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湖遗书 - 第 9 页/共 14 页

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无乃不敬乎又曰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犹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此亦不敬闻之孝宗亦不以为然 孟子谓杨子取为我拔一毫而利天下不为也此非杨子之本心杨子曰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人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杨非取为我惟不取不与各安于无事而已矣亦老子使民至老不相徃来之意非大中至正之道人皆有道心皆有爱人利物之心如天地之春乃变化之神用而老子杨子欲絶灭之是犹未免于意必 先生谓汲古曰孔子言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此说如何汲古对曰此言人心操则存在此舍则失之所以出入无定处孟子引此说以眀此心之不可失也先生曰孔子此言盖谓操持则在此不操持而舍之则寂然无所有忽焉而出如思念外物外事则逺出直至于千万里之外或穷九霄之上或深及九地之下又忽焉而入如在乎吾身之中然而心无形体无形体则自然无方所故曰莫知其乡言实无乡域也圣人此旨未尝贵操而贱舍孟子悮认其语毎毎有存心之说又有存神之说失之矣使果有所存则何以为神[见诲语] 汲古问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彻彻者彻也盖兼贡助而通用也若谓周制畿内用贡法邦国用助法何以考之先生曰郑康成谓周畿内用夏之贡法邦国用殷之助法此亦意说初无证验虽云据诗春秋孟子亦不无疑鲁宣十五年初税畆言税民夫自开辟零畆之田尔初不见其为助也诗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孟子曰惟助为有公田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孟子亦不过因诗而意之尔今考周礼未见其有助法然则所谓雨我公田者殆官有间田之属役民以耕者作此诗尔周官化治人皆有士君子之行故诗有此先公后私之诚心役民岁不过三日互役之以治官田如合方氏尚同天下之见诲语数噐度量而乃行二法乎况无的然无疑之证大田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乃幽王时诗非侯国之诗不可以此证侯国之助法[见诲语] 老子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老子之于道殆入焉而未大通者也动即静静即动动静未始不一贯何以致守为何以复归为[见训语] 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语复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曰混曰复归疵病大露混而为一不知其本一也复归于无物不知虚实之本一也老子又曰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未悟古今之一也凡此惟大通者知之信之未大通者终不知终疑也此不可以思虑及也不可以言辞尽也曰有曰无曰动曰静曰古曰今曰万曰一名言之不同也昏者则云尔也老子又曰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体寂然何逝何反学道而未通者自作此意度耳道不如是也孔子曰谁能出不由戸何莫由斯道也动者道也静者道也有者道也无者道也古者道也今者道也万者道也一者道也孔子又曰吾道一以贯之未尝异动静有无古今万一而为殊也 老子言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夫三才之道一而已矣而老子裂而四之其言法天法道法自然尤为诬言瑕病尤着以他语验之老子不可谓无得于道而犹有未尽焉尔 庄周寓言陋语良多仁义蘧庐之论惟覩夫二未覩夫一也亦祖夫归无之学而未大通者也周又曰为是不用而寓诸庸意说也曰不用曰寓皆意也又曰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此又意说也未悟有无之一也又曰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殽乱是又恶动好静陷溺之巨病也似广大而实小也似髙明而实卑也又妄谓颜子忘仁义忘礼乐坐忘此乃老庄弃动趋静之偏蔽而谓颜子亦然其言似髙妙而未免于不一足以惑乱学者[见训语] 孔子问礼于老聃恐非庄子所谓老聃者何以眀之所言絶不类也岂有与孔子议礼如此之详而又以礼为乱之首也庄子所言老聃皆痛絶仁义 庄子曰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庄周何其意态之多也孔子曰入孝出弟谨信泛爱未尝有意度也庄子凿空为有又屈曲其蹊又曰知其不可柰何而安之若命惟有徳者能之有徳者不如是也以为不可柰何者非能安者也非真知命者也天命之妙不可以人为叅也曰天曰人非知天者也亦非知人者也天人一道也随世而曰天曰人可也吾心实曰天曰人非也 庄子曰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又曰不忘其所始又曰以无为首是皆意虑之未息也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未尝有周之繁说也而万世自莫得而窥之庄子又曰劳我以生息我以死是又思虑之纷纷也是又乐死而厌生也乐死而厌生与贪生而惧死同桑戸之歌曰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以死为反真以生为不反真其梏于生死又如此岂若孔子之言曰未知生焉知死眀乎生死之一也庄子又曰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既谆谆言无物之妙矣兹又守形陋矣又自矛盾矣 子思子之书载卫公子交见于子思曰先生圣人之后执清髙之操天下之君子莫不服先生之大名交虽不敏窃慕下风师先生之行幸顾恤之子思曰公子不宜也夫清髙之节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烦意择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今公子绍康叔之绪处战伐之世当务収英雄保其疆土非所以眀否臧立规检修匹夫之行之时也呜呼是殆非子思之言也夫道一而已矣君以此使臣臣以此事君公子以此为公子士以此为士一也今异而言之无乃不可乎况乎眀臧否立规检矜持务外非由中而生者是殆非子思之言也不然则子思之学陋甚矣何以能作中庸中庸虽不无瑕病不至如此蔽陋之甚也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子思年十六而辱宋大夫乐朔几不免曾子亦谓其有傲世主之心老莱子亦言其性大刚而傲不肖然则子思亦未能无我矣惟未能无我故中庸之书亦不能无意孔子毎戒学者曰毋意又曰毋我 予自微觉而已深疑子思之言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以予所觉心中初无浅深前后精粗之异而子思异之殊觉其碍此乃予未觉之日所见既觉则无是见也乃悟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又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若孔子之言若合符契而子思又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亦觉其未安当曰道也者未始须臾离也不当言不可不可云者乃以意为之孔子所以每每戒门弟曰毋意为是类也 自孔子殁而大道不眀自曾子殁而道滋不眀孟子正矣而犹疏荀卿勤矣而愈逺董仲舒号汉儒宗而曰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又曰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饬也五者修饬故受天之佑呜呼异乎孔子之言道矣自知道者观之惟有嗟悯而自汉以来士大夫学识畧同孔子曰谁能出不由戸何莫由斯道也由戸为喻尔何莫由斯正实无瑕仲舒支离屈曲不知仁义礼乐乃道之异名而以具言则离之矣不知仁义礼智信皆人心所自有不假修饬皋陶谟慎厥身修思永修其永永不变者仲舒所言修饬能永乎仲舒曰陛下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则三王何异哉禹曰安女止谓人性本静止安之不动而已矣何以设为文王不识不知何以设为孟子道性善又仲之所未知也以此事君乃反汨乱其君本有之德性诸儒杂说芜论所至如是能知其非者有几就有知其非者又不得行其道于天下而欲望复见三代之治难矣 