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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文集巻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临川文集巻六十二   宋 王安石 撰论议   郊宗议   答圣问赓歌事   看详杂议   详定十二事议   郊宗议【伏奉圣问撰议缴进】   问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二者皆配天也或于郊之圜丘或于国之明堂或以冬之日至或以季秋之月或以祖或以祢或曰配天或曰配上帝其义何也对曰天道升降于四时其降也与人道交其升也与人道辨冬日上天与人道辨之时也先王于是乎以天道事之秋则犹未辨乎人也先王于是乎以人道事之以天道事之则宜逺人宜以自然故于郊于圜丘以人道事之则宜近人宜以人为故于国于明堂始而生之者天道也成而终之者人道也冬之日至始而生之之时也季秋之月成而终之之时也故以天道事之则以冬之日至以人道事之则以季秋之月逺而尊者天道也迩而亲者人道也祖逺而尊故以天道事之则配以祖祢迩而亲故以人道事之则配以祢郊天祀之大者也徧于天之羣神故曰以配天明堂则弗徧也故曰以配上帝而已夫天与人异道也天神以人事之何也曰所谓天者果异于人耶所谓人者果异于天耶故先王之于人鬼也或以天道事之萧合稷黍臭阳逹于墙屋者以天道事之也呜呼天人之不相异非知神之所为其孰能与于此此礼也尚矣孔子何以独称周公曰严父配天者以得天为盛天自民视听者也所谓得天得民而已矣自生民以来能继父之志能述父之事而得四海之驩心以事其父未有盛于周公者也   答圣问赓歌事   臣闻叙有典秩有礼命有德讨有罪皆天命也人君能勑正则治不能勑正则乱所以勑之不可以无其为一也然为于可为之时则治为于不可为之时则乱故人君不可以不知时时有难易事有大细为难当于其易为大当于其细机者事细而易为之时也故人君不可以不知防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时惟防此之谓也人君虽知此然贤臣不心恱而服从则不能兴事造业而熈百工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此之谓也夫欲股肱之喜盖有其道矣盖人君率其臣作而兴事在明乎善而已明乎善在所为法以示人者当所为法以示人者当乃股肱之所以喜也股肱喜而事功成事功成而能屡省以不怠废此又股肱之所以喜也为是者在钦而已矣臯陶拜手稽首飏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愼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此之谓也盖宪者为法以示人之谓也所为法以示人者当率法愼为能然钦愼而不明乎善亦何能济故人君者以明乎善为难苟明乎善矣则人臣孰敢为不善人臣无敢为不善事其有不治者乎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此之谓也人君不务近其人论先王之道以自明而苟欲以耳日所见闻总天下万事而断之以私智则人臣皆将归事于其君而不任其责滛辞邪说并至而人君听断不知所出此事之所堕也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此之谓也然则人君欲股肱良而庶事康不在乎他在明乎善而已明乎善不可以责诸人也伏惟天锡陛下以尧舜之材自秦汉以来欲治之主固未有能髣髴者然百工未熈庶事未康者殆所谓近其人论先王之道以自明者尚有所缺而非可以他求也臣昨日防德音喻及尚书赓歌之事而愚憧仓卒言不及究故敢复具所闻以献伏惟圣心加察幸甚   