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集 - 第 13 页/共 14 页
此段妙文,亦载于《庄子》,乃道家了命之学也。曰“纯气之守”,曰“一其性,养其气”,皆心息相依,翕聚天宝之功夫。曰“藏于无端之纪”者,示身外虚空一着,凝神于虚,而空其身心也。“游乎万物之所终始”者,返乎真空,契乎象帝之先也。凡“貌象声色”,皆属后天色身,若执色身求道,何能超出形象之外,先天而天弗违乎?故必向身外虚空中凝神调息,才能返到先天之境,与太一相混化耳。
以下复申述全神之要,神全则形全,寒暑不能侵,生死忧患不能入,此养神所以为养身之要也。“圣人藏于天”者,以我之小天地(心息也)蛰藏于乾坤之大天地(身外虚空)中,◎能如是之象,我与乾坤冥合为一,混化于无形,故与虚空同体,天地同用,色身与法身不二,动静阖辟,与大化相终始。《庄子》所谓“道通为一”是也。故云:“唯达者知通为一”。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
施肩吾曰:“天人同一炁,彼此感而通。阳自空中来,抱我主人翁。”张紫琼曰:“天人一气本来同,为有形骸碍不通。炼到形神冥合处,方知色相即真空。”人藏于天,故能天人合发,而万化定基,是名天游。若论工夫,只是凝神于虚,心息相依,而获大定耳。《参同契》曰:“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及“原本隐明,内藏形躯”等语,即祖此立说。儒家杨雄《太玄经》谓“藏心于渊,美厥归根。”亦祖此立说。实为柱下凝神调息之秘奥也。
一七三 关尹论道之二
《列子·仲尼篇》:关尹喜曰:“在己无居,形物其着。其静若镜,其应若响。故其道若物者也。物自违道,道不违物。善若道者,亦不用耳,亦不用目,亦不用力,亦不用心。欲若道而用视听形智以求之,弗当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用之弥满六虚,废之莫知其所。亦非有心者所能得远,亦非无心者所能得近。唯默而得之而性成之者得之。知而忘情,能而不为,真知真能也。发无知,何能情?发不能,何能为?聚块也,积尘也,虽无为而非无理也。”
关尹此段妙论,其可谓契道环中,光前绝后,乃玄宗最上一乘之旨,柱下见素知常之妙道也。在己无居一语,深契《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旨。形物其着,则头头上明,物物上显。紫阳真人所谓“无一物非我心”也。其静若镜,寂而照也,而常照不废。《庄子》曰:“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镜之用,鉴物而无情,来则应之,去则不留,故以此喻至人无心应物之妙也。“其动若水”,普润而无心也,又水虽动而湿性不变,示至人随缘不变之密旨也。其应若响,示随扣随应,大声则大应,小声则小应,齐声则齐应,随击扣以无亏,示普应而无心之妙也。“其道若物”者,示随其量而与之,无欠无余,如理如事,无不圆满也。“默而得之”一语,表心契之妙,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性成之者得之”,谓心性本自圆成,契证即得,不由造作而得也。“发无知”一语,与《般若经》“无知”之说吻合。“知而忘情”一语尤《楞严》“知见无见”之妙旨。涅盘无漏真净,关尹盖亲证之。合上节养气藏神之旨观之,柱下之心传,玄宗之道妙,揭露无余矣。
一七四 亢仓证道
《列子·仲尼篇》:陈大夫聘鲁,私见叔孙氏。叔孙氏曰:“吾国有圣人。”曰:“非孔丘邪?”曰:“是也。何以知其圣乎?”叔孙氏曰:“吾曾闻之颜回曰:孔丘能废心而用形。”陈大夫曰:“吾国也有圣人,子弗知乎?”曰:“圣人孰谓?”曰:“老聃之弟子有亢仓子者,得聃之道,能以耳视而目听。”鲁侯闻之大惊,使上卿厚礼而致之。亢仓子应聘而至。鲁侯卑辞请问之。亢仓子曰:“传之者妄。我能视听不用耳目,不能易耳目之用。”鲁侯曰:“此增异矣。其道奈何?寡人终愿闻之。”亢仓子曰:“我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虽远在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内,来干我者,我必知之。乃不知是我七孔四肢之所觉,心腹大藏之所知,其自知而已矣。”鲁侯大悦。他日以告仲尼,仲尼笑而不答。(二圣皆契于笑中。妙!妙!)