仲舒又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授而守一道亡捄弊之政也吁咈哉道无本末何出何入天者即此道之健行清明者也而仲舒离而为二舜诛四凶亦捄弊矣初不害于三圣之一道诬言曲说今学者靡然从之道何由而眀人心何由而复于正 王通之学陋甚其言曰大哉周公远则冥诸心也心者非他也穷理者也故悉本于天推神于天盖尊而远之也故以祀礼接焉近则求诸已也已者非他也尽性者也卒归之人推鬼于人盖引而敬之也故以飨礼接焉通之妄至此殆不足辩惟其羣弟子宦逹尊称其师书行于世其言亦足以惑乱学者圣人之道即天地之道奚特圣人三才一贯也故孔子曰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又曰人者天地之徳鬼神之会又曰人者天地之心而通曰逺则冥诸心是诬圣人也又于心外复求理复求天是自诬也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乃说卦之文未尝系之子曰则知非孔子之言也曰穷理曰尽性使明者言之辞旨承连自无瑕病而通分裂如此良可笑也通又曰显仁藏用中古之事也杜淹问藏之之说通曰冺其迹閟其心可以神会难以事求斯其说也通之陋至于此今有司毎出题于其书以试举子又时文习尚顺题罕有驳议而通之书依仿圣言窃取其近似而实非也学者多为所欺故靡然从之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而通曰仁亦不逺姑虑而行之孟子曰仁人心也通之病蔽甚着孔子虽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此大畧明人之不逺耳欲之为言亦常言初无深用思虑之意通不会圣人之旨仿而言之自谓无悖矣不知氷炭之不同也又曰仁义其教之本乎先王以继道徳而兴礼乐者也通乃效易大传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遂妄意仁义为非道妄意礼乐出于仁义之下不知仁义礼乐乃道徳之异名先王顺道而行非能有所作而次第之也继善之言大传不系之子曰之下则非孔子之言也通又曰不以霍光诸葛亮之心事其君者皆具臣也霍光阴妻邪谋非忠也刘备受刘璋宾客之礼而反目夺之亮辅之又立同姓之妇为后此何心也霍葛诚有他善可爱可敬而王通槩取之则不可也房玄龄杜如晦传其学辅太宗杀建成元吉乱巢妃亦通此等学术议论有以启之也李宻问王伯之畧通曰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此论正矣惟余论则驳滋惑后世不得已致辩 道无穷无方学者自有浅深有不尽昔孔子遇程子于途与语悦之取其善者尔非尽与孔子同也程子名本号子华子程子固曰仲尼天也本也何足以望夫子程子曰我之百骸九窍毛发膏泽藏腑肝鬲吹嘘吸引滋液吐纳无非道也斯言善矣其曰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下气曰玄玄资于元元资于始始资于初太贞剖割斯则蔽矣夫太贞者道之异名尔何得言剖割道一以贯孔子犹欲无言而况于本无可言之中而强裂初始元玄四者之名其曰孰究其所以来谁使其所以然未见其疵也而继曰因其然也意状可覩已而又曰然不然也然乎然不然乎不然言虽似深实积意说又曰吾亦不知所以然也此庶几矣犹有所倚也其之齐知齐国大危答景公之问一本诸道深知非道无以已乱也善矣 列子道壶丘子林之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阴阳尔四时尔不生者疑独疑独其道不可穷壶丘之言似实而非夫天下气化物理一贯无二而壶丘裂而二之孔子曰哀乐相生是故正眀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孔子之言实理也眀乎此则壶邱之蔽可观矣阴阳四时生化皆不可见不可闻也即不生不化者也皆非有无所可言也 列子曰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列子虽能御风而行乃清虚之功其于道则未也物物皆全心心皆全列子知异而不知同不知一以贯之之妙 圣学之不传学者之过也学者之过在于不求之心而求之名也此心之中孝弟忠信仁义礼智万善毕备惟所欲用无非大道其见于事亲则谓之孝见于从兄则谓之弟见于事君则谓之忠见于朋友则谓之信居家而见于夫妇则谓倡随居郷而见于长幼则为有序是心之发虽纷纭万殊而非万殊也一气运而为四时其始逹谓之春盛长谓之夏肃杀谓之秋冬时虽四而气一也钦明文思一尧也温良恭俭一夫子也今夫见孺子入井而怵惕隐恻者仁也及遇大宾则又升降揖逊而为礼此时也岂一人而二心也耶嗟乎学者藩以私情蔀以小智絶圣人之大道昧人心之固有持异端邪说而欲立乎清虚无为之境吁可伤哉 荀卿子言性恶而自背驰听讼两词不同静听久之而真情自露荀卿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其大畧篇则曰虽桀纣不能去民之好义然而能使其好义不胜其欲利也夫不能去民之好义则人性之本善验矣[见训语] 先生问汲古曾看老庄之书否汲古对云老庄非圣之书多害道特以声律为习不容尽废因问道体至大何所不该老子四大之说似亦支离先生曰三才无二道老子却裂而四之如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尤为诬言意说瑕病尤多以他语验之不可谓无得于道惟其有蔽故犹有未尽 汲古问老子言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是不知其礼矣而家语乃云夫子闻其通礼乐之原而往师之又云问礼于老聃先生曰圣人无常师师其是不师其非也先生曰师者所以传道也道非自外至所以启吾心之所自有也教者岂能于学者所自有之外别取一物而教之耶亦使之复其所固有尔若使之不由其诚则所教者皆外物无与学者事也故记曰今之教者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汲古尝见张横渠云不尽材不由诚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难必尽其材乃不误人若曰勉率而为之则岂由诚哉先生曰是 汲古问先儒谓董仲舒云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董子所以度越诸子此说如何先生曰董仲舒学不知道如曰仁义礼智信所当修饰又曰设诚于内而致行之此道人心之所自有何以修饰设为其不逹大本如此[互见诲语] 慈湖遗书巻十五宋杨简撰 家记九[泛论学论文论字义论厯数] 自古人之知道者寡是以其言之害道者多就有知焉有偏全有浅深未全未深其言犹有害道然则非圣人之书诚虽读孔子之言奚可不精而思之熟而复之今天下非圣人之书何限无非惑乱人心之具孔子之言出于古者所记録犹或失真而况于非圣人之书其害道者多矣 学者当先读孔子之书俟心通徳纯而后可以观子史学者道心未明而读非圣之书溺心于似是而非之言终其身汩汩良可念也孔子之言奚不可精而思之熟而复之今孔子之言出于学者之所记録犹或失真况于非圣人之书其害道者多欤[见训语] 呜呼今天地之间孔子之言无几而非圣之书充栋宇非圣之言知道寡知道者而不尽其言犹足以害道然则害道之言满天下不害道之言甚无几学者诚不宜泛观必遭眩惑唐虞有纳言之官周有训方氏易曰正辞为是故也[见训语] 百圣传授唯曰一中初疑其肤近疑其庸又疑其若未免乎意而百圣一辞莫知其所为一日觉之百圣之切谕明告诚无以易斯人心即道故大舜曰道心本无可疑意起而昏为非为僻始知其有学者亦意起又从而过之凡思凡为皆离皆非故告曰中平平庸庸事亲从兄怡愉敬恭岂学而能油然而生莫究厥始莫穷厥终应酬万端忠信全功不习无不利曽子谓之皜皜简亦谓之融融道固不离乎常故孔子曰中庸毋动乎意清明在躬自无所不通发育万物人心所同 觉者通患患在思虑议论之多而不行孔子忠信笃敬之训[见训语] 学者初觉纵心所之无不元妙往往遂足不知进学而旧习难遽消未能念念不动但谓此道无所复用其思为虽自觉有过而不用其力虚度岁月终未造精一之地日用云为自为变化虽动而非动正犹流水日夜不息不值石险流形不露如澄沚不动而实流行予自三十有二微觉已后正堕斯病后十余年念年迈而徳进不进殊为大害偶得古圣遗训谓学道之初系心一致乆而精纯思为自冺予始敢观省果觉微进后又于梦中获古圣面训谓简未离意象觉而益通纵所思为全体全妙其改过也不动而自冺冺然无际不可以动静言于是益信孔子学不厌乃是知及之已后事是谓用力于知者虽动而得不动之妙终未及仁者常觉常明常不动之为至静故孔子曰知者动仁者静予何敢言仁用力于仁者也恐同志者复蹈前患故备记如右 以舜大圣而犹不知十二章之象使禹明之以孔子大圣而犹不知鲁庙此盖皆断之说而后世之士耻于一物之不知亦愚矣详于其所不必尽知而畧于其所不可不知故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见训语] 孔子吹律自知殷后此岂心思推测之所能至哉如日月自无所不照如水鉴自无所不明也此心神明有甚于日月水鉴 孔子称子路不耻缊袍之善引诗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则其诵乆矣岂无以告孔子者子路既没门人语及始曰是道也何足以臧于以见圣人广大虚静如天地 