看详杂议   臣今月二日至中书曾公亮传圣防以杂议一巻付臣看详臣谨具条奏如后   议曰官有定员则进趣虽多不能为滥宜定台省监寺之员须有阙然后用   臣某曰今之台省监寺之官虽名曰职事官而实非前代之所谓职事官而与前代刺史等所带检校官无以异前代检校官之类亦不能定员待有阙然后拟前代所谓职事官即今所谓差遣是也今之差遣固已有定员须有阙然后用人矣若欲令今所谓职事官亦有定员则今职事官以差遣员数校之防至两倍而有功有考当陟者又未有以御之欲有定员所谓可言而不可行者也   议曰内外之官正其名称出则正刺史县令之名入则还台省之名   臣某曰前代有勲官有散官有检校官有职事官勲官散官当其有罪则皆得议请减而应免官则又可以当官而检校官与今行守之官无异故朝廷与夺皆足以为人荣辱利害今散官勲官检校官既不足以为人荣辱利害为人荣辱利害者唯有职事官与差遣而已今若令内外官正其名称出则正刺史县令之名入则还台省之名则是丞郎知州谓之刺史京朝官知州亦谓之刺史不知职事官之贵贱何以别乎又其禄秩位次不知当复如何若同之则理不可行若不同则与未名之时又何以异臣以为今州郡长吏谓之知州非不正名所领职事官乃与前代刺史等带检校官无异何伤于正名而欲改之乎且汉以丞相史刺察州郡谓之刺史今欲名州郡长吏为刺史则何得谓之正名   议曰罢官而止俸   臣某曰文王治岐仕者世禄武王克商庶士倍禄盖人主于士大夫能饶之以财然后可责之以亷耻方今士大夫所以鲜亷寡耻其原亦多出于禄赐不足又以官多员少之故大抵罢官数年而后复得一官若罢官而止俸恐士大夫愈困穷而无亷耻士大夫无亷耻最人主所当忧且邦财费省之大原乃不在此议者但知引据唐事乃不知唐时官人俸厚故罢为前资未至困乏今官人俸薄则与唐时事不得同且不吝于与人以官而欲吝于与官以禄非计之得也   议曰以厘务实日并为三年以叙磨勘之法以符考绩之义   臣某曰今欲以厘务实日并为三年以叙磨勘之法窃以为不厘务者非人情之所欲也厘务者非人情之所苦也今等之无功而厘务则计日得迁等之无罪而不厘务则不得计日而迁恐未足以符考绩之义而适足以致不均之怨也且黜陟之法务在沮劝罪功不知立法如此有何沮劝   议曰置兵部审官院   臣某曰崇班以上置兵部审官院此恐可议而行然崇班以上差遣尽付之兵部则不可行当约文字之法相度所任轻重缓急有付之审官者有属之枢密者至于磨勘则官视卿监以下皆付之兵部审官可也   议曰置兵部流内铨以代三班及置南曹   臣某曰三班院无以异于兵部流内铨何必以代三班乎今三班自无阙事而又增置南曹则非省官之意议曰废江淮荆浙发运使   臣某曰江淮荆浙发运使尝废矣未防复置者以不可废故也盖发运使废则其本司职事必令淮南转运使领之淮南转运所总州军已多地里已逺而发运使据六路之防以应接转输及他制置事亦不少但以淮南转运使领发运则发运一司事多壅废此盖其所以废而复置也臣比见许元为发运使时诸路有嵗歉米贵则令输钱以当年额而为之就米贱路分籴之以足年额诸路年额易办而发运司所收钱米常以有余或以其余借助诸路阙乏其所制置利便多如此类要在拣择能吏以为发运而已废之不为便也   议曰废都水监   臣某曰都水监亦恐不可废今议者以谓比三司判官主领之时事日烦费日广举天下之役其半在于河渠隄埽故欲废之此臣之所未喻也朝廷以为天下水利领于三司则三司事丛不得专意而河渠隄埽之类有当经治而力不暇给故别置都水监此所谓修废官也官修则事举事举则虽烦何伤财费则利兴利兴则虽费何害且所谓举天下之役半在于河渠隄埽者以为不当役而役之乎以为当役而役之乎以为不当役而役之则但当察官吏之不才而不当废监以为当役而役之则役虽多是乃因置监故吏得修其职而无废事也何可以废监乎且今水土之利患在置官不多而不患其冗也   议曰合三部句院   臣某曰三部句院臣未知其详然恐由近嵗三司帐籍钩考之法大壊而不举故三司句院有事简处若不然则此三部句院理不可合   