此章彻上彻下,言简意赅,函盖无余,神妙破的。宋永明禅师着《宗镜录》,亦引用此文。其释“自知”一语,谓妙契一心,圣圣相传,唯此道也。
玄静曰:篇中“心合于气”数语,指示心息相依,而忘形养气,忘气养神,忘神养虚,三关工夫,摄无不尽。实属简妙之至。所曰“视听不用耳目”,乃“六根休复,异性入同”之证也。古人云:“见不用目,听不用耳”,乃道人真实境界。
《楞严经》云:“汝但不循动静合离,恬变通塞,生灭明暗,如是十二诸有为相,随拔一根,脱粘内伏,伏归元真,发本明耀,耀性发明。诸余五粘,应拔圆脱。汝岂不知,今此会中,阿那律陀,无目而见;跋难陀龙,无耳而听;殑迦神女,非鼻闻香;骄梵钵提,异舌知味;舜若多神,无身觉触;得寂声闻。如此会中,摩诃迦叶,久灭意根,圆明了知,不因心念。”
斯可证仙佛所修,六根解脱,尘销觉圆,无二道也。噫!设伯阳不祖《易》象而祖伏羲、黄、老、关尹、亢仓、庄、列以着《参同契》,必当更有可观者矣。
一七五 臧丈垂钓
《庄子·田子方篇》:文王观于臧,见一丈人钓,而其钓莫钓,非持其钓有钓者也,常钓也。文王欲举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终而释之,而不忍百姓之无天也。于是旦而属之大夫曰:“昔者寡人梦见良人,黑色而髯。乘驳马而偏朱蹄,号曰:‘寓而政于臧丈人,庶几乎民有瘳乎?’”诸大夫蹴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则卜之。”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无它,又何卜焉!”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无更,偏令无出。三年,文王观于国,则列士坏植散群,长官者不成德,螤斛不敢入于四境,诸侯无二心也。文王于是焉以为太师,北面而问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应,泛然而辞,朝令而夜遁,终身无闻。
玄静曰:臧丈人即太公望,有道之士也。借垂钓为名,一面垂钓,一面注视浮珠,凝神于虚,心息相依,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别有所钓。故手虽持竿,而竿终不动也。钓而不钓,不钓而钓。妙哉!古人随时随地,无处不用工夫。船子所谓:“垂钓千尺,意在深潭。且道结果如何?”予引船子和尚偈作证,偈曰:“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文王举臧丈人为政,丈人即本内圣外王之学,无为而民自化,不赏而民自劝,不言而民自信,政绩斐然,有非文王所能及者。盖纯以道感人心,无假乎法令。于是文王举以为太师,而此丈人者,飘然远引,鸿飞冥冥,弋者何慕焉?真可谓去来无迹,神龙见首不见尾矣!
一七六 北宫铸钟
《庄子·山水篇》: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为钟,为坛乎郭门之外,三月而成上下之县(八音备为县,言其速成也)。王子庆忌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之设?”奢曰:“一之间(泊然抱一而已),无敢设也。奢闻之,‘既雕既琢,复归于朴’。侗乎其无识,傥乎其怠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从其强梁,随其曲傅,因其自穷(此三句描写自然之妙),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而况有大涂者乎!
秘释曰:《庄子》之书,寓言十九,此亦寓言也。“铸钟”者,结胎之喻也。“赋敛”者,采取先天一炁也。“三月而成”者,百日筑基功毕也。“为坛乎国门之外”者,明示身外虚空一着,乃丹家之坛基,鼎器于此位焉。“一之间”以下,纯示工夫。云何一之间耶?曰:即是守中抱一之旨,凝神调息之功也。心息和融,二境相逢,打成一片,唯此为务也。“复归于朴”者,依久神气二定,息念双忘而归乎混沌也。“侗乎傥乎,卒乎芒乎”者,无知无识,昏昏默默也。“送往而迎来”者,心随于息,一息去,一息来,心息相依自相偎也。“曰从曰随曰因”,曲尽调息之妙。千古以来言调息者,更无能越出此三字妙诀。一言以蔽之曰:顺其自然而已。朝赋夕敛,元阳日聚,而我身心不动,泰然大定。以寂而感,不觉其劳,故毫毛不挫。结句更妙,“大涂”者,古谓神洲赤县,即外面虚空一着。处天下之大涂,履道坦坦,更有何事不了。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真合大涂○之妙旨。司马子微曰:“虚无一窍号玄关,正在人身天地间。大包法界混无迹,细入尘埃不见颜。”罗公远曰:“一窍虚无天地中,缠绵秘密不通风。”皆示“大涂”之秘也。
一七七 孔子嘉遁
《庄子·山木篇》:孔子围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大公任往吊之,曰““子几死乎?”曰:“然。”“子恶死乎?”曰:“然。”任曰:“予尝言不死之道。东海有鸟焉,其名曰意怠。其为鸟也,翂翂翐翐(音纷秩,舒适貌),而似无能;引援而飞,迫胁而栖;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食不敢先尝,必取其绪(谓绪余也)。是故其行列不斥,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于患。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意者,饰知以惊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昔吾闻之大成之人曰:自伐者无功,功成者堕,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与众人(反同与众也)!道流而不明居,德行而不名处,纯纯常常,乃比于狂;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是故无责于人,人亦无责焉。至人不闻,子何喜哉?”孔子曰:“善哉!”辞其交游,去其弟子,逃于大泽,衣裘褐,食杼栗,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鸟兽不恶,而况人乎!