程伯淳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如若或者以清虚一大为天道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伯淳断然谓以清虚一大为天道为以器言甚善非知道者岂能道此然未能见易大传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非圣人之言随世俗流传而遂信此亦有此未至 伯淳谓颜子黙识曽子笃信得圣人之道者二人也此语亦有未安谓二子得圣人之道诚然然不当谓一人黙识一人笃信信者必黙识黙识者必信自不当分裂又不详考日月至焉者非得道何以言至所谓至者必如颜子之不违仁所谓不违仁者必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动静一贯方可言仁方可言至然则孔门得圣人之道者亦不止二人而已 伯淳言大人与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斯言甚善 伯淳言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神无速亦无至惟伯淳而后有此言 伯淳谓至诚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回造化者诚有此也伯淳名颢门人尊之曰明道先生伯淳谓穷神知化化之妙者神也又差矣何精何粗何妙何不妙化即神 或问仁程正叔曰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虽然使未有论语孟子时无可类聚又将若之何孔子未尝教人类聚类聚体认无非意路且孔子曰居处恭恭而已无意也执事敬敬而已无意也与人忠忠而已无意也微致意焉即迂曲即造为即不正直即不忠信所谓复礼复我本有之礼三千三百经条明白不留作意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亦何意之有 正叔又言性中只有仁义礼智四者几曾有孝弟来异哉正叔之蔽一至于此孝弟仁义名不同耳强立藩篱固守名意陷溺于分裂之学障塞圣人坦夷之道孟子谓徐行后长即尧舜之道以羊易牛即王者之心发明孩提爱亲及长敬兄为不学而能不虑而知而正叔分裂体用而言之不可以为训也 伊川谓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敬即是主一也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是则只是中苦也人性自善何必如此拘束孔子未尝如此教人但曰居处恭执事敬耳但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耳但曰约之以礼耳伊川之教固愈于放逸者然孔子曰过犹不及何则其害道均也 或问荧惑退舍果否程正叔曰观宋景公不能至是问反风如何曰亦未必然成王一中才之主圣人为之臣尚几不能保非有动天之徳不能至也正叔未明道故有此论人心即道无所不通善心兴起如其真切岂无感通之理而正叔谓景公不能至是又谓成王未必能然贼天下万世之良心此说不可长尧舜与人同耳其不善之心既足以感动灾异则其善心岂不足以感动而消弭之不知道者其轻有所立论哉 濓溪通书亦尚有疵自明乎道者观之可以一见决不劳多议今自二程尊师之其书盛行乎天下不得已姑指众人之所未晓者言之濓溪曰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于天下至一之中忽起通复之异说穿凿为甚又曰诚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异哉裂一道而三之诚未始不精何必更精诚即神神即几或曰诚或曰神或曰几皆所以明道心之妙如言玉之莹又言其白又言其润非有三物人之道心未尝不诚未尝不神其动之始曰几此万古人心之所同非圣人独有之今周子又谓诚神几曰圣人是谓众人无之此正孟子所谓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谓民不能是贼其民者也孔子明道未尝有精粗之论乃起于后学之意说孔子每每戒学者毋意为是之类也周子又曰洪范曰思曰睿睿作圣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于彼诚动于此吁洪范惟言思未尝言无思而濓溪必取乎无思者是犹未识乎思也思曰睿明乎思未尝不睿未尝不妙未尝不神此不可以有无觧何复取乎无思哉离思而取无思是犹未悟百姓日用之即道也孔子曰何莫由斯道也周子犹未悟思之即道思之即无思也况又裂几于彼裂诚于此于至一之中而强分裂之殊为害道 横渠牖铭云居则存其心曰存否继否化否无意否张子则勤矣不草草矣惜乎其未觧觧者不如此曽子之日三省异乎是矣曽子之省不过不忠不信传授弟子而实未尝习之过皆芸苖改过未尝助长如横渠乃揠苖助长之学也化者自化岂容问耶自省本心者自无意意岂屡省之所能无耶自省本心者自未始有间断何患乎不继耶尧舜虽有惟精惟一之功要非继续之所可言孟子之存心又岂横渠之所云欲存愈不存欲继愈不继欲化愈不化欲无意愈不已不省吾心自善吾心自神吾心自寂然不动自无体无体则无始终继不足以言之云为变化自不凝滞自不可致诘夫是之谓自化此不可以有无言而况于意乎此万古人心之所同也顾自觉者寡耳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横渠之书深自病其定性未能不动正以其学未免乎助长也故孟子曰天下之不助长者寡矣言心声也其最着见者芭蕉诗有愿学新心之句此未悟本心之至善而于心外求新心也墓志有精魄反原之言夫血气有聚散精神无所生孔子心之精神是谓圣神心无体即本即原死生一贯何以反为原始反终乃作易大传者之言非孔子也与李和叔书曰天徳虽能尽其说然后大本可立天徳岂说之所能尽说之所可尽者尚不足以尽意而况于天徳乎大本岂可徐徐而立孔子所谓可与立不失其所本立也人之本心自寂然不动也 子思问于夫子曰物有形类事有真伪必审之奚由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谓圣推数究理不以物疑周其所察圣人难诸孔子斯言见之子思子之书世又谓之孔丛子世罕诵习乌虖圣人有如此切至之诲而不载之论语致学者求道于心外岂不大害简谨取而为集语觊与我同志者或未观孔丛子而偶见此书庻早悟此心之即道而不他求也至哉人心之灵乎至神至明至刚至健至广至大至中至正至纯至粹至精而不假外求也人皆有此至灵之心而不自知不自信偶昏偶蔽遂寖而至于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觧大可惜也大可念也心无体质徳本昭明如日月照临如水鉴烛物不必劳神而自能推见自能究知若驰神于彼周悉致察虽圣人不能何则劳动则昏不必逆诈不必亿不信而自有先觉之妙也人皆有此灵[见训语] 曽子曰参尝闻之夫子曰阳之精曰神阴之精曰灵神灵者品物之本也而礼乐仁义之祖也善否之气治乱所起[阙]云云是故圣人为天地主为山川主为鬼神主为宗庙主云云天地之间非阳则阴非阴则阳阴阳之气虽二而神灵之道则一风雷电雾雨露霜雪霰雹之所以变化者此也羽毛鳞介倮虫之所以生成变化者此也万化万物虽自神自灵而不自知惟圣人自神自灵而又自知自知则明明则通通则无所不通故四灵役于圣人圣人为天地主为山川主为鬼神主为宗庙主圣人之知如日月之明如水鉴之明非思非虑自明自照孔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而亦先觉者此之谓也又曰天下何思何虑者此之谓也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其次第不同而其知则一也其知无次第之差也是知至神至灵至精视听言动何本何根爱敬和乐智虑应酬何终何始始不可得而知也终不可得而知也中亦不可得而知也顺是而行之为善为治逆是而为之为否为乱知则顺不知则逆吁人皆有至神至灵至精之心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中庸曰圣人之道发育万物易大传曰范围天地之化故圣人之道无所不通圣人之事无所不行守日月之数察星辰之行序四时之顺逆截十二管以察八音之上下清浊其道一也其事一也立五祀制五典和五声合五味正五色成五榖序五牲其事整整其伦叙叙皆神灵之变化精一之散殊可观而不可测可言而不可诘可以黙识而不可以容思夫是之谓品物之本礼乐仁义之祖欤 先生曰人心何尝不正但要改过不必正心一欲正心便是起意汲古对云此即孔子母意意一起即有过要无过但不起意便了意不起则此心安然莹静虚明若子贡言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此是改过后私意不起此心明照况此心明照愈于日月日月虽容光必照尚不及蔀屋之下此心则无所不照无所不通安有隠显之间先生曰此说却是 先生曰少年闻先大夫之诲宜时复反观其后于循理斋燕坐反观忽然见我与天地万物万事万理澄然一片向者所见万象森罗谓是一理通贯尔疑象与理未融一今澄然一片更无象与理之分更无间断不必言象不必言理亦不必言万亦不必言一自是一片看唤作甚么句絶唤作天亦得唤作地亦得唤作人亦得唤作象亦得唤作理亦得唤作万亦得唤作一二三四皆得 