议曰提举百司不当用内制但用如张师顔者   臣某曰提举百司多用内制而今患其与三司并行指挥库务异同难禀臣以为唯权均体敌乃可以相检制事有异同则理有枉直近在阙门之外则非理皆得上闻库务官司亦何嫌于难禀今若只用如张师顔者一人与三司表里纲纪细务则恐与三司权不均体不敌虽足以纲纪细务而三司措置百司失理莫能与之抗议今使内制一人总其权以敌三司又使如张师顔者一人躬亲防检细事小既足以究察诸司奸弊大又足以检制三司如此处置未为失也若以为费而当省则提举百司于内制但为兼职废之何所省乎   议曰废宫观使副都监   臣某曰宫观置使提举都监诚为冗散然今所置但为兼职其有特置则朝廷礼当尊宠而不以职事责之者也废与置其为利害亦不多若议冗费则宫观之类自有可议非但置使提举都监为可省也   议曰外则并郡县   臣某曰中国受命至今百余年无大兵革生齿之众盖自秦汉以来莫及臣所见东南州县大抵患在户口众而官少不足以治之臣尝奉使河北疑其所置州县太多如雄莫二州相去才二十余里闻如此者甚众其民徭役固多财力雕弊恐亦因此然臣不深知其利害不敢有言   议曰诏执事之臣下逮有司俾行审官铨选之职稍稍寛假使时有简防   臣某曰今朝廷使监司守倅及知杂以上各以所知同罪荐举人材然尚患其所举不如举状今若令有司行审官铨选之职时有简防臣恐以一二人之耳目不足以尽天下之材而所简防不足以塞士大夫之非议又其所任或不免交私则于时政徒有所损而已   议曰择判司簿尉三考四考有两纸三纸举状者引对给笔札条为治目不拘文辞咸以事对命官考验有理趣者除县令三考绩效有闻委提刑转运上其实状除京官再入两任知县如政绩显白与减一任通判便除知州   臣某曰议者以为近世县令最卑有出身三考无出身四考不问其人材如何但非赃犯则以次而授焉甚非重民安本之谊臣以为今有出身三考无出身四考皆有三人举主乃得为县令非不问其人材如何而特以次授也盖近嵗朝廷举令之法最善故近嵗县令亦稍胜于往时但朝廷诱养之道未纯督察之方未尽大抵人才难得非特县令乏人今议者欲择判司簿尉三考四考有两纸三纸举状者引对欲除以为令则与举令之法无甚异也若欲以笔札条对求治民之材臣恐不必得治材之实但得能文辞谈说者尔又以为绩效有闻则提刑转运上其实状即除京官若令提刑转运举者至于五人而后与转京官则得转京官者少若但要提刑转运举状不必五人而后转则如此选擢之人何以知其贤于举令而遽优异之如此又以为两任知县政绩显白与减一任通判便除知州不知政绩如何而可以谓之显白若有殊尤可赏则朝廷自当选擢及有升任指挥若不足以致选擢及升任指挥则其政绩不为甚异政绩无甚异而更不用闗陞之法便减一任通判与除知州臣恐入知州者愈冗而所除又未必贤右臣所闻浅陋不足以知治体谨具条奏并元降杂议封上取进止   详定十二事议   起居舎人司马光起请旧官九品之外别分职任差遣为十二等以进退羣臣十二等之制宰相第一两府第二两制以上第三三司副使知杂御史第四三司判官转运使第五提防刑狱第六知州第七通判第八知县第九幕职第十令録第十一判司簿尉第十二其余文武职任差遣并以此比类为十二等若上等有阙则于次之中择才以补之奉圣防两制详定闻奏王珪等详定司马光起请难尽施行外致治之要在任官之久欲乞知州令满三年为一任通判人縁审官院见今员多阙少将来差遣得行亦别取指挥知县人今后初入者并满六周年方入通判仍乞下审官详定条约闻奏者臣愚以谓司马光十二等之说王珪等既以为难行而珪等所议知州三年为一任知县六年方入通判亦无补于官人失得之数朝廷必欲大修法度甄序人材则以至诚恻怛求治之心博延天下论议之士而与之反复必有至当之论可施于当世凢区区变更而终无补于事实者臣愚窃恐皆不足为   临川文集巻六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临川文集巻六十三   宋 王安石 撰论议   易泛论   卦名解   河图洛书义   諌官论   伯夷   易泛论   