释曰“此段借孔子立说,以劝修道之人,当捐功利之念,和光混俗,不立异以骇众,不沽名以自高,寂泊无怀,淡然冲远,斯可以全身而远害矣。杨因修曰:“庄子纯纯常常,即老子之淳淳闷闷,庄子祖述老子,俨成一家之言。”归震川曰:“乘道以游世,若知若愚,又须去累虚己,朴淡委蛇,捐功名,捐交游,安贫顺分,勿逐物,勿矜己,此全身远害之道也。”陆方壶曰:“夫道流而不明,古今昼夜逝者如斯,默以运之而已,未尝自明其为道,此道之所以为妙也。体道者,居得行而不处则几矣。得行谓得志而行。名处,即以功名自见自伐之意。纯,纯一也。常,平常也。言纯一其心,而平常其行,与猖狂不知所以之者同。故曰:乃比于狂。削迹者,杜门扫轨,无辙环之迹也。捐势者,不事王侯,无游说之行也。如此则不为天下立功,不为万世立名,无所求备于人,故人亦不得以备善责之。至此人之行,不求闻达,泯然无迹者之所为也。
予按,修道之士,往往被世俗所谤,半由于自炫所致。学者自当去饰任素,混然大同,潜行密用,泯然无迹,但求自知,不求闻名于世,方可超然无累。此着极为重要,故论次及之。若能离尘,归隐大泽之中,岩壑之下,茅茨石室,燕居安然,与世隔绝,则尤善矣。
一七八 颜子坐忘
《庄子· 大宗师》:颜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忘礼乐矣。”曰:“可矣,犹未也。”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兹试略申其义。曰:颜回坐忘,翛然入定也。定久内外浑忘,最为妙密。离形,身空也。去知,心空也。身心内外皆空,藏身处无踪迹,法界全彰,故结云同于大通,此正证入平等法性之时也。陆平泉曰:“坐忘即是禅家面壁。”司马子微曰:“坐忘者,长生之基也。故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体与道冥,斯谓之得道矣。夫真者,道之圥也。故澄神以契真。《庄子》曰:‘宇泰定者,发乎天光。’宇者,心也;天光者,慧照也。先定其心,则慧照内发,照见万境虚忘,而融心于寂寞,是之谓坐忘也。”予谓,玄宗坐忘,妙在心息二定,由定而忘,神气归根,道胎凝成。此中有无限天机。曹文逸所谓:“混合为一复忘一,可与元化同出没”也。若一味枯禅,等于坐驰,非坐忘矣。
一七九 列子御风
《庄子·逍遥游篇》“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又列子《黄帝篇》曰:“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传二子之道,乘风而归。”
玄静曰:以予观之,乃象言耳。我人之出入息,即为风大,以神御气,即心息相涵,直至大定,即是御风而行之真工夫。
列子又曰:“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也,我乘风乎!”