先生谓汲古曰圣人犹兢兢业业岂学者不兢兢业业汝当庸言之信庸行之谨兢兢业业用力于仁为之不厌又曰学者切不可观非圣人之书当师孔子之言 先生曰学不可躐等亦不可操之太急故虽息焉游焉孙而顺之无害于事但于其间不失敬心不失时敏之心则厥修自然日进无疆易曰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下事皆然彼苦涩不易乐者必无成效 汲古问圣贤言性何以多不同先生曰性字觧释有不同如性相近与节性惟日其迈此是随俗泛言性质如易曰各正性命孟子道性善则言性之本 孔子谓巧言鲜仁又谓辞逹而已矣而后世文士之为辞也异哉琢切雕镂无所不用其巧曰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曰惟陈言之务去夫言惟其当而已矣谬用其心陷溺至此欲其近道岂不大难虽曰无斧凿痕如大羮元酒乃巧之极功心外起意益深益苦去道愈逺是安知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是安知文王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如尧之文章孔子之文章由道心而逹始可以言文章若文士之言止可谓之巧言非文章[见训语] 天下有累数百年之风俗既成而不可拔士生其中沉浸深入有不自省吾徒不可不疾而察之圣人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吾非求异于众也诚有所不自安于中也自三代衰孔子没义利之辨寖不明汉兴君臣相与以权术取天下大畧本以利文之以义孝宣亦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覇王道杂之岂惟汉规模如此歴三国晋南北隋唐五代大抵一律岂惟人主规模如此士大夫惟上所好其规模皆如此岂无善者其畧则同后世之经术异乎孔子之经学矣后世之文章异乎三代之文章矣后世之字画与钟鼎篆刻不同矣一经说至百余万言大师众至千余人时为利禄之路则然取青紫有拾芥之喻指所蒙以稽古之力公言侈说不以为耻三代之时无此风俗也无此等议论也孔子曰辞逹而已矣书曰辞尚体要而已后世之为辞者大异冥心苦思錬意磨字为丽服靓妆为孤峯絶岸为琼杯玉斚为大羹元酒夫子之文章不如是也夫子之所以教诲其子弟亦不闻有是说也甚者韩愈敢以孟子与司马相如比而同之相如何人跻之至此専以文称也以易为竒以诗为葩三极六爻之旨如此乎三百篇无邪之义如此乎甚至于序送李愿有曰粉白黛緑者列屋而闲居妬宠而负恃争妍而取怜此何等法语而敢肆言无忌如是耶此无他举天下之风俗皆然不以为异也故学者仰韩如太山北斗心服其文莫见其过至于字学尤足鄙咲书者六艺之一古所不废然非学者之所急游之则可后世之为字画者异哉皓首习之秘术不露此周孔事业耶尝观锺鼎古文如精金羙玉齐庄冕弁使人起敬起爱真三代时风度也衰世所谓草圣者何哉以放逸为竒以变怪为妙后世之俊杰三代之罪人王逸少独歩一时流芳千载兰亭遗墨秘藏昭陵老师宿生无敢拟议虽则云然有圣言在众好必察窃未所安如妇人焉清神丽色雅服妙妆羙则羙矣而非公庭之所当言非君子之所好乐施之于晋宋以来则善施之于三五之上则悖何者无淳古质厚之体也无庄敬中正之容也书心画也使逸少之书盛行而不少衰则人心风俗终不反朴终不可以庻几三代吁可念哉累数百年来风俗如此习尚如此论议如此牢不可破如此今也一旦欲排万众之所嗜好尽反之于古殆犹回急注于悬崖止奔马于峻坂徐而思之亦有可觊良心人所具有也尧舜与人同耳圣人先觉我心之所同然耳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曰仁人心也仁圣之性人所同有昏而蔽之如丧其灵如尘积鉴本明犹在一日启之光烛天地孟子言必称尧舜于战国之时今之时顾不胜于战国之时耶岂战国之人皆可以为尧舜而今之人皆不可也必不然也放情逸意固众人所不能免而亦不可肆也父肆其欲子将甚焉上肆其欲下必仿焉仿而不已必甚甚而不已必乱至于乱则祸及其长上稽之徃史可想可戒然则放逸之习不可纵也庄敬之学不可废也浮薄之务不可亲也朴古之事不可厌也不惟不可厌而已又有乐焉人心即道至乐中存昏者失之明者得之无谓诗文之放逸非放于恶也无谓字画之之纵逸非流于不善也商之木辂周之麻冕孔子独意向之取其质也道二正与不正而已矣庄也敬也古也朴也善也皆正之类也不庄也不敬也不朴也不古也皆不正之类也故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故相如至于见贤韩愈至于宣滛岂不异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胡可忽也况所差犹不止于毫厘乎草圣之差逺矣宣滛之差不知几千万里矣无恠后世之祸乱相寻于无穷也明君良臣知治乱之岐于是乎分则乌得不戮力刬剔文士墨客滋蔓之邪说而无使启乱也[见训语] 文士有云惟陈言之务去又有云文意切忌随人后近世士大夫无不宗主其说不知几年于兹矣书曰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商俗靡靡利口惟贤余风未殄近世王风好意滋甚以某言平常易以他语及世効之者浸多则又易之所务新竒无有穷也不思乃利口惟贤之俗士大夫胡为不省不告诸上而痛革之乃相与推波助澜 古者制字一而已矣其有转音多后世所増益孟子凡与齐宣王言王皆如字耳而后儒读者多转为去声非也夫齐宣王昬愚特甚使当日孟子牵作去声言之宣王必不听解况作去声则不文后儒鄙陋好异音释奚可尽信曲礼欠伸据方言俗音则如是耳而音释家作邱敛反至于论语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并五教反则尤为害道夫五教反者好乐切着之谓也若夫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则不可以好乐切着为义也自孔子犹无得而形容姑托喻于水托喻于山而已圣人尚不得而言岂好乐切着之可言哉后世陋儒不知道拘于音训家转音一定之说至于害道殊为不可论语去丧无所不佩口举反则失君子不忍除丧之本心反有恶其丧之意尤其不可去丧乃记者之言非圣言惟当如书言免丧礼记言除丧亦未安犹愈于去丧口举反之太甚也就去丧定读惟可口据反离丧而去犹云可也大抵天下事自不可以一定论言欲信行欲果而子又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尧舜揖逊汤武征伐孔子序书桀受不书王不以征伐为非也然则天下奚可执一定而以为义且下字有上去二声唐韵于上声为降也于去声谓行下也义亦相通耳今方言为消减降下亦作去声然则音义亦无定论共字平去二音亦通选字上去二音亦通唐韵于选字二音无异而论语音唯从去声曲礼供给鬼神音恭或作供方音俗语率用平声而论语子路共之居用反与僧释语则同皆偏拘也通用可也 尽信书不如无书诚哉是言简自总角读书音大为太者多也率从陆徳明音从旧从众不复考究今老始致疑而考焉周礼大宰小宰乐官之大师小师祝官之大祝小祝史官之大史小史若此类皆当如字大小相对尚书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礼之太牢少牢若此类皆当音太太与少对三公所以音太者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乃任之尊之之至故音太牢祀天神亦尊其称音太以三少少牢推之则三公太牢音太可知矣陆徳明于大牢初音如字次音泰陆凡百好异率类此今世所传尚书凡太史皆音太者鼌错汉儒随俗苟称而不考诸周礼也古书虽音太者皆作大今尚书于太师太傅太保皆作太者鼌错欲记音而加点欤抑后传书者误加欤史记太史公皆加点若非传録者误则司马迁习汉儒之陋尔迁之误多矣不止是曲礼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陆徳明音云除大宗余皆音太徳明好异又不考古故有此陋自鼌马犹尔而况于徳明乎 诗补音考究精愽然亦有过差桑中采麦讫力切采牟也引易林夌与得叶与国叶韦鋋叙志赋麦与则叶栁宗元荣门文麦与惕叶吕温观野火诗麦与戚叶盖不知京师语音麦音黙自与得国则惕戚叶今改作讫力切则全差矣山有枢有栲去九切陆机草木疏云许慎读栲为糗今人言考失其声也尔雅栲山樗疏亦云许慎正读栲为糗糗去九切言去九切特不明尔至于曰今人言考失其声也差矣音转而浸讹今九亦有苟者栲作苟切则通矣亦与糗同音非失其声也今礼部韵则失其声矣闽人又以九音狡斯干居焉切又矣居闲切亦可角弓胥逺于圎切亦差引易林逺与言叶韩愈闵已赋逺与漫与言叶然则从平声盈元切则不差矣今作于圆切则失其母大差矣况又曰韩愈此赋用韵难知盖愈此赋又用难为韵亦不甚叶故转而为切曰漫弥延切难泥滃切兹其所谓难知者欤大抵古人亦不拘乎切叶其大槩叶尔而补音必欲句切叶故碍而不通其于颂多曰未详盖颂不叶韵节南山人殆养里切又失元音作廷里切可矣所引楚辞天问与止叶九章与特叶龟筴传与起叶易林与齿祉叶亦无相妨廷里切与今俗呼殆同母至于养里切则大差异母凡服字皆蒲比切虽引士冠礼服与徳叶秦泰山刻石与饬叶之罘刻石与徳叶碣石刻石与息叶诗一十有六无房六切者然安知非扶北切扶北与房六同母亦与徳饬息叶何必蒲北异母莱菔或名萝卜者方言特异乃作蒲北切今欲一切合异方之音无乃不可乎凡弓躬皆姑弘切亦失母古诗乃与朋叶楚辞九歌弓与惩叶引班固东都赋躬与棱叶崔瑗和帝文躬与惩叶然则经棱切可矣何必姑弘切又凡国字皆越逼切其所据亦不明白端的盖意度牵合爱字许既切亦失母缨既切可矣尚书古爱字集韵许既切亦未可据信或以方言特异欤 