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皋藏稿 - 第 2 页/共 17 页

昨所请教 册立之事实百其难 明旨一定何以转移人情汹汹何以镇定上欲不愆于 明旨下欲不骇于人情故曰难也过赵定老问之亦喟然太息只恳恳拈出阁下一片心相向耳究竟则请期一着尚自可图然而非阁下莫能任也盖自万厯十四年以来廷臣之以 建储请者后先不啻数十疏而  皇上之旨亦几变矣然而曰待二三年则是二三年而己也曰待过十龄则是过十龄而己也曰二十一年则是二十一年而己也期未至而请之  皇上得执激扰以为罪期既至而请之  皇上亦何辞以谢天下此迁延之法可得而穷者也今者以待  皇后生 嫡子为辞从今以往谁复能关其说乎即  皇上札谕业己曰数年之后矣廷臣复何所据以请乎此假借之法不可得而穷也阁下以为无虞乎语云不见其形愿察其影阁下试端意而思之皇上皇上之旨所以屡定而屡迁者何也 建储盛典也九庙之所式临 两宫之所欣愿百官万姓之所瞻企而言及者辄获罪若有大不满其意者何也亦可推矣 三王并封耦尊齐大亦可观矣阁下不念之耶昔者秦皇汉武宁不盖世之雄一念小偏便堕入妇人女子之手骨肉之间顿成胡越星星燎原涓涓放海虽二君孰意及此乎司马温公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夫此何事也可得而尝之哉而徒诿诸天也若曰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两语炳若日星谁能奸诸则长幼有序之说 明旨不啻再见何至今日乃更益立嫡之条重之以  祖训藉之以 中宫弥缝转易挽回转难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岁复一岁不知何所底上阁下之责方自此始未艾也窃意以为宜听九卿科道仍遵屡旨合辞以请而阁下从中调停恳示定期即甚迟不得越一年而遥庶几 圣心确有所主不开窥伺之端人心专有所属不萌二三之衅议论方嚣而复定 国本几摇而获安此真阁下事矣脱或一请不当则至于再再请不当则至于三甚而至于十至于百至于去就可也至于死生可也论语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曰惟大臣为能格君心之非可不勉哉若乃 上悬不必然之说以盖其立长之成命下又操必不然之见以成其立嫡之托辞则是  皇上负阁下阁下负  皇上非所望于今日之君臣也临纸耿耿不尽   ○复王辰玉书   深哉门下之言之也门下其有天下心乎再诵扇头韵言又何婉笃而可讽也宪于是喟然三叹焉而又窃以为昔之患患在阁部异同今之患患在君相异同阁部异同天下按其是非而交责之君相异同天下舍吾  君而责吾相此纷纷之议所由起也且阁部异同其为证也显  君相异同其为证也微故  君相异同之形一眩则阁部异同之影犹存此纷纷之疑所由起也夫疑者亿诈逆不信以小人之心相揣摩也议者求全责备以君子之道相程督也彼以小人之心求我我拒而不受则可彼以君子之道求我我拒而不受则不可此纷纷之争所由起也盖伊尹之言曰予弗克俾厥后为尧舜若挞于市一夫不获时予之辜而在有宋韩富诸君子即复偃卧田间每当朝廷有大政辄慨然手疏以闻上不与人主分尔我下不与曹偶分去就古之君子其任天下之重如此窃见  