柔巽隐伏制得其道则易制者鱼也民之象也小人女子之象也贪暴而止乎髙者隼也贪窃而动乎隂者防也狐疑也不果也牛顺而强也羊很也羊前其刚以触者也鲋物之在下污而防者也鸟飞而止则困者也雉文明见乎外者也豹文之蔚然者也虎文之炳然者也虎豹刚健君子大人之象也虎之搏物拟而后动动而有获者也鹤洁白以逺举鸣之以时而逺闻者也鸿进退以时而有序者也禽饮井之无择者也豮豕之牙能畜其刚而不可犯者也豕污秽也豚豕之微者也有灵德潜见以时而不志于养者也人之所恃以知吉凶者也龙天类也能见能跃能飞能云雨而变化不测人不可系而服者也马地类也能行而系乎人其为物冇常者也鬼物之无形者也几尊物也所冯以为安者也牀安上以止者也车载其上以行者也轮有运动之材而非车之全也可以为车之一噐者也舆有承载之材而亦非车之全者也辐车舆所以行者也缶圆虚以容而应者也矢直而利乎行者也弧攻逺之噐也鼎成物之噐也所举鼎而行之者也鼎耳虚中以受铉者也瓶井之上水者也瓮井水之已出乎上而受之者也筐女所以承实者也匕鬯所以事宗庙社稷之噐也樽酒簋贰祭之约也贰簋享之约也幽而能正时者斗也暮夜者隂盛之时也日中者丰之时也日者过中当退之时也昼日者明进已盛而未至乎中之时也日中则照天下矣日以明进至昼日其极盛也甲仁属也庚义属也月防望隂盛而不亢也云隂上也雨隂阳应也霜隂刚之微也坚氷隂刚而疑阳也膏阳之泽也血隂之伤也汗出而不反也肤柔物之为间而易侵者也趾在下而行者也拇在下之微而无能为者也腹容物者也頄上体之见乎外而无能为者也臀下体之无能为者也身躬已也顶首之上者也靣见乎外者也心体之主也限上下之所同也夤上体之接乎限者也须柔而附刚者也阳物之饰也背体之不接乎物而上者也尾后也首先也上也足下也角刚之上穷者也肱上体之随而附者也股下体之随而附者也腓趾之上股之下而体之随而附者也垂其翼下也耳所听也东北止以近险也西南顺以逺险也西南众也南明也西南坤之地也东北违坤之所也西隂所也东阳所也左下也右上也载者载上也负后也负者下道也乗者上道也载鬼以鬼为在上也负涂以涂为在后也往从之也往之外也往之上也来之已也来之内也渝变其德也亿安也居不行也安以静居也逐从求之也血去不来也出自穴出不去也复反而得其所也反自外来而复也见见彼也处不行也征进也盘桓动未进也枕止而安之也动方征也起方往也遇逢而见之也跻升也孕女之得其配也以有为而未功也字育女之功也田兴事之大者也弋兴事之小者也飞宜下不宜上者也且方然也或疑辞也方也后也乃徐也方此爻之时未可以然也要其终则然也田平夷着见之地也非龙之所宜宅也大川险也沙近险而无难也泥则近险而有难也沛泽之困乎水者也穴隂之宅也在穴动物在隂之小者也渊龙之宅也在天则龙有为之地陆髙平也陵陆之大也涂汚也井泥浊也谷下也井谷旁出而下流也臲卼乗刚也石坚而不动者也金刚而趣变者也玉温润粹美刚而不可变者也干鸿之在下而不失其宜者也鸿所宜居者也桷木之在上者也株木不能庇防其下者也磐进于干而不失其安者也甘物之所美也苦物之所恶也黄地色也天色也黄中之见乎色者也白成色之主也白未受饰乎物者也朱绂天子饰下者也赤绂人臣饰下者也泣血隂之忧也涕忧之见乎容貎者也号嗟忧之见乎音声者也号甚乎嗟者也藩内外之隔也庐人所庇也升虚邑小而易之也升阶平易以有序以渐升而得位也伐邑者小之也伐国大事也伐邑小事也城地道上承而外扞也复于隍则不上承不外扞矣墉扞外以保内也自下之髙者也二簋隂象也门隂象也户阳象也易曰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易象之大槩见于乾坤之说推而长之则凢易之象可不疑矣栋室壁之所恃也野空旷也同人于野无适莫也龙战于野无君臣也邑有事之地也趣时而为之者也郊逺乎有事之地次师旅之安舎也巷出门庭而未易道也自牖自幽以即明也婚媾内外之合也邻比已者也妻配也王母幽以逺也以父为阳以母为幽也以母为近则王母为逺也妣以顺配祖者也臣以顺承君者也考父之有成德之称也长子一也弟子不一也仆卑以顺也童未有与也妇一乎顺者也妾配之不正者也士未成夫之辞也女未成妇之辞也娣女归而不得正配者也衣上饰也袽所以窒隙也裳下之饰也鞶带在下体之上而以柔为饰也袂体乎衣者也囊所以畜物也茀所以蔽车也履践下而承上也履上道也载下道也不可甚乎不利也可其为利仅也有凶不必防而防在其中也有厉不必厉而厉在其中也有悔不必悔而悔在其中也   