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玄德纂疏 - 第 12 页/共 18 页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
御注:兑,爱悦也。目悦色,耳悦声,六根各有所悦,纵则生患,是故塞之。不纵六根爱悦,则祸息之门闭矣,故终身不动劳。○御疏:此明绝欲守母之行也,兑,悦也,谓耳目爱悦声色,鼻口爱悦香味,六根各有所悦。门以出入为义,言诸根色尘之所由也。塞其爱悦之视听,则祸患之门闭矣。祸息门闭,则终身无动劳也。故云终身不勤。○河上公曰:塞其兑,兑,目也,目不妄视也。闭其门,门,口也,使不妄言说非也。终身不勤,人当塞目不妄视,闭口不妄言,则终身不勤苦。○荣曰:掩目闭口,外患不生,既无疲劳,人绝勤苦,会无名之始,归有名之母,修身之道也。○成疏:塞其兑,闭其门,上虽劝其母,犹未示修守之方,故此下文具显守复方术,即闭塞等是也。兑,口也。而六根之中,偏举兑者,明口既是三业,又沾六根,为罪多也。门,五门也。闭五门,不着色声香味触诸尘境也。前举兑是根之别,此言门是根之总也。但闭塞之义有两,一者断情忍色,柄托山林,或即塞闭其门,不见可欲。二者体知六尘虚幻,根亦不真,内无嗜欲之心,外无可染之境,既而恣目之所见,极耳之所闻,而恒处道场,不乖真境,岂曰杜耳掩目而称闭塞哉,盖不然乎。见无可见之相,听无定实之声,视听本不驰心,斯乃闭塞之妙也。终身不勤,勤,劳苦也。夫学道多端,行门匪一,或静心而避尘境,或即境而体真源,深浅纠纷,寔唯多种。故《西升经》云:动则有载劫,自唯甚若勤也。但能依前闭塞,即境而真,心性宽闲而无劳倦,可以尽年终命而不劳勤苦者也。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御注:开张六根,纵其视听,以成济其爱悦之事,则常有祸息,故终身不救。○御疏:此明失道之行也。开其视听之门,济其爱悦之事,则祸患日增,故终身不能救理也。○河上公曰:开其兑,开目视情欲也。济其事,济,益也,益情欲之事也。终身不救,祸乱成也。○严曰:若夫塞其聪明,闭其天门,关之以舌,键之以心,夫不听之听,与天同听,不视之视,与天同明。不言之化,与天同德。岂俟於开济之乎。○荣曰:失道滞俗,去本求末,通六情之兑,开五欲之门,虽成有累之事,终失无为之道,亡没此身,难可救拔。○成疏:及愚者为之,即开其眼耳等根,济於色声等事,终身耽染,没命贪淫,纵使大圣大慈,良亦目击不能救度之也。
第三泛举,空有定慧,解行法门。
见小曰明,
御注:人能於事微小,则见而改行,可谓明矣。○御疏:此示防患之源也。恶兆将兴,细微必察,故忧悔吝之时,则存乎纤介,守母之人,防萌杜渐,理之於未乱,能如此者,可谓之明。○河上公曰:萌芽未动,祸乱未见,为小。昭然独见为明。○严曰:昭然独见无形之变,毫毛之害,不生祸患,则不得及於身矣。○荣曰:见小日明,用柔曰强,祸乱初起为小,预能防患日明,顺道无违曰柔,始终不损日强。○成疏:见,观照也,小,微细之名也,即至妙之理也。言行人但能照於妙境,智慧则日日增明,故上巷云:观其妙也。
守柔曰强。
御注:守柔弱,则人不能加,可谓强尔。○御疏:守柔弱之行者,处不竞之地,人不能加,同道之用,能如此者,可谓之强。○河上公曰:守柔弱,日已强大也。○成疏:既能见小,即智慧增明,复能用道,谦和柔弱,故其德业日日强盛也。夫学道之初,有定有慧,有行有解,见小即是慧解之门,用柔即是定行之衍。故六度之中,即有定行慧解,前五是行,后一是解,解则是慧,其行则兼定兼有,而以空导有,以有资空,欲明资导之能,故言用柔见小也。
第四明晦迹韬光,能继常道。
用其光,复归其明。
