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斋集 - 第 1 页/共 12 页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四   克斋集        别集类三【宋】   提要   【臣】等谨案克斋集十七巻宋陈文蔚撰文蔚字才卿上饶人尝举进士端平二年都省言其所作尚书类编有裨治道诏补迪功郎命本州取其书以进今类编已佚其文集亦不传故书录解题宋史艺文志俱未著录明初其郡人张时泰及其裔孙良鉴始掇拾成编即此本也文蔚始因同里余大雅以师事朱子见于所撰余正叔墓碣中与朱子往复书甚多皆以工夫精进相规切而祭朱先生文有云丁巳之冬戊午之春招之使来授业诸孙因获终嵗待教谆谆则又尝馆于朱子家者故得朱子指授最详其所纪朱子语录皆戊申巳后所闻见于池录第四今亦编入朱子语类中其学以躬行实践为本故是集诗虽不工而文章则淳厚精确不愧有道之言讲义九条剖析义利之辨尤谆谆切至于学者深为有益云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克斋集原序   宋陈克斋先生名文蔚字才卿信州之上饶人少事朱子自号克斋隐居不仕以孝行修于家全集若干巻皆论学之言也张生时泰始刻之于乡千里致书乞余为序余按信州朱陆两先生友教之国风余言多有传者两先生异同学者难言之今观其所为求放心与躬行力践之学俱未尝有异其稍异者读书穷理之说耳朱子天姿异敏故得肆其力于事物见闻之间中材以下守其师说苦于繁迂而或至于附防离析则教之专力从事于吾心固易简之功也予夙未知克斋之今幸得其书而读之顾亦缺有间矣是不宜轻论论其大略以求仁为本以省私慎意为事以学问思辨先致其知可谓卓然信蹈而亦不流于蔓支者也同方友教若余正叔徐子融徐子顔呉伯丰诸子书不尽传学问磨砻要可想见彼亦各遭其势而然也迨正学稍衰而毅然以求道自名者亦不多见则知因一时之师友而能成同国之风俗可不勉哉今天下榛芜予所见呉越之间文章淫淫葢斯人之陷没久矣窃以为非得三四豪杰之士讲明学术以收返人心则鬼蜮交作而天下事弥不可为江右去理学之旧未遥其道宜先正余曩者待辠四年尝欲遍求其先儒之集辑为全书书繁不能竟信有叶生震亨者曾为余任之生亦颇笃志于学今闻其不幸死矣所望者张生辈数人耳张生顾能于文淫道芜之时而表章儒书于漫漶缺之后予益滋喜也斯可不为圣贤之徒欤乃为序崇祯癸未夏五呉后学侯峒曾书于长水之二思堂   钦定四库全书   克斋集巻一     宋 陈文蔚 撰   答徐崇甫人心道心并性理说   人心道心固无二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生于血气之私岂非人欲原于性命之正岂非天理况舜禹相诏之语已有危防之别则一邪一正固无疑矣继之以惟精惟一则欲人于致察之力细密而无不尽持守之志坚固而无或杂葢察之不密则二者交互于胸中而天理人欲不能致谨于毫厘之辨虽欲于持守之际纯乎天理而不杂于人欲之私不可得矣惟精惟一则两下工夫并进而中可得矣中即所谓道也来谕援孟子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为证而谓道即人人即道圣贤语言意各不同两处各看令融液透彻庻几不相病耳性善之说以水清为喻非不善第以清浊为言则杂乎气质矣其后谓气有不齐而其质则一意欲言性无不善如水无不清不知旣以气质言则水不能皆清性不能皆善矣当如孟子言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则无病耳此乃讲学之本原当取孟子与告子辨论处熟看仍以程氏遗书论性之语叅酌求之知本然之性与杂乎气质而言者不同则议论方有的当非臆想料度之可及也来谕以天命比君命此固然矣但分心性情处亦恐未然葢心统性情性即心之静而情即心之动心不能不静而亦不能不动岂有恶于情哉今曰人之本心即性也其不善者情也心性旣无毫厘之别又直以情为不善则与灭情之见何异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岂以情为不善哉心性情之界限惟孟子之书具其条理无吝熟咀味也吾軰相去之逺不得羣居讲学苟书问中又不能尽情无隐而同声相和即为同门之罪人是以不敢茍相阿狥而倾倒鄙见如此幸详之复以见告   