诗补音行苇大斗瞳庾切十升也沟洫志白渠之歌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我禾黍补音所引证止此尔殊不明着何以验其果瞳庾切白渠之歌大略叶尔亦有闗雎左右芼之钟鼓乐之芼与略大叶尔而或读芼如邈亦过矣抑话言与行行亦不甚叶又黄苟果羽切别无证验徒以欲叶韵而为此切台皆必墨切亦曰叶韵尔无证凡此类皆难用抑孔昭之咲切靡乐鱼教切为虐宜昭切皆无谓 丁丑孟秋朔日食望月食汲古云日月薄食或谓天之定数非与先生曰日食虽因日月交会而厯家亦莫能皆中厯家咸服唐一行之精而一行所中十仅七八诸儒泛闻厯筭每中不究其详遂归之定数此言害道大戴记孔子之言曰古之治天下者必圣人圣人有国日月不食星辰不悖世罕诵习不知日月薄食实闗君徳三才一体元气混全逮重浊下凝故轻清上浮重浊静止而积阴轻清上浮而生阳阴阳交而人物生故曰人者天地之心人道乱则天地之气亦乱君人者其可不反而求诸己乎此心本与天地为一意作而昏始乱始悖唐虞三代之时歴年多无日食至太康失邦始日食厯家虽谓日月薄食可以术推音此衰世之术安能一一皆中汲古又问周官皷人救日月则诏王皷其救日伐皷取其有声以压阴气而充其阳也如月食亦皷岂充阳乎先生曰此言皆未逹乎阴阳之实人知日之为阳而离为日不知离阴卦也如月之为阴而坎为月不知坎阳卦也以此推之阴阳之实则一三才一也人道悖逆其气发于上而为日月之食则人心恐惧而皷于下其气岂不应乎故皷人救日月则诏王皷[见诲语] 厯家之好为欺罔也甚哉不知厯者率为其所欺及知厯者又复与之为徒欲自神其术故凡为是纷纷名数之浩繁参错者大抵诡辞饰说务使人莫之遽解以自神竒而已矣独司马迁之厯书良为简易特曰大余小余而已而亦不明着其说至于班固之志大初厯何其为欺之甚也大初立法之疏已不足道司马迁悟其非不敢笔之于书复用古厯九百四十分而固尊称八十一分之善又从而肆陈其饰说所谓大初厯之本法以一日为八十一分月行凡二十九日八十一分日之四十三复与日会而为一月如此言足矣何必秘其说而日月法二千三百九十二也二千三百九十二即二十九日又八十一分日之四十三之数也以月法二千三百九十二而四之弦望晦朔于是乎定尔又分何必复立通法五百九十八也此犹云可十九年而七闰初无深秘乃立为章岁之名又曰合天地终数得闰法地数于十天数于九十九年而七闰耳何必诡为是强合之说自此积之至千五百三十九年而为统何法之有又何必言以闰法乗日法得统法其章二十七章而为会三会而为统初无闗乎以闰法乗日法也秘其本实之说诡饰偶合之文所谓章月二百三十五者十九年之月数耳殊不必言何必复立其数又何必言五位乗会数得章月也所谓会月六千三百四十五者二十七章之月数耳亦何必言又何必曰以会数乗朔望之会得会月也所谓统月万九千三十五元月五万七千一百五皆不必言也所谓章中二百二十八即十九年之中气除七闰月之无中气者其数如是耳所谓统中即统月之除闰所谓元中即元月之除闰徒为浩繁之数以助神竒之状盖不神其术无以言功于上功无足言则名誉不彰利禄患失此汉以来厯家胸中黙符之利心厯法精备世服大衍之为法其要在乎通法三千四十凡二十九日三千四十八日之一千六百一十三则月复与日会是为一月耳何必饰而为说曰四象之策又曰揲法八万九千七百七十三揲法之数即二十九日与夫余分一千六百一十三之数毎一日为分三千四十即得其数何竒之有何揲之有如曰四四揲之象夫四方其数而定弦望晦朔则明曰四分之以定弦望晦朔足矣何必为是诡饰之辞不务以明告天而専务以滋惑人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三千四十分度之七百七十九太如此言周天度分岂不明白简易何必易其名曰干实又积毎度三千四十分而为一百一十一万三百七十九太也日行不尽天度岁差三十六分如此言岁差又岂不明白简易又何必变其名曰策实一百一十一万三百四十三也所谓减法尤其无谓所谓九万一千二百者三十日之数耳既不合日之行又不合月之行乃先布此数复减朔虚一千四百二十七是为揲法一月之数八万九千七百七十三耳不必立此数可也所谓所差一万七千一百二十四即十二月之朔虚一千四百二十七也朔余一千六百一十三其数不可废至于虚分一千四百二十七不必言可也又何必诡其名曰用差积其虚数至于一万七千一百二十四若此之类奚可殚举自时厥后诸厯迭兴岂能果有所改作哉皆不过舄大衍之分或以八千四百为日法以四千四百五十七为朔余或以一千三百四十为日法以七百一十一为朔余其数自异其实即大衍之日法三千四十即大衍之朔余一千六百一十三诡名饰诈以欺不知厯者忠信道丧一至于此欧阳永叔既知其诡又备载其诡辞相与为欺何也岂诡辞为文士之常邪 慈湖遗书巻十六宋杨简撰 家记十[论治务论治道论封建论兵] 方今治务其最急者五一曰谨择左右大臣近臣小臣二曰择贤乆任中外之官三曰罢科举而乡举里选贤者能者四曰罢设法导滛五曰教习诸葛武侯之正兵以备不虞其次急者八一曰募兵屯田以省飬兵之费二曰限民田以渐复井田三曰罢妓籍俾之从良四曰渐罢和买折帛暨诸续増之赋及酤而禁羣饮五曰择贤士聚而教之于太学教成使分掌诸州之学又使各择邑里之士聚而教之教成使各掌其邑里之学六曰取周礼及古书会议熟讲其可行于今者三公定其议而奏行之七曰禁滛乐八曰修书以削邪说○何谓谨择左右大臣近臣小臣周公作立政之书専言王左右常伯常任凖人缀衣虎贲为出治之本至于黙然良乆太息曰甚休而人主知以是为忧恤者鲜哉盖周公深知熟谙治乱之机在此而不在彼在近而不在逺的然无疑确然无易故特而言之其情状切至至于此近治而后逺治近臣贤而后逺臣贤小臣虽卑贱而人主之徳性实熏染渐渍于左右亲近孔子谓居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居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治乱安危之机皆自乎近可不谨乎讲筵宜择有道盛徳之士使得从容问答又使忠信秉正之士得应奉代内侍之雅事内侍内人有一语一事之善上即称善或有赏宫阃善心兴起则小人无隙可投君子可以安民安宗社安○何谓择贤乆任中外之官今夫官不择贤不乆任之害人皆知之所患员多阙少今选人三年为京官二年为任吏部犹病其冗而况于乆任则何以处夫至多之员故士大夫一闻乆任之说不复长思輙以为不可行不思国家设官分职将以治民治国非徒欲给飬天下逐逐羣羣无徳无行之士也士大夫不念夫下民被害怨及朝廷苟曰乆任之不可行盖不以国事为家事视国之利害终不如己家利害之切故不复深思亦其人自度其徳之非贤其才之无能知其必不在选用之内故决然以乆任为不可或又曰惧失士大夫之心吁士大夫之贤者能者国家既选而用之其不贤无能者奚足恤贤者甚无几不肖者满天下不肖多临民故多怨嗟郡邑无乆逺安固之备其患不可胜言送徃迎来徒劳徒费居官不为长乆之计贪墨以为待阙之资虽间有贤者方谙物情利病又已将代而治归装守御无素备冦至輙溃民知其不乆于位不服从其教令奸顽好讼俟新更诉幸新至未谙情伪姑肆其欺扰害善良无有巳时使乆任则不敢矣官司数易苟且图书散亡夲末无考吏弊滋蠧民病滋深怨积于中安保他日无一夫大呼同声相应祸有不可言者是故当今治务择贤乆任为急宜升县为州大州为监司各辟其属谨简乃僚先王令典县称百里奚止百里乆任虽非世继亦几于古之侯国事力不可太厚立法当闗盛衰故必县升为州大县即大州凢州皆得専逹于朝苟非其人则罢去无古者诸侯难制之患其甚贤有功者有褒焉有赐焉有増秩焉有贴职焉虽终其身可也必不可不升于朝则升○何谓罢科举而乡举里选贤者能者自汉以来古道滋丧学徒陷溺于经说琢壊道心不务实徳唐鸟兽行君臣相与其势竞趋于粉饰华藻十八学士以诗咏为事业刘考功加进士以杂文幼能就学皆诵当道之诗长而博文不越诸家之集六经未尝启巻三史皆同挂壁本朝虽不废经史而虚文陋习尚踵余风士子所习唯曰举业不曰徳业高科前列多市井无頼子弟笃实端士反见黜于有司何以徳行为文华而尊荣相师成风沦肌浃髓欲使事君而君获其忠使临民而民不被其害可得哉虽间得其人而亦无几仕宦大槩惟羣饮惟求举惟货惟色惟苟且甚者民思寝处其皮而食其肉或曰乡举里选善矣任选之官牵于私压于势贤者不举不肖者举矣能者不选无能者选矣曰既择贤则举选之官贤矣自无私私则罢黜终其身不得复用敢乎哉况监司贤察官贤敢私乎哉况今日罢科举行乡举里选之制天下士心即趋于善而况于举选之官乎或曰诗赋经义论策亦无害于取士奚必革曰骈俪之文大不典雅惟助浮华不可不罢经义论策虽不必于废而袭今时文可笑之式则亦不可为士而言辞大不成文亦难断不可糊名棘围月书季考唯考实徳实行言辞不拘郷里自有公论三岁大比兴其贤者能者以礼礼宾之献贤能之书于朝三省奉其书献于上周礼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今若未能遽行拜礼则圣躬宜兴以敬受取书藏于至尊严之所○何谓罢设法导滛周书痛禁羣饮至于杀之汉律犹禁羣饮罚金四两施大恩则弛其禁谓之酺至五代犹有酺知其犹有禁也今既纵民羣饮又群官婢盛妆丽服饰花木之房导民为滛盖自夫犒设军将之法甞用官婢今乃用以导民羣饮官司沿袭不知愧耻殊可怪叹而进言之臣未敢请革者亦有说行都繁丽滛侈之地恐一日不设法则饮者必顿减课入必大匮大军乏支祸在朝夕故不敢轻罢循仍到今然某究知情状利害曲折甚乆行都诸库设法课利反少诸店不设法课利顾多以饮者惮库设法支费多某为乐平为东嘉皆罢设法酒禁亦寛而酒课无损○何谓教习诸葛武侯之正兵以备不虞夫举明主于三代之隆士君子至愿而武备不修空谈不详虑为宋襄为成安贻笑百世不可李卫公入对太宗曰陈数有九中心零者大将握之四面八向皆取凖焉陈间容陈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遽走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