皇上之于诸公卿若泛泛然而迩年以来独往往督过吏部今且微连都察院矣此其指良不可测而幸尚知有执政诸老先生即诸老先生中更知有尊府君旋转一脉实惟尊府君是系往尝献其区区尊府君许之亦曰吾欲云云宁忘之耶门下试以请于尊府君其务深思极虑以始终无替伊尹之耻而比迹于韩富天下之幸也宪最无似乃有门下于尊府君即尊府君所为抆拭百方卒以狂昧取罪重负尊府君方当日夜悚惕勉思补过敢复肆然阑及天下事顾其一腔热肠犹然如昨俄又为门下提动不觉信口倾吐门下以为何如率尔报谢尚余耿耿闻台驾旦夕南庶几请须臾之间以究所怀不备   又   宽严之说意虑深远诚非愚陋所及乃弟意则又矣谓严者相之事宽者天下之事相自严则天下宽矣相自宽则天下严矣此二者又未始不相持也门下以为何如   ○与李见罗先生书   宪不敏窃闻海内有见罗先生久矣昨日从李令君罗茂才游受明公之书而读之益深向往思为执鞭而不可得何意门下不遗浅薄俨然赐问若以宪为可与语欲援而纳诸道者即而今而往得以依归下风与于暴濯之末少窥万一皆明公之贶矣何其幸也窃惟明公表章圣学揭正时趋距诐放淫功齐兼抑天下不可无此人万世不可无此论斯己伟矣独自嫌其异于阳明先生也而曰求诸心而得虽其言之非出于孔子者亦不敢以为非也求诸心而不得虽其言之出于孔子者亦不敢以为是也此阳明先生语也若曰如是则何嫌之有其亦可也虽然修身为本非明公之言也孔曾之言也异不异尚何计焉乃阳明此两言者宪犹然疑之未能了也私以为阳明得力处在此而其未尽处亦在此矣请略陈之而门下裁焉今夫人之一心浑然天理其是天下之真是也其非天下之真非也然而能全之者几何惟圣人而己矣自此以下或偏焉或驳焉遂乃各是其是各非其非欲一一而得其真吾见其难也老之无佛之虚杨墨之仁义彼非不求诸心也其浑然者未能尽与圣人合是以谬也故阳明此两言者其为圣人设乎则圣人之心虽千百载而上下冥合符契可以考不谬俟不惑恐无有求之而不得者其为学者设乎则学者之去圣人远矣其求之或得或不得宜也于此正应沉潜玩味虚衷以俟更为质诸先觉考诸古训退而益加培养洗心宥密俾其浑然者果无愧于圣人如是而犹不得然后徐断其是非未晚也苟不能然而徒以阳明此两言横于胸中得则是不得则非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与否亦无问焉其势必至自专自用凭恃聪明轻侮先圣脚注六经高谈阔论无复忌惮不亦悞乎自宋程朱既没儒者大都牵制训诂以耳目帮衬以口舌支吾矻矻穷年无益于得弊也久矣阳明为提出一心字可谓对病之药然心是活物最难把捉若不察其偏全纯驳何如而一切听之其失滋甚即如阳明颖悟绝人本领最高及其论学率多杜撰若明亲格致博约诸义虽非本色尚自半合半离可以推之而通甚而谓性无善无恶谓三教无异谓朱子等于杨墨以学术杀天下后世是何识见只缘自信太过主张太勇忘其浑然者之尚异于圣人而惟据在我之得不得为是非的然之公案是故理不必天地之所有而言不必圣人之所敢纵横上下无之而不可也阳明尝曰心即理也宪何敢非之然而言何容易孔子七十从心不踰矩始可以言心即理七十以前尚不知何如也颜子其心三月不违仁始可以言心即理三月以后尚不知何如也言何容易漫曰心即理也吾问其心之得不得而己此乃无星之称无寸之尺其于轻重长短几何不颠倒而失措哉然则阳明此两言者却又是发病之药故曰阳明得力处在此而其未尽处亦在此也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语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又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详味数言而阳明之得失亦略可覩矣不识门下以为然否宪少不知学始尝汨没章句一旦得读阳明之书踊跃称快几忘寝食既而渐有惑志反复参验终以不释顷闻教于明公益觉其中有耿耿者是以忘其愚陋辄用披露冀得就正有道傥蒙不鄙明赐督诲使宪奉以周旋不迷于往有负惓惓又何幸也惟明公图之宪也敬疏息以俟   ○复邹孚如孝廉   兄己得举子业第一谛何复下询弟实未有知也敢举其闻之师者求正弟始从邑中少弦张师游师教之以博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此事不可拘拘只在占毕中求己从原洛张师游师曰此事只在一处不可向外浪走盖又教之以约弟举少弦师语师笑而不答弟退而思之未有凑合处一日再举少弦师语讽咏数过忽有省曰是矣是矣妙在一破字夫何故读书至万卷直是不舍一字谓之破则又不取一字矣不舍一字之谓博不取一字之谓约不舍不取之间有妙存焉非言解所及也因谒东里云浦陈先生而质之先生首肯先生才甚豪意不可一世少尝以时义贽于方山薛夫子薛夫子大惊曰非王震泽莫能办此流闻坊间遂梓入王震泽稿中至今家传户习以为真出自震泽手莫知其自若有朋自远方来上者为巢下者为营窟等篇是也先生复从容言子曾见王昆仑山人诗乎当为子坐进一格因出其题淮阴侯庙歌及拟杜七歌视弟弟受而读之顿觉胸中廓然累年所拮据拟议一时荡尽了无影响归而再质之原洛师师亦首肯弟所闻如是敬为兄诵之高明谓何歌录览弟至今严事山人在师友之间云   ○与孙柏潭殿元   弟向来筑室枯里中日出而起日中而食日入而寝其意以诗书为仇文字为赘门以外黑白事寂置不问客有持殿元录报我者不觉舌端生锋谈之无休时也吾锡天下称巨精采神耀黯焉未光者凡几百年一旦足下持黄卷贡之丹扆玉立云霞之上闾巷间樵婴牧穉榛叟桑妪闻足下啧啧而赏异之若以为足下四目两鼻彼夫长躯伟骨之士视功名如拾唾者亦顿足敛手不复得以区区傲足下九龙之巅梁溪之溜真可骄太行而轻溟渤矣弟何无快也抑弟闻之知己难也鲁孔氏邹孟氏自离襁褓能开口说一二三四五便有天下心及其长也东驰西驱南奔北走干几十君王侯齿朽发落曾无怜而收之者不得己姑自解曰天未欲丧斯文也如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谁嗟嗟接浙之岳宿昼之茵其后竟如之何也今 圣天子当阳洗心濯意冀猎海内豪俊有起足下而坐之重席之左有英雄之才而又有英雄之遇一入孔孟之耳当扬声大呼曰吾不如孙郎矣愿足下益读孔孟言砥操砺行俾文章德业合而为一亦可以明男子之得志也足下官华巍赫■〈木垔〉【四库本作槿】篱之声填户而不能容稍稍狼籍衢路脱弟复厕片言于其间殊不足以重足下故三千里呼足下而规之足下得无曰顾生故迂戆今又妄发耶古之居者行者各相赠处弟之所为足下处者则若此矣其何以赠我使得宴息于青泉白石也燕吴相阻对面无期傥彼此不负又何患焉若乃漫为好语道寒暄而止谅足下所厌闻也不及   泾皋藏第二卷终   ●泾皋藏稿第三卷   无锡顾宪成着   书二   上娄江王相国   寤言   寐言   与王辰玉   附录   ○上娄江王相国   恭闻 新命不胜踊跃此 宗社生灵之福也追惟不肖于戊寅之岁闻先生之不难以宁亲讽张江陵也诚中心钦之仰之以为古大臣之风规如此也于癸巳之岁见先生之不难以引咎悟  