尽天下之君子朝取一人焉防其尤暮取一人焉防其尤泰不在兹乎   稼村类藁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稼村类藁巻十八   元 王义山 撰   讲义   伊尹曰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   按伊尹此语萃天下之责于一身而不辞如所谓非予觉之而谁者此语尤切直以天下之愚由巳当是时任天下之责者也汤大圣人也伊尹则曰其责不专在汤也嗟夫天下之人于伊尹乎何与而伊尹若是哉天下之大有一夫不获者伊尹则曰时予之辜凡当时之不获者皆未觉者也天下之人有匹夫匹妇不被尧舜之泽者伊尹则曰若巳推而内之沟中凡当时之不被尧舜之泽者皆未觉者也举天下什百千万觉矣而有一未觉焉若未甚害也伊尹若无所容其身自谓有余责矣此伊尹所以不曰予天民之先觉则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又直截谓非予觉之而谁伊尹凡二言予者盖尽以其责归诸巳也以巳之昭昭使人之昭昭盛哉伊尹厚待斯人之心也呜呼不有先觉谁开我人夫人未有不具知觉以生者特所觉有先后耳先觉如伊尹岂忍视天下之未觉而若是恝哉孟轲氏谓伊尹自任天下之重如此天下汤之天下也伊尹以汤之天下为己任若无与于汤者嗟夫天下固汤之天下也伊尹何敢诿其责于汤而曰非我也汤学于伊尹汤亦待伊尹而觉也天下之任有重于此乎尝怪韩愈原道有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而伊尹则无与焉愈岂知道者张无垢曰尧舜禹以后汤以前全是伊尹接得来中间无伊尹斯道之脉果谁继尧舜禹以后汤以前伊尹是一个大接头孟轲氏论道统五百余嵗而一传自尧舜禹以至汤兼伊尹而言愈置伊尹于不论非知道者真西山谓愈本不知道因作文以见道诚哉是言使原道而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伊尹伊尹以是传之汤吾何尤尝以书考之伊尹之先觉不特觉当时之人且觉天下后世自孔孟后以至近世大儒其格言大训多出于伊尹五篇之书人但知性相近也习相逺也性习之説自夫子始不思兹乃不义习与性成则性习之説伊尹曽説来人但知刚健笃寔光辉日新其徳日新之説自汤始不思终始如一时乃日新则日新之説伊尹曽説来人但知君子以常徳行习教事常武美宣王有常徳常徳之説自易与诗始不思常厥徳保厥位则常徳之説伊尹曽説来人但知孝弟为仁之本又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事亲从兄与夫孝弟之説自孔孟始不思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则事亲从兄与夫孝弟之説伊尹曽説来近世大儒有主一之説不思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则主一之説伊尹又曽説来有不贰以二不参以三之説不思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则不二不三之説伊尹又曽説来若夫曰先知曰先觉曰天民其説皆始于伊尹真西山谓学之一字自説命始不知师之一字又学之所从出前乎典谟所未发而伊尹发之伊尹所以诏来世开后学者不特先儒不能外虽孔孟六经不能外也谓非先觉可乎然吾既责韩愈原道不及尹又深不取乎愈之不知尹为任道之重观其上宰相书曰古之君子相其君也一夫不获若巳推而内之沟中是知有伊尹矣而止以相业称岂知道者耶知尹者惟孟轲氏其言伊尹任天下之重者凡三既曰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又曰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又曰伊尹圣之任学者徒知所谓任而不知所以任尝考之书伊尹言尹必言躬于太甲则曰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又曰惟尹躬先见于西邑夏于咸有一徳则曰惟尹躬暨汤夫言尹必言躬伊尹盖谓任天下之重者身也吾岂敢私其身为巳之身身者天下之身也不然伊尹何以曰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所以言尹必言躬也不特言尹必言躬又曰惟尹躬惟者我所独也前两个惟字其毅然自任畧不少逊即孟轲氏当今之世如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之谁犹所谓非予觉之而谁之谁后一个惟字不过言与汤同一徳而已即夫子谓顔渊曰惟我与尔有是夫之惟伊尹三言惟尹躬而两归之巳孟轲氏谓其任天下之重而又曰自自者人不能任而惟我独任之谓也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毅任重而道逺仁以为