御注:见小则明,守柔则强,若矜明用强,将失守柔见小之义,故当用光外照,复归守内明,则长无患累矣。○御疏:光者外照而常动,明者内融而常静,由见小守柔则为强,不矜明而用强,故虽用光外照,还归内明,此转释见小守柔之义,使息外归内, 故曰复归其明。○河上公曰:用其光,用其目光於外,视时世之利害也。复归其明,复当反其光明於内,无使精神泄也。○严曰:神外动也,用其光以外照,不违衣食,不求过分,当贱不望贵,贫不望富,若如此则反归其明,故神明不耗。我能入道,道亦入我,我道相入,浑而为一,守静致虚,我为道宗,自然之应。○荣曰: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智能照机,以之防祸,用其光也。睹见未萌,皎然无失,内视反照,复归其明也。己不罹患,无与身殃也。○成疏:光,智照也。既空有行圆,故能慧照於物也。虽复用光照物,即照而忘,韬光晦迹,归明於昧,故云复其明也。下文云光而不耀,《庄子》滑疑之曜,圣人之所图也。
无遗身殃,是谓袭常。
御注:遗,与也。言还守内明,则无与身为殃咎者,如此是谓密用真常之道也。○御疏:遗,与也。殃,咎也。言用光照物,於物无着,还守内明,不自矜耀,守母存子,返照本源,自无殃咎也。是谓袭常者,密用曰袭,人能察微远害,守柔含明,如是等行者,是谓知子守母,密用真常之道也。○河上公曰:无遗身殃,内视存神,不为漏失也。是谓袭常,人能行此,是谓修常道。○荣曰:是以袭常,放情极欲,违本徇末,患难斯至,归无常也。○成疏:既知照而忘,行圆德备,诸累已尽,无复遗余之殃咎也。亦云:遗,与也,无复与身之殃衅也。行业圆备,诸累复尽,传灯至教,允属其人,故指此人可谓承袭常道,绍隆真教也。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正明忘照之人,能继真常之道,故次此章,叹真常之道甚自平夷,
介然起知,即乖於至理。就此章内,义分有三别。第一明道体希夷,妙绝分别,第二明不怀道者,饕餮多贪,第三指此贪窃之人,乖於至理。
第一明道体希夷,妙绝分别。
夫至圣介然大悟於道,混如鸡子,天地不产其形,浩若鳖山,波涛不测其量,岂方儒墨,识谬浅深,吕虔归其佩刀,王祥知其位重,郭璞誓以淮水,将表王导门高,并沉倾溺之津,不造希夷之境,致俗流而弗悟,为臭腐而称奇,沦於欲海之中,压在邪山之下,不知正理,失在於斯耶。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御注:老君言:若使我耿介然矜其有知,欲行大道,既与道不合,故唯所施为,是皆可畏也。○御疏:使我者,老君假设之辞也。介然谓耿介然,有知之貌。夫道非知法而人欲以有知行道,故老君患其蔽蒙,故言之曰:使我耿介然矜其有知,欲行无为大道於天下者,有知则与道相乖,而失无为清净之化,故唯所施为,将害於物,甚可畏惧也。○河上公日: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介,大也。老子疾时王不行大道,故设言使我介然有知於政事,我则行於大道无为之化,绝威严之政。唯施是畏,唯,独也。独畏有所施为,失道意,欲赏善,恐伪善生,欲信忠,恐诈忠起。○荣曰:老君伤时王不从夷路,唯履睑途,服文彩而带利剑,厌饮食而积货财,农田荒秽,仓凛空虚,此乃夸道之人,岂知纯粹之行。若使我微知政事,必行无为之大道,不涉有为之小径,有所施为之事,尤畏不行也。○成疏:使我者,假设之辞也。知,分别也。介然,微小也。言正真之道,甚自平夷,假使我微介起心,以知行道者,此即妄起攀绿,乃为流动,深不可也。何者,夫至道虚通,妙绝分别,在假不假,居真不真,真假性齐,死生一贯,入九幽而不昧,出三界而不明,履危险而常安,临大难而无惧,故无畏也。今乃起心分别,乖於本心,诸所施为,动之死地,故可畏也。
大道甚夷,民甚好径。