卦名解   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故曰云雷屯屯已大亨则雷雨之动满盈而为解故曰雷雨作解动而免乎险解山下有险非险在前也可往而止焉必防者也故为防蹇则险在前者也险在前则不可以往故为蹇象曰见险而能止知矣哉知者反乎防者也需亦险在前也其不为干健而进也非若艮之止也非坎之所能陷也待时而进耳故为需柔得位而上下应之小者之畜也小者畜则其畜亦小矣故为小畜以小而畜大非柔之中也柔得位而不中不中而上下应之小畜之道也能止健大者之畜也大者畜则其畜亦大矣故为大畜四阳过二隂而阳得中故为大过大过者大者过也大者过则亦事之大过越也四隂过二阳而隂得中故为小过小过者小者过也小者过则亦事之小过越者耳大有能有大者也大者应之也柔得尊位大有者也同人同乎人者也柔得位得中而应乎干者也巽而丽乎内故为家人止而丽乎外故为旅少男长女必惑山下有风必挠蛊者挠惑之名也为天下之蛊者事也故为蛊少女少男男下女上故为咸咸者交感之名也长男长女男上女下故为恒姤隂遇阳故为姤阳终决隂故为夬柔履刚故为履履礼也礼者以柔履刚者也刚应顺而以动故为豫上下交故为泰不交故为否以刚中为主而下顺从故为比顺而止故为谦动而说故为随大者在上故为观大者壮故为大壮刚浸长以临柔故为临临者大临小之名故曰临者大也柔来文刚分刚上而文柔故为贲柔变刚为剥剥者消烂之名也剥穷上而刚反故曰复复者反而得其所之名也天下雷行物应之故为无妄雷之感物物之所以应无妄者也刚退故为遯明入地中故为明夷明者伤于暗之名也文王与纣当其象矣以爻考之自三以下周象也自四以上殷象也明出地上晋臣进之象卦也明出地上则方昼而未至乎中中则照天下昼则进之盛而不亢乎王者也损上益下主于自损者也故为益损下益上主于自益者也故为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凡女卦皆受损者也凡男卦皆受益者也损上益下损下益上此之谓也巽乎水而上水故为井以木巽火故为鼎明以动故为丰丰者光明盛大之卦也刚上下而实在其间頥中有物之象也頥中有物必噬噬则合矣故为噬嗑嗑者有间而通之之卦也上险下说说以行险故为节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故为中孚柔亦在内可谓对矣中孚者至诚之卦也无妄则不妄而已一阳防于二隂故为坎坎者防也内明水象也一隂丽于二阳故为离离丽也外明火象也水之为物陷者也火之为物丽者也推此则震巽艮兊可以类知之也上火下泽睽睽者不合之名也二女之卦也火在水上未济未济者有济之道也男女之卦也水上火下男女相逮之卦也故为既济泽上火下二女不相得之卦也故为革不相得而相违革之所以生也以众行险故为师上刚而下险险而健故为讼上动而下止止而动故为頥止而动頥之道也上说而下顺故为萃上巽而下险险而巽故为涣涣者离散之名也巽而免乎险则不蹇不困下虽险上巽而不健则不讼故为涣而已困则刚见揜者也在难中者也不可以不动矣蹇则难在前者也不可以往而已故彖曰利西南也顺而巽其进也孰御焉故为升止而巽有止之道故为渐归妹者归女之卦也妹少女也少女为主于内故曰归妹归妹女归之以其时也故曰动而说所以为归妹也阳在下则动而进故为震进在隂上已得其所则止故为艮内柔伏故为巽外柔见故为兊此其文皆在系辞或彖系所不言以其所言反求其所不言则知其所以然也   河图洛书义   