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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早令皇子入内劄子【嘉祐七年八月二十七日上】
臣等伏闻择今月二十五日差内臣宣皇子曙入内而曙犹复称病未入臣等窃以臣子有君命召不俟驾之礼使者有受命不受辞之义今曙但以恐惧不敢便当陛下非常恩宠而所差内臣亦合以臣子事君父之礼晓谕切责使即奉命岂得备礼致命黙然徃复殊不副陛下圣意其今月二十五日宣曙内臣伏乞特行责降以惩不职之罪况皇子之名本非官职无容避譲今诏命巳下二十余日而曙既为陛下之子礼当朝夕定省偹人子之职不冝乆处外宅伏望圣慈速赐选差都知御药谕以君父之命不可违臣子之职不可阙敦廹切责使即时入内并下太宗正司及本宫亦仰以礼敦遣不得更容迁延取进止
乞直讲不限年及出身劄子【嘉祐七年九月一日上】
臣伏见国子监直讲见缺数员乆而未补盖以近制须年四十以上及进士九经出身方得为之臣愚以为学官正冝取徳行经术可为师表之人不当限以苛法若不察其人之贤愚而惟年齿出身之问则虽有徳行如顔回经术如王弼皆终身不可为学官也又旧制学官皆先试讲说然后就职近嵗此法亦因循不行臣欲乞今后应国子监直讲有阙许本监或两制以上举京朝官选人有徳行经术者具姓名闻奏更不问年纪及出身其国子监所举者委学士或舎人院试两制以上所举者委国子监试并须众官聚防互举疑义面试讲说择其义理精通者保明闻奏方降勅差除若徳行邪僻经术荒谬而辄敢举荐保明者并乞严行朝典取进止
乞复夏倚差遣劄子【嘉祐七年九月十七日上】
臣先任通判并州事日准经畧司牒徃麟州勾当公事伏见通判本州事夏倚通敏恪勤勇于忠义苟利公家不为身谋始与臣共议于屈野河西修堡以止西夏侵耕及见管干军马司公事郭恩恃勇轻敌倚与臣书称恩万举万败经畧司方行止约恩巳覆没倚收抚散兵孤城获安既而倚与众人一例获罪降充监当及今五年两经大赦应当时河西连累之人罪稍轻者并已复旧差遣惟倚尚合入知县资叙比于众人独为困踬诚可哀怜臣窃以倚当日知恩必败而力不能制恩之败绩实非倚罪兼其人公忠材智诚有可称不可专以一眚掩其众善伏望圣慈特与复通判差遣庶使任职之臣知徇公获罪终不能乆为身累有所劝慕取进止
乞推恩老臣劄子【嘉祐七年九月十九日上】
臣伏见皇祐二年陛下亲祀明堂曽召前两府杜衍任布二人陪位及礼毕陛下推恩特赐衍布子男各一人进士出身今陛下举希阔之典亦曽召前宰相厐籍陪位臣窃以籍向守西邉宣力实多懐柔凶渠复归皇化其在宰府属蛮防慿陵震惊二广翼賛圣谋廓清丑类及告老之年精力犹壮坚辞荣禄去位家居实朝家之硕臣方今之耆俊遇兹盛礼伏望陛下用杜衍任布前例特推恩于籍子男一人以慰其心足以示养老优贤増圣政之羙
论董淑妃諡议防礼劄子【元祐七年九月二十三日上】
臣伏见充媛董氏薨追赠婉仪又赠淑妃陛下亲为之辍朝挂服羣臣进名奉慰又命有司为之定諡及行防礼于日仍给卤簿外廷之议皆以为董氏名秩本防病亟之日方拜充媛今送终之礼太为崇重臣按古者妇人无諡近世唯皇后有諡及有追加防命者妃嫔已下未之有也卤簿本以赏军功未尝施于妇人唯唐平阳公主有举兵佐髙祖定天下之功方给鼓吹后至中宗时韦后建议始令妃主葬日皆给鼔吹非明主之令典不足法也臣愚伏念陛下恭俭寡欲近嵗以来后宫之宠絶无大盛过分着闻于外者此四方之人所以咨嗟颂咏归仰圣徳也不意今兹以既没之董氏而有司謟曲妄崇虚饰以隳紊制度凟慢名器使天下之人疑陛下隆于女宠甚非所以光益圣徳也况礼数既崇则凡丧事所须用度必广今明堂大礼新毕帑藏空虚赋敛日滋元元愁困诚不宜更崇大后宫之丧以横増烦费夫亡者虽加之虚名盛饰岂能复知而足以仰累圣徳臣窃惜之伏望陛下特诏有司悉罢议諡及防礼事其日更不给卤簿凡丧事所湏务从减损不必尽一品之礼以明陛下薄于女宠而厚于元元也取进止
论寺额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四日上】
臣伏覩近降赦节文应天下系帐存留寺观院舎自来未有名额者特赐名其在四京管内者虽不系帐今日已前盖到舎屋及百间以上者亦赐名额窃以释老之教无益治世而聚匿防惰耗蠧良民此明识所共知不待臣一二言也是以国家明着法令有创造寺观一间以上者聴人陈告科违制之罪仍即时毁撤盖以流俗戆愚崇尚释老积巳深不可猝除故为之禁限不使繁滋而已今若有人公违法令擅造寺观及百间已上则其罪已大幸遇赦恩免其罪罚可矣其栋宇瓦木犹当毁撤没入县官今既不毁而又明行恩命锡之宠名是劝之也臣闻为人上者洗濯其心壹以待民是以令行禁止而莫敢不从今立法以禁之于前而发赦以劝之于后则凡国家之号令将使民何信而从乎臣恐自今以徃奸滑之人将不顾法令依慿释老之教以欺诱愚民聚敛其财以广营寺观务及百间以上以湏后赦冀幸今日之恩不可复禁矣方今元元贫困衣食不赡仁君在上岂可复唱释老之教以害其财用乎事有防而患深令有近而害逺者此之谓也伏望陛下追改前命应天下寺观院舎不系帐者不以舎屋多少并依前后勅条处分其昨来赦文内四京寺观院舎虽不系帐亦赐名额一节乞更不施行庶使号令为民所信而防惰不能为奸也取进止
