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真经注 - 第 3 页/共 4 页

老子曰:鼓不藏声,故能有声;镜不没形,故能有形。鼓不藏声,镜不藏形,故能有声有形也。金石有声,不动不鸣;管箫有音,不吹无声。金石箫管,不能自鸣,皆因吹击乃能有声。由人皆禀道德,不学终不成者也。是以圣人内藏,不为物唱,事来而制,物至而应。圣人言不妄发,事不虚应。天行不已,终而复始,故能长久。轮得其所转,故能致远。天行者神而莫测,运乎无穷故也。天行一不差,故无过矣。天气下,地气上,阴阳交通,万物齐同。天行一而不差,君守政而无失。故得天地交畅,庶物咸遂,君臣说睦,上下康乂也。君子用事,小人消亡,天地之道也。去邪任贤,合于天地,道也。天气不下,地气不上,阴阳不通,万物不昌,小人得势,君子消亡,五谷不植,道德内藏。天地之气不交,阴阳之气不通。由世主道德不用,奸佞并行,小人居位,君子在野,使万物不昌而五谷不成。天之道,裒多#4益寡,地之道,损高益下,天地之道。鬼神之道,骄溢与下,时骄溢之性,与谦下之人。人之道,多者不与,不增有者。圣人之道,卑而莫能上也。终不为上,故人尊也。天明日明,而后能照四方,君明臣明,域中乃安,域有四明,乃能长久。明其施明者,明其化也。四明既备,万姓俱化。天道为文,日月星辰。地道为理,山泽江海。一为之和,融乎冲气。时为之使,应而不乱。以成万物,命之曰道。生畜万物,不自为宰,故名曰道者也。大道坦坦,去身不远,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物,其德不绝,内修其真谓之真,外育於物谓之德。天覆万物,施其德而养之,与而不取,故精神归焉。与而不取者上德也,是以有德。高莫高於天也,下莫下於泽也,天高泽下,圣人法之,尊卑有叙,天下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地载万物而长之,与而取之,故骨骸归焉。与而取者下德也,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不取者,谓天生万物,但养畜之,不取其材,故精神归于上。终有德而取者,谓地生万物一,虽成孰之,而复其质,故骨骸归于下,是为无德也。地承天,故定宁,地定宁,万物形,地广厚,万物聚,定宁无不载,广厚无不容。地势深厚,水泉入聚,地道方广,故能久久长,圣人法之,德无不容。言天地相承,以致广厚。君臣相信,故能治和。阴难阳,万物昌;阳复阴万物湛。物昌无不赡也,物湛无不乐也,物乐则无不治矣。阴害物,阳自屈,阴进阳退,小人得势,君子避害,矢道然也。阳制於阴,则天下和治,臣胜於君,则小人在位也。阳气动,万物缓而得其所,是以圣人顺阳道。夫顺物者物亦顺之,逆物者物亦逆之,故不失物之情性。洿音乌。泽盈,万物节成;洿泽枯,万物荂。故雨泽不行,天下荒亡,阳上而复下,故为万物主。不长有,故能终而复始,终而复始故能长久;能长久,故为天下母。圣人顺天之道,无为长久;逆物之情,有位莫守。阳气畜而后能施,阴气积而后能化,未有不畜积而后能化者也。故圣人慎所积。积德来庆,积恶致亡。阳灭阴,万物肥;阴灭阳,万物衰。故王公尚阳道则万物昌,尚阴道则天下亡。阳者,正也,生也,故物肥。肥者则昌;阴者邪也,死也,故物衰。衰者即亡。阳不下阴,则万物不成,君不下臣,德化不行,故君下臣则聪明,不下臣则暗聋。君非至圣,不能下臣,臣非至贤,不能弼君。虞舜屈伯成,文王师尚父,可谓聪明。日出於地,万物蕃息,王公居民上,以明道德,日入於地,万物休息,小人居民,上万物逃匿。谓阳不下阴,则万物不昌;君不下臣,则万物藏也。雷之动也,万物启,雨之润也,万物解,大人施行,有似於此。阴阳之动有常节,大人之动不极物。大人之盛也,如春之雷。其发令也,如暄之风。皆聋和气顺,故不极物。雷动地,万物缓,风摇树,草木败。大人去恶就善,民不远徒,故民有去就也,去尤甚,就少愈。且大人有善,百姓交归。若太王之去邠,何远哉?风不动,火不出,大人不言,小人无述。火之出也,必待薪,大人之言,必有信。有信而真,何往不成?火出而薪传;言发而信行。故知大人之言,其行也往而不追,其信也有若四时。河水深,壤在山,丘陵高,下入渊,阳气盛,变为阴,阴气盛,变为阳,故欲不可盈,乐不可极。天之道神高举下,唯节欲全和,以顺天理,不使至极。忿无恶言,怒无作色,是谓计得。虽忿怒未忘,而恶言悖色。不形於外,是计得於中,镇之以道也。火上炎,水下流,圣人之道,以类相求,圣人偯。音依。阳天下和同,偯阴天下溺沉。偯阳者,亲忠良,故和同。偯阴者,亲奸佞,故沉溺。   老子曰:积薄成厚,积卑成高,君子日汲汲以成辉,小人日快快以至辱。君子勤身以修道,日益晖光。小人乘阍以快意,终致困辱。其消息也,虽未能见,故见善如不及,宿不善如不祥。苟向善,虽过无怨;苟不向善,虽忠来恶,故怨人不如自怨,勉求诸人,不如求诸己。声自召也,类自求也,名自命也,人自官也,无非己者。操锐以刺,操刃以击,何怨於人?故君子慎其微。慎微,言不在大也。苟向善,则福不因人,勉求诸己。苟不向善,则祸归於身,何怨於人?不善犹操刃自割,积火自浇,又谁咎之者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和居中央,是以木实生於心,草实生於荚,卵胎生於中央,不卵不胎,生而须时。物殊类异,言其为生,皆自中和而成质,其自加卵。而因变化所为者,即须时而有也。地平则水不流,轻重均则衡不倾。地平,水无奔驰之势,衡均,则物无轻重之偏。物之生化也,有感以然。万物之生,各有所感,非徒然也。   老子曰:山致其高,而云雨起焉,水致其深,而蛟龙生焉。君子致其道,而德泽流焉。夫有阴德者,必有阳报,有隐行者,必有昭名。山之灵者,必降云雨。道之高者,必施德泽。未有不先行其事,而后致其报。树黍者不获稷,树怨者无报德。树黍获稷,以怨报德。   通玄真经卷之六竟   #1 辟:瞿本作『深』。   #2 捻:瞿本作『摄』。   #3 准:原本作『治』,据瞿本改。   #4 裒多:瞿本作『损盈』。   通玄真经卷之七   默希子注   微明   道周象外谓之微,德隐冥中谓之明。是知非微无以究其宗,非明无以契其旨。微明之义,体用而然也。   老子曰;道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阴,可以阳,可以幽,可以明,可以苞裹天地,可以应待无方。此与《道原》篇意同也。知之浅,不知之深,知之外,不知之内,知之粗,不知之精,知之乃不知,不知乃知之,孰知知之为不知,不知之为知乎?夫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天下皆知善之为善也,斯不善矣。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夫道绝形声,故非闻见能辩?德非藻饰,岂云善恶能明?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其至矣也。   文子问曰:人可以微言乎?老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微言谓至妙言。唯忘其言,可与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去为,浅知之人,所争者末矣。夫言有宗,事有君。夫为无知,是以不吾知。道者,无名之妙;言者,至理之宗。达妙者无言,明宗者不竞。是言至而无言,为至而无为,而知自知尔。孰去吾知?   文子问曰:为国亦有法乎?老子曰:今夫挽车者,前呼邪轷,火乎切。后亦应之,此挽车劝力之歌也。虽郑、卫、胡、楚之音,不若此之义也。治国有礼,不在文辩。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夫所用者必有宜,须各当其要,犹挽车劝力,而不当奏以咸池之乐。治国宁民务崇朴素,又何烦藻丽之色也。   老子曰:道无正而可以为正,譬若山林而可以为材,材不及山林,山林不及云雨,云雨不及阴阳,阴阳不及和,和不及道。道者所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无达其意,天地之间,可陶冶而变化也。大道无正出於道,犹山林非材而材出於山林。自云雨已下,言不及道者,以其无状无象,故能包罗万有,总括群方。唯体道者知变化无穷。   老子曰:圣人立教施政,必察其终始,见其造恩。造恩,谓制立教也。故民知#1书则德衰,知数而仁衰,知券契而一信衰;知机械而实衰。