是即心息混化,打成一片,不知神之依息,息之依神。神息相融,相将入于恍惚杳冥之乡,希夷大定之境,斯即庄子《逍遥游》之密旨,列子御风而行之嫡旨也。旬有五日者,喻上半月至月望为进火之候,须藉巽风鼓动。十五日后,阳潮自消,故当退符以应之也。翠虚翁曰:“精神冥合气归时,骨肉融和都不知。”故曰“骨肉都融”。夫得道之士,其神足通,游履十方,举意即到,更何待乎风。则列子所御之风,乃是息风,以神御气之要诀,心息和融之玄旨也。
一八O 长房缩地
《神仙传》载费长房,有神术,能缩进地脉,千里在目前宛然,放之复舒如旧。此缩地法,若据仙佛神通自在,则缩千万里于咫尺,缩千万劫于俄顷,时量方量,可随心延缩,无有障碍,理殊可信。所谓心自在者,法亦自在也。若深其秘义者,实心息相依,神息密合之旨趣也。由相依故,出入息由短而长,复由长而短,以至于无,岂非缩地之象欤。或曰:若然,则以地脉为出入息也,有何印证乎?答曰:心息乃我人之阴阳,一身之天地,在易为乾坤,在人为身心,心即是神,身即是气。故缩地象,乃旋息归元,销息反空之象也。以心合于息,息之延缩,亦得自在,卷舒合度。即文火武火迭相为用也。周季昌《道情》有云:“补天妙术谁人识,缩地奇才那个通。”玉蟾翁《调息诀》曰:“调息火候,有摄取之息,心要能虚能谦,精方能入鼎,所谓缩地法也。”是可与鄙说互印证。
一八一 女娲补天
《淮南子》与《史记》均载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天缺。女娲氏乃伏羲氏之妹,古代帝王也。炼石补天,无有此事,而有此象。丹家取坎填离之秘要也。天者乾体,纯阳之体也。忽然倾缺,是喻乾之中爻陷于坎而成离也。石者坎中之一阳也。炼之而补于离,则复成乾卦矣。故乾坤一颠倒而为坎离,金沉木浮。坎离一颠倒而成乾坤,金之沉者以浮,木之浮者以沉。五行逆用,只在中间颠倒颠耳。
丹家取坎填离,始于女娲。女娲之丹法,必要其兄伏羲教之无疑也。动则伏羲,静则女娲,岂非玄宗之始祖乎?道学渊源极古,即此可以证也。
女娲之炼石补天,庄子之鹏鸟图南,皆取坎填离以复乾体之象。若约工夫,不出乎心息相依之外也。
一八二 叔敖调息
《庄子· 田子方》:肩吾问于孙叔敖曰:“子三为令尹而不荣华,三去之而无忧色。吾始也疑子,今视子之鼻间栩栩然,子之用心独奈何?”孙叔敖曰:“吾何以过人哉!吾以其来不可却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为得失之非我也,而无忧色而已矣。我何以过人哉!”
按,叔敖得调息凝神安乐法门,得自受用三昧,故于官位之去就,无介乎其心,可谓洒脱矣!栩栩者,息细而微,悠悠然,如蝴喋之回翔花间,其动甚微也,形容极妙。肩吾初不测叔敖何以能如是外富贵,既而察其鼻息冲和,恍然大悟。肩吾亦人杰也哉!
一八三 壶公隐身
《神仙传》及《后汉书·方技传》均载壶公卖药,悬一壶于肆,日入之后,公跳壶中,人莫能见,唯市椽费长房于楼上睹之,喜焉。因往拜之,亲扫公座前地,及候馔物。公受而不辞。如此积久,长房尤不懈,亦不敢有所求(观古人求师之诚,洵可为法)。公知长房笃信,谓房曰:“至暮无人时更来。”房如言即往,乃相与跃入壶中,入后不觉复是壶,唯见仙宫世界,楼观重门,阁道宫殿,旨酒甘肴,盈衍其中。乃相与饮毕而出。后壶公欲去,长房随之入山学道焉。
此则公案极妙,亦显说而密示。壶喻玄关一窍,亦即守中之意,即身外虚空一着也。以身跃入,即凝神于虚也。退藏于壶中,神息相涵,渐调渐和,渐和渐定,斯即色身已空,外感先天元阳真炁,熏蒸灌溉,周身酥软美快,如春气和融陶醉,莫可言喻,斯即壶中别有天之旨趣也。《入药镜》云:“先天炁,后天气,得之者,常似醉。”即相与醉饱之意也。故三丰翁云:“谁知静里乾坤大,我爱壶中日月长。”又云:“但知壶内乾坤境,谁记人间甲子年。”又云:“目下辛勤熬一夜,壶中日月换千年。”吕祖曰:“洞里风云归掌握,壶中日月在胸襟。”又云:“世间甲子管不得,壶里乾坤只自由。”又云:“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又云:“气回丹自结,壶中配坎离。”龙眉子云:“生生化化无穷尽,幻作壶中一洞天。”陈翠虚云:“内中自有真壶天,风物光明月皎洁。”又云:“任从沧海变桑田,我道壶中未一年。”白玉蟾云:“心入虚无行火候,内景外景壶中天。”又云:“身外有身身里觅,冲虚和气一壶春。”又云:“是个逍遥无事人,庐中涵蓄一壶春。”唐广真云:“但教相合成丹日,醉倒壶中不用扶。”沧溟子云:“壶中景象般般有,升降阴阳自准绳。”斯皆退隐壶中,调息冲和,精神冥合,真炁云行,戴花饮酒,自在逍遥之内景也。