御注:大道平易,是畏有知,人而多故,欲心求捷,如彼行人好从邪径。邪径之弊,具如下文。○御疏:夷,平也。径,邪捷之道也,言大道坦然平易,而人好从邪径,但大道之化,贵夫无为无为则平易,而代之从事,不能息智於无欲,将役心以应务,始虽好径而求捷,终则失道而焚和,故云人甚好径。○河上公曰:大道甚夷,夷,平也,大,易也。而民好径,径邪不平正也。大道甚平易,而民好从径邪不平正。○荣曰:正道平而易,邪径险而难,理国者多履其难,修身者少从其易,斥无道。○成疏:夷,平正也。径,邪道也。言至理平等,甚无分别,颠倒之类,背正好邪,遂使大道陵迟,小成孔炽也。
第二明不怀道者,饕餮多贪。
朝甚除,
御注:尚贤矜智生巧伪。除,理也。○御疏:除,理也。言好径之君不尚无为之化,但以有为为理,虽云甚除,有为则伤巧诈,故注云尚贤矜智生巧伪。又解云:朝廷修理,峻宇雕墙,故云甚除。○河上公曰:高台榭,修宫室。○荣曰:朝甚除,田甚芜,雕墙峻宇,除故造新,下人妨农,良田芜秽,徇名好利,弃少求多,道业不修,丹田荒废。○成疏:失道之君,好行邪径,不崇朴素,唯尚华侈,既而除去故宇,更造新宫,雕楹刻楠,穷乎绮丽。
田甚芜,
御注:浮食惰业废农事也。○御疏:草长日芜,淫巧浮食,则农事荒芜,既阙嘉生之熟,何望如抵之积。○河上公曰:农事废业,耕治失时。○成疏:摇役既繁,农夫丧业,遂使东皋不作,南亩荒芜也。
仓甚虚。
御注:南亩不收无储积。○御疏:年登则廪实,农废则仓虚,自然之理也。○河上公曰:五谷伤害,国无储也。○荣曰:年登则廪实,农废则仓虚,行薄而业虚,德充则道实也。○成疏:稼穑有限,而国费无赞,杼轴其空,仓廪斯罄。
服文彩,
御注:刻雕绮绣害工利。○御疏:青赤为文,色丝为彩也,言贱质而贵文。○河上公曰:好饰伪,贵外华。○荣曰:服文彩,带利剑,捐素以事华,贱文而贵武,修真者内不存於道德,外唯饰以威仪,毒意未祛,带利剑也。○成疏: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黼散文绣,以丽其身,干将镆铘,以卫其命,醪醴膻腥,以爽其口,不崇上德,不恤下人,嗟乎饕餮,一至於此。
带利剑,
御注:文德不修尚武备。○御疏:利剑者,武备也。夫文德者,理国之器用,武功者,文德之辅助,而文为本,武为沫,今若专事武功,是弃本而崇末也。○河上公曰:尚强武且奢。
厌饮食,
御注:烹肥击鲜重滋味。厌,饫足尔。○御疏:厌,饫足也。庖厨浓厚,厌饫芳鲜,上多玉食之资,则下有冻馁之患矣。○河上公曰:厌饮食,财货有余,多嗜欲,无足时。○荣日:厌饮食,资货有余,夫味无味者饮和浴德,为无为者礼士爱贤,鄙刍豢以草食为乐,散货财以不贪为宝,此则内外无不可也。而厌之以芳鲜,积之以珠玉,是盗夸之行,非家国之基也。
财货有余。
御注:聚敛积实饶珍异。○御疏:财货谓钱帛珠玉之流也。多藏厚敛,有余也。末学不贪为宝,但欲多财累愚尔。○成疏:轻躁荒淫,於政不足,重赋百姓,积敛有余。
第三指此贪窃之人,乖於至理。
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御注:矜其有知,动以成弊,行同盗窃,仍自矜夸,夸盗非道,适令兴叹。也哉者,叹辞尔。○御疏:非理而取为盗,矜其所有为夸,且头会而敛,取於不足,纵欲而费,奉其有余,傲然自得,以为夸尚,谓之为盗,不亦宜乎。所为如此,则非吾欲行之道矣。也哉者,伤叹之辞。○河上公曰:是谓盗夸,百姓不足,而君有余者,是由致劫盗以为服饰,持行夸人,不知身死家破,亲戚并随之也。非道也哉,人君所行如是,此非道也。复言也哉者,痛伤之辞。○严曰:道德不为智巧,故能陶冶天下,造化阴阳,天地不为智巧,故能含吐变化,万物不能逃,平易而无秽,要约而易行,无为而巧成,无事而福生,悲夫反道而为智巧,动暴於外,而与天戾,既非大道,可为痛哉。○荣曰:取不足,积有余,盗之谓也。爱文彩,事奢侈,夸之义也。唯盗与夸,俱非道行。○成疏:多赋多敛,如盗如贼,既蓄既积,且矜且夸,乖理悖德,谓之非道。若作行道人心解者,朝甚除,无善功也。田甚芜,心荒废也。仓甚虚,无道德也。服文彩,好饰词也。带利剑,贪心锐也。厌饮食,耽滋味也。资货有余,积不散也。