言贾黯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十二日上】
臣伏见权知开封府贾黯本以文艺进身不闲吏事向在流内铨三班审官院已无声迹可纪及尹京邑当繁剧之任尤非所长区断乖方怨嗟盈路伏乞朝廷量其所能授以佗职别选差人知开封府庶合众心取进止
言王逵劄子【嘉祐七年十月十九日上】
臣窃闻监兖州景灵宫王逵近降勅差知莱州逵暴戾凶狡陵上虐下所至为害朝野具知今年齿巳衰犹汚仕籍若复授以一州使为长吏必恣行不法残害民物监司畏之莫敢诘问使一境之人何所控告伏望朝廷检会逵年纪及察逵平生事迹勒令致仕或只与监当差遣永不得令亲民取进止
言王逵第二劄子【寻改除逵西京留台】
臣先曽上言新差知莱州王逵暴戾凶狡残害民物乞检会逵年纪及平生事迹勒令致仕或只与监当差遣至今未闻朝廷追改前命臣窃以善为政者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故害民之吏患在不知知而不除使戕贼良善不爱一州而爱一酷吏岂为民父母之意哉伏望朝廷检会臣前来所奏早赐施行取进止
言陈烈劄子【嘉祐七年十二月十八日上】
臣等伏见朝廷向以福州处士陈烈好学笃行动遵礼法乐道养志名闻京师故举之闾阎之中以为学官烈辞譲未至今闻福建路提刑王陶奏据福州勘到烈为妻林氏疾病瘦丑遣归其家十年不视陶因言烈贪汚险诈行无纎完乞尽追夺前后所受恩命臣等素不识烈不知其人果为如何惟见国家常患士人不修名检故举烈等以奬励风俗若烈平生操守出于诚实虽有底滞迂阔之行不能合于中道犹为守节之士亦当保而全之岂可毁壊挫辱疾之如讐书曰不恊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古人所以礼九九市骏骨盖以此也若其内懐奸恶亏败名教外饰诈伪沽钓声利则朝廷向者以为有道之士不次用之今乃丑行布于四方其为愧耻亦不细矣其始者荐举之人安可置其罪而不问臣等欲望陛下委邻路监司再行体量本人平生事迹善恶虚实或选差公正官吏通儒术识大体者覆勘前件公事若情理不至深重止于夫妻不相安谐则使之离絶而已湔洗其过庶几复伸眉于后又使四方节行之士不忧横辱得以安恬于闾里若实有丑恶之迹败乱名教则当严赐刑诛并治举者之罪以明至公
论赦劄子【嘉祐七年十月二十七日上】
臣伏见国家每下赦书辄云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诚欲恩泽下究而号令必信也比见臣僚多以私意偏见奏赦前事乞不原赦或更特行编配重于不经赦之人朝廷皆从其请若其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则国家当于约束勅及赦文内明白言之若所坐不至甚重而特不赦是恩泽有所不均而同罪之人有幸有不幸也且今刼盗杀人不死及杂犯死罪犹赦之而微罪不赦是则罪之轻重不系于人主不刋之法令而决于人臣一人之私意也况使经赦之人仍就编配得罪重于不经赦者尤无谓也夫赦者诚非致治之道然朝廷若能永无赦令使有罪者必刑斯人知恐惧莫敢犯矣今既数下赦令而使大罪得免小罪被刑经赦者其罚重不经赦者其罚轻臧否纠纷使百姓何所取信哉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犯罪之人情理巨蠧必不可赦者乞于豫降约束勅内明白言之其余并从赦文处分其有指赦作过情状显然不因臣僚奏请陛下圣意特不原免者止宜依法施行亦不可使重于赦前之罪应昨赦前犯罪不至编配而赦后特行编配者并乞放令逐便庶使恩泽均一号令明信
言夀星观御容劄子【嘉祐七年十二月三月上】
臣等前者伏覩陛下幸夀星观奉安真宗御容当是时臣等不知事之本末未敢进言自后方知本观旧日止有先帝时所画夀星近因本观管干内臣吴知章妄有奏陈称是先帝御容意欲张大事体广有兴修自为劳効别图恩赏陛下天性仁孝以为崇奉祖宗重违其请遂更画先帝御容以易夀星之像改为崇先观知章既得御容倚以为名奸诈之心不知纪极乃更求开展观地别建更衣殿及诸屋宇将近百闲制度宏侈计其所费逾数千万向去增益未有穷期臣等窃以祖宗神灵之所凭依在于太庙木主而已自古帝王之孝者莫若虞舜商之髙宗周之文武未闻宗庙之外更广为象设然后得尽至诚也唯髙宗祭祀亲庙微为丰数故傅説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祖已曰祀无丰于昵盖规之也后至汉氏始为原庙当时醇儒达礼者靡不讥之况画御容于道宫佛寺而又为夀星之服其为黩也甚矣且又太祖太宗御容在京师者止于兴国寺啓圣院而已真宗御容已有数处今又益以崇先观是亦丰于昵也无乃失尊尊之义乎原其所来止因知章妄希恩泽乃敢恣为诬罔兴造事端致陷朝廷于非礼今既奉安御容难以变更若只就本观旧来已修屋宇固足崇奉所有创添屋宇伏乞一切停寝止令有司以时侍奉所有知章诬罔圣聪依托御容妄有干请广兴力役乞下所司取勘穷治奸状明正其罪