玄宗壶天之旨,最为神妙。欲解决人生观,欲超脱生死病老之痛苦,非此壶天不为功。邱祖道号长春,是深得壶天之秘也。
与庵归禅师云:“从门入者非家珍,别有壶公天地春。”是禅家未尝不赞美壶天也。近世禅林,一昧枯禅,寒灰枯木,毫无生趣,非西来嫡旨明矣。
一八四 王母种桃
《神仙通鉴》内详记蟠桃大会之盛况。群仙称觞,海山行乐,不禁心向往之。按蟠桃乃西王母所种,历三千年方一熟,而东方朔又有盗桃之举。张三丰《无根树》词云:“入仙曹,胆气豪,盗得瑶池王母桃。”此虽寓言,实有密旨存焉。王母属坤,老氏致虚守静之象。桃喻先天一炁。先天祖炁,必藉坤土而后得。《悟真》所谓“依他坤位生成体”也。《入药镜》云:“产在坤,种在乾。”《参同契》云:“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易》之《坤卦》曰:“西南得朋。”皆此象也。须三千年一熟者,三乃木之生数,是故桃为震象也。王母为坤象,种桃得桃,则上坤下震而成复卦之象,所谓“地雷震动,黄芽出土”是也。所谓“虚无生白雪,寂静发黄芽”亦是也。东方朔入西王母之桃园而盗之,即于复卦爻动而采先天祖炁,送归土釜也。《悟真篇》所谓“认得呼来归舍养”是也。东方朔与西王母,天然东西相对,先以东而入西,再由西而返东。《悟真》云:“金公本是东家子,送与西邻寄体生。”《西游记》内载孙悟空系东胜神洲出世,至西牛贺洲学道,后来又回来花果山。与二郎真君一战(配得姹女作亲情),被老君一圈,带至天上,封入八卦炉中(送归土釜牢封固),同一意义也。不然,蟠桃何必定要王母种?盗桃之举,何必定出于东方朔,不出自别人乎?
至众仙于蟠桃熟时,称觞行乐,不知玄宗学者,工夫一到周身酥软,元阳真炁,灌溉熏蒸,周流一身,云行雨施,品物咸亨,时时有蟠桃可取,仙酒可饮,奚必待王母开筵而后称觞哉。吕祖云:“自饮长生酒,逍遥谁得知。”三丰翁曰:“饥来解饮长生酒,每日熏熏醉似泥。”可以参焉。
一八五 太和一色
《五厨经》云:“一气和泰和,得一道皆泰,和乃无一和,玄理同玄际。”《心印经》云:“太和充溢,骨散寒琼。”
玄宗修证,心息妙合,水火混融,内外和同,以一身之和感天地之和,和气冲周,浩然莫穷。故《参同契》云:“淫淫若春泽,液液象解冰,从头流达足,究竟复上升,往来洞无极,怫怫被容中。”石杏林云:“云散海棠月,春深杨柳风。阿谁知此意,举目问虚空。”
此太和妙境,鸾凤和谐,可以成就道胎,可以变化凡质,以之澡雪身心,则欲火息而五神静;以之涵养本源,则阴气消而百骸理;聚则五气朝元,散则五脏充盈,卫生之功,莫大于是,而长生之效,亦取足其间。老圣曰:“知和曰常。”列子曰:“一体之盈虚消息,皆通于天地,应于万类,和之于始,和之于终,静神灭想,生之道也。”此玄宗进修之妙也。
颂曰:丹山鸾凤来阿阁,秘殿肖韶奏九成,野老不知黄屋贵,六街犹听静鞭声。
一八六 一色过后
玄宗修持,至浑然太和一色,已奏九还七返之功。向上行履,虚空粉碎,任运全超,不住一色,不住玄妙,脱体无依,方名出格。故古德云:“一色若消,方名尊贵。细中移足,鹤出银笼。位里转身,月铺金地。”洞山云:“素粉难沉迹,长安不久居。”盖长安虽好,非久恋之家。转一位来,不居尊贵,自然牢笼不住。若滞迹于一色边,清净位中,亦落窠臼,岂合无上道妙耶?颂曰:既达冲虚理,还随照性忘。自非功力尽,争免待空王。
(《天乐集》终)
附录六种
附录一、答复汤慕玄君十问 海印山人
一、学道程序,请示大纲。
答:学道程序,不外信、解、行、证四步。此据大纲言也。信心为第一步,解悟为第二步。信心要深,解悟要彻。信如发心至湖北武当朝山,信有太和仙境,有可到之理。解则理路分明,如至武当已洞悉水陆路程,以及沿途食宿等情形,筹有充分旅费。行则亲历其境界,依所定之路线前进。证则到目地后,自在逍遥,尽情受用。证亦有浅深,总以解脱为目标。未到解脱,尚在行位,不能说到证位。所谓解脱者,谓出五浊,超三界,不受分段变易两种生死之谓也。初学道以信、解为急务,及行起解绝,则以证为究竟可也。
二、修道程序,亦望指示大纲。
答:谭子《化书》有云:“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同。”此其大纲程序也。故白真人云:“忘形养气气化神,是云大道透三关”。元明以来,通云“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但不如谭真人所说为圆融耳。
三、今时学道者众,成道者无闻,症结所在,能指示否?