道德真经玄德慕疏卷之十四竟
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卷之十五
唐 玄 宗 御 注 并 疏河上公严君平李荣注西华法师成玄英疏蒙 阳 强 思 齐 纂
善建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正明贪染之人,乖常失道,故次此章,即明善建之士契理合真,欲劝物起修,所以相次。就此章中,义分三别,第一明善建之人,道光后嗣,第二明自利利他,其德增广,第三格量利害,以勖学人。
第一明善建之人,道光后嗣。
夫轩帝以铸鼎升龙,淮王以飞丹驭鹤,紫微之国,会万圣於琼林,碧落之天,朝千真於宝砌。何以臻此,善建之力致之。见陈寔之修乡,德星遐聚,闻景公之修国,荧惑退飞,酌衢罇而饮和,脱左骖而见美。周称大宝子孙,乘八百之年,齐市义还,门庭列三千之客,不拔之德,於斯见焉。
善建者不拔,
御注:善能以道建国立本者,不可倾拔。○御疏:建,立也,不拔,不倾拔也。言人君善能以道建邦立本者,因百姓之不为.,任兆人之自化,然后陶以淳朴,树之风声,使仪刑作孚,乐推不厌,则功业深固,万方归德,斯所谓善建者,何可倾拔乎。○河上公曰:建,立也,善以道立身立国者,不可得引而拔之也。○荣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祭祀不辍,能立行於至道之境,则根深而不拔,妙树功於玄德之乡,则蒂固而不脱。为国则百代宗庙而常安,为家则万叶蒸尝而不绝,师资结影於真气,授继飨於玄风也。○成疏:建,立也。拔,倾也。善能建立道心定志,心愿坚固,至真道场,不可倾拔。
善抱者不脱。
御注:若能以道德抱百姓者,不可脱离也。○御疏:抱,守也。脱,离也。善以道德抱百姓者,动而悦随,何可脱离也。且夫乐饵可存,过客犹止,况夫道德有进於此乎。以之御物,为物所归,固其宜也。○河上公曰:善以道抱精神者,终不可拔引解也。○成疏:抱,持也。脱,失也。前句发心,此句起行也。言善持真行之人,一得永得,终无差失也。
子孙祭祀不辗。
御注:言善以道德建抱之君,功施於后,爱其甘棠,冼其子孙乎。而王者祖有功,宗有德,故周之兴也,始於后稷,成於文武。周之祭也,郊祀后稷,宗祀文王,故虽卜代三十六,卜年七百,毁庙之主流溢於外,而后稷文王郊宗之祀不辍止也。○御疏:祭,荐也。继代日祀,谓后代子孙荐礼於宗祖也。辍,止也。○河上公曰:辍,绝也。为人子孙能修道如是,长生不死,世世以祭祀先祖宗庙无绝时也。○成疏:辍,绝也。善抱之士与理相应,既而持此真行,传诸来叶,犹如元始传於太上,徐真授於葛仙,师资相袭,长为教主,譬彼传灯明明不绝。故《西升经》云:学尔教尔,不失道真。又解:言善建之人,树德深重,积善多庆,逮乎子孙,遂使家门隆盛,宗庙延永。
第二明自利利他,其德增广。
修之身,其德乃真。
御注:修道於身,德乃真纯。○御疏:此下明少修少证,多学多得,故修之身,谓一身修,修之家,谓一家修。始於一身,终於天下,例可知也。言善建之人,照了真性清净,无诸伪杂,伪杂既尽,德乃真纯。○河上公曰:修道於身,爱气养神,益寿延年,其德如是,乃为真人。○荣曰:修之身,其德能真,修之家,其德有余,修之乡,其德能长,修之国,其德能丰,修之天下,其德能普,夫道不可不修,德不可不立,立德修道,自家形国,何往不安。死生无变日真,庆及后昆曰余,迩安远至曰长,物皆自足日丰,惠无不周日普也。○成疏:以前之学行,修营其身,既而能行相应,道德真实也。