数起于五而终于八此何谓也靖曰诸葛亮以石纵横布为八行方陈之法即此图也臣教阅必先此陈世所传握竒文盖得其粗也八陈本一也分为八焉黄帝始立丘井之法因以制兵故井分四道八家处之其形井字开方九焉五为法天四为法地靖曰臣讨突厥西行数千里若非正兵安能致逺项羽所以败于垓下者以不习触处为首之法故为孔费二将军夹攻其两旁韩信反力攻其前三面受敌故败也武侯之七擒七纵孟获者此法也今州郡教阅犹有古制其圆陈此法也将勅圆陈咸内向者谀佞特改旧制曰捉将团非正兵之法也有曰弩鬪鎗者此法也顾知者鲜以为古法不可用者所至如是也今七书首孙子孙子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孙子之书非无善者而率然之喻验其不逹正兵之法正兵者不可败之法也马隆用此法以三千余人而平凉州谓竒兵在陈内唐太宗善用兵犹不知此法某屡闻兵将官知此法者殊不易得古者六军军将皆命卿孔子曰我战则克学者不可不讲习他日得君行道有文事而无武备不可○何谓募兵屯田以省养兵之费古者兵出于农无坐食之费今国家财计大槩十九养兵今将理财罢横敛不屯田何以省费法当因募补籍之兵而新其制曰吾授尔田以为衣粮之资兵多死亡补以屯田兵则费可渐省得良将善教之可用也况诸州守乆任则守御自备大军亦可渐减○何谓限民田以渐复井田诸儒言井田详矣田不井则贫富不均贫民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育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救死不瞻奚暇治礼义无礼义则乱乱则国危限田井田之渐也初限以寛在限外者可减不可増民析产异戸无时无之渐析则渐均矣再立限渐减又几年则又渐析渐均矣○何谓罢妓籍俾之从良壊乱人心莫此为甚盛妆丽色羣目所瞩少年血气未定之时风俗乆壊其能寂然不动者有几至于名卿才士亦沉浸其中不知愧耻每每发诸歌咏举世一律不以为怪人心蠧壊邪僻悖乱何所不至前代乱亡之祸皆基于人心之不善周家徳行道艺之俗成而绵祚八百后世君臣胡得无惧而官僚士夫中懐大欲袭循流俗重于罢去致国家受末流之祸呜呼痛哉○何谓渐罢和买折帛暨诸续増之赋及榷酤而禁羣饮所谓和买初未尝不给钱今直取于民又不止于直取而已又俾纳折帛每疋六贯五百其价大过于绢直至于夏税折帛则每疋七贯以折为名实强取多此类奚可殚举榷酤虽非强取而壊乱人心为甚酒诰谆谆禁羣饮至于杀今反导之羣饮世以酒为狂药民为邦本本固邦寜士大夫当爱护邦本爱护人心使毋致于壊乱右所条邦赋国家方资以给军未能省费未可省赋次第而举可也故次于省兵费之后禁羣饮不禁礼饮○何谓择贤士聚而教之于大学教成使各掌其邑里之学自孔子殁学者异说到于今不胜其纷纷似是而非似正而邪各狥偏孤罕由中正不得大贤教救之则刑名者自刑名清静者自清静杨者自杨墨者自墨任侠者自任侠文华者自文华议论者自议论其孝弟忠信修谨之士虽未知道未至背道至于无忌惮之中庸虽亦罕见而不可谓无一二十年来觉于道者寖多古未之见幸多笃实吾道其亨乎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唯大贤可以司教○何谓取周礼及古书会议熟讲其可行于今者三公定其议而奏行之不以尧舜三代所以治民者治民贼其民者也不以尧舜三代所以治国者治国败其国者也由汉而下其规模皆本以覇王道杂之覇以利王以义义利杂施犹不可而况于以利心为本乎上帝降衷于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人主本职如此汉唐诸君安知此汉唐士夫孰深知此周六官分职皆为民极汉唐君臣所以治其民者皆极乎舜特命纳言一官以治谗说殄行谗说不正之说殄行不中正之行训方氏布训四方以观新物训士民如训子弟皆后世未之识未之知周官有比闾族党之教有徳行道艺之书汉唐无此政事也司市之属不一而足市井小人皆教之以善道之以政汉唐无此政事也职方氏其任甚重其属甚盛周知中国外域人民与其财用九榖六畜之数要周知其利害则无有一民不获其所者矣汉唐无此政事也畧举数端则三代而上两汉而下其规摹不同如冠如屦士大夫不能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而袭汉唐治少乱多可耻之规摹顾又不逮汉唐殊可惜也某末学不敢企望三代诸圣贤而中心所安终不肯为汉唐规摹始亦不敢自必曩宰乐平后守东嘉畧行己志颇有验效于是益信其可行又信古者成人有徳小子有造亦非高絶不可企及之事考诸古书固自有其道也固自有其政也举而措之尔人性无古今感之斯应○何谓禁滛乐孔子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盖声音之感人也易其入人心也深今之妓唱与夫双韵鼓板之属其气志不为之浮动者有几某初入大学闻太常古乐庄敬中正之心油然而生移风易俗于是乎切是故滛乐宜禁○何谓修书以削邪说夫聚贤士而教之固已明圣道之大体指异说之谬误而经子史集差失已乆其惑乱人心已深不修成书则邪说不衰熄正道不开明人心乖乱人心乖乱则祸作国危孔子讃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而除九丘以其害道坏人心不可得而已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此思无邪至简至易老师宿儒不知大道平夷反疑惑莫之觧孔子不作序正以思无邪之道自发见于诗章之中无庸为赘自能兴起人之善心奚必究见何世何人及卫宏作序冠诸篇端而学者见序而不见诗见其序说而不见思无邪之大旨害道为甚使学者皆面墙芣苢平常无说大道自明宏必欲求其说曲推穿凿可笑摽有梅男女失时诗章甚明宏不详观虽失时而不敢萌淫奔之意不明此无邪之情而曲取以为及时此类不一戴圣何人其为曲礼记首言傲不可长亦可有而不可长欤是何言欤是何言欤又叙博闻强识于善行之先皆衰世小人之言此类奚可不削易大传多非圣言害道者多左氏公羊榖梁三传春秋虽因是有考而失圣人之志不一诸子史集是非混殽蠧人心为多可削者甚多扫云翳昭日月斯任至重非得有道盛徳之大贤同寅协心难乎有就[已上见遗书] 或曰为治在转其机而已矣其机一转治功自成不必言三代之制也简谓圗治而不本之三代之制终苟道也汉唐之治所以民不得其所者多祸乱多风俗不善享国不乆者职此之由也如欲生民之皆安祸乱息风俗善国祚乆长则三代之制不可不详考熟讲而圗复之也自汉以来公卿大夫不知王道无王佐之学虽有周官之书不能随缓急次第以圗复之惟定杂覇之规模以周官为无用之空文就有慕而行之惟行其末不治其大者急者诚可为长太息也 择贤乆任诚为当今大利或者惮于改为姑循其旧守宰数易曽无固志岂不思沿边诸州军守臣果能固守以当他日数百里之敌骑乎不能乎甚可畏也而犹惮于改为岂不误国家大事乎阙少员多为今论治者之巨患而贤能之员殊不多也吾犹惧其不足以充数阙少员多非所患也 古者王畿千里天子所自治者不过千里余皆侯国后世人主徳不逮禹汤文武而统理四海之内宜其治不及古然封建有春秋战国之祸宜择贤乆任职方氏虽通理九州岛四夷而实分国以治 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后世士大夫观此虽知其善徃徃窃疑何以使天下之莫当也呜呼至哉此道神灵通天地贯古今而况于人心乎即一验百知宋之有政政者正也故孔子曰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确信此者可以治天下国家矣子又曰敬一人而千万人说所敬者寡而说者众此之谓要道 人性自善人心自仁其于父自能孝其于君自能忠其于天下事自能是是非非善善恶恶此之谓天下同然之心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言乎人心之灵与圣人同也深惜夫人皆有至善至仁与圣人同然之性偶为利欲所昏遂迷遂乱遂惟利是从而不顾夫大义也人性自清明自广大自中正自无所不善无动焉无作焉直而出之自不肯行不义自不肯杀不辜使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自不肯为也此非独孔子伊尹伯夷及古列圣如此举天下之人心未动利欲之意则皆不肯如此也三代衰孔子没义利之辨寖不明利欲之说滋炽秦汉以来人心益昏益乱有君如汉高出秦民于汤火之中大恵也大功也独惜夫以利心为之遂陶冶一世之心术尽入于利欲秦之祸止于毒人之身汉之祸乃足以毒人之心嗟乎纵观秦皇帝曰大丈夫当如此矣此何等意念而不自知其可愧史氏又从而侈言之也阳城颍川之民何辜而尽屠之也三川李由为秦守忠也何罪而斩之也类张耳者何罪而又杀之也啖秦将以利义乎非义也从三老董公仁义之说以利心从之也其处心积虑率利而为之约三章除苛禁非一出于义也四海之内块土耳何足为意而自溃乱至此也孝宣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覇王道杂之此灼见高祖之心术灼见自汉高以下之规模高祖未尝口传面授于其后人也而后人黙而承之如出一人何也利心之同习俗之成不以为异也吾深念夫汉以来诸君其性即尧舜禹汤文武之性也其本心之不肯为不义亦与尧舜禹汤文武同也有尧舜禹汤文武之心而以利欲昏之殊可惜也孔子以喻于义为君子喻于利为小人吾深惜汉诸君之不得为君子也吾非不乐于成人之羙也汉诸君之善政善令出于义者吾所爱也而其出于利者吾不敢妄是之以乱惑后世也王通以仁义称七制之主所以导后世入于利欲之途致祸乱于无穷也房玄龄杜如晦传其学故玄龄首劝太宗用周公之迹以文其利心而如晦赞之决又使太宗不自以为耻欲史氏明书之以比于周公乌虖痛哉周公岂诈为隋帝诏太原西河鴈门马邑民年二十至五十悉为兵伐辽以激民思乱之心者也周公岂乱巢妃而生曹王者也彼君臣之微情相与为奸利又相与勤施寛利之政以恵百姓以干其誉以欺一世故人咸以太宗为贤君房杜为良相一君二臣非无善者而总名之曰贤曰良则未可也以太宗为贤君是教后世之君为悖为逆为奸乱而文以饬之也以房杜为良相是教后世之臣为悖为逆为奸乱而文以饰之也痛哉吾惧君不得为君臣不得为臣父不得为父子不得为子兄不得为兄弟不得为弟夫不得为夫妇不得为妇天下之乱无时而已也此亦非有甚高难行而不可及者也使人心不起而为意则不入于奸利清明未甞不在躬天下之所同也万世之所同也皆不肯行不义杀不辜也虽禄之以天下皆弗顾也谓人之本心无此善者贼夫人者也谓己之本心无此善者自贼者也孟子所以谆谆必称尧舜灼见人皆有尧舜之心病弗知耳弗信耳孟子知之而举天下之人皆不知不信是以劳孟子之谆谆也吾徒不可以不熟讲也不可以不自信也以此事君则可致君为尧舜之君以此治民则可使民为尧舜之民至易也至简也或者终疑尧舜之不可及汉唐之未可轻议此乃悖逆奸乱之源也此说不可长[见训语] 