斯数者,皆由失道而后兴。随时而立制,制之逾谨,违之逾切。是知实信衰而机械设,政教兴。而奸滥甚矣。瑟不呜,而二十五弦各以其声应;轴不运於己,而三十辐各以其力旋。弦有缓急,然后能成曲;车有劳佚,然后能致远。使有声者乃无声者也,使有转者,乃无转也。瑟无声,声在於弦。轴不转,转在於轮。是无声而能有声,无转而能有转,故无声之声而曲节成,无转之转乃能致远。上下异道,易治即乱,位高而道大者从,事大而道小者凶。冠不可践於足,臣不可尊於君,上下乖乱,亡。无日矣。小德害义,小善害道,小辩害治,苛悄伤德。矜小惠而蔽大道,纵小忿而伤至德。大正不险,故民易导,至治优游,故下不贼。至忠复素,故民无伪匿。上有平正,下无险诐,上有清简,下无巧伪。   老子曰:相坐之法立,则百姓怨,减爵之令张,则功臣叛。狱讼相引,无辜方受其怨。爵位减默,有功者怀其叛。故察於刀笔之迹者,不知治乱之本;习於行阵之事者,不知庙战之权。治乱者,谓垂拱无为之堂,非督责之吏所知。庙战者,谓决胜之术在方寸之地,非一卒之能晓。圣人先福於重关之内,虑患於冥冥之外。重关之内,冥冥之外,谓无祸福之场。绝思虑之境,自非圣人,孰能玄鉴也?愚者惑於小利,而忘大害,故事有利於小而害於大,得於此而忘於彼。小见忘大,得利忘害,速到之甚,非愚若何。故仁莫大於爱人,智莫大於知人,爱人即无怨刑,知人即无乱政。爱人犹己,则刑不滥。知人尽诚,即政无乱。   老子曰:江河之大,溢不过三日,飘风暴雨日中不出须臾止。言人由暴,不久而亡,由飘风横厉,不日而止也。德无所积而不忧者,亡其及也。夫忧者所以昌也,喜者所以亡也,故善者以弱为强,转祸为福。道冲而用之,又不满也。愚者执迷而不只,以忧为喜,则速亡。为福者必昌。   老子曰:清静恬和,人之性也。仪表规矩,事之制也。知人之性,则自养不悖,知事之制,则其举措不乱。恬和者,率性之本也。规矩者,制欲之过也。牵於欲利,虽静而常悖。明其法度,虽动而不乱也。发一号,散无竟,总一管,谓之心。见本而知末,执一而应万,谓之术。发号谓使心不竞,使心不竞即混。百节归根,应万物冥一,谓之术也。居知所以,行知所之,事知所乘,动知所止,谓之道。至人者行藏,有谓言凶县料。若其不然,何以为道也。使人高贤称举已者,心之力也;使人卑下诽谤己者,心之过也。言出於口,不可禁#2於人,行发於近,不可禁於远。善恶由已,谤誉因人。众口所称,莫之能禁。一行有亏,无远不至。事者难成易败,名者难立易废,凡人皆轻小害,易微事,以至於大患。夫祸之至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门,利与害同邻,自非至精,莫之能分,是故智虑者祸福之门户也,动静者利害之枢机也,不可不慎察也。夫至人所为必谋,始克料於终。且名利之所起即祸福之生门。故杜名利之原,闭祸福之门,即智虑自息,动静无变也。   老子曰:人皆知治乱之叽,而莫知全生之具,故圣人论世而为之事,权事而为之谋。圣人能阴谁汤,能柔能刚,能弱能强,随时动诤,因资而立功睹物往而知其反,事一而察其变,化则为之象,运则为之应,是以终身行之无所困。人皆能机於治乱之道,而不能全身於治乱之间,故圣人论世权事,应变无穷,相时而为,终身不辱。故事或可言而不可行者,或可行而不可言者,或易为而难成者,或难成而易败者。所谓可行而不可言者,取舍也;可言而不可行者,诈伪也;易为而难成者,事也;难成而易败者,名也。此四者,圣人之所留心也,明者之所独见也。审行藏之势,察成败之由,其唯圣明方能独见也。   老子曰:道者敬小微,动不失时#3,百射重戒,祸乃不滋。计福勿及,虑祸过之。同日被霜,蔽者不伤,愚者有备,与智者同功。贤者无虑为愚,愚者有备为贤。夫积爱成福,积憎成祸,人皆知救患,莫知使患无生,夫使患无生易,施於救患难。今人不务使患无生,而务施救於患,虽神人不能为谋。患祸之所由来,万万无方。圣人深居以避患,静默以待时;小人不知祸福之门,动而陷於刑,虽曲为之备,不足以全身。故上士先避患而后就利,先远辱而后求名。故圣人常从事於无形之外,而不留心於已成之内,是以祸患无由至,非誉不能尘垢。夫陷於利害由爱憎。爱憎不生,毁誉安在?君子见未形则易治,小人曲备,而终祸。救於已形,成则难脱。   老子曰:凡人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所谓心小者,虑患未生,戒祸慎微,不敢纵其欲也。志欲大者,兼包万国,一齐殊俗,是非辐辏,中为之毂也。智圆者,终始无端,方音旁。流四远,渊泉而不竭也。行方者,立直而不挠,素白而不污,穷不易操,达不肆志也。能多者,文武备具,动静中仪,举错废置,曲得其宜也。事少者,秉要以偶众,执约以治广,处静以持躁也。故心小者禁於微也,志大者无不怀也,智圆者无不知也,行方者有不为也,能多者无不治也,事少者约所持也。凡此数者,非大至圣高真,莫能兼也矣。故圣人之於善也,无小而不行,其於过也,无微而不改,行不用巫觋,而鬼神不敢先,可谓至贵矣。然而战战栗栗,日慎一日,是以无为而一之成也。外不负物,内不惭心。何须巫觋?宁惧鬼神?由怀兢栗然可保终也。愚人之智,固已少矣,而所为之事又多,故动必穷,故以政教化,其势易而必成;以邪教化,其势难而必败。舍其易而必成,从事於难而必败,愚惑之所致。不量得失,坐致危亡。事繁难致,虽劳将败。物简易从,易从必成,而不为者,愚之至也。   老子曰:福之起也绵绵,祸之生也纷纷,祸福之数,微而不可见。圣人见其始终,故不可不察。福如鸿毛,圣人独见;祸若太山,愚者莫睹也。明主之赏罚,非以为己,以为国也。适於己而无功於国者,不施赏焉,,逆於己而便於国者,不加罚焉。明主赏罚在於公正。益於国,便於人,则行。利於己,不利於人,则止也。故义载乎宜谓之君子,遗义之宜,谓之小人。君子小人,岂有定分?举措合宜,即为君子,动用乖分,即为小人。通智得而不劳,上士玄解。其次劳而不病,中人勉力不倦。其下病而亦劳。下士心服昏滞,精神迷到,故劳俞甚,病愈焉也。古之人,味而不舍也,今之人,舍而不味也。不舍,不居也。味道,味也。古人味道而不居,今人无道而自伐也。纣为象箸,箸以象牙为之。而箕子唏,晞其华侈也。鲁以偶人葬,偶人,刻木似人,为盟器之类也。而孔子叹。叹其非礼。见其所始,即知其所终。小人见象着,偶人,以为其生也荣,其死也盛。君子观之,其道也衰,其得也亡。   老子曰:仁者,人之所慕也,义者,人之所高也。为人所慕,为人所高,或身死国亡者,不周於时也。故知仁义而不知世权者,不达於道也。徒高仁义之风,不识机权之变,无救败亡,岂为周达者也?五帝贵德,无为而治三王用义,诛暴宁民。五伯任力,任智力也。今取帝王之道施五伯之世,非其道也。故善否同,非誉在俗,趋行等,逆顺在时。言时代既异,治化不同,当五伯之时,行太古之道,犹胶柱调瑟,瘵渴饮鸩,实亦难矣。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行,即有以经於世矣。经,治常也。知天而不知人,即元以与俗交,知人而不知天,即无以与道游。知天知人,知俗知时,可以治世,可以道游也。直志适情,即坚强贼之,以身役物,即阴阳食之。适我志即乖彼心,必为强坚者所忤。徇於物即劳其体,犹冰炭之相攻,阴阳之躁静也。得道之人,外化而内不化,外化所以知人也,内不化所以全身也,故内有一定之操,而外能屈伸,与物推移,万举而不陷,所贵乎道者,贵其龙变也。得道之人,其动也天,其静也地。动静失时,卷舒在我,故俗莫得而害,世莫得而羁。故尼父见老君,其犹龙乎。变化无方也。守一节,推一行,虽以成满,犹不易,拘於小好,而塞於大道。既滞一方,宁论大道?道者寂寞以虚无,非有为於物也,不以有为於己也。物我之间,居然已泯。寂寞之卿,自然而神。是故举事而顺道者,非道者之所为也,道之所施也。道本无为,今云顺道,即是有为。有为即事起,事起即患生。旦道无常容,事无常顺,为是逆之,则是非纷然,祸患所作,故云非道者所为也。施者,设也。言外设程科,是道仪表,非其真实,不可执之。执者失之,为者败之。理可明也。天地之所覆载,日月之所照明,阴阳之所煦,雨露之所润,道德之所扶,皆同一和也。是故能戴大圆者履大方,谓人戴天履地。镜太清者视大明,谓睹日见月也。立太平者处大堂,谓在宇宙之间。能游於冥冥者,与日月同光,无形而生於有形,是故真人托期於灵台,而归居於物之初。反未生也。视於冥冥,听於无声,冥冥之中,独有晓焉,寂寞之中,独有照焉。言 真人在天地之间,睹日月之光,游乎太平,则何往不适?居乎大堂,而无不容於冥冥之中,晓乎无声,而众声应寂寞之内,照乎无形而群形见,则与天地相保,日月同明,寄托灵台,含藏至精,谓之真人也。其用之乃不用,不用而后能用之也;其知之乃不知,不知而后能知之也。