巳任不亦重乎曽子论任重而归之道伊尹自任以重而亦归之道有以异乎无以异也抑尝于书而有疑焉説命曰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为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孟轲氏亦曰伊尹以尧舜之道干汤又尝举伊尹之言曰与我防畎畆之中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夷考伊尹五篇之书曽无一语及尧舜岂偶遗之耶抑告汤尧舜等语在逸书中耶不然傅説孟轲氏之説为溢美耶窃意汤学于伊尹非从事乎口耳之学而尚书所不载者皆不可言传之妙也呜呼伊尹任天下之重以身而所以觉成汤者当于何求曰在心   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   董仲舒曰道之大原出于天而尧受之尧授舜舜授禹三圣相授守一道也盖尝论之尧之授舜则曰咨尔舜允执厥中尧只説出一个中字于是中之名立道之名未有也至舜则曰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舜于中之外又説出一道字于是道之名立舜于道之外又説出一个心字所谓性理等説未有也古今论斯道之相授受必曰尧舜禹至汤武则曰二圣人以征伐取天下岂知二圣人有功于斯道甚大皆尧舜禹之所未尝言近世真西山虽能为汤诰发明而不及武王武王泰誓中语学者又只作誓师等语读过试与诸君评之按尚书汤诰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斯言也前乎典谟未发也千余年后子思得之为中庸西山云中庸首章全是总括此数语中庸曰天命之谓性即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也率性之谓道即若有恒性也修道之谓教即克绥厥猷惟后也读中庸者谁知自汤发之泰誓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斯言也前乎典谟训诰未发也二千余年后横渠得之为西铭西铭起语全是总括此数句干称父坤称母即惟天地万物父母也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即惟人万物之灵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即亶聪明作元后也读西铭者谁知自武王发之中庸子思所述先儒西铭与濂溪太极圗伊川易传序春秋传序是四件大文字二书之作其原皆始于汤武不特此也汤归自亳作汤诰曰嗟尔万邦有众明聼予一人诰其在汤诰曰凡我造邦无从匪彛无即慆滛各守尔典以承天休武王访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湮洪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彛伦攸斁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彛伦攸叙彛常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均有此常也即民之秉彛好是懿徳之彛也二圣人于书一则曰彛典一则曰彛伦彛之一字又前乎尧舜禹之所未发者谓非上圣人大有功于斯道可乎今观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等语不特为子思中庸发端且为千万世发出一个性字孟子谓尧舜性之汤武身之谓汤武身之可乎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武王此语不特为西铭一篇纲领夫子作易干父坤母之説亦自防誓中来二圣大有功于斯道也如此   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贻厥孙谋以燕翼子   诗人言人才之盛多以水言菁莪之诗曰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才则天下喜乐之矣其首章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释者谓菁菁盛貌莪萝蒿也中阿大陵曰阿君子能长育人才如阿之长莪菁菁然也泮水之诗曰泮水颂僖公能修泮宫也其首章曰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释者谓泮水泮宫水也芹水草也乐僖公修泮宫之水而往观之采其芹也诗人咏人材之盛而取诸水水哉水哉何取于水也尝读文王有声之诗又知周家育材之盛芄芄然如芑也文王有声不特为武功成而作其卒章则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