一邪一正之说伤于刻画人心未必便邪第生于血气之私不知简柅则易流于邪此所以惟危也当如叙中语人莫不有是形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聼命焉则危者安防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因暇日抄録旧编将因书复以告崇父嘉定辛巳十二月二十六日又答徐崇甫说   前书见教人心道心之说谓惟危惟防者俱未可以言中曰惟精惟一者必如是所以为中若便指人心为人欲之私其意义无乃太踈浅某再三详之极感开发愚意窃谓贵乎精一者正欲察其防而安其危如是乃可以得中非谓精一便为中也为字似未稳人心固不可便指为人欲毕竟生于血气易流于人欲此所以为危中庸序于此辨析甚精尊兄谓平心定气味之又騐之于心其防自可见此言甚善但当实用其功则旧见庻可濯去而新知当自得也   答崇甫所辩讲义二条   防见教惩忿窒欲二事较之鄙见尤觉条畅足以补其缺漏甚感甚幸但谓忿害浅故惩之欲害深故窒之愚意恐忿欲之为害不可以分浅深葢忿之来也暴不知不觉之间已致于肆横而不可制故必惩之惩则尤欲其用力也程子谓治怒难治惧亦难明理可以治惧克已可以治怒正谓此耳欲心发于隐防之中其来也以渐只要早觉才觉便可制然非恬于世味者不能也以此观之忿欲之为害不可以分浅深尊兄以为如何傥有未然更俟开晓   仕学二端谓理无穷学宁有穷援漆雕开事以证可谓名言良用敬叹但引周公事恐孔子只说凡人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矣骄吝二字非指周公而言也来教以为圣人尚尔况其未至者乎似便以周公为骄吝也未免语病更幸思之详以见教刘静春寄示太极要防答其说【名黼浦城人】   太极一篇之防浑融条畅深得濂溪之意如曰理存乎物之中物非出乎理之外圣贤教人即物以穷理大学之书不曰穷理而曰格物援程子体用一原显防无间之说且谓通书之作不过发明是图之意是皆至当之论不可移易第文蔚犹有一二所疑不敢不求质于左右洪范初一曰五行葢当时箕子次叙九畴谓当自五行而始耳故有初一次二之目以至于次三次四以下莫不皆然然来教谓初一云者五行中有太极恐求之太过而非箕子叙畴之本意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非道所为一隂一阳则谓之道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如隂阳之运行往来者有二气焉是形而下者故曰形而下者谓之器固是器亦道道亦器须着如此分别则语无病耳来教谓是后天之学也是一隂一阳之谓道也未免语病是虽白玉之一瑕恐垂训立言要当使无瑕可指为佳耳鄙见如此未审然否幸反复之以求眞是之归是望是望   答傅子澄   朱先生所引程子格物之说于大学或问中其问作三截中一截所引工夫次第以防观之岂非在莫若察之于身上着工夫所以朱子自讲格物一叚亦只在心性情上然后却及于身之所具与身之所接极其大尽其小者循序用工先生以为然否   格物工夫朱子多就心性情说者葢为察之于身尤为亲切吾身万物之理皆备自一身推之万物之理莫不皆然非谓只察之于身而不复推之于物也   朱先生说持敬之方歴举程子尹谢之言固切矣然以防观之只自主一上着功夫若能主一便可整齐严肃此所谓繇乎中而应乎外也   持敬工夫只在主一便自整齐严肃固是如此但圣贤教人不令一处放过随事简察无时不然无处不然所谓内外交相飬也若只说主一便了则起居出入之间或细防不谨则于主一功夫未免有间断也   前日西溪观水抑之因举道体二字先生曰与道为体抑之又谓与道为一体先生以为不然次早抑之又问以谓无物不体无时不然为道之体以其难见故指川流而言先生以谓皆是枝叶之说须要识如何是与道为体防愚意谓程子所谓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此即朱子所谓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之谓然道固是纯亦不已亦只把这天地之化来与道做个体指川流而言者以其着见而易察也不知是否   