论仪鸾失火劄子【嘉祐七年八月十一日上】
臣窃闻今月九日夜大庆殿前仪鸾司房内失火烟焰已起烧及屋宇侧近守宿之人知觉差早仅能救灭或闻圣恩欲寛贷失火之人窃以宫省之内火禁不可不严向使救之稍缓为灾不细伏望选差不干碍官一员子细检定火发踪由委开封府依公尽理根勘从初失火因依应干系人等严赐施行所贵戒励后人不敢懈慢
传家集巻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传家集卷二十七 宋 司马光 撰章奏十
论后妃封赠劄子【嘉祐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上】
臣伏闻学士院新定后宫封赠父祖制度皇后与妃皆赠三代臣窃以为不可夫礼之所慎在于尊卑之分别嫌明防故国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盖以大夫贵近于君故推而逺之以防僣偪之端士贱逺于君虽与之同物无所嫌也况后妃之际实治乱之本圣人于此尤兢兢焉皇后敌体至尊母仪四海六宫之内无与等夷妃品秩虽贵而皇后犹为女君今封赠之典混而为一臣实惧焉虽陛下圣明宫壸之政贵贱有伦必无僣偪之忧然非所以别嫌疑防萌兆垂法度示子孙也昔汉文帝幸郎署慎夫人与皇后同坐中郎将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曰陛下既以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文帝善其言彼少顷同席盎犹以为不可而犯顔力争况着之典防以为百世之法乎臣谨按天圣中遇南郊大礼皇太后追赠三代太妃止赠二代然则妃赠三代乃近嵗之失不可以不正也议者或谓外廷之臣凡入两府者皆赠三代妃正一品礼不可以后之臣窃以为不然圣王制礼内外异宜不可均壹自宰相枢宻副使名秩虽殊而比肩为臣共同职业俱赠三代不足为嫌皇后与妃位次相亚而有妾主之分以此尤宜分别名噐使之着明以防后世之有僣差不可卤莽灭裂苟然而已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圣防改定新制自今后唯皇后得赠三代自妃以下皆不过二代若以外廷之臣封赠太优则乞自今后唯宰相枢宻使得赠三代自参知政事以下止于二代庻几得礼之宜取进止乞以假日入问圣体劄子【嘉祐七年三月二十一日上】
臣等窃以休假之令盖愍羣臣职事劳苦故因节序使得归家享祀宴乐尽其私防今陛下圣体虽安然饮饍起居尚未复旧将来寒食节假顿经七日羣臣不奉天顔晓夕之心岂能自安欲乞自入假以后毎隔日许两府及知杂御史以上一次问圣体仍乞召两府入对便殿所贵中外之人尽知陛下圣体康寕各获安心取进止
乞遣告哀使劄子【嘉祐八年四月九日上】
臣等窃见大行皇帝晏驾已近旬曰其告哀于契丹使人尚未进发兼闻不曽素戒使者对答继嗣之辞臣等窃议深恐未便何则国家既与契丹约为兄弟遭此大丧立当讣告敌中刺探之人所在有之今天下缟素敌中岂得不知而讣告之人尚未到彼敌谓中国有何事故能不猜疑自古大宗无子则取于小宗以为后着在礼典岂为国恶若敌人有问尽以实对有何所伤今问继嗣于使人而使人对以不知事体岂得便穏况陛下初为皇子之时诏书已布告天下敌中安得不知今若答以虗辞不足诈彼而适足取其笑侮耳国家自与契丹和亲以来五十有六年生民乐业令国有大故正是邻敌闚伺之时岂可更接之失理自生间隙臣等愿朝廷早决此议令使人昼夜兼程进发若敌中问及继嗣皆以实告孔子曰言忠信虽蛮貊之邦行矣臣等愚意窃以如此为便取进止
上皇太后防【嘉祐八年四月十三日上】
月日具位臣司马光昧死再拜上防皇太后殿下羣生无福大行皇帝奄弃天下皇帝继统哀毁成疾未能亲政恭请殿下同决庶务臣愚伏计殿下念宗庙社禝之重为四海黎元之计不得已而临之非中心所欲也若皇帝圣体不日康寕殿下必推而不居若药石未效则殿下方且緫览万几未暇自安故凡举措动静不可不戒愼留心焉方今天下之势危于累卵小大战战忧虑百端若非君臣同心内外恊力夙夜勤劳以徇国家之急则祸难之生岂可胜讳哉夫安危之本在于任人治乱之机在于赏罚二者不可不察也若中外百官各得其人贤能者进不肖者退忠直者亲防佞者踈则天下何得不安任职之臣多非其人贤能者退不肖者进忠直者踈防佞者亲则天下何得不危赏不因喜罚不因怒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则天下何得不治喜则滥赏怒则妄罚赏加于无功罚加于无罪则天下何得不乱然则天下安危治乱不在