世论有唐盛时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贤名特着及考本末玄龄乃首发乱谋如晦赞决建成元吉谋害太宗元吉秘计又将并除建成社稷倾危民将涂炭此固可诛也然惟天吏则可以诛之秦王安得而诛之玄龄首谋借周公以文其奸其辞则周公也其情则非周公也以晋阳宫人私侍高祖周公固如是乎行不义杀不辜其谆谆号于天下则曰义师也天下之人心则未服其为义也自古君臣大抵同徳徳不同则不合不合则不能乆此三臣者惟其与太宗合故深相得杜则早卒房魏则乆于其位其所以合者非他也本以利杂以义正犹孝宣之言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覇王道杂之此岂惟汉之规模如此而两汉三国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之规模皆如此也幸而不遭变故其迹不露不幸而遭亟变履危祸则胥而入于奸利为悖为乱为大恶势之所必至也人心自灵人心自明其隠然不安于中者即天下人心之所不服也其余众善诚有可观论者乐成其羙是以多称其良不知夫义利之不明善恶之相掩启奸雄自便之门开后世恶逆之路君子惧焉魏辅建成犹房杜之辅太宗也巢妃之秽三臣者熟视莫敢言魏虽言之仅使勿后使言而不听则何不去至此而犹不去也夫是以太宗不亲享太庙而不言也幸九成避暑不念太安之在暑而不諌也与驺子倡人比肩于朝行而不知耻也三臣者殆欲为郷原而又不及焉者也而俗儒之论每槩称其贤吾恐奸乱之祸接迹于来世未已也[见训语] 陆宣公可谓社稷之臣不可谓天民社稷之臣以安社稷为悦虽义可以已亦不已所谓天民者可则进否则退徳宗昏疑猜忌其不可告语之状昭昭为日已乆矣宣公为宰相而进议不行已累累矣而犹强其所不欲犯其所甚怒其得死幸矣使諌官无阳城殆哉盖其才有余其学犹有不足诱人名利之论非正也宣公之意则善宣公之号则非执序迁之失说病乆任之确论汉唐人物有如宣公可谓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而犹不满人意至此所以愈使人遐想三代之世也[见训语] 范氏唐鉴羙太宗听諌而曰虽过庸何伤乎予心深所未安夫惟士大夫不知改过之为至善也致久主终耻于从諌尧舜舍己从人禹好善言仲虺称汤曰改过不吝伊尹称汤曰从諌弗咈孔子曰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曽子曰我过矣夫夫如是也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孟子切戒揠苖取芸苖芸苖改过而已学道之极终于改过无他竒功然则改过者圣贤之所尚进徳之极致而范公轻言之黙沮人主改过之心殊为不可道二是与非而已矣过则为非改则为是是则为贤为圣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同道非则为愚为不肖与朱象桀纣盗跖同道是无二是非无两非范公于一是之中而分为浅深过矣圣人复起不易吾言及考范公古文孝经说尤为蔽窒[见训语] 范氏唐鉴论明皇友爱曰苟能充是心则仁不可胜用也至于为人父则以谗杀其子为人夫则以嬖黜其妻为人君则以非罪殄戮其臣下是皆不能充其类也苟不能充其类则其为善岂不出于利心哉范公诚贤明皇诚有大恶因其不充类而遂谓其为善皆出于利心则不可春秋不以善掩恶不以恶掩善以明皇友爱之心为皆出于利心窃意万世公论未必皆以为然方其为长枕大被殿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之时虽非正礼谓之不出于诚心可乎人虽至不肖良心终不磨灭春秋于鲁威书至至者至于庙是之也鲁威大恶滔天而圣人是之者非是其弑君也是其至于庙也鲁威至庙未必不出于利心而春秋犹书之而况明皇之友爱乎明皇不足惜而人良心之所发使不自知其为是不自知其即道则道心沮遏而不伸善心愈消不善之心将愈长吾为此惧故谆谆乎为是辨 欧阳公作唐纪皆书其君曰大圣夫为唐臣犹曰不敢不书欧阳公宋臣而书唐君曰大圣是将以为后世之公言耶是诲天下后世胥为乱逆胥为鸟兽行也可乎正道不明奸邪杂说公行于天下学者不知其非此有国有家者之巨害未有发之者明哲之主一旦觉省痛祸乱之浸淫壊人心危国家则削除邪说若斯类者急于救焚拯溺可矣不知世称名卿贤大夫者胡为思不及此也 王明清挥尘录谓蔡元长父子既败其门下士杨中立孙仲益之徒攻其奸恶不遗余力观此则亦讥诮杨孙太过矣又记蔡元长晚年语其犹子耕道曰吾欲得一佳士以教诸孙汝为我访之耕道云有新进士张觷者游太学有声学问正当有立足可备其选元长领之涓辰延致入馆数日之后忽语蔡诸孙云可且学走其它不必诸生请问其故云君家父子奸憍以败天下指日丧祸惟有奔窜或可脱免诸生泣以愬元长元长愀然不乐命置酒谢之且询救弊之策觷曰事势到此无可言者目下姑且収叙人才改徃修来以备万一然无及矣元长为之流涕所以叙刘元城之官召张才叔杨中立之徒用之盖由此也简谓孔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杨张未能因蔡悔过之机导之十分诚实改过自暴其罪自求削夺尽反前为天岂不容人改过人心亦将大服社稷可以复安蔡氏亦保无虞[见训语] 本朝召命官谓之召唐谓之追圣朝可谓君使人以礼有三代之遗风唐陋矣[见训语] 尝观唐人本政之说不胜叹息既乆曰比世士大夫议论畧相似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没道本平常人自无睹本政之说曰长民者发一号施一令民莫不悱然非矣谓不可守遽变而从之譬将适千里虽矻矻不可暨原其始固有启之者闻于师曰古之君天下者化之不示其所以化之之道及其弊也易之不示其所以易之之道政以是得民以是淳其有作者知教化之所由废抑诡怪而畅皇极伏文貌而尚忠质茫乎天运窅尔神化道之行也其庶矣乎吁斯言似正其实失之夫政之本固不在于发号施令失其本而事于末实徳未孚实徳未用而发号施令宜其悱然非矣孔子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古无不示之说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又曰圣人乆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者本徳性而行之无非正道诚而无为乆而无违黙感天下同然之性故靡然化服是之谓神而非术也非为也禹曰克艰政乃乂黎民敏徳克艰者不放逸之谓又曰安女止谓性本静止不动此政本也此孔子曰为政以徳也此伊尹暨汤咸有一徳也此文王不识不知顺帝则也书又曰惟几惟康其弼直惟动丕应徯志几者初之心发不失本止则康矣安矣又得正直之臣弼以行之则动而民咸应矣自汉以来罕闻正徳之论故论治者惟睹其难徳性人所自有士大夫自明其徳者寡故无以启其君[见训语] 汉唐苟就私刑亦明知人心之未深服岌岌乎曰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而反者亦数起士大夫学业卤莽大智不明不深知三代所以治天下之本末弃固安取岌殊可惜也汉唐岂乐于岌岌哉诚不知所为竭思尽虑所见止此汉宣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覇王道杂之自汉迄唐一律也本以覇者本以利也以利为本虽杂以王道人心岂服人心不服危乱之道也诚纯于王道则人毕服四海之内仰之若父母矣夫谁与之敌[见训语] 董仲舒之告其君曰愿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呜呼诚岂可设也设则非诚仲舒尚不明己之心何以启君之心孟子曰仁人心也又曰恻隠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又指齐王易牛之心曰是心足以王矣又言必称尧舜盖深知人性之本善故毎每言之人心本善当时虽战国之君而兴起者众或议武帝不能用仲舒予谓武帝未可罪仲舒有可罪学者所治何事日夜口诵圣人之言心惟圣人之道今也己之心不自知奚以告君汉有君如文帝罢兵卫不私其子此古帝王之器质也惜乎其无臣贾谊诚羙才其学踈未知道故帝亦窥见其短 