皇上也诚中心钦之服之以为古大臣之肝胆如此也己而先生有所不满于志四顾踌躇辄致其政而归则又中心讶之惜之乃今先生耕闲钓寂浃一纪而余矣天下之故国家之表里当益筹之熟矣向之所见以为是究竟是乎否也向之所见以为非究竟非乎否也又益阅之精矣雄心锐气日销月镕翼翼乎休休乎断断乎穆穆乎浩浩乎中和之体备矣是故根深者末必茂源远者流必光云龙风虎万物快覩将今天下后世咸知吾 君吾相之能相与大有为也岂不卓哉于是中心欣之愿之庶几不日而身亲覩之以为古大臣之作用如此也先生其何让焉盼望行色心旌摇摇旋感一兆亟图躬诣请正属遘蒙难逡巡不果敢次第具列以闻傥蒙垂察裁其可否则又幸矣抑昔朱子之告孝宗有曰臣之得事陛下于今二十有七年而于其间得见陛下数不过三自顷以来岁月逾迈如川之流一往不复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己迫迟暮而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矣每览斯言当年一腔苦心千载如见令人遥对彷徨歔欷叹息不能自禁今先生之相  皇上后先凡几何年得见  皇上凡几何时宪自甲午别先生于春明门外于时先生角巾布袍拥传而南翩翩若登僊然不知年来神采视黄孰胜兹入而觐 皇上伏覩  天颜不知神甲午之前又何如也殆亦不能无朱子之感也己因特为先生诵之而复赘之曰时乎时乎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再时乎时乎惟先生三思惟先生努力惟先生珍重惟先生加饭   ○寤言   七月一日之晡方隐几而卧有东里塾叜过访予起迎之坐定问曰闻娄江王相国有 新命信乎予曰信曰君谓应出否予曰是有说焉出而大展平生旋乾转坤慰满四海喁喁之望上局也出而循守故常如入宝山空手而回下局也坚卧不出无咎无誉中局也众揣相国意大半且就中局耳叜曰相国而庸人也则己相国而大豪杰也殆不其然且老人固有愿于相国也予曰何叜曰老人日为童子课句读耳何知 朝廷事独好从缙绅先生借观邸报窃窥当今执政后先相承总一心诀顺之则安即天下交口而哗之偃然无恙也逆之则危即天下引领而属之莫能久于其位也是故赵兰溪至于丛羣垢以死而后己犹得厚蒙 恩恤如在位有大勋劳然者沈四明至于十分狼狈而后去犹得特蒙 温谕如眷眷不能一日离左右然者乃王山阴晨请罢而夕报可矣沈归德夕请罢而晨报可矣果直道难容枉道易合自古而然耶抑一时气运尔尔耶不然或有密操其线索者耶吾愿相国出而为之一转移于其间也余默然叜曰犹未也惟吏部亦然久莫如海丰顺也促莫如平湖余姚逆也说者谓宰相以知人用人为职故吏部与阁臣斟酌天下贤不肖以俟 朝廷处分其体势固难逊避亦难异同而近世阁臣惧威福之名不复问吏部吏部惧权贵之名不复问阁臣遂至互相冰炭而 朝亦不复信部阁矣似也请得而质之吏部不问内阁正矣内阁不问吏部公矣何以致相冰炭揆厥所由将内阁欲进贤退不肖而吏部尼之耶抑吏部欲进贤退不肖而内阁尼之耶而 