修之家,其德有余。
御注:一家尽修,德乃余尔。○御疏:修道於家,上和下睦,移修身於家,故其德有余,谓余庆也。故《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河上公曰:修道於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顺妻贞,其德如是,乃有余庆,及於来世子孙。○成疏:修身独善,以明自利,修家兼济,明於利物。化其家门,并令修道,功行渐博,故言有余。昔天师修学,举家得仙,鸡呜天上,犬吠云中是也。
修之乡,其德乃长。
御注:一乡尽修,德乃长久。○御疏:按:《周礼》二千五百家为乡。言一乡修道,礼义兴行,尊卑有序,闾阎相比,不党於亲,一家修道,德犹未广,一乡尽修,乃可长久。○河上公曰:修道於乡,尊敬长老,爱养幼少,教诲愚鄙,其德如是,乃无不覆及也。○成疏:修家及乡,自狭之广,化功更博,其德优长。
修之国,其德乃丰。
御注:一国尽修,德乃丰盈。○御疏:修道於国,俗易风移,还淳反朴,不偏於所近,一乡修道,犹为未遍,一国尽修,德乃丰厚也。○河上公曰:修道於国,则君信臣忠,仁义自生,礼乐自兴,政平无私,其德如是,乃为丰厚也。○成疏:五等诸侯,清虚修道,遂致域中宁谧,境内无虞,岂非贤圣之君,德行丰赡者也。
修之天下,其德乃普。
御注:若天下尽修,其德施乃周普尔。○御疏:普,遍也。夫百姓归厚,在君之化,修之庙堂,德流海外者,盖由君正其身,不言而化,不教而理,下之应上,如响应声,德无不周,乃为普也。○河上公曰:人修道於天下,不言而化,不教而治,下之应上,信如影响。其德如是,乃为普博也。○成疏:九五之君,用道而治,端拱玄嘿,天下太平,是以万国来朝,四方款附,泽无不被,故其德能普。
第三格量利害,以勖学人。故以身观身,
御注:以修身之法观身,能清净者乃真。○御疏:观者,照察也。注云以修身之法观身,能清净者真也,谓观身实相,本来清净,不染尘杂,除诸有见,有见既遣,知空亦空,顿合二偏,迫契中道,可谓清净而契真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身,观不修道之身,孰亡孰存也。○荣曰: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至道之源,实自无善无恶,建德之始,理须知是知非,知非者则去恶虑不远,知是者则就善恐不及。察邪察正,照存照亡,修道之身则归真,不修者则入伪。修道之家则有余,不修者则不足。修道之乡则久长,不修则短促。修道之国则丰富,不修则穷俭。修道之於天下则周普,不修则缺少。○成疏: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夫尧舜所以升平者,有道故也。桀纣所以淫乱者,无道故也。是知以修道身观不修道身,以有道天下观无道天下也,乃至家国利害,断可知矣。故老君假设云:我何以知天下成败之事乎,只以此格量,足为龟镜。
以家观家,
御注:以修家之法观家,能和睦者有余。○御疏:以修家之法观家,家人和睦,则福庆有余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家,观不修道之家也。
以乡观乡,
御注:以修乡之法观乡,能顺序者乃长。○御疏:用此修乡之法观乡,乡人尽修,尊卑顺序,化功渐广,德乃长延也。○河上公曰:以修道之乡,观不修道之乡也。
以国观国,
御注:以修国之法观国,人能勤俭者乃丰尔。○御疏:以修国之法观国,国人尽修,勤而且俭,德乃丰盈也。○河上公曰:以修道之国,观不修道之国。
以天下观天下。
御注:以天下之法观天下,能无为者乃普也。○御疏:夫以天下观天下者,复何所观哉,亦但观身尔。人君清净无为,以道善建善抱,自然百姓胥附,国祚久安矣。○河上公曰:以修道之主,观不修道之主也。