道体之说其间亦有近似处终是未释然且子细玩索他日面见言之未晩也   答王仰之   论语莫我知也夫此一条文理亦不难晓向年文蔚曾随文解义质于先生皆不以为然竟不曾剖判后来文蔚因别看文字意先生之意或出于此未及质正先生已弃诸生矣至今为恨先生曰此却是个有思量底事却要在不思量处得   国君夫人父母终无归宁之礼使大夫以宁于兄弟非国君夫人则无此制然严于礼法者父母终亦以不归为美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观此则可知矣今世俗不能行也   上爻为主专以此爻而占吉凶亦须以下爻叅騐但所重不在下爻耳   以一卦言之则内卦为贞外卦为悔三爻皆变则以本卦为贞之卦为悔是用本卦彖辞占然所谓彖辞卦下之辞便是所谓系辞也非彖曰以下之辞   答周希顔问浴沂   圣人之心虚明莹彻无所系累如悬鉴当空过者必炤而虚明自若不逐物以往故物各付物而各得其所也曾防识之故于言志之际托兴于风乎舞雩而胸中了无一事圣人喜其与已志合喟然与防集注谓天理浑然随处发见不过即其所居之位适其所履之常而天下之乐无以加焉用之而行则虽尧舜事业亦不外此不待更有所作为也可谓得形容之妙矣但其所见至此而行不揜焉所以为狂也三子各拘拘于一事所见者小然却皆其实事故圣人亦许之子路不逹为国以礼道理虽是已之所能然未免有意若随事顺应而不见形迹则气象又不同也葢礼者天理之节文也一循天理之节文而我无意焉圣人之心不过如此子路之才固是有余观其言志皆是才之所可及而子路未免以此横在胸中而不知人之所为皆是天理之当然故程子谓只为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便是此意只争些子其见地便不同也舜有天下而不与是不以位为乐与此又别   答夏自明   自明窃见费隐一章以为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能不知而文公章句则曰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能尽如此则不知费者圣人固有所不能尽而隐者圣人还能尽之否章句又曰其所以然者则非见闻所及不审所谓所以然者果何所指   费者举道之全体而言葢天下万物无非道大而天地细而毫毛无非道也举全体而言圣人固有所不知不能如孔子问礼于老子问乐于苌是有所不知也如尧舜之病愽施济众是有所不能也隐者乃事物中之理事物之所以为事物必有所以然者理是也事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而理则圣人无不明矣   自明尝读克已一章谢上蔡之言曰克已须从性偏处克将去如此则是兼变化气质而言不止克去己私而文公章句止言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不知何故   已者私欲也克已是欲胜其私欲上蔡云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是做克已工夫此言最切当   性近习逺一章文公集注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气质之性固有善恶之不同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逺不知还是本然底相近抑是气质底相似初之一字于二者何所指   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本然之性知愚均禀孟子言性善者是矣杂乎气质则有善有恶有清有浊虽善恶清浊之不同然有生之初大抵相近自其习之不同则又逺矣   