前已释。道者物之所道也,德者生之所扶也,仁者积恩之证也,义者比於心而合於众适者也。四者,所用以处世修身,不可失也。道灭而德兴,德衰而仁义生。故上世道而不德,中世守德而不怀,下世绳绳唯恐失仁义,故君子非义无以生,失义则失其所以生;小人非利无以活,失利则失其所以活。故君子惧失义,小人惧失利,观其所惧,祸福异矣。道丧德亡,仁绝义薄。君子无义无以全其道,小人无利无以活其身。君子惧失义以为祸,小人欲利以为福也。   老子曰:事或欲利之,适足以害之,或欲害之,乃足以利之。夫病湿而强食之热#5,病渴而强饮之寒,此众人之所养也,而良医所以为病也。悦於目,悦於心,愚者之所利,有道者之所避。圣人者,先迎而后合,众人先合而后逢,故祸福之门,利害之反,不可不察也。夫病渴饮之以水,良医以为祸;贫者取财於不义,君子以为害。先迕而后合,愚者之所犯;先合而后迕,圣人之所恶。夫利害相反,祸福相倾,不可不察也。   老子曰:有功离仁义者即见疑,有罪有仁义者必见信。故仁义者,事之常顺也,天下之尊爵也。言虽功名已立而仁义不可舍之,舍之则罪累斯及顺之则爵禄可尊,虽谋得计,当虑息解图,国存,其事有离仁义者,其功必不遂也;言虽无中於策,其计无益於国;而心周於君,合於仁义者,身必存。故曰:百言百计常不当者,不若舍趋而审仁义也。为人臣,图国解难、骄王尊己、而功不成者,去仁义故也。或有良谋、不用,奇计不行,戴君尽力,虽不见察,终保仁义,不敢暂忘,而身亦无害也。   老子曰:教本乎君子,小人被其泽,利本乎小人,君子享其功。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宜,则通功易食而道达矣。德泽被乎下,禄利奉於上,则无官而自治,不令而自行,各安其所,道之达也。人多欲即伤义,多忧即害智,欲生义夺,爱积智昏。故治国乐所以存,守其道也。虐国乐所以亡。继其欲也。水下流而广大,君下臣而聪明,君不与臣争而治道通,故君根本也,臣枝叶也,根本不美而枝叶茂者,未之有也。圣人之治者,明四目,达四聪,屏邪慝,任贤能,则上垂拱无为自化,则下尽心而奉职。岂有交争之理?则根本日固,枝叶繁盛也。   老子曰:慈父之爱子者,非求其报,不可内解於心。圣主之养民,非为己用也,性不能已也,及恃其力,赖其功勋,而必穷有以为,则恩不接矣。父之爱子,君之牧民,岂求其所报?自然之分,天道也。或有君父,恃其功力,骄其臣子者,恩惠不接也。故用众人之所爱,则得众人之力,举众人之所喜,则得众人之心。故见其所始,则知其所终。兼爱天下,天下虽大,其为一家之人,不爱天下,则匹夫虽微,由万方一敞。以此而观,则终始可知,存亡可察也。   老子曰:人以义爱,党以群强,是故得之所施者博,即威之所行者远,义之所加者薄,则武之所制者小。此谓德泽无私,所附者众;弃义用武,即所存者寡也。   老子曰:以不义而得之,又不布施,患及其身,不能为人,又无以自为,可谓愚人,无以异於枭爱其子也。取之不义,积而不散,则谓养自喷,育枭自祸也。故持而盈#5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然扃固筐筐,终为大盗之资,安得长有也?德之中有道,道之中有德,其化不可极。有道者必有德,有德者必有道。道德充备,与变化无极也。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万事尽然,不可胜明。福至祥存,祸至祥先,见祥而不为善,则福不来,见不祥而行善,则祸不至。利与害同门,祸与福同邻,非神圣莫之能分。故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阳中有阴,阴中有阳,言祸中有福,福中有祸。夫见福而为祥,则知福为祸始;见祸而遽为善,则知祸为福先。祸福之来,有如纠缠,自非至圣,莫知其极也。人之将疾也,必先甘鱼肉之味;国之将亡也,必先恶忠臣之语。人病者,甘其口,美其味,必死之征。国乱者,恶忠言,信谗佞,必亡兆也。故疾之将死者,不可为良医,国之将亡者,不可为忠谋。人将死者,医虽良而莫救。国将亡者,忠虽尽而难存。唯良医忠臣,审必死而不救,察可有而为谋也。修之身,然后可以治民,居家理治,然后可移官长。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余;修之国,其德乃丰。以身观彼,自家国,其要修真,在於全德。民之所以生活,衣与食也,事周於衣食则有功,不周於衣食则无功,事无功,德不长。衣食者庶民之命,庶民者君臣之本。衣食既周於身,君臣长於国也。故随时而不成,无更其刑,顺时而不成,无更其理,时将复起,是谓道纪。时有兴废,运有休否。不可以前时之繁政为今世之要理,言刑不可废,理不可易。能知於此,道之纪纲也。帝王富其民,孰其本也。霸王富其地,务其广也。危国富其吏,重敛则困。治国若不足,治乱也不足,将乱之微也。亡国困仓虚。费用无度,仓廪日虚,君荒民罢,不亡何待?故曰上无事而民自富,上无为而民自化。安其居,乐其业。起师十万,日费千金,师旅之后,必有凶年。故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宝也。兵革兴之於前,凶荒随之於后,国费万金,民罢征役。故知凶器非圣之所宝。和大怨必有余怨,奈何其为不善也。夫和怨者,谓主不明。黜有功之臣,削有土之君,不忍一朝之忿,以为后之患。君赫怒於上,臣愤骄於下,奈何其为不善以积余怨也。古者亲近不以言,来远不以言使,近者悦,远者来。近悦远来者#6,在德不在言。与民同欲则和,与民同守则固,与民同念者知,得民力者富,得民誉者显。行有召寇,言有致祸,无先人言,后人已,附耳之语,附,传也。先言后之於耳也。流闻千里。言者祸也,舌者机也,出言不当,驷马不追。寇有所爱者利,祸有所起者言。然言者无足而走,元翼而飞,白珪之玷,驷马何追?言祸之疾也。昔者中黄子曰:天有五方,四方、中央。地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也。声有五音,宫、商、角、征、羽也。物有五味,甘、苦、辛、酸、咸也。色有五章,青、黄、赤、白、黑也。人有五位,五常也。故天地之间有二十五人也。二十五等人品,类各差也。上五有神人、真人、道人、至人、圣人,变化不测曰神,纯素不杂日真,通达元碍曰道,心洞玄微曰至,智周万物曰圣。次五有德人、贤人、智人、善人、辩人,含畜曰德,仁爱曰贤,明慈曰智,柔和曰善,能知曰辩。中五有公人、忠人、信人、义人、礼人,无私曰公,奉君曰忠,不欺曰信,合宜曰义,恭柔曰礼也。次五有士人、工人、虞人、农人、商人,事上曰士,攻器曰工,掌山泽曰虞,治田曰农,通货曰商。下五有众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庶类曰众,伏役曰奴,昏味曰患,无慧曰肉,无识曰小人。上五之与下五,犹人之与牛马也。言贤愚有差,天地悬隔也。圣人者,以目视,以耳听,以口言,以足行。在世圣人,六情滞隔,犹有因假。真人者,不视而明,不听而聪,不行而从,不言而公。出世圣人,方寸已虚,触涂元隔。故圣人所以动天下者,真人未尝过焉;贤人所以娇世俗者,圣人未尝观焉。治世存真,各尽其分,故唐尧圣德以配天,仲武高抗以矫俗也。所谓道者,无前无后,无左无右,万物玄同,无是无非。迎之无前,随之无后,孰能於左?谁知其右?泯然玄同,强名为道。   通玄真经卷之七竟   #1 知:原作『之』,据瞿本改。   #2 禁:瞿本作『止』。   #3 时:瞿本作『祀』。   #4 病湿而强食之热:瞿本作『病湿而强食之』。   #5 盈:瞿本作『备』。   #6 近悦远来:瞿本作『近讷近木』。   通玄真经卷之八   默希子注   自然   自然,盖道之绝称,不知而然,亦非不然。万物皆然,不得不然。然而自然,非有能然无所因寄#1,故曰自然也。   老子曰:清虚者,天之明也,无为者,治之常也。夫虚中有灵,暗中有明,孰能见之?与道同也,无为自治,万物乃成也。去恩慧,舍圣智,外贤能,废仁义,灭事故,弃佞辩,禁奸伪,则贤,不肖者齐於道矣。去此七者,即贤无所尚,愚无所愧,洪同大道,复归自然也。静则同,虚则通,至德无为,万物皆容。虚静之道,天长地久,神微周盈,於物无宰。心既虚矣。无所不通。德既充矣。无所不容。故能神用而无主,周行而不怠。十二月运行,周而复始谓十二月转轮无穷。终而复始,天之道也。金木水火土,其势相害,其道相待。五行相推,一王一衰。寒暑递迁,进退有时。生杀存道,不失其宜也。故至寒伤物,无寒不可;至暑伤物,无暑不可;故可与不可皆可。