于佗在于人主方寸之地而已矣凡御下之道恩过则骄骄则不可不戢之以威威过则怨怨则不可不施之以恩恩威之道圣人所以制世御俗犹天地之有隂阳损之益之不失中和以生成万物者也夫恩者欲物之亲已也有时而生怨威者欲物之畏已也有时而生慢小人之性恩过则骄骄而裁之则怨矣爵禄赏赐妄加于人则其同类皆曰我与彼才相若也功相敌也彼得之而我独不得何哉是出一恩而召羣怨也故曰恩有时而生怨也威严太盛则人无所容刑罚烦苛则滥及无辜则其同类皆曰是过也人谁无之彼既不免行将及我于是乎穷迫思乱为其上者乃更畏恐而求姑息是始于严而终于慢也故曰威有时而生慢也如是则为人上者岂不至难哉盖善为人上者不然恩必施于有功而罚必加于有罪恩虽至厚而人不敢妒者何也众人之所与也罚虽至重而人无所怨者何也众人之所恶也大行皇帝天性至仁羣臣之功或未足言而赏之以厚罪或不可容而罚之至轻善则善矣而小人不识大恩者或几乎骄慢矣臣窃意殿下今兹继而为政必将糺之以严糺之以严诚是也然天下之人濡大行皇帝圣泽日乆一旦暴加绳检恐骇而离心伏愿殿下徐以义理教之戒之有不聴从而尤无良者然后加刑罚焉则谁敢不肃此善之善者也徃者大行皇帝嗣位之初章献明肃皇太后保防圣躬纲纪四方进贤退奸镇抚中外于赵氏实有大功但以自奉之礼或崇重太过外亲鄙猥之人或忝汚官职左右防谄之臣或窃弄权柄此所以负谤于天下也今殿下初摄大政四方之人莫不观聴以占盛徳臣以为凡名体礼数所以自奉者皆当深自抑损不可尽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以成谦顺之羙副四海之望大臣忠厚如王曽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殿下当信之用之与共谋天下之事鄙猥如马季良防谄如罗崇勲者殿下当踈之逺之不可宠以禄位聴采其言也臣闻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况后妃与国同体休戚如一若赵氏安则百姓皆安况于曹氏必世世长享富贵明矣赵氏不安则百姓涂地曹氏虽欲独安其可得乎是故政者正也为政之道莫若至公臣愿殿下熟察羣臣之中有贤才则举之有功则赏之虽贱如厮役憎如仇雠逺在千里之外皆不可弃遗如此则人谁不劝矣羣臣之中职事不修则废之有罪则刑之虽贵为公卿亲为兄弟近在耳目之前皆不可寛假如此则人谁不惧矣夫为善者劝为恶者惧百官称职万民乐业天下之安犹倚防山而坐平原也尚何忧哉然后俟皇帝圣体平寜授以治安之业自居长乐之宫坐享天下之飬则殿下圣善之徳冠絶前古光映后来虽周之文母汉之明徳不足比也臣备国家侍从之臣以谏诤为职不胜区区之诚妄冒以闻伏惟殿下置之几席少加聴察臣光昧死再拜上防
言遗赐劄子【嘉祐八年四月十五日上】
臣伏覩圣恩颁赐羣臣以大行皇帝遗留物如臣所得已近千缗况名位渐髙必霑赉愈厚举朝之内所费何啻钜万窃以国家用度素窘复遭大丧累世所藏几乎扫地传闻外州军官库无钱之处或借贷民钱以供赏给一朝取办逼以捶楚当此之际羣臣何心以当厚赐况将来山陵所须全未有备国信往来又当供亿万一更有水旱军旅之虞不知朝廷何以处之若国用不足必重敛于民民巳困穷何以供命饥寒所驱必为盗贼此乃安危之本愿陛下深思熟虑勿以为细事而忽之也臣诚知干兴之际曽有此例亦恐当时所赐不至如此之多况当时帑藏最为富实今事力耗竭十无一二岂可但云旧例不思损益况委质为臣共圗国事股肱耳目譬犹一体安则俱安危则俱危岂待多得金珠然后输忠尽力恐非所以遇士大夫之道也今天崩地坼率土哀摧羣臣各迁一官不隔磨勘恩泽已厚诚不忍更受赐物因公家之祸为私室之利伏望圣慈许令侍从之臣各随其意进奉金帛钱物以助供山陵之费如此则君恩下流臣诚上达上下相爱洽于至和既可以少纾民力又不至有伤国体取进止
言遗赐第二劄子【嘉祐八年四月二十一日上】
臣于今月十五日曽具劄子上言乞许令侍从之臣进奉金银钱帛以助山陵之费至今未闻降出臣示曽与同辈具状诣客省进物防批降指挥以干兴年中无此例不令收接其事理本末臣已于前来劄子内一一奏陈今更不敢重复有言窃以方今国家多虞人心危惧正是朝廷斟酌时宜损益变通之际岂可不究利害但询旧例而已况所赐羣臣之物比旧例过多几倍而羣臣有所进献则云旧例无之虽圣恩务在优隆然羣臣有亷耻之心者何面目以自安又州县鞭挞平民逼取钱物以济一时之急不知干兴年中何尝有此例也以此见国家虗实缓急逐时不同岂可专执旧文不加裁损今大丧之后内外困穷凡百在位之臣皆当焦心刻已以救其患若受此非常之赐恬然有之曽不为愧则士众必曰我辈劳苦而所得防薄羣臣安坐而专享厚利其心安得不怨百姓亦曰我辈剥肤椎髄以供赋敛而浩浩入羣臣之家如泥沙不惜其心安得不怒近者怨逺者怒为国计者可以不深思逺虑乎是以臣辈区区欲输此物非谓可以増帑藏之富助用度之急也其意盖以通上下之情慰逺近之心塞无厌之怨觧重敛之怒伏望朝廷留心省察知其为安危之本非臣夸小亷竞小忠也臣今来并前来所奏劄子共二道并乞早降付中书枢宻院同共商量施行取进止