答:学道乃一普通称呼,其中有真心学道,志在了生死者;有只图名利,假此作幌子者;有一时随喜,旋即放弃,有始无终者;有信从邪师,盲修瞎炼者。皆各谓学道,实际则多与道不相应。今且约真为生死而学道者言之:有遇真师者,有不遇真师者;有遇真师已得全诀者,有只闻下手工夫者,或得诀仅一半者,此中亦难以一例视之。再以真为生死、已遇真师而得全诀者言之,或遇种种逆缘,阻其实修,或自己一时因循,忽大限已到,而不及修;或能放下一切,蓦直前去,毫无阻碍者,是德胜而道备,故得成其志也。
大概修道,必以德为辅。德不足者,每欲下功,魔难随至。我见亦多矣。譬如君一向住栈房,所欠房金小帐垫款至多,如依旧住下去,则不致与君算清。若一旦欲出栈房而他适,则栈房茶房必向君总算帐一次,一切付清了帐,方能出栈。此三界之中,亦为我人历劫以来之旅店,所结宿世怨业已多矣。君发愿欲了生死,离三界,历劫冤对,亦必与君总算帐一次,否则日后将无追索之机会。此《西游记》所以示唐僧一发愿至西天取经,即有八十一回魔难发生也。成道者少,半由于不遇真师,半由于自己蹉跎,或业障阻碍耳。
四、学仙当吃荤耶?吃素耶?若学佛则教有名文,不成问题。然丹经中并无规定学仙当茹素之戒条。反之,三丰翁云:“也饮酒,也食肉,持斋酒肉常充腹”。又谓王居士曰:“吾为茹素除荤者计曰:‘善口不如善心,体君子远庖厨之训可也’”。又《道情》曰:“不断荤腥不犯淫,犯淫丧失长生宝,酒肉穿肠道在心”。是明示可以吃荤。然予所疑者:何以佛制戒而仙开戒,立教不同若是耶?先生吃荤乎?抑茹素乎?对此问题有何高见,足为后学遵循乎?
答:拙着《道宝随笔》内,有一段讨论荤素问题,拟有暇摘录送登本刊。此问题关于立德方面。我辈修道,皆为老圣法裔,法裔当然须遵守法祖训戒。按老圣三宝,以慈为首。又曰:“是以圣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又曰:“天将救之,以慈卫之”。因世人吃荤故,遂致网于山林,罟于渊池,牛羊之巨,鱼鳖虾蟹之细,捕捉烹宰无宁日。君试自问,岂符老圣大慈为首之旨,常善救物之训乎?若于老圣之长生久视则慕而学之,于老圣之教诫“大慈救物,恬澹无欲”则吐而弃之,则成自私自利、背圣叛道,恐德不足,亦难成仙矣。
君既欲长生,常愿物物各得长生,各正性命,方符大慈旨趣耳。古之善谈仙者,无如《抱朴子》。卷二《论仙篇》曰:“学仙之法,当恬愉澹泊,涤除嗜欲”。又曰:“仙法欲爱逮蠢蠕,不害含灵”。又曰:“仙法欲止绝臭腥,休粮清肠”。《微旨篇》曰:“求长生者,必欲积功立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仁逮昆虫”云云,悉与《道德经》符合。若杀物以养己,其去“仁逮昆虫,爱逮蠢蠕,不害含灵”之训远矣,去“涤除嗜欲”之说亦远矣。三丰翁则云:“善口不如善心,体君子远庖厨之训”,而下文继云:“养气即能养腹,遵至人臭味之戒可也”。此明示饮食太和,足以滋养五脏,不必执《内经》所谓“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等词。“至人臭味之戒”,即不食肉之意,《论语》云:“色恶不食,味臭不食”是也。以口与心相较,自然善心优于善口。然岂若乘戒俱急,心口俱善之为更妙哉。予睹丰翁出语无极圆融,君只执其上句,而遗其下文,则成偏见矣。“酒肉穿肠道在心”当看重下三字。今之人,酒肉穿腹,心中无道,只贪口味而纵五欲,与三丰境界相去悬殊,似未可执此而生异议也。
总之,仙佛皆重清净心,口既贪乎鱼肉,目必贪乎五色,耳亦贪乎五声。日在五欲境界中吸引,恐与清净心不相应耳。何况杀生增加冤对,我既害彼,彼必思害我,因果循环,丝毫不爽。我辈修道,急欲清理宿欠,减轻业障,岂可再添新债乎?