是以大道无所不可,可在其理,见可不趋,见不可不去,可与不可相为左右,相为表里。寒暑代谢,此天地之道也。礼教刑罚,圣人法也。然寒暑虽酷,不可无也。时顺即何伤,刑罚虽惨,不可废也。理当即非害。见可即行,不可即止。凡事之要必从一始,时为之纪,自古及今未尝变易,谓之天理。一者道之子,君之柄。古今虽异,动用未殊,如轴运毂,以内制外,轮转无穷,与天相为终始也。上执大明,下用其光,道生万物,理於阴阳,化为四时,分为五行,各得其所。有本作事。与时往来,法度有常,下及无能,上道不倾,群臣一意,天地之道,无为而备,无求而得,是以知其无为而有益也。天垂象以明照四方,君立法以临制天下。垫虫昭苏黎庶蒙惠,阴阳不差,万物有常,自非无为,不能有益於国。昔尧治天下而修身也。   老子曰:朴至大者无形状,道至大者无度量,故天圆不中规,地方不中矩。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道在其中而莫知其所。故见不远者不可与言大,知不博者不可与论至。夫禀道与物通者无以相非,道德至大无形状,天地至广无度量;近在毫发之间而莫见,远则宇宙之内而难测。自非博达通物者,莫能明至道之原,冥是非之境也。故三皇五帝法籍殊方,其得民心一也。制法虽殊,敬民一也。若夫规矩勾绳,巧之具也,而非所以为巧也,故无弦虽师文师文善琴。不能成其曲,徒弦则不能独悲,故弦,悲之具也,非所以为悲也。夫万物虽曰自然,皆有因假,不能独运。其独勾绳者,巧之制也,而非巧也。妙在於人,无绳无不直。弦器者,悲之具也,而非悲也,无弦则不悲也。至於神和游於心手之间,放意写神,论变而形於弦者,父不能以教子,子亦不能受之於父,此不传之道也。师文弹琴。在指勾弦。写神故意,游心手之间。和阴阳之候,遂使律变四时。气感万物,至於父子虽亲,不能传者,妙之极矣。此亦况道不可传受也。故肃者,形之君也,而寂寞者,音之主也。肃静也故静中生形,以静为君,寂中有音,以寞为主。   老子曰:天地之道,以德为主,道为之命,物以自正,至微甚内,不以事贵。故不待功而立,不以位为尊,不待名而显,不须礼而庄,不用兵而强。道生为命,德畜为主。人能调护冲气,正性命,内保精微,外弃烦累,何须名位而自尊?不待兵甲而人服也。故道立而不教,明照而不察。道立而不教者,不夺人能也,明照而不察者,不害其事也。道存则教遗;明极则无察,然后能任所重事无有害。夫教道者,逆於德,害於物,故阴阳四时,金木水火土同道而异理。万物同情而异形,智者不相教,能者不相受,故圣人立法以导民之心,各使自然。故生者无德,死者无怨。夫逆德者,谓德衰教兴,害物者,谓先损而彼益,且五行异性,万物殊形,由教有本末,人有贤愚,圣人垂法制教,开迷导蒙,使智者相授,能者不隐,各尽其分,归乎自然,生不矜其德,死不怨乎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生万物,圣人养百姓,岂有心於物,有私於人哉。一以观之,有同刍狗。夫慈爱仁义者,近狭之道也。狭者,入大而迷;近者,行远而惑。圣人之道入大不迷,、行远不惑,常虚自守,可以为极,是谓天德。道德玄微仁义浅狭,中庸登小径以致迷,上圣陟通衢而无滞。自非灵府恒明,安能与天为极也?   老子曰:圣人天覆地载,日月照临,阴阳和,四时化,怀万物而不同,无故无新,无疏无亲。此圣人之德也。覆载若天地,照临如日月,转输如四时,殊俗异类,草木昆虫莫不安其居,遂其性,岂有新故亲疏於其间者哉?故能法天者,天不一时,地不一材,人不一事。故绪业多端,趋行多方。言天以一时则不能成岁,地以一材则用之有极。人有一能,末足为贵也。故用兵者或轻或重,或贪或廉,四者相反,不可一也。各有所利,故以不一。轻者欲发,重者欲止,贪者欲取,廉者不利,非其有也。夫兵众心欲一,今重者欲止。轻者欲发,各趋其便,是不一也。不一则遇敌而败,但量其才力,均轻重而使之,则尤往不克。故勇者可令进斗,不可令持坚;重者可令固守,不可令浚敌;贪者可令攻取,不可令分财;廉者可令守分,不可令进取;信者可令持约,不可令应变。五者圣人兼用而材使之。惟圣人善用其能,不失其所能,故天下无敌也。夫天地不怀一物,阴阳不产一类。故海不让水潦以成其大,山林不让枉挠以成其崇,圣人不辞其负薪之言以广其名。夫守一隅而遗万方,取一物而弃其余,则所得者寡,而所治者浅矣。夫道不广,不能怀万物。圣人德不厚,无以纳微言。故一能不可侍,一方不可守。守之者细,侍之者浅也。   老子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之所照,形殊性异,各有所安。乐所以为乐者,乃所以为悲也。安所以为安者,乃所以为危也。以已乐乐之则悲,因其乐乐之即乐,以已安安之则危,因其生而安之则安也。故圣人之牧民也,使各便其性,安其居,处其宜,为其所能,周其所适,施其所宜,如此即万物一齐,无由相过。圣人牧民,使异性殊形,各适其宜,虽则万类,有若一体,不能相越,故曰一齐。天下之物无贵无贱,因其所贵而贵之,物无不贵。因其所贱而贱之,物无不贱。贵贱无定分,穷通无常准,在遇与不遇,用与不用也。故不尚贤者言不放鱼於木,不沈鸟於渊。言因飞而放於林,因游而投於水,则飞沈得所,由贤愚并用也。昔尧之治天下也,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三公之官,论道经邦,变理阴阳,为天子股肱喉舌也。后稷为田畴,教民播种。奚仲为工师。造器物以备民用,圣人任贤若此。功格宇宙,德潦四海,唯天为大,唯尧则之也。其导民也,水处者渔,林处者采,谷处者牧,陵处者田。地宜事,事宜其械,械宜其材。皋泽织网,陵圾耕田,如是则民得以所有易所无,以所工易所拙,是以离叛者寡,听从者众,若风之过萧,忽然而感之。各以清浊应物,莫不就其所利,避其所害。是以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而足迹不接於诸侯之境,车轨不结於千里之外,皆安其居也。圣人之道民也,因其势而居之,因其宜而安之,则有无相资,巧拙相资。由风之过箫,而之润物,则声从所感,物随所利。故得邻国相望。兵甲不用,民至老死,皆安其居也。故乱国若盛,治国若虚,亡国若不足,存国若有余。虚者非无人也,各守其职也;盛者非多人也,皆徼於末也;有余者非多财也,欲节而事寡也;不足者非无货也,民鲜而费多也。明此四者,则见治乱之本,察存亡之势也。故先王之法非所作也,所因也,其禁诛非所为也,所守也,上德之道也。禁诛者,先王制法非所以为杀,然为以堤防也。然愚人不守其令,而多幍之,是有取死之道焉尔。   老子曰:以道治天下非易人性也,因其所有而条#2畅之,故因即大,作即小。古之渎水者因水之流也,生稼者因地之宜也,征伐者因民之欲也,能因则无敌於天下矣。物必有自然而后人事有治也。观物有自然之性,然后顺物之宜,因民所欲,则事无不济,动无不利。故先王之制法,因民之性而为之节文,无其性不可使顺教,有其性无其资不可使遵道。由木不可使出水,金不可使生火也。人之性有仁义之资,其非圣人为之,法度不可使向方,因其所恶以禁奸,故刑罚不用,威行如神。因其性即天下听从,怫其性即法度张而不用。道德仁义,虽本性皆有,而非圣王为法度。行其权赏,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威之以刑,则无由复自然之性,而能向方矣。因其性,则其应如神,怫其性,即虽令不从也。道德者则功名之本也,民之所怀也,民怀之则功名立。非有道德,无以树功名也。古之善为君者法江海,江海无为以成其大,窊下以成其广,故能长久为天下溪谷,其德乃足,无为,故能取百川,不求故能得,不行故能至,是以取天下。而无事不自贵#3故富,不自见故明,不自矜故长,处不有之地。故为天下王,不争故莫能与之争,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江海近於道,故能长久与天地相保,公正#4修道则功成不有,不有即强固,强固而不以暴人,道深即德深,德深即功名遂成,此谓玄德,深矣远矣,其与物反矣。世尚尊高,吾则自卑,世贵矜伐,吾则不争;长处不有,故谓物反。天下有始,莫知其理,唯圣人能知所以,非雄非雌、非牝非牡,生而不死。天地以成,阴阳以形,万物以生。故阴与阳有圆有方,有短有长,有存有亡,道为之命。幽沉而无事,於心甚微,於道甚当,死生同理,万物变化合於一道,简生忘死,何往不寿?去事与言,慎无为也,守道周密,於物不宰,至微无形。天地之始,万物同於道而殊形,至微无物,故能周恤;至大无外,故为万物;盖至细无内,故为万物贵;道以存生,德以安形,至道之度,去好去恶,无有知故,易意和心,无以道迕。天地有始者,谓道也。