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金华宗旨阐幽问答 - 第 6 页/共 6 页
正说法,天花落下缤纷,稀有罕遇好希奇,却也是古佛禅机。
问:凭依修持法。
答曰:莫凭依。无倚依,见真心,真心不是无依倚,却是毗卢顶上行。老禅客,作家僧,却也难得,只在一心,并无剩法未了义。
问:何谓神通?
答曰:妙应万物之谓神,无在而无不在之谓通。
问:报身。
答曰:报身无报,亦强名耳,圆满之谓也。若真有报身,即是二见矣;二而不一,一亦无一;是真一寂照不二一。
又问:法身。
答曰:法身,义所以聚积诸法,而却不能着得语言。
问:心有名乎?
答曰:心无名,即道亦强名。大道出于象数名言之外,何可名得?
问:生死。
答曰:分假生死,化作变易生死,仍有生死。且将这分假生死不分假变易,而轮回短空。空无有问,我说行踪:飘飘一叶风,仙去若无踪。
又问:何谓无生?
答曰:生而无生,故曰无生。无生还有一曲,汝唱一个无生曲,世间听才是无生。
问:感召。
答曰:有得太阴精、有得太阳精者,其实还是一个,不过各人根器。
太上堂堂大道,不外日用常行,何尝是鬼窟生涯!有一等人,将色身算作法身,求之气运上升,以为结胎产婴儿张本,自高自足,不知大道沙里淘金,金乌飞入蟾窟,皆是未生前事,见浅者焉能窥其堂奥?说有执有,说空滞空,不识大道渊源。先从渊源探摸,的见空劫以前自己,方知神龙变化、夫唱妇随之理,何尝执有?亦不执空。妙有真空、真空妙有现于一毫端,小大相融,一多无碍,方说得鼎炉中事,超生受生一目了然。不是那些说话。吾教各尽其业,素位而行,胸怀磊落光明,做得人世间顶天立地奇男子、尽孝纯忠大丈夫,方不枉人世一遭,垂千古而不朽。心中潇洒即是仙,心中无累即是佛,心中无私即是圣。保全汝良知良能,各人有的,并非外求,更不在肉身计较。死后一坏,黄土尽够汝埋,贤愚同归,富贵一致,哪些是我?惟我这一点灵明。秋空月皎,宝镜澄辉,烈火腾腾好种莲,西方路上是金仙,不用妄求除念妄,香花果实一齐鲜。
请七日,闭关端办道功。
答曰:吾汲汲遑遑,周流四海,劝善化恶,消其黑氛上冲,引其光明善气。故吾设教如大海水,各随器重。取七日是良宵盛事,人生有几得遇其会?吾所为何事?岂不大愿!即于某日起可也。
问:“起七请功?”
答曰:“行、住、坐、卧,提醒此心,常令不昧。无时刻之间功,即接续不断。亦不必拘拘坐时参,不坐时便不参。然坐必以律,亦事之当然。坐三刻行一刻,饮食按时,冷暖自护。有事照常办事,正于办事中即是用功处。总要念念从何来,念从何去。看破这窝窟贼巢,方得大踏步直上瑶天。其余肉身上功一概不必。吾此道肉身功在其中,一通百通,山河大地总是吾身。些须心肝五脏秽有何办头!吾今日亦发愤启迪。只要尔等福缘承当得起,亲验亲证,将这些旁门左道一概为吾辟却。大道是甚的,性命是甚的,说哪里话?至于一切四威仪中,照律行持,均可参语广多。姑拈一则因缘如何?是牛吃草,草吃牛如何?是有无不二。如何是分开动静,又如何是色空俱遣,遣后还有色空否?参。”