贻厥孙谋以燕翼子夫曰莪曰芹曰芑皆非水不生活也尝取其诗而读之一则曰既伐于崇作邑于丰丰邑之名自此始一则曰作城伊淢作丰伊匹丰城之名自此始诗人之意盖谓周家人材之盛辟犹芑生于丰水之中然表记又谓丰水有芑武王数世之仁者何也周自文武以至宣王数世矣宣王当四方既平之后正新美士习之一机故诗人又以芑歌之是芑也即丰水之芑也至宣王则又采是芑矣今吾之丰虽与周之丰不同然其为育材则一也吾党之士盍亦相与歌曰维丰之水兮清且涟漪士防其间兮挹彼注兹维丰之水兮清且沦漪士防其间兮其乐无涯维丰之水兮清且直漪士防其间兮相与泳思又歌薄言采芑兮于此新田其芑伊何可茹而连薄言采芑兮于彼菑亩其芑伊何可撷而取薄言采芑兮于彼中乡其芑伊何可掇其芳乃载歌曰昔我有周作邑于丰维我丰水与周攸同昔我有周作丰伊淢维我丰水与周伊匹矧是丰水芑生其中寔茂且繁长育之功为丰之士者继自今以往以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者充此心之天以源泉混混不舍昼夜者飬此心之源毋稂莠其志以伤此芑毋荒落其学以戕此芑母揠苗助长以贼此芑将见丰水人材之盛不专美于周矣然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越我丰水地灵人杰所以灵此水者有物焉夫物之灵者莫如剑而丰水之剑一曰龙泉一曰太阿盖水而无剑无以灵此水剑而无水无以灵此剑异哉剑之所以灵者水也诸君气轧斗牛韬光晦耀是犹剑之贮匣安知无夜半望气者即吾丰城而出之挽吾丰水而淬之剑得乆贮于匣欤吾邑之士勉乎哉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庻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庻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庻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庻老于虞庠   甲第纷纷厌粱肉广文先生饭不足今广文饱矣士且柰何哉虽然一饭耳士岂为一饭而来耶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惟士为能士固不为一饭而来也亦或者为一饭而来也饥来一字不堪煑有时乎不能无是馁矣然则士岂可以无养乎士不可以无养则养不可以无田养士尚矣以学则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庻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庻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庻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庻老于虞庠则学有异制以礼则有虞氏养以燕礼夏后氏养以飨礼殷人养以食礼周人兼修而用三代之礼则礼有异宜然其为养则均也虽然此论养老耳至于四代之养士尤有当讲明者焉或谓有虞氏所养止于老而不及士何则士之名典谟不载也三代始有士之名不特养老为然也或谓三代养士止于诗书礼乐养士之心而不及其身非不及乎其身也田井矣为士之家各巳授田矣当是时何士非民何民非士其聚于学也自食其食而无所仰乎官学校以养士之心井田以养士之身学虽无田而家有田呜呼士而为三代之士何其幸欤三代衰校庠序皆废齐一国耳且欲养弟子以万钟校庠序虽废而犹幸养之名存汉人谓夫子养其徒三千虽事不经载然养之一字犹可为来者劝汉以东精舎所建赢粮而从者动千百计唐兴广学舍千二百区盛矣然所以养者何居洪平斋谓士生三代之时教养一出于上士生三代之后自养而自学呜呼士而不得为三代之士可悲矣尝谓自校庠序既废之后学之或废或兴田之或有或无姑勿论犹幸家塾存焉虽自养自学然儒者所以三纲五常扶植天地以至于今家塾力也呜呼三代以前无地无学三代以后无家无塾盛哉家塾之有功于斯道也惟洪既建郡学矣又建东湖宗濂二书院矣于八邑之属又建学焉教之者既有其地养之者又有其资果何负于尔士哉然窃尝恠夫今之所谓养士者每日质明羣弟子趋而入大冠峩如大衫襜如坐而尧言起而舜趋其秀而甚文也相与坐于堂之下皷而升飒飒如春蚕之食叶饭巳则往矣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呜呼上之所以待士者何厚而士之所以自待其身者何薄耶虽然教而养上之厚于士也食而学士之厚其身也养而得其均职教者责也职教者盍曰维年之丰廪之充其比如其崇如墉一粒以上当与同志共此防毋使或者得以议吾之不公为吾党者盍亦曰志在温饱兮其志毋乃卑尚论古人兮读书而诵诗老者安之兮少者怀之朋友信之噫谋道不谋食兮岂一饭而能使吾之不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