治天下之道本诸君心古圣王以我所自有之本心感天下所自有之本心书曰若有恒性克绥厥猷惟后礼乐刑政皆所以维持斯事今周礼一书可观也士大夫不知道故不识礼乐刑政之原是故礼非礼乐非乐刑非刑政非政岂无善者大体失之皆非所以若恒性绥猷也失上帝所以命君司牧斯民之本职矣[见训语] 人心皆善皆正惟上之所以治其民者反以壊乱之故虽有本善之性如金混沙如云翳月矣必如周礼所以治其民者治民而后庻几乎不失上帝所以命我司牧之职而后成人有徳小子有造而后兎置武夫皆公侯之腹心而后执讯连连攸馘安安而后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呜呼周礼之书至矣[见训语] 古圣王之所以教其民者每每因其日用而寓教焉书曰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是谓三事生民之所日用非利用则厚生圣人于民利用厚生之中而寓正徳车不雕器必度斑白者不提挈饮食必后长者童子不衣裘庻人耆老不徒食三易之占皆有书因致其教今周易之书具存其所以启导人心至矣周官因宾兴贤能而致徳行道艺之教苟惟民之所不用而特致其教则难以至于因民之婚姻而致婚姻之礼以寓其正徳因民之祭祀而为祭祀之礼以寓其正徳后世之为教也徒恃诏令戒谕之暂听暂观其何能致化是无惑乎后世之风俗不如古也无浩叹乎后世之民不可化也终年耳目之所接心思之所及非淫声则奸色非利欲则邪伪日夜沉浸乎匪僻浮荡之中而欲以数行之诏令拔其乆固之习难矣 人心易感化以其性本善故也曩宰乐平政事大畧如常间有施行而人心率向于善由是知人心果易感化若先谓民顽不可化则必无可化之理[见训语] 古者纳言之官出纳五言训方氏诵四方之传道布而训四方以观新物自比长而上无非师儒教之徳行今之五家为甲甲有长又有小保长大保长保正副皆古制之道择保甲之所推重者而长之仿古相教相紏礼敬其长又宾兴其贤能则唐虞三代之化复行于今日矣 今之通议大夫以上即古之上大夫周之卿周有卿而无上大夫今之大中大夫中大夫中散中奉即古之中大夫今之朝议大夫以下古之下大夫朝请朝散朝奉即古之上士今谓之员郎今之升朝承议奉议通直郎即古之中士今之京官宣教郎以下即古之下士今之选人承直以下即古之不命之士古简而今繁尔非古制冺絶也大治之后徐厘正之 古者论道经邦三公之职也汉则转而为大夫为议郎矣汉大夫多至数十人议郎员益多夫以三代盛时犹难其人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盖论道者非聪明睿智深逹乎道者不能自秦灭先王之学士失教养故人才欲求其有如三代者絶无而仅有而况于有如三代之三公能论道经邦者乎诸大夫诸议郎所论大抵浅陋是无惑乎自汉而下不复有三代之治也汉虽有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为三公名则半存实则俱亡 挥麈录载徐敦立语明清云凡史官记事所因者有四一曰时政记则宰执朝夕议政君臣之间奏对之语也二曰起居注则左右史记言动也三曰日厯则因时政记起居注润色而为之者也旧属史馆元丰官制属秘书省国史案著作郎主之四曰臣寮墓碑行状则其家所上也四者惟时政记执政之所日录于一时政事最为详备左右史虽二员然轮日侍立榻前之语既逺不可闻所頼者臣寮所申而又多务省事凡经上殿止称别无所得圣语则可得而纪录者百司闗报而已日厯非二者所有不敢有所附益新唐书载事倍于旧事皆取小说本朝小说尤少士大夫纵有私家所记多不轻出之简窃谓左右史不可轮日所立之位不可去榻前逺二史因仍故事失于厘正 先生尝言治道只在择贤乆任又曰宰相贵知人知人甚难安得人人皆知但一路择得一贤明监司使监司择一路郡守使守择诸邑令则得人乆任而无不治矣乆任则诸县皆得上逹郡守亦止治附郭县治国小[阙] 诸儒论封建详矣而犹有未深当乎人心者今具论之以俟明智者择焉封建有一利一害利谓藩维固可御冦害谓乆则有背叛相侵伐屠杀之祸郡县亦有一利一害利谓无背叛侵伐屠杀之祸害谓藩维不固冦至莫御二者均有利害而封建之害重难救郡县之害轻亦可使之无封建之害难救考之春秋战国可覩已或谓用贾谊众建诸侯而小其力之策则易制而夏万国非不众小至商侯国归者三千周八百虽有不在其数中无数矣强凌弱小并大以至于浸寡势也郡县之害何以能使之无择贤乆任则亦可以固藩维亦可以御冦亦封建之意也或曰封建公也郡县私也吾今举天下之贤者而郡县之乆任之其公犹封建也矧封之始公矣一再传之后安能保其皆如父与祖之贤也乱礼虐民天子之六师未能亟至其国而移之也是乃所以成其私郡县则审其果乱虐下一纸之令罢之矣不得肆其私也不至于必劳天子之六师也或曰封建则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有井邑丘甸县都之夫数有百乗千乗万乗之车数有五两卒旅师军之制而兵农可以合今能屯田营田限田渐寓兵于农则古亦可渐复也或曰封建古列圣之遗法置郡秦乱世之法舍三代而从亡秦不可此则不究事实以非乱是以恶揜善自古圣人非谓世袭至善断不可废侯国之封其来尚矣汤武岂能尽削而去之周所灭者五十国耳余无大罪固不得而废者势也周之所封藩屏王室亦势也使武王歴见春秋战国之祸而又当秦已并天下之后未必以置郡为非也秦之亡也则有由尽扫先王之道焚书坑儒杀人如刈草菅然洊兴大役民不堪命一夫大呼奔溃四出而不可収拾矣非罢侯置守之故也汉四百年唐三百年郡县之亦足以绵长不为无効也或曰柳宗元匪人其言不足用也吁以人废言君子不尔矧马周亦言之李百药亦言之不较是非利害民被祸之轻重而贪慕古之虚文受执古之实祸智者切哂矧今又补羣论之阙而为乆任合封建郡县之意而通之守令无罪终其身朝选上佐如古者一卿命于天子余从辟召而责治効焉责贡士焉称职则有赏増秩否则有罚镌秩甚则罢县统于州州统于帅府帅府统于朝廷帅守令皆逹于天子诸路州县之大者析之可也县不治并责帅诸路不治责御史宰相或曰任之莫乆自歴代未之能改阙寡员众何以处此曰才徳之足以父母斯民寡矣吾犹虑其不足以充数夫何患况当渐举比闾族党之制分职多矣邻里推服即可任世变风移人心本善改过移善即可任阙寡非所虑也 圣人未尝废武备而后世之为将者至于用诈此天渊之不相及氷炭之不相入也自宋襄公成安君以好行仁义不逹其道致败而后人惩创之者亦不逹其道遂谓古道不可复行于今是岂真不可行哉夫道一而已矣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于武事每求诸义每喻于义得义之趣小人于武事每求诸利每喻诸利得利之趣君子之兵岂若宋襄成安之为哉且彼二君岂真得仁义之道而用之哉由道而行何徃弗利风后之握竒武侯之八阵未常用诈也自司马懿莫之能当而况于余乎马隆李靖皆得正兵之法皆规八阵而用之皆根本乎黄帝丘井之制二子之为将亦古今名将之所畏仰然则正兵何畏乎大敌岂正道独可行于古而不可行于今乎岂正道独可行于平时而不可行于战阵乎正道之足以倚辨如此足以致効如此而小人志不在道不得道义之趣苟于目前之利遂至于诈古志谓言不必信谓义在于变不可固也小人直狙诈而已矣以诈而胜既胜之后其祸方长求其如古者天子有道守在四夷不可得也求其折冲千里之外还师衽席之上不可得也自周衰道义不明义利杂施以诈术相鱼肉可痛可念又自汉以来文武之道益离士大夫徃徃耻于言兵而狙诈狠暴之徒始得以攘臂于其间益肆其毒权谋益张忠信益冺良心益斵丧几于磨灭矣相凌相诈相簒贼之风何时而已有志于善世之君子安得不精究乎风后之握竒武侯之八阵也[见训语] 汉高曰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不知猛士安能守四方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诸侯有道守在四邻韩信彭越黥布非不猛反以起乱夫武备不可已而非所尚也虎贲虎士所以行吾之徳威也礼乐刑政有一不于徳则人必有不心服者矣是为祸基自汉以来诸将多以智勇勇智如成汤斯善如后世则非道矣岂有不以其道而能安能治者乎诸葛之八阵李靖之正兵畧近古矣[见训语] 今之五家结为一甲则周礼之五家为比为邻也今小保长大保长保正副即闾胥族师党正州长之类也县令得贤乆任行乡举里选徳行道艺之法则比闾族党之制可修矣所谓族师其贤可师者欤二十五家为闾百家为族百家之中必有贤者可师闾胥比长皆儒士故曰儒以道得民此都邑之法也周礼六郷之制如此若六遂农民则所以教之者畧其官亦降一等诚使郷举里选徳行道艺之法复行于今则士民亦何敢为不善此势之所必至也县令苟狥私则废之终身将不复亦何敢以私比闾族党之制行则徳行孝弟之俗成三代之治复见于今国祚之长亦可数百年汉唐之祸可息也 岳飞用兵有胜而无败闻其欲有所举也必尽召诸统制官环坐饮食之而与之谋先谋夫敌之所以败我者至于六七备谋详虑竭智共攻而终于无败也乃行故飞每战无败[见训语] 今之枢宻元帅即古之大司马必得夫大公无私大智无我大勇无动之人而任之庻乎可以为吾民之司命用不仁者为帅侥幸成功其祸方长魏之司马晋之刘裕其事可考[见训语] 盖尝窃笑世有御将之说说者每难之讲其说者輙归诸术且曰惟英雄之主善御将呜呼既曰御将矣安得有善岂不危哉唐虞三代之君不御将将未尝为乱后世以术御将术易穷将多乱盖后世不用贤将而用智将勇将后世所谓智不本于正率出于术用任术徒勇之将授之以専杀用众之权是使之为乱也夫既已使之为乱又为小术以御之彼一日觉之适足激怒凡曰御将者皆可笑也此其患起于儒者不知兵然世亦或有之苟得而礼用之可以措国于泰山之安奚俟于御将[见训语] 古志曰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守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