朝之不复信部阁也将吏部碍内阁从而媒孽内阁致之耶抑内阁碍吏部从而媒孽吏部致之耶夫如是得无吏部之不问是真内阁之不问是假耶此不可不详察也更请得而推本言之吏部与内阁信应共相斟酌难为异同矣要之亦须为吏部者有不问阁臣之心而后其斟酌也始出于正不出于阿奉权贵为阁臣者有不问吏部之心而后其斟酌也始出于公不出于播弄威福此所以一德一心浑无异同之迹也否则分宜江陵殷鉴不远尚不知不问之为愈耳况至今日平湖余姚一线之脉依希欲绝曾何氷炭之虑而虑内阁权轻吏部权重耶委如所虑何不见吏部之逐内阁而但见内阁之逐吏部耶吾愿相国出而为之一表正于其间也余又默然叜曰犹未也近者窃又有以窥执政之微指矣若曰吴赵邹沈等之君子太劲而若用之不便胡王陈曾等之小人太靡而秽用之不雅莫若择谨厚一路人而用之此一路人既不喜为危言危行轻作风波以梗我亦不恣为荡言荡行重溃堤防以溅我人皆曰君子宜亲此不可疵其非君子人皆曰小人宜远此不可疵其为小人执两端而用中其庶几矣足以息阿比之端绝喧嚣之窦平偏党之论杜好事之口而天下且帖然驯服无所施其纷纷矣曾不思此一路人据其迹则然徐而按其实正孔子所谓德之贼孟子所谓非之无举刺之无刺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也三代而下高官大禄大率此一路人居多即遏之犹恐不能绝而况树之帜而导之趋将见上好之下必甚之一倡之众必和之人人以模棱为工事事以调停为便遇贤否不欲两下分明别白混而纳之于平等而曰吾能剖破藩篱遇是非不肯一下直截担当漫而付之于含胡而曰吾能脱落意见久之正气日消清议日微士习日巧宦机日猾卒乃知有身不知有 国家知有私交不知有 君父本欲惩东京之矫激而反弄成西京之顽钝其酿祸流毒殆有不可胜言者矣而独若辈外不失名内不失利安富尊荣优游坐享漠然不介于理乱安危之故如张禹胡广比比而是岂不恨哉吾愿相国出而为之一挽回于其间也于是予复隐几而卧客不悦曰老人失言矣遂拂衣去   ○寐言   客既去予绎其三言殊不草草出步中庭徘徊往来展转至数百次不能己己迨夕就寝犹耿耿方寸间良久始成寐忽梦相国过锡予遇之于芙蓉湖上相国一见遽曰君必有以助我予曰宪何知袛是当今有一大冤须先生昭雪耳相国愕然问曰冤何在予曰在  皇上相国益骇异予曰先生勿诧也请以宪所亲历对当宪之待罪考功也适邹南皋具疏谢病归左堂见麓蔡公时掌部篆谓予曰此疏宜何如覆予曰惟老先生主张蔡公曰昨晤王相国言  皇上遣一中贵持邹疏至阁着放他去予曰此却更宜斟酌试思  皇上此念从何而来是耶宜将而顺之非耶宜匡而救之若不问所以  皇上曰如是相国遂亦曰如是  皇上且谓可以惟其言而莫之违也非所以光君德也相国曰如是部中遂亦曰如是相国且谓可以惟其言而莫之违也非所以光相道也惟老先生再加斟酌蔡公曰姑徐之数日见蔡公又问予对如前又数日蔡公召不肖谓曰近思之南皋委宜拟留君所执良是予遂如谕题覆  皇上竟报可不责也及予待罪文选请于堂翁心谷陈公拟升江念所光禄寺少卿念所故受知于  皇上中因 山陵事罢归数年矣疏上  皇上御笔亲书江东之升光禄寺少卿九字吏垣许少微见而异之特携示予曰故事惟大九卿亲书此特笔也自是稍迁至大理出填云南己而为言官所摘复听归由前而观  皇上胸中固自有念所也由后而观  皇上胸中又未尝有念所也推类具言之不可胜数盖  皇上之无成心如此今大僚不补归之  皇上科道不选归之  皇上废遗不起归之  皇上岂非一大冤耶且闾阎匹夫匹妇之冤则有司为之昭雪有司不能则监司为之昭雪监司不能则两台为之昭雪两台不能则有击登闻鼓转而闻诸  皇上者矣于是 皇上下公卿为之昭雪其控愬之途甚宽而其主持之人亦所在不乏无忧覆盆也乃  皇上之冤独有内阁能为之昭雪耳愿先生留神焉相国曰善则称君过则称已古之道也公言甚当予曰先生所言犹体面语也宪所言则腹心语也窃尝计之事英明之主宁不易于开导然或挟才自用喜怒不测则谓停难以其不足于宽大也事宽大之主宁不易于调停然或牵制情欲语不可了则开导难以其不足于英明也我  