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
御注:以此观身等观观之,则可知尔。○御疏:此假设之辞也。老君言我何以知天下善建则不拔,善抱则不脱,福德弘益之然乎?善以此观身等观而观之,自家刑国,由内及外,则知之尔。故《易》曰:观我生,又曰:观其生,将欲自观而观人也。○河上公曰:老子言吾何以知天下修道者昌,背道者亡,以此五者观而知之。○荣曰:如何得知修道者昌,不修道者亡,观一身则百身可知矣,观一国则万国斯睹矣,岂唯三代乎。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明修道利物,体道合真,故次此章,即却指此人为含德之厚。就此章中,义分四别,第一举婴儿为喻,表三毒不加,第二明体道虚忘,故三业清净,第三叹善美含德,知和体常,第四对显执心,所作乖道。
第一举婴儿为喻,表三毒不加。
夫道心唯微,含德唯厚,赤子之爱;先闻周弃之言,乌涂之全,昔彰楚人之语。筋骨既弱,抱和气而无为,牝牡不知,守雌柔而自固。耿介拔俗,潇洒出尘,形潜白屋之中,心抗青云之上,岂许由之受让,广成子之辞侯。听雷霆之不闻,视太山而何见,冥目恣乎,行无所拘,此上士之用心,乃赤子之斯得也。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
御注:至人含怀道德之厚者,其将比於赤子。○御疏:含,怀也。言至人含怀道德之深厚者,内为道德之所保,外为神明之所护,比若慈母之於赤子也。此理难晓,故借喻以明之。故寄赤子之全和,以况至人之全德。赤子,婴儿之小者,取在内无分别,不生害物之心尔。○河上公曰:含德之厚,谓含怀道德之厚者也,比於赤子,神明保佑含德之人,若父母之於赤子。○荣曰:怀道抱德,积行深厚,气专精固,绝欲无贪,不散真童,类於赤子。○成疏:含怀道德,甚自淳厚,欲表其状,故取譬婴儿。婴儿之行,具列於下。
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乌不搏。
御注:至人神矣,物不能伤,既无害物之心,故无螫搏之地,此至人之含德。○御疏:此释至人之全德。毒虫,蜂虿之属,猛兽,虎兕之属,玃乌,鹰鹯之属。螫谓以尾端行毒。据,按也,谓以足据按物也。搏,持也,谓以爪搏持物也。言至德全於内,和气冲盈,心冥乎道,故有毒之虫不能螫,猛毅之兽不能据,惊获之乌不能搏,盖以其至顺德厚之所致也。○河上公曰:毒虫不螫,蜂虿蛇虺不螫也。猛兽不据,玃乌不搏,赤子不害於物,物亦不害之也。故太平之世,人无贵贱,皆有仁心,有刺之物,还反其本,有毒之虫,不伤於人也。○荣曰:以毒曰螫,以足日据,以爪曰搏。婴儿所以无害者,一为内无毒意,一为慈母加护,故不伤也。含德之人,既其无复恶心,又以天灵垂佑,是以毒虫不得流其毒,猛兽无以施其猛。○成疏:毒虫,蛇虺类也。获乌,鹰鹯类也。猛兽,兕虎类也。螫,行毒也。搏,触也。言赤子不犯前境,故不遭三物所加,喻含德妙达违从,故不为三毒所加也。
第二明体道虚忘,故三业清净。骨弱筋柔而握固。
御注: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赤子骨弱筋柔,而能握拳牢固,未知阴阳配合,而含气之源动作者,犹精粹之至。终日啼号而声不嘶嗄,犹纯和之至,此赤子之全和也。○御疏:此下明赤子之全和也。赤子筋骨柔弱,而所持握不当牢固,今拳手执物能自固者,岂非和气不散之所致乎。○河上公曰:赤子筋骨柔弱而持物握固者,以其意专心不移也。○荣曰:婴儿筋骨柔弱而握拇指牢固者,非由力也,本为心专,人虽欲开,不可得也。含德之人,屈身以顺物,柔心以从道,可欲不能开,全真自然固也。○成疏:言赤子筋骨柔弱,手握坚固,喻含德之人心性柔弱,顺物谦和,虽复混迹同尘,而灵府洁白,在染不染,故握固,此一句明意业净也。