仆自十九岁学道,一向随缘吃荤。直至二十七岁时,得清初周安士所着《万善资集》(此书极好),洛诵再三,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觉杀生以养己命,非大慈之旨,有损天和,损阴德,违孔老仁慈之教,急宜改辙。不意积习既久,茹素数日即思荤,乃因时制宜,时荤时素,一面停止杀生,鱼虾等一切生物皆不买。且每月有余钱时,购而放生焉。如是年余,方吃净素,迄今十七八年矣。仙佛皆以慈心胜,视物如己,古有慈心仙人,及太乙救苦天尊,君若以慈为宗,则断荤止杀,不成问题。岂可以仙经所无而疑之乎?
孔子曰:“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且不谈高深理论,谚云:“将心比心”。君既不愿被人伤害或杀死,而日以利刃加诸无力抵抗之小动物,是不恕也。老圣教人慈救慈卫,而君背之,且杀生命以充口腹,是不忠也。一切蠢动含灵,皆有觉性。此觉性与果地圣人,初无二致。毁灭有情,是不仁也。故此问题,与修德方面,甚有关系。若谓人道不具足,而能得成仙道,仆窃疑之。
五、仙佛修证,差别之点,请示知?
答:毕竟水朝东海去,到头云定觅山归。
六、仙佛修证,高下何如?
答:云定家家月,春来树树花。
七、学仙有碍经世否?经世有碍学仙否?
答: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
八、如何是道人家风?
答:行须缓步,语要低声,息息相顾,心心离念,一旦撒手归山,方显逍遥自在。
九、我公丹书,想阅过不少,最相契者何书?
答:《白真人集》。
十、《道书十七种》,究竟是正是邪?
答:曾游龙藏,自然到眼立分。若其生长荜门,且任目迷五色。
最忌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吞下,反问人是何滋味?滋味且置,试道人参果为何必生在五庄观?五庄观是甚么?人参果是甚么?(按:《道书十七种》当是清·傅金铨所撰辑《济一子证道秘书十七种》,简称《道书十七种》。内收有《玄微心印》及《三丰丹诀》等,均是人元阴阳法派之专着。是故,既问《道书十七种》是正是邪,即是云阴阳丹法正邪耳。海印子答曰:“曾游龙藏,自然到眼立分”。自然有很清楚的认识,是正是邪,却未明断,当自有不言之隐衷。从其措辞看,并未力断是邪,尤引“五庄观”、“人参果”云云,启人慧目,耐人寻味也。——盛克琦识)
附录二、 答友人书五通 海印山人
一 通
清王梦楼一生学佛,至八十以后又学仙,与仙人往来都有诗。来函谓“何为老而趋下”等语,是义不然。学道在解决老病死三种苦难。年至八十,亦已老矣,精神不济,步履维艰,饮食不畅。耳目失其聪明,发白面皱,去死不远矣。当此之时,若有人能解其现前痛苦者,心乐而从之。此人情之常也。
梦楼于禅,颇有契心。其与仙人往来,必仙人传其延年却病之术,调息安神之法,得真实受用、解其老病之烦闷耳。佛法固高,然谈理者多,实证者尚无其人。若谓老病之苦不能解除,而能解决死苦;现生尚不能证圣,死后反能证圣,皆属自欺欺人。玄宗只贵现前一着,现前能安神和息,得真实受用,将来可不问自知。是故玄宗如商人办货,要现款现购,不用期票,不贵赊账。今之学佛者,求将来获益,死后往生,类皆使用期票。然期票到期,能否兑现,实无把握。谚所谓“现钱不要,要赊账”,正契今日一般学佛人之心理也。