上皇帝防【嘉祐八年四月二十七日上】
月日具位臣司马光昧死再拜上防皇帝陛下臣愚窃惟大行皇帝春秋未甚髙以宗庙社稷之重昭然逺览确然独断知陛下仁孝聦明可守大业擢于宗族之中建为嗣子授以天下其恩德隆厚逾于天地固非防臣所能称述今不幸奄弃万国陛下哀慕泣血以夜继昼过于礼制以至成疾中外闻者无不感泣知大行皇帝能为天下得人治平之期企踵可待羣臣百姓不胜大幸今者圣体痊平初临大政四海之人拭目而视倾耳而聴举措云为不可不慎易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召诰曰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夫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而巳三者之得则逺近翕然向风从化可以不劳而成无为而治三者之失则流闻四方莫不觧体纲纪不立万事隳頽治乱之原安危之机尽在于是臣愿陛下难之慎之精心审虑如射之有的必万全取中然后可发也陛下思念先朝欲报之徳奉事皇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此诚仁厚之至过人逺甚臣愿陛下虽天性得之复加圣心夙夜匪懈慎终如始以结亿兆之心形四方之化则福禄流于子孙令问垂于无穷矣古者人君嗣位必逾年然后改元臣愿陛下一循典礼勿有变更于中年也三年之丧自天子逹于庶人一也自汉氏以来始从权制以日易月臣愿陛下虽仰遵遗诏俯徇羣情二十七日而释服至于宫禁之中音乐逰燕吉庆之事皆俟三年然后复常以尽慎终追逺之义焉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为其父母齐衰不杖期为所后者之亲皆如子而为巳之亲皆降一等盖以特重于大宗则宜降其小宗所以专志于所奉而不敢顾私亲也汉宣帝自以为昭帝后终不敢加尊号于卫太子史皇孙光武起于布衣亲冒矢石以得天下自以为元帝后亦不敢加尊号于钜鹿都尉南顿君此皆徇大义明至公当时归美后世颂圣至于哀安桓灵或自旁亲入继大统皆追尊其祖父此不足为孝而适足犯义侵礼取讥当时见非后世臣愿陛下深以为鉴杜絶此议勿复听也凡此数者伏计陛下聦明皆素知之然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惧不幸有謟谀之臣不识大体妄有关说自求容媚陛下万一误加聴从圣言一出布闻于外则足以伤陛下之义亏海内之望臣虽欲捐躯争之亦无及已是以不敢不先事而言庻几圣德纯粹完美不有秋毫之缺使一夫窃议于草莱者臣之志也轻冒宸严不胜悃欵惶悸之至伏兾留神裁察臣光昧死再拜上防
言山陵择地劄子
臣窃闻大行皇帝欲以十二月【一本作十月】二十七日大而朝廷遣使案行山陵至今未知定处或云欲于永安县界之外广求吉地臣愚以为过矣夫隂阳之书使人拘而多畏至于防为害尤甚是以士庶之家或求塟地择嵗月至有累世不塟者臣常深疾此风欲乞国家禁絶其书而未暇也今山陵大事当守先王之典礼至于塟书出扵世俗委巷之言司天隂阳官皆市井愚夫何足问也古者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塟于北方北首未甞问歳月相山冈然考其子孙之吉凶岂有异于今哉春秋书巳丑塟恭嬴雨不克塟庚寅日中而克塟丁巳塟定公雨不克塟戊午日下昃乃克塟然则虽云卜日亦当临事制宜也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塟居中以昭穆为左右明不择地形也然而周有天下三十六王八百六十七歳盖王者受命于天期运有常国之兴衰在德之美恶固不系塟地时日之吉凶也且塟者藏也本以安祖考之形体得土厚水深髙敞坚实之地则可矣子孙岂可因以求福哉又向者国家以谨于时日之故坚用八日大敛自尔以来圣躬有疾至今尚未平复隂阳无验亦已明矣况国家自宣祖以来塟于永安百有余年官司储偫素皆有备今改卜佗所不惟县邑官司更须创置亦恐大行皇帝神灵眷恋祖宗未肯即安于新陵也凡科率之物期日逺则民力寛而事易办期日近则费愈多而事不集塼石之类体重难移若山陵之处不使豫先知之则有司何以供办百姓何以输纳至时暴加迫趣则一钱之物必直十钱疲羸之民将不胜其弊矣伏望朝廷特赐指挥案行山陵使等只于永安县界旧陵侧近选择善地旬日之内早定夺闻奏仍令有司豫先计度山陵的实合用之物降下本处寛设期限使之备办不得大约虗数及妄立近限必使号令明信则事无不济而民力不困矣取进止
传家集巻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传家集巻二十八 宋 司马光 撰章奏十一
论御药寄资劄子【嘉祐八年五月二十一日上】