“净业不同染业,说来凡圣齐捐,空空洞洞大光天,活活仙人出现。”
“人之生也,抱气于泽浑之中而生质,及其觉也,而阴阳已分。嗜欲纷华,吉凶悔吝,茫不自知。怠阴阳大判,元气不可复,继之以亡而已矣。其气是天地之气,非尔我得以私之,其中有理存焉。善者善之,恶者恶之。堕恶趋落异类,其魄之归,其魂之散,其感之薄,其遇之值,皆非一类观也。而其大端,禾不生黍,凤不乳马,各有不同,看人之趋向何如耳。”
“天质愚智不同,而其所赋之必有异乎?不肖者不及,何智者又过之!此其中道之明一也。贤者较愚者迥别,殊不知贤者未登,其实不如愚者,各自思之可也。”
“吾自设教以来,高高下下不一其致。总鉴其人之诚信与否,又有感召不同,趋向不一。吾来此大有因缘,忙忙踏遍四海九州岛,正欲于今日垂示梯航,知吾得正大光明,并非鬼魍行藏,辟邪说,正人心,统归于中和善气。亦非拘拘令人如笼中鸟,又非旁门外道、枯禅、苦节、废时失业,以为自高。不知大道堂堂,日月常行,均皆至道,时当显了。即缨络壮严,弥纶世界,亦不为奢,时当俭也。即一炉一几二三子,诚敬恃侧,亦不为省,丰俭随时,调和得中,还须放开眼界,勿泥目前堂堂男儿汉,帏幄千丈光。”
“一尊古佛显慈航,渡得乾坤大地忙。万象普观无二致,心念念说花黄。静夜锤声放古寺,风花雪月一炉香。’吾道宏深,非如谷眼,止目为仙,绝人逃世,处岩谷,以为自得。了手闲人,消受天地、风花雪月之报,说妙谈玄,周游蓬勃岛,不乏其仙,吾之道不如是也。代天抒化,普度贤愚,同归圣果至善,并非小溪小径。故尔等须倍加敬慎,乘此天恩,得获良益。虽得益者浅深不同,各随器量因果无不具足。道人全脉在此显化昭灵,以为后世及秉教向道诸人,知吾道是参赞化育之道,并非自了。旁门诸子既奉吾教,亦各发愿立心。成己成物,成物正所以自成,自成非成物不可。”
“诸人静心听吾言,九曲黄河天隘险,总是人心现,大地本无偏坦坦。平平渡得江河堰,道人化迹九州岛显。遍掌乾坤日月巅,青锋剑挂在肩头,寻遍人间恶善,几个儿孙相推托,老父母反觉赘庞庆。兄和弟心下相多各存一个颜面,不知本来清净不清净,一味胡厮缠。命该清净,生来就清净矣。命不该清净,从或强除枝叶,亦不过是脱胎入胎,返遗下许多孽债,又重增一种公案,依旧不了缘,添了烦恼怨。总是肉眼凡夫,止孽目前受用,不计天理昭彰,疏而不漏。见几个后人发越,不从孝悌陶隙中来!吾下尘凡久久,总不过劝人安命,安命则命有了时,不清净者自得清净,一派和霭风。暗中鬼神颐吉神拥护,久久难化为气,莫知何以然。左右逢源,灾消福增。不然则眼前视为得计,其实暗增黑氛,气化为难而不觉;亦莫知何以然!日见消阻,精神颓败,鬼神夺其魄,智识不如人,头头走不着,不识自己愆尤,由渐而积。反怨天无天理,人无顾济!此等凶愚,实堪痛恨,又可怜悯!故吾下界,普济众生,规引善果,善者答之,恶者恶之,鉴观有赫,丝毫不爽。大善有大果。小善有小果。各引各果,亦莫知何以然而然,谙子其敬聆之!”