孔子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图必出于河而洛不谓之图书必出于洛而河不谓之书者我知之矣图以示天道书以示人道故也盖通于天者河而图者以象言也成象之谓天故使龙负之而其出在于河龙善变而尚变者天道也中于地者洛而书者以法言也效法之谓人故使负之而其出在于洛善占而尚占者人道也此天地自然之意而圣人于易所以则之者也   谏官论   以贤治不肖以贵治贱古之道也所谓贵者何也公卿大夫是也所谓贱者何也士庶人是也同是人也或为公卿或为士何也为其不能公卿也故使之为士为其贤于士也故使之为公卿此所谓以贤治不肖以贵治贱也今之谏官者天子之所谓士也其贵则天子之三公也惟三公于安危治乱存亡之故无所不任其责至于一官之废一事之不得无所不当言故其位在卿大夫之上所以贵之也其道德必称其位所谓以贤也至士则不然修一官而百官之废不可以预也守一事而百事之失可以毋言也称其德副其材而命之以位也循其名傃其分以事其上而不敢过也此君臣之分也上下之道也今命之以士而责之以三公士之位而受三公之责非古之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正名也者所以正分也然且为之非所谓正名也身不能正名而可以正天下之名者未之有也蚳鼃为士师孟子曰似也为其可以言也鼃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然则有官守者莫不有言责有言责者莫不有官守士师之谏于王是也其谏也盖以其官而已矣是古之道也古者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能谏谓之不恭则有常刑盖自公卿至于百工各以其职谏则君孰与为不善自公卿至于百工皆失其职以阿上之所好则谏官者乃天子之所谓士耳吾未见其能为也待之以轻而要之以重非所以使臣之道也其待已也轻而取重任焉非所以事君之道也不得已若唐之太宗庶乎其或可也虽然有道而知命者果以为可乎未之能处也唐太宗之时所谓谏官者与丞弼俱进于前故一言之谬一事之失可救之于将然不使其命已布于天下然后从而争之也君不失其所以为君臣不失其所以为臣其亦庶乎其近古也今也上之所欲为丞弼所以言于上皆不得而知也及其命之已出然后从而争之上听之而改则是士制命而君听也不听而遂行则是臣不得其言而君耻过也臣不得其言士制命而君听二者上下所以相悖而否乱之势也然且为之其亦不知其道矣及其谆谆而不用然后知道之不行其亦辨之晚矣或曰周官之师氏保氏司徒之属而大夫之秩也曰尝闻周公为师而召公为保矣周官则未之学也   伯夷   事有出于千世之前圣贤辩之甚详而明然后世不深考之因以偏见独识遂以为说既失其本而学士大夫共守之不为变者盖有之矣伯夷是已夫伯夷古之论有孔子孟子焉以孔孟之可信而又辩之反复不一是愈益可信也孔子曰不念旧恶求仁而得仁饿于首阳之下逸民也孟子曰伯夷非其君不事不立恶人之朝避纣居北海之濵目不视恶色不事不肖百世之师也故孔孟皆以伯夷遭纣之恶不念以怨不忍事之以求其仁饿而避不自降辱以待天下之清而号为圣人耳然则司马迁以为武王伐纣伯夷叩马而谏天下宗周而耻之义不食周粟而为采薇之歌韩子因之亦为之颂以为微二子乱臣贼子接迹于后世是大不然也夫商衰而纣以不仁残天下天下孰不病纣而尤者伯夷也尝与太公闻西伯善养老则往归焉当是之时欲夷纣者二人之心岂有异耶及武王一奋太公相之遂出元元于涂炭之中伯夷乃不与何哉盖二老所谓天下之大老行年八十余而春秋固已髙矣自海濵而趋文王之都计亦数千里之逺文王之兴以至武王之世嵗亦不下十数岂伯夷欲归西伯而志不遂乃死于北海耶抑来而死于道路耶抑其至文王之都而不足以及武王之世而死耶如是而言伯夷其亦理有不存者也且武王倡大义于天下太公相而成之而独以为非岂伯夷乎天下之道二仁与不仁也纣之为君不仁也武王之为君仁也伯夷固不事不仁之纣以待仁而后出武王之仁焉又不事之则伯夷何处乎余故曰圣贤辩之甚明而后世偏见独识者之失其本也呜呼使伯夷之不死以及武王之时其烈岂独太公哉   