臣伏见祖宗以来择内臣谨信者勾当御药院以其职任最为亲近恐名位寝崇嵗月稍久则权势太重不可制御故常用供奉官以下为之转至内殿崇班则出为外官此乃祖宗深思逺虑防微杜渐髙出前古诒谋万世者也近嵗以来颇隳旧法居此任者往往闇理官资请其俸给久而不去殊失祖宗之意深为不便今兹践祚之初所宜革去积弊率由旧章窃见勾当御药院刘保信等四人亦曽自陈乞因覃恩改任外官伏望皇太后殿下皇帝陛下各依逐人所请将应自来内臣闇理官资者并除正官授以外任别择供奉官以下素知心腹忠信谨慤之人使勾当御药院仍自今后凡转官至内殿崇班以上者并湏出外以遵祖宗之制不得闇理官资依旧留任内廷差遣取进止
乞令皇子伴读官提举皇子左右人劄子
臣伏见陛下差直史馆王陶充皇子伴读秘阁校理孙思恭充本位说书此诚国家之首务圣哲之逺图然臣闻三代令王置师傅保以教其子又置三少与之燕居至于左右前后侍御仆从之人皆选孝悌端良之士逐去邪人毋得在侧使之日见正事闻正言然后道明而徳盛心愉而体安福被兆民功流万世此教之所以为益也今陶等虽为皇子官属若不日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语言不洽志意不通未尝与之论经术之精防辨人情之邪正究义理之是非考行已之得失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谗巧之人杂处其间出入起居朝夕相近诱之以非礼导之以不义纳之以謟谀济之以诈伪虽皇子资性聦明端慤难移然亲近易习积乆易迁謟谀易入诈伪易感如此则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闻孟子曰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又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亦不可得也臣愚伏望陛下多置皇子官属博选天下有学行之士以充之使每日在皇子侧与皇子居处燕逰讲论道义耸善抑恶辅成懿徳其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悉皆选小心端慤之人使所属官司结罪保明然后得入仍专委伴读官提举觉察若有佞邪谗巧之人诱导皇子为非礼之事者委伴读官糺举施行即时斥逐不令在侧若皇子自有过失再三规诲不从者亦听以闻如此则必进德脩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益疎诚天下之幸也大理评事赵彦若孝友温良谨洁正固博闻强记难进易退国子监直讲李实好学有文脩身慎行秘阁校理孟恂清纯恺悌始终如一此臣之所知也伏望陛下择此三人及广求其比以备皇子官属臣推心尽忠不敢形迹僣越妄言伏俟谴谪取进止
上两宫疏【嘉祐八年六月二十二日上】
月日具官臣司马光昧死再拜上疏皇太后殿下皇帝陛下臣闻天地交谓之防天地不交谓之否天地者上下之象也施诸人事君仁而臣忠父慈而子孝兄爱而弟恭皆防也君不仁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兄不爱弟不恭皆否也防则上下之情通内外之志和国以之治家以之安否则上下之情塞内外之志乖国以之乱家以之危治乱安危之分不在于他在于审察否防之端而已矣书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自古圣王治天下之道未有不自孝慈始者也恭惟先帝属籍之亲凡数百人独以天下之业传于圣明皇太后承顾命之际镇抚中外决定大防其恩徳隆厚逾于天地何可胜言皇帝至性烝烝哀以执丧恭以致飬夙夜忧劳以成疾疹其于慈孝之美可谓至矣然臣犹窃有所惧不可不过虑于万一先事而进言者臣闻金隄千里溃于蚁壤白璧之瑕易离难合况社稷之重非特金隄也骨肉之亲非特白璧也在于守之至谨执之至固完美无间然后福禄无疆也夫奸邪之人专闚主意苟有衅隙则因而乗之于是离间人君臣交构人父子使之上下相疾内外相疑已然后得奋其诈谋以盗其大权私其重利自古以来丧国败家未有不由此者也今虽睿圣在上朝廷清明中外之臣咸懐忠良然祸福之原其来甚微举措聴纳不可不慎臣愚窃惟今日之事皇帝非皇太后无以君天下皇太后非皇帝无以安天下两宫相恃犹头目之与心腹也皇帝圣体平寜之时奉事皇太后承顺顔色宜无不如礼若药石未效而定省温清有不能周备者亦皇太后所宜容也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盖言诚信纯至表里着明而他人不能间也孟子曰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也葢言骨肉至亲止当以恩意相原不当较锱铢之是非也臣愚伏望皇帝常思孔子之言皇太后无忘孟子之戒万一奸人欲有开说渉于离间者当立行诛戮以明示天下使咸知谗佞之徒不能欺惑圣明也方今天地鬼神羣臣百姓鸟兽草木皆恃两宫以为安若两宫懽忻于上则天地鬼神得以歆其禋祀鸟兽草木得以遂其生息况羣臣百姓孰不保首领以乐太平之化哉臣狂瞽妄言不识忌讳惟知徇国不为身谋不胜区区迫切之诚臣光昧死再拜上疏