皇上英明宽大合而为一岂非千载一君乎而令受此大冤也凡为臣子孰无动心何况先生  一人之下百僚之上谢政以来且十有四年尚简在 帝衷煌煌 天使俨然造门而延请焉岂非千载一时乎而坐视  皇上受此大冤也幸先生念之语讫微察相国亦怆然改容予复进曰有  君如此何忍负之诵之至再至三不觉放声大哭一室大惊共起而呼予顷之乃觉泪犹淋漓满面羣就而问故予曰此非儿女辈所知也徐而稍述其大都则皆曰异哉异哉遂起烧烛记之先生身江湖而心 魏阙当有先得此中之同然者今兹之行其必以我  皇上登三咸五也庶几此一重公案不作白日说梦矣   ○与王辰玉   昨闻尊府君先生 许命识者莫不以为太平之理可计日而持转相告语为  皇上贺也仆更默默为先生贺为  皇上贺贺  皇上之有先生也为先生贺贺先生之有足下也  君臣知己父子知己天启其逢一朝合并上下千古寥寥有几足下即欲不厚自勉安可得哉郄闻足下每语客曰不意病顿中又加此一服毒药何也不肖始而讶中而疑卒乃豁然而悟曰是矣是矣今夫履高据显天下之至可乐也遗大投艰天下之至可忧也庸众所覩在彼则甘之明哲所覩在此则苦之甘之苦在其中矣苦之甘在其中矣有味乎毒之为言也昔伊尹一尽瘁于鸣条再尽瘁于桐宫晚而告归为太甲陈一德之训肫肫恳恳犹若不能释厥衷者周公思兼三王一沐三握发一食三吐哺终其身未尝一日逸焉用能造商敉周流光至今此岂偶然而己哉故谓阿衡之任伊尹之一服毒药可也谓负扆之托周公之一服毒药可也是天之所以成二圣也足下其知之矣足下知之进而与先生共尝之真父子知己矣先生知之进而与  皇上共尝之真  君臣知己矣夫如是太平之理真可计日而待矣然则先生之一服毒药即先生之九转灵丹也是天之所以成先生也故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又曰若药不瞑瞑厥疾不瘳足下其知之矣仆不揣谬有一言之献业己呈诸先生并望足下假燕闲一寓目焉不审亦可备药笼中物否语不云乎天下事非一家私议此仆之所以自忘其僣也又不云乎天下之宝当为天下惜之此仆之所以自忘其愚也临缄不胜惓惓   ○附录   王相国复书   王辰玉复书   王相国复书   适正闻有贤次兄之变以为吾丈哀荒中必无暇远存故人乃今两笺垂诲累千百言读之且骇且服以为今之道学文章家胸中曾有此■〈百刂〉【四库本作擘】划有此议论否而惜乎未审不佞情事浪以黄金掷虚牝可叹也  主恩至此世耳传声以为千古快事因遂欲以历年秕政久郁人情尽举九鼎重担而归之谬悠此其为天下谋为不肖谋则诚忠诚厚己然抑有说使不肖果己扶服装行责成未晚今一门疾痛满座巫医其身之死生未卜焉卜出处又焉卜理乱教中上中下三局今不得已请就其中无咎无誉者不佞愚人也诚不知阁部以何时异同分宜江陵亦何曾见有异同之迹且如蔡太宰以邹南皋见废驾言不佞此异同在阁乎在部乎又如平湖公向尝乞哀瑶老与不佞之前柔若无骨而一旦推毂柄事高自标榜以尽饰前丑瑶老初不觉而累揭荐之不佞尝私语山阴公曰异时首叛大防者必杨畏也己山阴公果与争事不合两罢此为阁逐部乎部逐阁乎此往事总不必言以足下之爱我而教我也聊为效其欵疑如此至于教尾  皇上大冤一叚则不佞方与病儿言此何其先得同然然鄙意特疑内臣弄权归冠  主上而尊意欲尊指阁中挠部权使不佞果能出也则举止言动谁非窃铁而可一一自明耶以此断从中局之为是而吾丈当亦可以贳我矣丈缕言邹南皋疑必有人中之夫中人而及南皋非但不佞不承即教中最鄙薄赵沈诸公亦未必敢承也尝记铨郎得忤时如邹如足下不佞未尝不力争至于得请濒行之日留有密揭以示小儿戒之勿泄而外人至今未之闻也今吾丈既显为  皇上讼冤则不佞当亦阴为  皇上引咎身虽永废持此求信于知已者而其它非所妄对己贤次兄高风介节何年之不永颇亦闻刘兵部讳元珍者清誉略同今无恙乎病体方苦呕泄困劣占此报谢不庄幸亮之   王辰玉复书   驰企日积自顾尘土面目不堪厕弦歌之堂蹜??