临川文集巻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临川文集巻六十四   宋 王安石 撰论议   三圣人   周公   子贡   扬孟   材论   命解   对疑   三圣人   孟子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已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之为名道之极德之至也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大贤者之事也贤者之事如此则可谓备矣而犹未足以鑚圣人之坚仰圣人之髙以圣人观之犹太山之于冈陵河海之于陂泽然则圣人之事可知其大矣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鬼神合其吉凶此盖圣人之事也德苟不足以合于天地明苟不足以合于日月吉凶苟不足以合于鬼神则非所谓圣人矣孟子论伯夷伊尹柳下惠皆曰圣人也而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防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夫动言视听苟有不合于礼者则不足以为大贤人而圣人之名非大贤人之所得拟也岂隘与不恭者所得僭哉盖闻圣人之言行不苟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昔者伊尹制其行于天下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伊尹之心者由是多进而寡退苟得而害义此其流风末俗之弊也圣人患其弊于是伯夷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治则进乱则退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伯夷之心者由是多退而寡进过廉而复刻此其流风末世之弊也圣人又患其弊于是柳下惠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不羞污君不辞小官遗逸而不怨阨穷而不悯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柳下惠之心者由是多污而寡洁恶异而尚同此其流风末世之弊也此三人者因时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久必弊至孔子之时三圣人之弊各极于天下矣故孔子集其行而制成法于天下曰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仕则仕可以处则处然后圣人之道大具而无一偏之弊矣其所以大具而无弊者岂孔子一人之力哉四人者相为终始也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弊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弊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耳如皆欲为孔子之行而忘天下之弊则恶在其为圣人哉是故使三人者当孔子之时则皆足以为孔子也然其所以为之清为之任为之和者时耳岂滞于此一端而已乎苟在于一端而已则不足以为贤人也岂孟子所谓圣人哉孟子之所谓隘与不恭君子不由者亦言其时尔且夏之道岂不美哉而殷人以为野殷之道岂不美哉而周人以为鬼所谓隘与不恭者何以异于是乎当孟子之时有教孟子枉尺直寻者有教孟子权以援天下者盖其俗有似于伊尹之弊时也是以孟子论是三人者必先伯夷亦所以矫天下之弊耳故曰圣人之言行岂苟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   