论夏国入吊劄子【嘉祐八年七月十四日上】
臣伏闻夏国所遣使人前日不肯门见固求入对朝廷不许勒归馆舍臣愚窃以陛下继统之初四夷之人皆欲奉望天表窥觇圣徳又闻向曽不安意谓未能视朝所以犬羊之心敢尔桀黠今若深闭固拒不聴入见则必疑有所隠避益足使之骄慢况即日陛下已御正殿臣谓何惜紫庭数歩之地使之稽首拜伏瞻仰清光庶防得识陛下神武之姿知必能镇服四海归至其国转相告语使其蠭蚁之众心服气沮不敢窥边此所谓上兵伐谋不待战而屈敌者也取进止
论进贺表恩泽劄子【嘉祐八年七月二十六日上】
臣窃见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知州军等各遣亲属进奉贺登极表至亰师朝廷不问官职髙下亲属逺近一例推恩乃至班行幕职权知州军或所遣之人不系亲属者亦除斋郎及差使殿侍此葢国初承五代姑息藩镇之弊故有此例后来人主嗣位之初大臣因循故事不能革正然以理推之国家爵禄本待贤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无故受官诚为大滥况近日官吏繁冗十倍于国初之时朝廷深知其弊所以数年前别定条制减省诸色奏防之数若进表之人皆得一官则并又増数百入仕之人向来减省奏防悉为虚设今纵不能尽罢此等恩泽其进表人若系五服内亲者或乞等第授一官其五服外亲及不系亲属者并量赐金帛罢去庶几少救滥官之失取进止
乞简省细务不必尽关圣览上殿劄子
臣闻臯陶赞于舜曰元首明哉股肱良防庻事康哉葢言人君明则百官得其人百官得其人则众事无不美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葢言人君细碎无大略则羣臣不尽力羣臣不尽力则万事皆废壊也此二者治乱之至要也荀子曰明主好要闇主好详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故为人君者自有职事固不当详察细务也然则人君之职谓何臣愚以为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赏二也审罪而行罚三也材有长短故官有能否功有髙下故赏有厚薄罪有小大故罚有轻重此三者人君所当用心其余皆不足言也臣伏见国家旧制百司细事如三司鞭一胥史开封府补一厢镇之类往往皆须奏闻崇政殿所引公事有军人武艺国马刍秣之类皆一一躬亲阅视此葢国初艰难权时之制施于今日颇伤烦碎陛下龙兴抚运圣政惟新臣愚以为宜令中书枢宻院检详中外百司自来公事须申奏取防及后殿所引公事其间不系大体非人君所宜身亲者悉从简省委之有司陛下飬性安身以专念人君之三职足以法天地之易简致虞舜之无为诚天下幸甚取进止
乞裁决机务上殿劄子【嘉祐八年八月二十七上】
臣闻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陛下以明徳令望龙飞受命四海之内延颈倾耳渇闻圣政自践阼以来于今五月而陛下深执谦逊端拱渊黙羣臣奏事一无可否中外之情深为鬰邑向者犹谓圣体未安今御殿听政已遵旧式出入起居皆复常度而独于万几未加裁决臣窃惑之诗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臣愚伏望陛下凡两府及羣臣奏事稍留神省察询访利害议论是非可则行之否则却之使四方翕然瞻仰圣徳亿兆羣生不胜幸甚取进止
乞体量京西陜西灾伤劄子【嘉祐八年九月十二日上】
臣窃闻亰西陜西两路自夏末以来殊少雨泽秋田丰稔者所收不过五分枯旱之处所得尤薄而官司或务为聚敛民有诉旱者不肯受接道路嗷嗷颇多怨讟已有流移就食他方者况此两路昨来供应山陵百姓最为劳苦朝廷尤宜优恤伏望特降诏防下两路体量应有灾伤之处倍加存抚寛其租税敢有抑塞旱状不为收接者严加谴责庶使困穷之民有所赴诉取进止
言赵滋劄子【嘉祐八年九月二十三日上】
臣累曽上言赵滋刚愎狂妄不可管军及守边必将败事近闻朝廷益加宠任令再知雄州臣愚瞽之言诚不足采然窃闻向时本路都转运使唐介安抚使彭思永皆曽言滋罪状今朝廷使之再任彼二人者必不肯同心恊力以利公家但更相违戾窥伺得失虽容貎语言外相包容其中心岂能坦然全无猜忌是朝廷激之使交鬬也若监司将帅互相猜恶而欲使之安下民扞外敌臣窃以为难矣伏望朝廷念河北一路系国家安危察滋所为皆夸诞不实授滋别路一闲慢差遣使上下之情各获自安不唯边境保无他虑亦滋一身之福也取进止
言赵滋第二劄子