举世莫能识者,言非雄雌可辩,形色所推,然虽寻之无所,语之不得,而又长存,夫天地有高下之位,日月有昼夜之宜,阴阳有刚柔之理,万物有长短之质,至於道也,非幽非明,非存非亡,非巨非细,非圆非方,轮转不极,变化无方。然而礼之者,能存生安形,去事去言,浩然无为,悠然委顺,则能复乎大朴,冥乎仁寿之域。夫天地专而为一,分而为二,反而合之,上下不失,专而为一,分而为五,反而合之,必中规矩。一者气布,二者形流,五者五行也。上下者天地也,人处其间能合德天地,专精为一,必中法度,而复乎初也。夫道至亲不可疏,至近不可远,求之远者,往而复反。远求诸物,莫知求之身也。   老子曰:帝者有名,莫知其情。帝者贵其德,王者尚其义,霸者通#5於理。德者煦育万物,义者拯溺扶危,理者应於机数。圣人之道於物无有,道挟然后任智,德薄然后任刑,明浅然后任察。任智者中心乱,任刑者上下怨,任察者下求善以事上即弊。智出乱真,刑生法诈,善起於矫。三者既变,圣人禁之,莫之能胜,失道之弊任於兹也。是以圣人因天地以变化其德,乃天覆而地载,道之以时,其养乃厚,厚养即治。治乱。虽有神圣,夫何以易之。去心智,省刑罚,反清静,物将自正。道之为君,如尸俨然玄默而天下受其福,一人被之不褒,万人被之不褊。是故重为慧,重为暴,即道迕矣。为惠者布施也。圣人观时之弊,任其智诈。故镇以道德,反乎清静,使物自正,守於玄默。使其复朴,故惠不妄施,刑不妄加,即暴乱不兴,而顺於道。无功而厚赏,无劳而高爵,即守职者懈於官,而游居者亟於进矣。夫暴者妄诛,无罪而死亡,行道者而被刑,即修身不劝善而为邪行者轻犯上矣。故为惠者即生奸,为暴者即生乱,奸乱之俗,亡国之风也。夫刑不可加有道,爵不可及无功,则守职者有懈怠之色,行道者有陵替之心。此奸乱之俗,亡国之风也。故国有诛者而主无怒也,朝有赏者而君无与也,诛者不怨,君罪之当也,赏者不德上,功之致也。民知#6诛赏之来,皆生於身,故务功修业不受赐於人,是以朝廷芜而无迹,田压辟而无秽。赏足以劝善,刑足以惩奸。赏者无骄与之危,刑者无哀恻之情,则近者被其泽,远人服其德。若修其业而竭其力,故朝廷无争讼,田野滋稼穑。故太上下知而有之。言下古知太上有道,后王取法而行。王道者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清静而不动,一度而不摇,因循任下,责成而不劳,谋无失策,举无过事,言无文章,行无仪表,进退应时,动静循理。美丑不好憎,赏罚不喜怒,名各自命,类各自以,事由自然,莫出於己。若欲狭之,乃是离之,若欲饰之,乃是贼之。王者非大不能容万物,非静不能和百姓,绝於好憎,敦乎朴素。狭而不亲,文无害质,物类众,咸归自然也。天气为魂,地气为魄,反之玄妙,各处其宅,守之勿失,上通太一,太一之精,通合於天。天道嘿嘿,无容无则,大不可极,深不可测,常与人化,智不能得,轮转无端,化遂如神,虚无因循,常后而不先。人之魂者,阳也,生也,受於天。魄者,阴也,杀也,受於地。是各守其宅。魂者阳之神,魄者阴之精,魂魄是天地之至精,故曰玄妙。天得之常明,人得之常生,故曰守之勿失,上通太一。太一,太上道君也。人之所禀也,言人能守其精神,使不失其身,乃上合天。太一专精积念,故能通也。守之法,唯静唯默,无容无则,无大无涯,其微莫测。故曰:常与人化,智不能得。其转如轮,其化如神。虚无之间,常后不先。冥冥能晓,故曰至真也。其听治也,虚心弱志,清明不暗,是故群臣辐凑并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尽其能,君得所以制臣,臣得所以事君,即治国之所以明矣。夫有清明之鉴,必见纯粹之精。以治国则群臣争戴之。不轻以身,则万万周卫而不离也。   老子曰:知而好问者圣,勇而好问者胜,乘众人之智者即无不任也,用众人之力者即无不胜也,用众人之力者乌获不足恃也,乘众人之势者天下不足用也,善用众者,天下无强。用众力,则山丘虽重,其势可移。用众智,则鬼神虽隐,其理可明。无权不可为之势,而不循道理之数。虽神圣人不能以成功。夫机权已张,而匹夫虽微,可发万钧之弩。事理既乖,而圣人虽神,不能屈童子之言。故圣人举事未尝不因其资而用之也。有一功者处一位,有一能者服一事,力胜其任即举者不重也,能胜其事即为者不难也。圣人兼而用之,故人无弃人,物无弃材。因其材而使之,莫不各尽其材。因其能而用之,莫不皆竭其能。   老子曰:所谓无为者,非谓其引之不来,推之不去,迫而不应,感而不动,坚滞而不流,卷握而不散。唯能变通循时,应物无滞,谓之无为。谓其私志不入公道,嗜欲不挂正术,循理而举事,因资而立功,推自然之势,曲故不得容。事成而身不伐,功立而名不有。若夫水用舟,沙用镻,乃乌切。泥用輴,救伦切。山用樏,音羸。夏渎冬陂,因高为山,因下为池,非吾所为也。用其所利,各得其便。故云非吾所为也。圣人不耻身之贱,恶道之不行也;不忧命之短,忧百姓之穷也。故常虚而无为,抱素见朴,不与物杂。常与道同,不为物杂。   老子曰: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养其欲也,圣人践位者,非以逸乐其身也,为天下之民,强陵弱,众暴寡,诈者欺愚,勇者侵怯,又为其怀智诈不以相教,积财不以相分,故立天子以齐一之。为一人之明不能徧照海内,故立三公九卿以辅翼之,为绝国殊俗不得被泽,故立诸侯以教诲之,是以天地四时无不应也。官无隐事,国无遗利,所以衣寒食饥,养老弱,息劳倦,无不以也。圣人之在上者,非欲尊其位乐其身,将以息民救弊。故天子执一以齐之,三公论道以匡之,九卿奉法以翼之,诸侯宣教以尊之。故得遐迩同风,君臣一意,官无伪禄,市无邪利。故《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神农形悴,尧瘦癯,舜黧黑,禹胼胝,伊尹负鼎而干汤,吕望鼓刀而入周,百里奚传知恋切。卖,管仲束缚,孔子无黔突,墨子无暖席,非以贪禄慕位,将欲事起天下之利,除万民之害也。自天子至於庶人,四体不勤,思虑不困,於事求赡者,未之闻也。自神农以下,形体瘦悴,手足胼胝,非求居於民上自取尊,志在救物故也。未有安坐而望禄,不耕而获黍也。   老子曰:所谓天子者,有天道以立天下也。立天下之道,执一以为保,反本无为,虚静无有,忽怳无际,远无所止,视之无形,听之无声,是谓大道之经。与前释同。   老子曰:夫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夫人,头圆天也,足方地也,背阴面阳,左手执柔,右手执刚,足践九幽,上戴三光,周行无穷,精耀四方;一而不变,轮转无常,谓之神。见之者昌也。天圆而无端,故不得观其形,地方而无涯,故莫窥其门。天化遂无形状,地生长无计量。化乎无穷,至明者莫见其形。生乎无尽,善计者不能知其数也。夫物有胜,唯道无胜,所以无胜者,以其无常形势也。轮转无穷,象日月之运行,若春秋之代谢,日月之昼夜,终而复始,明而复晦,制形而无形,故功可成,物物而不物,故胜而不屈。形出无形。故形形而不绝。物出无物,故物物而无穷。庙战者帝,神化者王,庙战者法天道,神化者明四时,修正於境内,而远方怀德,制胜於未战,而诸侯宾服也。庙战者,以道制而为帝。神化者,以兵胜而为王。不得已而用之。古之得道者静而法,天地,动而顺日月,喜怒合四时,号令比雷霆,音气不戾八风,诎申不获五度。得道之人,喜怒不妄发,号令不妄施,法於天地,顺乎日月。故八风不戾,五星不差也。因民之欲,乘民之力,为之去残除害。夫同利者相死,同情者相成,同行者相助,循己而动,天下为斗。故善用兵者用其自为用,不能用兵者用其为己用。用其自为用,天下莫不可用,用其为己用,无一人之可用也。除其所害,则天下虽众,自为我用。非其所欲,则一人虽寡,不为己有。   通玄真经卷之八竟   #1 寄:罗本作『假』。   #2 条:霍本作『循』。   #3 贵:霍本作『奉』。   #4 公正:原作『王公』,据瞿本改。   #5 通:霍本作『迫』。   #6 知:原作『之』,据霍本改。   通玄真经卷之九   默希子注   下德   时有浇醨,故德有上下。不世之君以显有德,非谓至德,故曰下德也。   老子曰:治身,太上玄古之君。养神,以清虚为本也。其次养形,以嗜欲为本也。神清意平,百节皆宁,养生之本也。肥肌肤,充腹肠,供嗜欲,养生之末也。神者生之本,形者生之末。致本则形全而合道,重末则形逝而归土。上古务本不顺末,在乎适中,下世遣神而养形,诚於太过也。治国,太上养化。以道化也。其次正法。谓刑罚也。民交让,争处卑,财利争受少,事力争就劳,日化上而迁善,不知其所以然,治之本也。太上之化也。利赏而劝善,畏刑而不敢为非,法令正於上,百姓服於下,治之末也。