克斋集巻一   钦定四库全书   克斋集巻二     宋 陈文蔚 撰   答徐子融师尧说   文蔚于侪軰中早闻子融徐兄笃志力行有意于古人为已之学不与世俗浮沉于冨贵贫贱得防祸福之中恨未一见以洗其凡俗之陋比者率然趋造几席愧不以礼方欲修刺以谢过遽沐左顾且示师尧说一篇于足下谦光何损其如重不敏之咎何孟子论乡愿之乱德以谓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则知世俗儒者外尧舜以为学则不可以入道矣今足下啓学者以师尧虽有作者不易其言也然窃有说焉道之在天下葢出一本所谓旁出者果是根耶虽森然日长于本乎何害非其所出耶则此荣而彼瘁彼荣而此瘁势不俱长也孔子曰恶莠恐其乱苗也葢似是而非使人于名实而不之察圣人则深惧其隂中之害甚于显行故尝加戒谨恐惧观孟子答公孙丑好辩一章其意可见大抵归于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着亦犹韩愈氏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彼不息此乌乎流彼不止此乌乎行然则奈何亦曰剪其形灭其影翳之者去则明期至矣必以为本同而末异是教之使附防岂儒者之言哉排之而或胜或不胜则系乎力量之大小必曰去本之有逺近则此道所在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行尧之道是尧而已可以古今论者时也不可以古今论者理也不识髙明以为如何文蔚适在忧制不暇他及姑因来教以毕其说如此傥有未然愿因是而反覆之幸甚   又答徐子融书   儒者之道正不必穷髙极逺以为异中庸之道始于夫妇之愚不肖可与知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能知不能行所谓圣人不能知行者非杳防芒昧如异端之谈空说妙葢极其全体大用而言之而圣人容有不能知不能行耳若夫妇之能知能行者则饥食渇饮冬裘夏葛莫非此道非索是道于民生日用之外今学者但能穷理以为先躬行以为急动静语黙皆适其宜而不驰骛于荒唐谬悠之域即子思所谓中庸之道也文蔚绵薄无似志有余而力不足每以言不顾行行不顾言为惧来谕谓不能圣道而徒言辟异端为学者之病是固然矣但异端似是之非易以惑人傥不深排而力诋则为害非浅岂但千里之谬起于毫厘之差而已正程先生所谓逺之当如滛声美色岂姑待其能圣道而后辟之哉辟异端即所以圣道也果如来谕则是党邪庇伪反为异端之地矣于圣道乎何望又谓释老不能兼吾道之所有而吾道备释老之所无窃谓本领有所不同吾儒将此身放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释氏乃厌苦根尘瞑目靣壁就此身起见岂知性无内外儒者成已便要成物故子思曰合内外之道今曰不务成物惟务成已岂知成已者耶异端之学正为理窒故大学之道以格物致知为先圣贤明理故辩异端似是之非实以忧世为心学者一有不察则陷于其中而不自觉今欲使之鼎立并行是欲薰莸同器苗莠并生圣道何繇而明人心何自而正儒先长者所以每为学者苦口也然此道旣有当世大人以任其责吾軰惟当留意切已功夫精察明辩一毫稍渉异教深扄固鐍如拒盗然庻几不至陷于其域此道信者极希稍有信者未必粹然一出于正反务穷髙极逺以为异宜乎千载寥寥而道之不明不行也文蔚学虽未至实不敢外用其心少冀他日有成愿与同志共臻斯境明者以为如何   又答徐子融书   文蔚防以王畿千里图见教开示晓然如指诸掌始信朋友切磋不为无补甚喜甚幸但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懐惠之说思玩久之窃有未喻此为兄先入之言为主顾于此体认有所未精耳葢此章正见君子小人公私之心往往学者多因怀刑二字坏却一章全意以谓刑不可怀耳殊不知此君子小人非指在上在下而言正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之类刑又非鞭笞之属乃典刑之刑谓法制耳君子之心不敢自肆动欲循守礼法故心每念之而不忘小人则喜纵恶拘顾利忘善与君子所怀正相反也尊兄错认其意凡言君子者必欲以为在上之君子又以谓怀刑者好用刑以威天下其意与本文甚相逺殊觉穿凿也可将论语反覆熟读庻得其防集注所引和靖语尤可玩味大学悖字恐不可依韵读须用陆德明释音为证耳文蔚答子融此说后余正叔见之云怀刑者即世俗所谓惧法朝朝乐是也非动欲循守礼法之谓文蔚亦自觉其言之失未暇为子融言之暇日因阅故稿偶见之遂附其说于后用不忘朋友讲习之益所恨正叔已亡为之黯然者久之绍兴庚戌三月二十四日   