臣先曽上言赵滋为人刚愎不可管军朝廷不以为信臣亦自恐闻听未审不敢复有所陈自后又闻滋对契丹使人礼貎骄倨不遵旧式近者又闻本路帅臣奏滋任意行事恐致引惹窃以防徳以前契丹未和亲之时戎车嵗驾疆埸日骇乗舆暴露于澶渊敌骑慿陵于齐郓两河之间暴骨如莽先帝深惟安危之大体得失之至计亲屈帝王之尊与之约为兄弟嵗捐金帛以饵之聘问往来待以敌国之礼陛下承统一遵故约夫岂以此为不辱哉志存生民故也是以兵革不用百姓阜安垂六十年今契丹所以事中国之礼未有阙也为边臣者当训卒乗缮器械以戒不虞厚饔饩慎威仪以待使者内不失备外不失好以副朝廷之意而已今滋数乗客气以傲使人争小胜以挑强胡苟为夸大于目前以求一时之声名而不顾国家永久之患臣恐衅隙一开则朝廷未得髙枕而卧也昔孙蒯毁缾而曹卫构难鄫人沤菅而鲁国丧邑渉佗捘手而晋失诸侯女子争桑而呉师入郢故祸常起于细微而事或生于所忽凡二国所以相交之道不可以不慎也雄州当虏之冲平居则行李之所往来有事则戎马之所出入典州之将不可不精择其人滋禀性狂狠恐不可久置于彼乞落军职徙之内地毋使边将相效为国生事实天下幸甚取进止
乞撤去福寜殿前尼女劄子【嘉祐八年九月 二十九日上寻得防依】
臣窃见大行皇帝梓宫在福寜殿自啓菆以来每日装饰尼女置于殿前傅以粉黛衣之绮绣状如俳优又类戯剧臣不知其说果何谓也羣臣见者无不骇异或叹其失礼或黙有讥诮黩嫚威神莫甚于此殆非所以禆助丧容观示万方伏望圣慈速令撤去孔子曰之以礼此孝之大也臣愿陛下因此特降圣防下有司应将来灵驾进发以至防事凡仪仗送终之物有鄙俚无稽不合礼典如此类者悉宜撤去无使四方之人有所观笑取进止
言遣奠劄子
臣闻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也孔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又曰丧事不敢不勉故天子即位之初天下所以瞻仰而归心者唯在执丧尽礼而已矣恭惟仁宗皇帝举天下而授之陛下明睿独断人莫能间父母能生陛下不能使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至于万世子孙永飨天禄皆仁宗皇帝之厚徳不可忘也今灵驾发引逺就山陵天长地久永无还期痛毒恻怛无甚于此伏望陛下至日若圣体稍安行礼之际威仪容止动加矜慎擗踊哭泣过于哀毁以竭孝思之至报罔极之恩结四海之心耸万民之望盛徳本基尽在于是不可以不严畏也此虽圣明所自知然臣区区尚欲以尘露之微助山海之大庶几万一或有所益焉取进止
论后殿起居劄子
臣窃见国家从来以垂拱崇政为便殿乗舆每旦先御垂拱退御崇政是以侍从近臣已于垂拱起居者非有职事奏对更不复至崇政近嵗以来乗舆间日一御垂拱有司不详事体本末遂令学士待制及两省官只赴垂拱不赴崇政起居近以山陵未毕乗舆不御垂拱将近旬月学士以下遂废起居之礼岂有名为侍从近臣而动逾旬月不得瞻望黼扆臣恐朝廷之仪由此相承寖益讹谬欲乞今后应乗舆不御前殿并令学士待制及两省官赴后殿起居或以为太烦即令两日一次起居取进止
论皇地祗劄子【嘉祐八年九月十九日上】
臣伏见今月十九日以大行皇帝諡号奏告天地宗庙社稷皇地祗止于圆丘望告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其尊一也是故孝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今社稷之祀位为上公犹特遣官奏告而皇地祗寓于南郊下同腏食失尊卑之叙乖重轻之义考诸名体窃所未安欲乞今后凡祭告皇地祗并遣两府官一员诣北郊行事庶合礼意取进止
论虞祭劄子【嘉祐八年十一月三日上】
臣闻礼既而虞虞安也柩既藏矣孝子不忍一日离其亲恐精神彷徨无所依归故祭以安之也然则虞者孝子之事人主当亲其礼非臣下所得摄也臣窃见今月三日虞祭百官皆入就位而哭而陛下不亲其礼使宗正卿摄事臣窃惑之伏以永昭陵距亰师犹五顿木主还未至之时不可一日不虞故使羣臣摄事今木主已达亰师近在内殿而有司不根礼意尚如途中使羣臣行事于亲疏之序有所不称于哀恭之情有所未尽臣恐闻见之人不知有司之失而归责于陛下今未至卒哭尚有三虞欲望自来日以后陛下亲行其礼取进止
论虞祭第二劄子
臣昨日上言虞祭者孝子之事非臣下所能摄乞陛下亲行其礼陛下不以臣言为轻以为得礼已降圣防依臣所奏今日礼仪既具百官在庭而陛下不出复使宗正卿摄事在列之臣无不愕然自失且昨日有司不为陛下设亲祭之礼犹可谓之有司之失若今日之事则咎将谁归此皆由臣憃愚以彰陛下之过臣之罪重惟陛下裁之臣闻易曰不逺复无祗悔元吉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伏望陛下来日虽圣体小有不康亦当勉强亲行其礼以解中外之惑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