下世之治,上世养本,而下世事末。先论治身,次可治国。夫有本则有末,犹形全而身祥。故知道德备而是非之端绝,法令兴而交争之路开。圣人抑末崇本,岂不有以者也。   老子曰:欲治之主不世出,可与治之臣不万一,以不世出求不万一,此至治所以千岁不一也。言尚明君贤佐,无代无之。论贤与不贤,用与不用,非若文王之师吕望,武丁之求传说。若尽以此求,万载不遇一君,千载不遇一臣,谁与治天下?盖霸王之功,不世立也。言不世世而立,但明哲居之也。顺其善意,防其邪心,与民同出一道,则民可善,风俗可美。所贵圣人者,非贵其随罪而作刑也,贵其知乱之所生也。若开其锐端,而纵之放僻淫佚,而弃之以法,随之以刑,虽残贼天下,不能禁其奸矣。法者防其未然,刑者惩其已遇。然法不可乱,刑不可滥,乱则难奉,滥及无辜,虽残贼万姓,终奸暴不止也。   老子曰:身处江海之上,心在魏阙之下,即重生。重生,重累其生。即轻利矣,犹不能自胜,即从之,神无所害也。不能自胜而强不从,是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夫心不二用,事不并兴。犹居闲旷之地,志骋荣华之场,则宜委身从志可免於累。如抑身违志,两心交战,是谓重伤。重伤祝寿,信不虚语。故曰: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是谓玄同。用其光,复归其明。沐精神以至於和,和则与天地为常;一心气以合其明,明则与日月同光。   老子曰:天下莫易於为善,莫难於为不善。所谓为善者,静而无为,适情辞余,无所诱惑,循性保真,无变於已,故曰为善易也。所谓为不善难者,篡弒矫诈,躁而多欲,非人之性也,故曰为不善难也。凡人不易於为善,而难於为恶。今之以为大患者,由无常厌度量生也。故利害之地,祸福之际,不可不察。圣人无欲也,无避也。事或欲之,适足以失之;事或避之,适足以就之。志有所欲。即忘其所为。是以圣人审动静之变,而适受与之度,理好憎之情,和喜怒之节。夫动静得,即患不侵也;受与适,即罪不累也;理好僧,即忧不近也;合喜怒,即怨不犯也。体道之人,不苟得,不让祸,其有不弃,非其有不制,恒满而不溢,常虚而易赡。故自当以道术度量,即食充虚,衣圉寒,足以温饱七尺之形。无道术度量,而以自要尊贵,即万乘之势,不足以为快;天下之富,不足以为乐。苟知足者,虽一瓢而有余,然厌者,富有天下而不足也。故圣人心平志易,精神内守,物不能惑。心既保於平和,物奚汨於情欲?   老子曰: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能强者,必用人力者也;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者也;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未有得己而失人者也,未有失己而得人者也。谓以柔胜人,以弱得强者也。强主众力不在己,故我皆众力而不失人之力;得在众心不在己,故人皆我心,乃得人之心。故为治之本,务在安人;安人之奉,在於足用,足用之本,在於不夺时,不夺时之,在於省事;省事之本,在於节用;节用之本,在於去骄;去骄之本,在於虚无。谓君不高台榭,不广苑囿,则民务农不夺其时。夫骄侈之性,荣华之情,非体於虚无,道德则不能去也。故知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知命之情者,不忧命之所无奈何。知生知命,何忧何惧目悦五色,口惟滋味,耳淫五声,七窍交争,以害一性。日引邪欲,竭其天和,身且不能治,奈治天下何?所谓得天下者,非谓其履势位,称尊号,言其运天下心,得天下力也。有南面之名,无一人之誉,此失天下也。故桀纣不为王,汤武不为放。故天下得道,在守四夷;天下失道,守在诸侯。诸侯得道,守在四境;诸侯失道,守在左右。故曰:无恃其不吾夺也,恃吾不可夺也。行可夺之道而非篡弒之行,无益於持天下矣。夫圣人处天下,在於治身安人,非走尊位重势。故有道者人戴之,无德者人弃之。故天下非私於己,唯善是与也。   老子曰:善治国者,不变其故,不易其常。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乱也。阴谋逆德,好用凶器,治人之乱逆之至也。非祸人不能成祸,不如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人之性情,皆愿贤己而疾不及人。愿贤己,则争心生;疾不及人,则怨争生。怨争生,则心乱而气逆。故古之圣王退争怨,争怨不生,则心治而气顺。故曰;不尚贤,使民不争。保道守常,圣人之治;昏气逆德,昏主之用。不开尚贤之路,宁无取怨之患。   老子曰:治物者,不以物以和;治和者,不以和以人;治人者,不以人以君;治君者,不以君以欲;治欲者,不以欲以性;治性者,不以性以德;治德者,不以德以道。非和无以治物,非君无以治人,非性无以通德,非德无以明道。以道本人之性,无邪秽,久湛於物,即忌其本即合於若性。衣食礼俗者,非人之性也,所受於外也。道所以安神,物所以养性。性者,内也。物者,外也。以内性求外物,至而应其性,以为性之常然。故有道者能遗物反己。反己者,见本性之衷欲,即万类都息也。故人性欲平,嗜欲害之。唯有道者,能遗物反己。有以自鉴,则不失物之情;无以自鉴,则动而惑营。夫纵欲失性,动未尝正,以治生则失身,以治国则乱人。故不闻道者,无以反性。自於治物至於修道,未尝正者。病起於欲。夫欲者,凶之根,祸之门,非明道德无以复其真也。古者圣人得诸己,故令行禁止。凡举事者,必先平意清神。神清意平,物乃可正。听失於非誉,目淫於采色,而欲得事正,即难矣,是以贵虚。故水激则波起,炁乱则智昏;昏智不可以为正,波水不可以为平。故圣王执一以理物之情性。夫一者至贵,无适於天下,圣王托於无适,故为天下命。得诸己者,在於平意。意之平者,心不私外物,目不视采色,一其精神,和其喜怒,故得情尘不起,欲浪不翻。人皆反性,而天下莫不承令也。   老子曰:阴阳陶冶万物,皆乘一炁而生。上下离心,炁乃上蒸;君臣不和,五谷不登。春肃秋荣,冬雷夏霜,皆贼炁之所生也。天地之间,一人之身也;六合之内,一人之形也。一人,天子也。一人正,则天下获其安;一人乱,则万姓罹其害。故系於天地,通於六合,可不慎欤?故明於性者,天地不能胁也;审於符者,怪物不能惑也。性既合真,雷霆迫而不恐;明以照物,阴阳惑之而莫疑也。圣人由近以知远,以万里为一同。得於内,明於外;得於一,通於万。炁蒸乎天地,礼义廉耻不设,万民莫不相侵暴虐,由在乎混冥之中也。积善神明辅,而积恶神明咎。然气类相召,善恶无差。勿谓混冥之中无报应之效也。廉耻陵迟及至世之衰,用多而财寡,事力劳而养不足,民贫苦而忿争生,是以贵仁。仁以安之。人鄙不齐,比周朋党,各推其与,怀机械巧诈之心,是以贵义。义以断之。男女群居,杂而无别,是以贵礼。礼以正之。性命之情,淫而相迫於不得已,则不和,是以贵乐。乐以节之。故仁义礼乐者,所以救败也,非通治之道也。自贵仁己,不救弊之谓。非为至德也。诚能使神明定於天下,而心反其初,则民性善;民性善,则天地阴阳从而包之,则财足而人赡,贪鄙忿争之心不得生焉。仁义不用,而道德定於天下,而民不淫於采色。故德衰然后饰仁义,和失然后谓声,礼淫然后饰容,故知道德,然后知仁义不足行也;知仁义,然后知礼乐不足修也。道德者,天下之大无不包也。故有道者兼仁义礼乐,备而有之。或者谓绝灭四者而曰有道非通论也。夫圣王悯世之衰而无道德,故贵仁义礼乐,制节其性,和乐其情,全其节度,崇其敬让,使不敢踰越,以复道德也。   老子曰:清静之治者,和顺以寂寞,质真而素朴,闲静而不躁。在内而合乎道,出外而同乎义,其言略而循理,其行悦而顺情,其心和而不伪,其事素而不饰。不谋所始,不议所终。安即留,激即行。通体乎天地,同精乎阴阳,一和乎四时,明朗乎日月,与道化者为人。此明清静素朴同乎天而合乎道,谓真人。机巧诈伪,莫载乎心。是以天覆以德,地载以乐,四时不失序,风雨不为虐,日月清静而扬光,五星不失其行,此清静之所明也。真人之治,感於天地。故日月清明而不武,凶悖不作也。   老子曰:治世之职易守也,其事易为也,其礼易行也,其责易赏也。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士,士农工商,乡别州异。故农与农言藏,士与士言行,工与工言巧,商与商言数,是以士无遗行,工无苦事,农无废功,商无折货,各安其性。异形殊类,易事而不悖,失业而贱,得志而贵#1。《易繁辞》曰:乾以易知,坤以简能。圣人无为而治,百姓不苦其役,则各安其业,俱乐其生。