“常目在兹,克明峻德,圣贤学问,不异玄禅。乃世人不察三教异同,纷纷立论,真是醉梦中狂解,跑马看花真堪一笑!而留心斯道者,又犯喜静恶动之弊,人人不免不知强离冤牵,依旧不了缘。从或绝人逃世,深入山林,而山中虎豹豺狼、魍魉魑魅、暴雷烈风,令人心惊神颤!况乎血肉之躯,衣食供给,在在需人,稍失调让,寒署浸霪,遽成苦恼病痛。临时不悟,走入旁蹊,反晦学道,毫无益处,适足害人。又有一等志慕山林,不愿时事之行藏,宜否一味尘离诡异怪行,以为别于流俗,不知废时失业,以致事体缺欠,精神日颓败,道也莫能解悟。不识自己起足,走入旁蹊,反言为善不昌,道不可学,此等荒谈,真堪大笑!加之邪师辟友紊乱道宗,毫厘千里,沽名钓誉,实为吾道害。噫!今日得二、三子奋志向上,参妙透玄,为吾门宝。而学道这锢弊。以致人事灭颓,皆由自入旁门。究竟深心起念,深堪怜悯,若能于人事中修之,则更胜于山林。吾道流传下去,总是人事中修持,不喜深山鬼窟,逃世绝人,作自了汉。”
“吾之得与天地同其悠久者,因体天地好生之心。尔等如果发愿随力随才,无损于己,有益于人。既有益于人,亦不能不损于己,然损于己,无全损之理。若全损,人得之,亦不能消受。除非大义所在,或往因夙偿,否则不必。不过随时勉力而行,只要的当无咎,转祸为福,即是吉星,即是吾门抒化大弟子。他日冥冥受报,得握人间祸福柄,不亚吾也。吾意亦非浪施,须要善会,即一言一行,有益于人,总是抒化之一端耳。”
“凡人终日闲时尽多,忙时甚少。如尔等在此,止此一事,过此便万绪千端。其实行、住、坐、卧总是一事,人自忙耳。故吾前云:只是当下不昧,即心不驰而意不走。省下许多功夫,脚踏实地,随遇而安,也不妄想,也不学道,即此便是大道。学久则神凝气聚,浑合无间,神力绵绵,方消得魔障,出得牢笼,上得天空,一步一步祟。”
“人情冷暖,世事变幻,颇难预料,均无一定。花开时人玩赏,花落时一堆潦草,撮不得去。扫得净,方是佳时共好。诸子既皈吾教,勿贪势力,树倒藤枯,好一堆烂柴。不可不知尘俗念,须要勾了,何必唠叨置心田而不放。”
“学道之士,正欲于葛藤扯绊中,方见经轮妙手。不然,何为奇才?庸俗而已。顺境谁不会过?只到逆境略加怨天尤人之心不免。殊不知平素有何功德,消受天地生养之报,还自思量否?今而后诸子放下心,炼成灵宝人难识,消尽阴魔鬼莫侵。只须当阳一露,百句话头有何排遣不下,有何隔碍!本体空空,不离万象中,包函万象消万象,即此一语出牢笼。”
问:“习静”。
答曰:“试问足下,何时静?何地静?若欲此身安,是养生小木,为天地人所忌,所谓偷懒辈也。乌得谓之学,不得谓之道。道化者,广大高明,随时随处而无不通其流行也。其化育也,道以生道,而变化出焉。乃修道者,动欲离尘去俗,殊不知和其光、同其尘,何谓也?天以天,地以地,人以人,未离乎人,宁可远人?况道不远人,日用常行,无非道也。道在天地,而为天地;道在人,而为人。存神知化,道岂远于人耶!”
问:“人有利钝之分,教有立言之异,如天资明健,本体透露,明足以察其机,健足以致其决,工夫自归于易简,原不妨径趋佛路,一超直入如来地。如本体昏蔽,则是致虚之功未致,致虚即集义也。适合其宜之谓义。适合其宜,即是人心恰好处,恰好处即中也?”
答曰:“人心昏蔽,亦有临照。不过困知生,知省力费力之别。惟照方能致虚,到恰好处,已无安排矣。”
“言教亦有不实不尽,总是应病用药。若各经各典拘拘一个道理,只要一部足矣。又何必唠唠叨叨做下许多桦页。有对大菩萨说者,有标指者,有为愚夫立方便者,有贤共赏者。如(太上道德经),天机浑成,纯朴归元之作,故千古不磨。乃太和元气。大道从此昭着,心经由此开宗,为万世梯航。显于言表,而隐文奥义,实非寻常。各家注亦止注得皮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一个人可以为善,可以为恶,或先善而后恶,或先恶而后善,总无定评。故吾不轻许也,亦不轻慢人,安知后来不如今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