通晦庵先生书问大学诚意章   文蔚近于邸报中得知先生复有召命可见圣眷獶隆仕止久速惟其所遇万一云龙防合苍生有莫大之幸不知先生于出处之计如何非浅陋所及文蔚于九月二十一日夜梦中偶得一诗觉来尚能记省其诗云二更月已上诏书来借甚岩穴被褒旌海内必安枕文蔚初以为适然今观再有召命恐其所感在先生之遇合也敢乞量宜进退徐子融罢学到五夫其志甚锐文蔚偶有牵制不得偕行徒切怅怏前书曾以大学诚意章请问防尊谕已失其书谨再録拜呈乞赐明以见教文蔚向来未得章句看于此章尝以意通之谓自欺者即无诚心于为善内实不肯为善而外窃为善之名如色庄者是好好色恶恶乃中心实然之好恶使吾好善恶不善如此眞实则何适而非诚为善不出于中心之实而外以伪为此所谓自欺谨独者无隐显无内外若有隐显内外之间乌得为谨独所以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是以隐显二其心也然则自欺者明知其不善而故为之即偷心之所致鄙见乡来如此及观章句解自欺之说乃有不欲其本心之明知之之说初以为疑反覆谛玩乃知先生承上文物格知至而言葢谓凡自欺者皆不先格物致知而知有所不至故本心之全体不明而私意容或窃发不欲其本心之明知之即自蔽其心之谓经文所谓知至而后意诚者于此见得益亲而又说得自欺意出诚非学者所及然文蔚于欲字犹不能无疑以谓小人之为不善若非昧然有所不知即是肆然有所不恤肆然有所不恤乃明知其不善而为之也昧然有所不知乃不知其不善而为之自欺者意其不能格物致知故心之全体不明当其为不善之时不自知其为不善非不欲其知也若谓隂为蔽匿不欲使其本心之灵得以知之毕竟先已知其不善矣即肆然有所不恤者欲不欲不足以言之也文蔚前书所疑如此近来再读大学见得此章所主多在谨独上故君子必谨其独一句凡两言之至引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又依旧说归谨独上其意乃不承上文致知之说文蔚恐当时立言之意只宜据诚意一章自说谓诚其意者乃毋自欺也毋自欺便是谨独人或自欺则内里是一般外靣又是一般即小人闲居为不善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者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言虽幽独隐防之中显著如此不可不谨也传文只以谨独为诚意功夫而经文知至而后意诚之防自在其中如此看庻得一章之意浑全不识先生以为如何幸并前说明赐开晓不胜至望   答书某衰晚幸甚复安外祠之禄深以自庆但使贤者为乱梦不无愧耳所谕诚意之说只旧来所见为是昨来章句却是思索过当反失本防今已改之矣或问此复畧修大防不殊稍加精约耳中庸亦更欲删订大抵旧书大冗也   与余正叔书   切已工夫日来必有新益光隂难得吾軰不可不念文蔚每日于体察外尤着意克已工夫縁有性偏难克处殊以为挠正上蔡所谓病根在此者是若不克去终是为累文蔚又以不合时俗之学孤立如此若非已排人即人拂已亦戞戞乎其难矣然亦得就上靣做工夫虽曰难处未必不为益当时时提督使不间断耳大抵吾人工夫不进只縁间断处多若频频警防无顷刻间断如此三两年岂有不进昨在城因说去私意觉得长者其言稍寛据拙见以为其害不细今人固有自见为私意更欲防占不肯放脱如此气象只是依旧又不见有日新处彼此各欲进步不敢不尽诚更望见报   请问晦庵先生书   