故易理而不乱,四民得其所即贵,失其势即贱。夫先知远见之人,才之盛也,而治世不以责於人。不责成於人也。博闻强志,口辩辞给人,知之溢也,而明主不求於下。聪敏给数未必为忠正,不求在下位之也。放世贱物,不从流俗,士之伉行也,而治世不以为化民。敖世忽俗,不可以为仪表。故高不可及者,不以为人量;行不可逮者,不可为国俗。故人才不可专用而度量,道术可世传也。此数者治世,士不可不察其才而用,唯通明道术,与时消息者则与为治。故国治可与愚守也,而军旅可以法同也。不待古之英隽而人自足者,因其所有而并用之。治在适时,非求异见;词尚体要,无烦饰辩。但量能处位,无世无之。岂待古贤,天下方治也?末世之法,高为量而罪不及也,重为任而罚不胜也,危为其难而诛不敢也。民困於三责,即饰智而诈上,犯邪而行危,虽峻法严刑,不能禁其奸。兽穷即触,鸟穷即啄,人穷即诈,此之谓也。用其法而求其遇以诛其罪者,是为法杀人,非治人也。怀忧惧即饰智而诬矫以求侥伟,由鸟兽穷蹙则拂然之心而忿不顾其生也。故圣人责道不贵法也。   老子曰:雷霆之声,可以钟鼓象也;风雨之变,可以音律知也。大可睹者,可得而量也;明可见者,可得而弊也;声可闻者,可得而调也;色可察者,可得而别也。夫至大天地不能函也,至微神明不能见也。夫风雨雷霆、形声色象,可以类知,可以建事。及乎至大至微者,谓道也,天地不能容,神明不能究也。及至建律历,别五色,异清浊,味甘苦,即朴散而为器矣。立仁义,修礼乐,即德迁而为伪矣。民饰智以惊愚,设诈以攻上,天下有能持之而未能有治之者也。夫智能弥多而德滋衰,是以至人淳朴而不散。夫至人之治,虚无寂寞,不见可欲,心与神处,形与性调,静而体德,动而理通,循自然之道,缘不得已矣。漠然无为而天下和,淡然无欲而民自朴,不忿争而财足。施者不得,受者不让,德反归焉,而莫之惠。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或通焉,谓之天府。取焉而不损,酌焉而不竭,莫知其所求由出,朴散亡本,故圣人有作而调饰之,使反修其业,道乎自然,藏於天府,取之不减,与之不盈。谓之摇光。摇光者,资粮万物者也。摇光斗标之望揭运於中,制以四方万物,主之以为资。   老子曰:天爱其精,地爱其平,人爱其情。天之精,日月星辰,雷霆风雨也。地之平,水火金木土也。人之情,思虑聪明喜怒也。故闭四关,止五道,即与道沦。神明藏於无形,精气反於真,目明而不以视,耳聪而不以听,口当而不以言,心条通而不以思虑,委而不为,知而不矜,直性命之情,而知故不得害。精存於目,即其视明;存於耳,即其听聪;留於口,即其言当;集於心,即其虑通。故闭四关,即终身无患,四肢九窍莫死莫生,是谓真人。天之四关,日、月、星、辰。五道,五行也。言四时有节,五行有度,则天地清明,民物丰泰。人之四关,心、口、耳、目也。五道,谓五藏也。夫精神存者,则四关不妄动;五道不受邪聪视听明、言行无跌,故祸害无及於身,止死不系於怀,是真人得道所游之地。地之生财,大本不过五行,圣人节五行,即治不荒。圣人者,由节五情以和五行,故天下不乱,而况常人哉?老子曰:衡之於左右,无私轻重,故可以为平;绳之於内外,无私曲直,故可以为正;人主之於法,无私好憎,故可以为令。德无所立,怨无所藏,是任道而合人心者也。此三者,藉於无私,故平为之立,正为之存,令为之行;不殒德於外,不匿怨於内,任道而死,百姓不知。故为治者,知不与焉。水戾破舟,木击折轴,不怨木石,而罪巧拙者,智不载也。水无破舟之意,木无折轴之心,不怨木石,而罪巧拙者,非智之所为也。明治国者不以智。故以智治国者,国之贼也。故道有智则乱,德有心则险,心有眼则眩。息智即不乱,忘心即不险,绝视则不眩,皆忘之也。夫权衡规矩,一定而不易,常一而不邪,方行而不留。一日形之,万世传之,无为之为也。夫衡非不平,绳非不直,用之者偏耳。道非不虚,德非不明,修之者误耳。一者无为也,百王用之,万世传之,为而不易也。一者无为也,百王用之,万世传之而不易也。凡无情无私,一以遇之者,虽终日应用,未尝为也。斯道致治,正而有常。不然,权之与量,岂一日制作而万世不能易哉?   老子曰人之言日:国有亡主,世亡亡道。人有穷而理无不通,故无为者,道之宗也。得道之宗,并应无穷,夫国之亡者,何也?以无正道故亡也。夫穷而能通者,道也,为而不侍者,德也,无为之宗应於无穷者也。故不因道理之数而专己之能,其穷不远也。独贤於已,不修其道,立见穷屈。夫人君,不出户以知天下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故积力之所举,即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即无不成也。千人之众无绝粮,万人之群无废功。工无异伎,士无兼官,各守其职,不得相干,人得所宜,物得所安,是以器械不恶,职事不慢也。因此物识彼物之情,度己身见他人之性。善用众者,可以倾河置海,善用人者,可以尽心竭力。夫债少易偿也,职寡易守也,任轻易劝也。上操约少之分,下效易为之功,是以君臣#2久而不相厌也。在於简易,故无劳厌。   老子曰:帝者体太一,太一者,以虚无为祖,清静为宗,故帝王宜体之。王者法阴阳,运行有度。霸者则四时,不失其宜。君者用六律。与物有节。体太一者,明於天地之情,通於道德之伦;聪明照於日月,精神通於万物;动静调於阴阳,喜#3怒和於四时;覆露皆道,溥洽而无私;蜎飞蠕动,莫不依德而生;德流方外,名声传乎后世。玄古帝王以道治天下也。法阴阳者,承天地之和,德与天地参光,明与日月并照,精神与鬼神齐灵;戴圆履方,抱表寝绳,内能理身,外得人心,发施号令,天下从风。五帝以德治天下也。则四时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取与有节,出入有量,喜怒刚柔,不离其理,柔而不脆,刚而不折,宽而不肆,肃而不悖,优游委顺以养群类其德舍愚而容不肖,无所私爱也。三王以仁治天下也。用六律者,生之与杀也,赏之与罚也,与之以夺也,非此无道也,伐乱禁暴,兴贤良废不肖,匡邪以为正,攘险以为平,矫枉以为直,明於施舍#4开塞之道,乘时因势,以服役人心者也。五霸以义治天下也。帝者,不体阴阳即侵;王者,不法四时即削;霸者,不用六律即辱;君者,失准绳即废。故小而行大,即穷塞而不亲;大而行小,即狭隘而不容。帝王之世,道德有优劣;五霸之时,仁义有厚薄。大小不得相逾。   老子曰:地广民众,不足以为强;甲坚兵利,不可以恃胜;城高池深,不足以为固;严邢峻罚,不足以为威。夫三者不得恃,唯有德者王也。为存政者,虽小必存焉;为亡政者,虽大必亡焉。故善守者,无与御。音御。善战者,无与斗,乘时势因民欲,而天下服。故善为政者,积其德;善用兵者,畜其恕。德积而民可用也#5,怒畜而威可立也。故文之所加者深,则权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广即我强而适弱。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故费不半而功十倍。故千乘之国,行文德者王;万乘之国,好用兵者亡。王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此不明於道也。轻用兵器,虽大必亡;善任政术,虽小必昌。存万姓於不死之地,故胜;驱民於立尸之地,必败者也。   通玄真经卷之九竟   #1 失业而贱,得志而贵:瞿本作『失处而贱得势而贵』。   #2 君臣:瞿本作『居日』。   #3 喜:瞿本作『瞋』。   #4 舍:瞿本作『令』。   #5 也:原本作『者』,据瞿本改。   通玄真经卷之十   默希子注   上仁   上德者天下归之,上仁者海内归之,上义者一国归之,上礼者一乡归之。无此四者,则民不归也。自《上仁》已下不注篇首,义类此也。   老子曰:君子之道,静以修身,俭以养生。静即下不扰,下不扰即民不怨;下扰即政乱,民怨即德薄。政乱,贤者不为谋;德薄,勇者不为斗。明主者,修身以静,养生以俭,上无乱政下无怨民。则贤自为谋,勇自为斗也。乱主则不然,一日有天下之富处一主之势,竭百姓之力,以奉耳目之欲。志专於宫室台榭、沟池苑囿、猛兽珍怪。贫民饥饿,虎狼厌刍豢,百姓冻寒,宫室衣锜绣。故人主畜兹无用之物,而天下不安其姓命矣。此暗主居一日之位,极一主之势,殚天下之财,毒流四海,竭万民之产,恣心目所娱,若秦主之二世,用之则昏也。   老子曰:非淡漠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并覆,非正平无以制断。