肉【四库本作踧缩】而止此疾病缠厯疑于大贤謦咳绝矣不图教命远辱命童子倚案读之为之慨然居平谓忠恕二字难体贴斯何时也翁乃以伊周相业为家君劝驾即此似亦体贴未尽处使出而如姚崇十事应答如响则为姚崇亦足矣如其不然求复其十四年前伴食面孔尚不可得何论伊周耶精神力量长短自知其次则知父者莫若子衡一身之外惟知为老亲营莬裘课鱼鸟而己此外非所敢闻命矣当今时事虽大诎然较量亦有胜前代者惟学术滥放不可复理初犹不肖者自占便宜耳今遂欲掀翻孔曾棋局以妖髠代之此何可长言伊言周总是画饼于此下一砥柱乃是真勋业要其道亦惟大聪明人守村学究蒙说如是而己盖道本无不明谈道者自晦之开门户则自不免多生徒多生徒则自不免立异说即南宋大儒吾未敢以为不落窠臼也先生为斯文宗主幸少加意病剧占复语不及多惟亮之   又   东林二刻曾索之郎邪兄而不得也承赐教岂胜欣跃令弟先生大讳朝野共惜我翁人琴之感其且奈何不能走唁辄此附讯作书甫竟而家君以长笺见示愈感相爱相成之雅但微旨中多未明如邹南老一事家君大笑以为绝无影响或中有驾之说者他事非不敏所知要以二三遗佚非但贤者所欲献之先资即不肖者亦所亟居之奇货也非有骑虎相角之势何苦而欲尼之计此必有冤中冤梦中梦或又有讼其讼者矣一笑顾宪成曰愚得相国书展诵再过竟自茫然追忆王山阴以诤立 储去陆平湖以被谗去两不相蒙今曰争事不合两罢以是为部逐阁之证不可晓也平湖之乞怜于相国诚不知其作何状至其秉铨凿凿乎举久抑之君子而登进之举久昵之小人而摈斥之略无顾忌一时人心翕然风动至今语及之犹有生气恐亦不得而过訿之者今以其推毂由我而不惟我之颐指气使遂科之曰叛然则必吴嘉禾王阳城乃为忠顺耶如是而犹曰不知阁部以何时异同然则平湖何名为叛耶不可晓也且阁铨之间两下皆公则两下以公相成固无异同之迹两下皆私则两下以私相成亦无异同之迹要其所以然则天渊矣譬诸惟其善而莫之违固是莫之违惟其不善而莫之违亦是莫之违要其所以然则天渊矣今不问其所以然而概之曰分宜江陵亦何曾有异同之迹是不等泰符之独断于晋武概二世之专任于齐桓耶不可晓也若邹南皋请告一节见麓蔡公且命予面商诸相国及闻公拟留之谕乃已今谓蔡公驾言意相国偶忘之耶又谓中人而及南皋即赵沈两公不承赵不敢过求至四明公曾不难加归德以灭族之罪又何有于南皋而欲以身保之耶不可晓也反复踌躇不得其说又不可再渎姑记所疑而存诸箧中   泾皋藏稿第三卷终   ●泾皋藏稿第四卷   无锡顾宪成着   书三   与李养愚中丞   与邹孚如铨部   复杨中台计部   复陈侍御南滨   柬浒墅搉关使者   与吴郡博书   与袁邑博书   答友人   复耿庭怀明府   覆徐匡岳   复李涵虚   答周仲纯   简伍容庵学宪   与董思白学宪   答友人   与诸敬阳仪部   与钱受之   简王安阳少司空   与吴文台比部   与丁大参勺原公子   与李见罗中丞公子   简李元冲银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