周公   甚哉荀卿之好妄也载周公之言曰吾所执贽而见者十人还贽而相见者三十人貎执者百有余人欲言而请毕事千有余人是诚周公之所为则何周公之小也夫圣人为政于天下也初若无为于天下而天下卒以无所不治者其法诚修也故三代之制立庠于党立序于遂立学于国而尽其道以为养贤教士之法是士之贤虽未及用而固无不见尊养者矣此则周公待士之道也诚若荀卿之言则春申孟尝之行乱世之事也岂足为周公乎且圣世之事各有其业讲道习艺患日之不足岂暇游公卿之门哉彼游公卿之门求公卿之礼者皆战国之奸民而毛遂侯嬴之徒也荀卿生于乱世不能考论先王之法着之天下而惑于乱世之俗遂以为圣世之事亦若是而已亦已过也且周公之所礼者大贤与则周公岂唯执贽见之而已固当荐之天子而共天位也如其不贤不足与共天位则周公如何其与之为礼也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乗舆济人于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盖君子之为政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如其不能立法而欲人人恱之则日亦不足矣使周公知为政则宜立学校之法于天下矣不知立学校而徒能劳身以待天下之士则不惟力有所不足而势亦有所不得也或曰仰禄之士犹可骄正身之士不可骄也夫君子之不骄虽闇室不敢自慢岂为其人之仰禄而可以骄乎呜呼所谓君子者贵其能不易乎世也荀卿生于乱世而遂以乱世之事量圣人后世之士尊荀卿以为大儒而继孟子者吾不信矣   子贡   予读史所载子贡事疑传之者妄不然子贡安得为儒哉夫所谓儒者用于君则忧君之忧食于民则患民之患在下而不用则修身而已当尧之时天下之民患于洚水尧以为忧故禹于九年之间三过其门而不一省其子也回之生天下之民患有甚于洚水天下之君忧有甚于尧然回以禹之贤而独乐陋巷之间曾不以天下忧患介其意也夫二人者岂不同道哉所遇之时则异矣盖生于禹之时而由回之行则是杨朱也生于回之时而由禹之行则是墨翟也故曰贤者用于君则以君之忧为忧食于民则以民之患为患在下而不用于君则修其身而已何忧患之与哉夫所谓忧君之忧患民之患者亦以义也苟不义而能释君之忧除民之患贤者亦不为矣史记曰齐伐鲁孔子闻之曰鲁坟墓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贡因行说齐以伐吴说吴以救鲁复说越复说晋五国由是交兵或强或破或乱或覇卒以存鲁观其言迹其事仪秦轸代无以异也嗟乎孔子曰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以坟墓之国而欲全之则齐吴之人岂无是心哉奈何使之乱欤吾所以知传者之妄一也于史考之当是时孔子子贡为匹夫非有卿相之位万钟之禄也何以忧患为哉然则异于顔回之道矣吾所以知其传者之妄二也坟墓之国虽君子之所重然岂有忧患而谋为不义哉借使有忧患为谋之义则岂可以变诈之说亡人之国而求自存哉吾所以知其传者之妄三也子贡之行虽不能尽当于道然孔子之贤弟子也固不宜至于此矧曰孔子使之也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眞子贡虽好辩讵至于此耶亦所谓毁损其真者哉   扬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