以天下之目视,以天下之耳听,以天下之心虑,以天下之力争,故号令能下究,而臣情得上闻,百官修达#1,群臣辐凑。喜不以赏赐,怒不以罪诛。法令察而不苛,耳目聪#2而不暗,善否之情,日陈於前而不逆。故贤者尽其智,不肖者竭其力,近者安其性,远者怀其德,得用人之道也。此明君治国如此,用人如彼,若汉之孝文,唐之太宗也。夫乘舆马者,不劳而致千里;乘舟楫者,不游而济江海。使言之而是,虽商夫刍荛,犹不可弃也;言之而非,虽在人君卿相,犹不可用也。是非之处,不可以贵贱尊卑论也。其计可用,不羞其位;其言可行,不贵其辩。夫用得其道,不劳而至,不行而达。故轩皇感牧童之言而天下理,有贱乎卑弱邪?胡亥信赵高之谋而天下亡,有贵乎卿佐也?暗主则不然,群臣尽诚效忠者希,不用其身也。而亲习邪枉,贤者不能见也;疏远卑贱,竭力尽忠者不能闻也。有言者,穷之以辞;有谏者,诛之以罪。如此而欲安海内,存万方,其离聪明亦以远矣。非圣不能静四海,非明无以安万方。   老子曰:能尊生,虽富贵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虽日费万金不恣口以害生,虽家无儋石不苟求以伤德,可谓能尊生矣。今受先祖之遗爵,必重失之;生之所由来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贵以身治天下,可以寄天下;爱以身治天下,所以托天下。承先人遗业而失之者,必由轻失。故不责於己,无以托天下也。   文子问治国之本,老子曰:本在於治身。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身乱而国治者未有也。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身苟未治,而况国哉?道之所以至妙者,父不能以教子,子亦不能受之於父。故道可道,非常道也;名可名,非常名也。常道无名,可名非道。故言论之所不及,父子莫能相传也。   文子问曰:何行而民亲其上。老子曰:使之以时,而敬慎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天地之间,善即吾畜也,不善即吾雠也。昔者夏商之臣,反雠桀纣而臣汤武;宿沙之民,自攻其君,归神农氏。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也。可畏非君,可畏非善。   老子曰:治大者,道不可以小,地广者,制不可以狭;位高者,事不可以烦;民众者,教不可以苛。事烦难治,法苛难行,求多难赡。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铢而称之,至石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大较易为智,曲辩难为慧。道隐小成,言隐浮伪。故无益於治,有益於乱者,圣人不为也;无益於用者,有益於费者,智者不行也。故功不厌约,事不厌省,求不厌寡。功约易成,事省易治,求寡易赡,任於众人则易。故小辩害义,小义破道,道小必不通,通必简。圣人通明,洞见未然,不以小蔽大,不以烦易简也。河以逶迤故能远,非一勺之水也。山以陵迟故能高,非一匊之土也。道以优游故能化。非即时所致也。夫通於一伎,审於一事,察於一能,可以曲说,不可以广应也。夫调音者,小弦急,大弦缓;立事者,贱者劳,贵者佚。言匀弦大小适中,治国者贵贱皆当也。道之言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天同炁。同炁者帝,同义者王,同功者霸,无一焉者亡。同炁者无德而称,同义者救时之危,同功者与民同利。无一於此,以至危亡也。故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是以天心动化者也。五帝自然无为,与天同心,物禀其生,感而化也。施而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诚为之者也。三王精诚发内,动应於外,而犹有迹,未同於无心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是以外貌为之者也。五霸诚不由中,物无应者,故虽怒而不威。故有道以理之,法虽少,足以治;无道以理之,法虽众,足以乱。治存道要,乱存法多。   老子曰:鲸鱼失水,则制於蝼蚁;人君舍其所守,而与臣争事,则制於有司。鱼不可失水,君不可亡道。以无为持位,守职者以听从取容,臣下藏智而不用,反以事专其上。人君者不任能而好自为,则智日困而自负责。数穷於下,则不能申理;行堕於位,则不能持制。智不足以为治,威不足以行刑,则无以与下#3交矣。喜怒形於心,嗜欲见於外,则守职者离正而阿上,有司枉法而从风。赏不当功,诛不应罪,则上下乖心,君臣相怨。百官烦乱,而智不能解;非誉萌生,而明不能照。非己之失,而反自责,则人主愈劳,人臣愈佚。是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伤其手矣。人主任贤举能,不专断於己。则智有所因,明有不照,则守职阿上,有司正法。故无辜受戮,有功者不偿,主愈劳,臣愈佚。是代大匠斲,坐伤其手也。与马逐走,筋绝不能及也,上车摄辔,马死衡下。伯乐相之,王良御之,明主乘之,无御相之劳,而致千里,善乘人之资也。夫人主居上以御群下,所任忠正,不必形神。其由乘马,假在相御,可坐致千里,不为难也。人君之道,无为而有就也,有立而无好也。有为即议,有好即谀;议即可夺,谀即可诱。诱其私好,夺其正术。夫以建而制於人者,不能持国。故善建者不拔,言建之无形也。唯神化者,物莫能胜。夫为上者,常能制人,不为人所制。不为人所制者,是善建者不拔。用之无形,故曰神化。中欲不出,谓之扃;外邪不入,谓之闭。中扃外闭,何事不节?外闭中扃,何事不成?中扃外闭,无欲无害。故不用之、不为之,而有用之、而有为之。有用即为之,未有为而不用也。不伐之言,不夺之事,循名责实,使自有司,以不知为道,以禁苛为主,如此则百官之事,各有所考。君存大体,任於百官,详其考校,定其得失而已。   老子曰: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基也。故人君者,上因天时,下尽地理,中用人力。是以群生以#4。长,万物蕃殖。春伐枯槁,夏收百果,秋蓄蔬食,冬取薪蒸#5。以为民资,生无乏用,死无传丁恋切。尸君能保和,死生尽理。先王之法,不掩群而取镺,上袄下滔。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不极物也。豺未祭兽,罝罘音浮。不得通於野;獭未祭鱼,网罟不得入於水;鹰隼未击,罗网不得张於皋;草木未落,斤斧不得入於山林;昆虫未垫,不得以火田;育孕不杀,鷇音遘。卵不探;鱼不长尺不得取,犬豕不期音饥。年不得食。皆以其时,不妄害也。是故万物之发生,若蒸炁出。谓杀非其时,取非其当,则万物精炁发动上达于天,将害於人也。先王之所以应时修备、富国利民之道也。养之有宜,取之以时,不乖其道,所以富国宁家。非目见而足行之也,欲利民不忌乎心,则民自备矣。以心揆物,以身观人,何假扬眉举足,然后方备?   老子曰:古者明君,取下有节,自养有度,必计岁而收,量民积聚,知有余不足之数,然后取奉。如此即得承所受於天地,而离於饥寒之患。其憯怛於民也,国有饥者,食不重味;民有寒者,冬不被裘;与民同苦乐,即天下无哀民此明君之治天下也如此。暗主即不然,取民,不裁其力;求下,不量其积,男女不得耕织之业以供上求。力勤财尽,有旦无暮,君臣相疾。且人之为生也,一人跖音只。禾而耕不益十亩,中田之收,不过四石,妻子老弱,仰之而食。或时有灾害之患,无以供上求。即人主愍之矣,贪主暴君,涸渔其下,以适无极之欲,则百姓不被天和,履地德矣。此暗主之治天下也如彼。   老子曰:天地之炁,莫大於和。和者,阴阳调,日夜分。故万物春分而生,秋分而成,生与成必得和之精。故积阴不生,积阳不化,阴阳交接,乃能成和。此天地之气和平,故万物得以生成。是以圣人之道,宽而栗,严而温,柔而直,猛而仁。夫太刚则折,太柔则卷,道正在於刚柔之间。夫绳之为度也,可卷而怀也,引而申之,可直而布也。长而不横,短而不穷,直而不刚,故圣人体之。此圣人之和也。柔而能直,良匠之规矩也,卷而能舒,圣人之法度也。夫恩推即懦,懦即不威;严推即猛,猛即不和;爱推即纵,纵即不令,刑推即祸,祸即无亲;是以贵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