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
御疏:雌日牝,雄日牡,□者气命之源也。言赤子心无情欲,未辨阴阳之配合,而合气之源动作者,岂不由精气纯粹之所致乎。○河上公曰:赤子未知男女之合会,而阴作怒者,由精气多之所致也。○荣曰:牝牡之合,即阴阳之会也,□,童儿阴也。作,动也。赤子未知男女之礼而动作者,至精不散也。精散则身枯,身枯则命竭。含德之人,外情欲而爱其精,去劳弊而宝其气,无心於动,动不妨寂,虚己於寂,寂不妨动。寂不妨动,虽动而非动,动不妨寂,虽寂而非寂。动无非寂,精之至也。○成疏:《字林》云:□,小儿阴也,言赤子初生,未解雌雄交合之道,而阴恒怒作,乃精炁满实之至也。况含德体道淳和,无为虚淡,复扬波处俗,闻见色声,而妙悟真空,不见和合之相,盖精粹之至也,此一句明身业净也。
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
御疏:嗄,声嘶破也。赤子竟日啼号而声不嘶破者,岂不由其和气至纯之所政也。○河上公曰:赤子从朝至暮,啼号声不变易者,和气多之所致。○荣曰:啼极无声日嗄,赤子旦夕恒啼而声不嗄者,和气未散也。含德之人,阐玄言而不疲,流法音而无绝,此亦抱冲和之所致也。○成疏:言赤子终日啼号而声不嗄者,为无意作声,和炁不散也。况含德妙达真宗,故能说无所说,虽复辫用万物,而不乖於无言也,此一句明口业净也。
第三叹善美含德,知和体常。知和曰常,
御注:能如婴儿,固守和柔,是谓知常之行。○御疏:此结赤子以和气至纯而声不败,因#l之以示教,言人能如婴儿,知和柔之理,修而不失者,是谓知真常之行也。○河上公曰:人能知和气之柔弱有益於人者,则为知道之常也。○荣曰:知和日常,知常日明,亡精损气归无常,知和不死保真常,含德既知和理,又体常义,物无不照,故曰明。○成疏:知此不言,言不言是淳和之理者,乃日体於真常之常道也。
知常曰明。
御注:守和知常,是日明了。○御疏:人能知真常之行,而保精爱气者,是日明达。了悟之人知和知常,叹同德之美,复益生使气,举失道之过。○河上公曰:人能知道之常 行,则日以明达於玄妙也。○成疏:知於真常之道,是日智慧明照也。
第四对显执心,所作乖道。益生日祥,
御注:祥者吉凶之兆,言人不知守常,而求益生过分,动之死地,是凶。○御疏:祥者,吉凶之兆,言人不能全和於知常,而营生於分外,殊不知分外求益,所亡滋多,则求益生分,是凶祥也。《庄子》云,常因自然,而不益生。○河上公曰:祥,长也。言益生欲自生,日以长久也。○荣曰:益生日祥,心使气日强,祥,善也,强,盛也,此明流俗有为之徒,不能同赤子之握固,似含德之知和,逐欲丧其精,运力伤其气,益生以滋味,补气以药石,中心欲使气盛而不衰,体善而不恶,其可乎。故曰皆知善斯不善已也。○成疏:祥,多也。凡或之人,不体生无生相,多贪世利,厚益其生,所以烦恼障累,日日增广也。
心使气日强。
御注:心有是非,气无分别,若役心使气,是日强梁之人尔。○御疏:夫心有是非,而气无分别,故任气则柔弱,使心则强梁。今失道益生之人,役心使气,气为心使,是日强梁,故《庄子》云,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河上公曰:心当专一为和柔,而神气实内,故形德柔弱,而反使妄有所为,和气去於中,故形体日以刚强。○成疏:心,神也。炁,身也。物情颠倒,触类生迷。岂知万境皆空,宁识一身是幻,既而以神使形,驱驰劳役,是以生死之业日日强盛也。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