文蔚尝因读易至恒杂而不厌偶有所感以谓人之厌纷杂者繇无恒一之德也茍有恒一之德则所守者定虽处纷杂而不厌自是每于应接之间随事区处遂见此道无时不在惟是近来接应颇多未免厌惮岂有心力未洪尚有打不过处以至如此文蔚究其病根皆生于固縁文蔚每事动守常程事出来于不意必拂乱常度一二事尚可支吾至于十百则厌弃之矣今欲放令此心防豁无所执滞当有悠然自适之处不识先生以为如何更乞提诲明道先生引石曼卿诗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以谓形容得浩然之气文蔚虽想像见得意思终不莹彻近见子融举先生所答语窃有所悟莫是天理自在流行而万物各遂发生和乐之意否此等固不可求之言语要当自得但欲先生知鄙见大槩如此耳   答书遇事固不当有所厌然欲放令此心疏豁无所执滞此却恐硬差排不得着意放开却成病痛但且动守常程久之纯熟自然疏豁乃佳耳子融说得乐意生香处甚痛快但恐又转入旧腔里去也   又书节文   文蔚因看大学或问见于诚意正心修身章有防防谨独持志守气胜私去蔽之说文蔚私窃喜之以为数语尤极简要不可斯须忘今歳多废读书于此三者随所发见省察锄治尝欲置之牎牖以示警省   答书来书所谕大率少寛裕之气有劲急之心如此不已恐转入棒喝禅宗矣切宜省觉不可一向如此也   答徐子融书   伊川识量之说葢谓能明事物之理则天下事举无足以动其心但味一物字自有眼目若如来谕谓识者为知仁体而识西铭之义则专说入爱上去恐非伊川之意如舜之饭糗茹草若将终身及其为天子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知此则知邓艾谢安醉后贵公子皆为物所动若明理则穷达贵贱得防自无与于已何动之有且如今人以势位自髙皆是将势位做已分事便见我大彼小若是识得则做天子只是要了天下事做诸侯只是要了一国事防曾教我以天子诸侯之位去骄人又几曾以此为我荣势位自势位我自我如舜饭糗茹草是此舜被袗衣鼓琴亦是此舜舜何尝有加损所谓大行不加穷居不损是也若如此处尽有尽着得何物可动议论出已亦是如此大凡议论只是要求是当天下之理如此吾之议论亦如此方得一个是何足为已得天下之理如此吾之议论不如此乃是己见不到有见得到者方且求益之不暇敢屈人乎所谓识者只是识得事物当然之理识得此理则此心超然于事物之外无物足以动之其量岂不洪哉若见不破则视外物为轻重随物而盈随物而减浅陋不可言也来教引入西铭其次引入孟子可欲之谓善其次又引入中庸致曲只是枝蔓了不干事荷爱之厚不敢隐情直述鄙见如此不识髙明以为如何   再答徐子融书   再防警诲足见谨思明辨不为苟同所谕伊川此论之眼目却恐在惟知道三字上动之一字止是指出病痛耳愚窃谓病痛不在动字上不知道乃是病根所以前书答兄谓能明事物之理则天下事举无足以动其心然则动之一字伊川岂是轻说过学者尤不可不着意看岂谓源头不从明理上来也兄更宜细详鄙意又谓西铭所以谓之言仁之体者如曰言圣道之全体也葢穷理尽性至命之要莫不在是未可谓专说入爱上去恐爱之一字未足以尽西铭之义此则固然鄙意非以西铭为专说爱实恐尊兄看西铭因民同胞物吾与与夫尊髙年慈孤弱等语遂以西铭为说爱故因伊川识量之说为识仁体而知西铭之义若如此非惟失伊川之意并为西铭之义失之矣区区之意正恐尊兄错认西铭之意非以西铭为专说爱也当初伊川只说一个识量甚明白平易又何消如此引证只是大率人旣有识见自是有量尊兄不知鄙意却引西铭后叚【自恶防酒以下】谓此等语非止乎爱而已此与举子牵合文义作防问何异来教以知道为识仁体而知西铭之义岂有不善又曰圣人之道莫大乎仁说得仁体分明者莫如西铭此则至当之论专论西铭则可施于伊川识量之说实似枝蔓又转入孟子可欲之谓善有诸已之谓信与中庸致曲愈难晓矣吾軰讲学惟欲求是不可阿狥雷同文蔚心所未安不敢以自诬而且诬朋友有便更质之先生得报并乞示教所答先生书有子路有闻未之能行之论甚善且防转以宠赠深荷警防如兄果毅有闻不患于不行所望读书穷理更加子细葢知之旣深行愈不难遗书所载觑着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聪明睿智怎生得如他动容周旋中礼此言有味尤当玩之   再答徐子融书   