君岂未读最早流入中国而译出之《四十二章经》乎?佛问人命在几间,诸弟子答者,皆不契佛意。最后一人答曰:“在呼吸间”。佛方赞叹,称为知道。是意云何?呼吸于道,有甚相关?须知呼吸所在,即道之所在也。既人命在呼吸间,则何不于呼吸未断之前,安神调息,而免其破产乎?若待呼吸一断,则现款已用罄。纵有期票,试问至何处兑现乎?奈何忍心待其破产,斯亦惑矣。
二 通
来示谓“人命在呼吸间,只喻其速,入息不保出息”云云。我兄仅解得一半。若只言其速,世尊当云:“善哉!子知时矣”,不当云:“善哉!子知道矣”。可知并非为时间问题也。道在呼吸之间,即教人“调息安神”之意。盖息者,心之风相也。息调则心定,息和则心和。凡人动怒之际,心暴则息亦粗。赛跑之顷,心跳加速,则呼吸亦短促。死人无息,心离故也。在定之心亦无息,心寂故也。
是故从有息而调至无息,外息绝无出入,则心亦无起灭。心无起灭,息无出入,则大定之象,道之所寄也。不观禅宗二十七祖般若多罗尊者答东印度国王之语乎?曰:“贫道出息不随万缘,入息不居蕴界,常转如是经百千万亿卷,非但一卷两卷”。般若尊者以调出入息为转经,乃转自身之经,非转他人之经。神息冲和,绵绵若存,内景净寂,外景虚融,非“出息不随万缘,入息不居蕴界”之谓乎?老子所谓“专气致柔,载营魄抱一”之功夫也。转他人之经,功德固大;转自己真息之经,功德尤大。转有字真经,功德固超;转无字真经,功德尤超。世人舍近而求远,好高而不务实,一口呼吸尚管不住,遑论其他乎?
今世学佛者千万,《四十二章经》皆弃而不学,意为浅近,所谓“人命在呼吸间”之旨,茫然无知,妄想即身成佛,而成佛之资本,却丝毫无有,是无异于贫无一文之士,而思做永安先施之老板,岂不可笑!(永安先施是解放前特大游乐公司也。)
《四十二章经》者,学佛之初步阶梯也。于呼吸之间安立道场,尤为《四十二章经》之肯綮也。玄宗《黄庭经》云:“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陈虚白曰:“息往息来无间断,圣胎成就合元初”。许旌阳曰:“内交真气存呼吸,自然造化返童颜”。李道纯云:“阖辟应乾坤,斯为玄牝门;自从无出入,三界独称尊”。又云:“谛观三教圣人书,息之一字最简易;若于息上做工功夫,为佛为仙不费力”。郑和阳云:“人生有心必有息,心息相依拆不得;逆却息即妨了心,反令心息自相贼;心息相贼六魔攻,天魂被驱入鬼国。鞠君子,息是自心万善柢。息顺心泰百体舒,大光明藏安如砥。圆活不容纤翳粘,性命纯纯与天比。释迦微言非言他,老君道德皆德此。颜子箪瓢乐自在,的见息存不敢懈。纵说万典与千经,只在心息定境界”。试观末一句,及“息顺心泰百体舒”句,即知《四十二章经》道在呼吸间之意,于一呼吸之间,安立道场之妙修矣。《唯识论》虽好,救不了白发与胃病,不如回风混合,唯息之简妙矣。然否,可审思之!
三 通
来示谓不再谈小乘之《四十二章经》,而谈大乘之《楞严》、《华严》。弟就谈《楞严》、《华严》。君岂不见“楞严二十五圣圆通”,有两位从调出入息而证漏尽,得阿罗汉乎?其一为周梨盘特迦,其言曰:“佛问圆通,如我所证,反息循空,斯为第一”。其二为孙陀罗难陀,其言曰:“佛问圆通,我以销意,息久发明,明圆灭漏,斯为第一”。所谓反息循空者,外息断绝,气尽化神,神光照耀也。复次,“楞严十位住”中,所谓“身心合成,日益增长”,是心息相依结圣胎也。“既游道胎,亲奉觉胤,如胎已成,人相不缺”。又云:“十身灵相,一时具足”。又曰:“形成出胎,亲为佛子,名法王子住”,是道胎圆成,真人出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