昨舟中数诗因笔録呈又防宠和且深有警发非爱厚何以及此诸兄和章并领立之宗兄濯缨便是此时心之句尤极精明再用元以谢诸人宠贻之意别纸见教之诗亦皆和韵但精一危防共一心之句文蔚未晓所谓后讯更望详教鄙句兄谓防有悦纷华之意极荷箴诲敢不佩服前来两书又防申说甚善但以谓欲要人道见到精约处而不费辞若如此安排则害理甚矣人苦不自觉不谓文蔚尚有此不因良友何以得之引证固不妨若如前书引证则不可葢谓引中庸孟子之类又云识量有浅深大小及楚王亡弓孔门言志等事文蔚方且泛论葢未及此义理愈讲愈宻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也近因读孟子观其语意后人不曾见到接续处往往有之如取一二幸相与评论【余见答子融诗及语録】   又答徐子融论诚书   文蔚顷承示教诚说涵泳久之方敢作答又以不满意不欲呈浼今请言之来教云有所谓诚之理有所谓诚之德有所谓诚之事不知诚之理诚之德诚之事就当体而言耶有所指而言耶先生曰以自然之理言之则天地之间惟天理为至实而无妄故天理得诚之名以德言之则有生之类惟圣人之心为至实而无妄故圣人得诚之名至于随事而言则一念之实亦诚也一言之实亦诚也一行之实亦诚也不曰诚之理诚之德诚之事但曰以理言以德言随事而言今乃曰诚之理诚之德诚之事其言似近而实逺也借曰理指天理而言德指圣人之德而言固为天之理非诚之理为圣人之德非诚之德葢先生以天理眞实无妄非诚不足以明之故名之曰诚圣人之德又不过全此天理而已而无一毫人为之伪故圣人之德谓之诚德先生以诚之一字名天之理圣人之德兄反而言之曰诚之理诚之德一转语之间殊不相似也至于随事则亦随人念虑言行之实而以诚归之非诚之事也来教又引明道先生语文蔚顷年一见先生便获闻此论云修辞立其诚其字当细玩忠信所以进德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诚即指忠信故曰立其诚当时议论甚长不暇悉举明道先生言修省言辞便是要立诚若只是修饰言辞为心只是为伪其言亦甚分明今来教旣引其言乃谓非法不言其修辞之谓乎非道不行其立诚之谓乎如此行之亦不错但恐非经意复非明道之意耳顷闻先生曰此是圣人事未有着力处学者须是敬以直内为可持守文蔚因问忠信还如程氏说尽已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否曰非也此是实理葢以此谓圣人之事非学者所及今吾軰工夫无如择善而固执之之为要中庸分明曰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葢择善而后能明善知之事也固执而后能不失行之事也要之必先知而后能行今尊兄止欲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或有非法非道处自家不曾识得反以为合法合道而言之行之不疑则何以为诚也是以子思孟子言诚皆以明善为先而先生或问亦曰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如是为善而不能不为知其如是为恶而不能不去则其言亦以知为先也夫诚之义训先生旣以实字为言葢无所不包非凡言专慤者可以尽之有如来谕前面虽杂引许多诚说究其到底只是将一个谨慤看了非惟失却易意恐亦小却诚先生言近世儒者知诚之为实理而不可以专慤尽如是凡言诚者遂废其心之实而一于理之实是以为说太髙而或失经文之本意正犹知爱之不足以尽仁而凡言仁者遂至于无事之可训其亦误矣此言葢救过髙者之失今若就一事言之而不求其理之全则彼固为髙而此反为不及矣大抵先生文字须是浃洽贯通与看将圣贤言诚处类聚求之则头头项项无适非实虽或以理言或以德言或以事言葢皆不外乎实也吾軰先须识得天理之无妄而一言一行之间又积累而至则庻几乎诚矣鄙见如此不识髙明以为如何或有未然更乞详谕   克斋集巻二   钦定四库全书   克斋集巻三      宋 陈文蔚 撰答吴伯丰司户简   昨者诚説极荷详谕谓既得良方便当修合服饵文蔚敬当书绅誓终此身不忘也但类聚圣贤言诚处观之止答徐兄诚字名义未见归一非谓明善工夫止是如此草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