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林广记 - 第 54 页/共 58 页

前年失脚下渔矶,苦恋明时不忍归。为报巢由莫相笑,此心非是爱轻肥。   《蔡宽夫诗话》云:“此诗乃乖崖始及笫时赋此以寄傅霖也。”   《西清诗话》云:“张乖崖少与逸人傅霖同学,公既显达,求霖三十年不可得,作诗寄之。晚年守宛州,有被褐骑驴叩门,大呼曰:‘语尚书,青州傅霖。’阍吏走白,公曰:‘傅先生天下士,汝何人敢呼姓名?’霖笑曰:‘别子一世,尚尔童心,是岂知世间有我哉?’公问:‘昔何隐,今何出?’霖曰:‘子将去矣,来报子耳。’公曰:‘咏亦自知之。’霖曰:‘知复何言。’后一月公薨。”   答傅逸人   萧萧疏苇对门墙,见说新秋鲙味长。何事轻抛来帝里,至今魂梦绕寒塘。   《侯鲭录》云:“傅逸人,真庙时人,乖崖之密友也。傅尝有诗赠公,而公以此答之。”   [附]傅逸人赠张忠定   忍把浮名卖却闲,门前流水对青山。青山不语人无事,门外风花任往还。   《复斋漫录》云:“傅霖,开宝中尝与张乖崖会于干城,终夕谈话,邻有病疟者为之不作。公每有书与傅,傅必先梦之。故傅有诗云:‘剧谈驱夜疟,幽梦得乡书。’叙实事也。”   寄陈希夷   性愚不肯住山林,刚要清流拟致君。今日星驰剑南去,回头惭愧华山云。   《蔡宽夫诗话》云:“公少从希夷游,及李顺之乱,公帅蜀,有诗寄之,乃其素志也。”   杨文公   公名亿,字大年。宋自天圣以来,缙绅间为诗者少,惟丞相晏公殊、钱公惟演、翰林杨公亿、刘公筠数人而已。然皆未离昆体也。   《沧浪·诗辩》云:“国初诗尚沿袭唐人。杨文公学李商隐。”   《三朝正史》云“杨亿祖文逸,为伪唐玉山令。亿将生,文逸梦一道士,自称‘怀玉山人’。未几,亿生,有紫毛被体,七尺余,经月乃落。”又本朝《名臣传》云:“母张氏,始生亿,梦丹衣人,自言武夷君托化,既诞,则一鹤雏,尽室惊骇,贮而弃之江。其叔父曰:‘吾闻间世之人,其生必异,追至江滨开视,则鹤蜕,婴儿具焉,体犹有紫毳尺余,既月乃落。’”胡苕溪云:“二书所纪不同,余谓《名臣传》其言怪诞良甚,当以正史为是也。”   《珊瑚钩诗话》云:“篇章以含蓄天成为上,破碎雕锼为下。如杨大年西昆体,非不佳也,而弄斤操斧太甚,所谓‘七日而混沌死’也。”   与赐宴诸馆阁   闻戴宫花满鬓红,上林弦管侍重瞳。蓬莱咫尺无由到,始觉仙凡迥不同。   《渑水燕谈录》云:“杨文公为光禄丞,后苑赏花、钓鱼宴不得预,以诗贻诸馆阁。太宗皇帝闻之,乃诘所司以不召之故,左右曰:‘以未贴职例,不得召。’即命直集贤院,遂预晚宴。”   傀儡   鲍老当筵笑郭郎,笑他舞袖太郎当。若教鲍老当筵舞,转更郎当舞袖长。   《后山诗话》云:“杨大年《傀儡诗》,语俚而意切,相传以为笑。”   晏元献   元献名殊,字同叔。   宋子京《笔记》云:“宋自天圣以来,缙绅间为诗者益少,惟丞相晏公殊、钱公惟演、翰林杨公亿、刘公筠数人而已。晏丞相末年,诗见编集者乃过万篇,唐人以来未有。然晏不自贵重,其文凡门下客及官属解声韵者,悉与之酬和。”   《后村诗话》云:“诗家评论古人,多是书生空言尔。晏元献书《平津侯传》云:‘主父、仲舒容不得,未知宾阁是何人?’公能容富、欧二公于门下,然后可以为此言。但主父非仲舒之伦,宜以汲黯代之。”   《诗眼》云:“晏叔原谓蒲传正云:‘先君平日小词虽多,未尝作妇人语也。’”   示张寺丞王校勘   元巳清明假未开,小园幽径独徘徊。春寒不定班班雨,宿醉难禁滟滟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游梁赋客多风味,莫惜青钱万选才。   《杂记》云:“宋莒公见元献佳句,每书于斋壁。如‘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静寻啄木藏身处,闲看游丝到地时’,‘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萧条扫雪天’,‘已定复摇春水色,似红如白野棠花’之类,后人不易及也。”   《复斋漫录》云:“晏元献因观王琪大明寺诗板,大加称赏,召至同饭。饭已,又同步游池上。时春晚,有落花,晏云:‘每得句书墙壁间,或弥年未尝强对,且如“无可奈何花落去”一句,至今未能对也。’王应声云:‘似曾相识燕归来。’自此辟置馆职,遂跻侍从。”   寓意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无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漫叟诗话》云:“江为有诗云:‘吟登萧寺旃檀阁,醉倚王家玳瑁筵。’或谓作此诗者,决非贵族。或人评‘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名花玉篆牌’之句,乃乞儿口中语。”胡苕溪云:“《青箱杂记》亦载此事,乃晏元献云:‘此诗乃乞儿相,未尝识富贵者。’故公每言富贵,不及金玉锦绣,惟说气象。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又‘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之类是也。公自以此句语人曰:‘穷人家有此景否?’《云斋广录》载近时人有诗一联云:‘珠帘绣户迟迟日,柳絮梨花寂寂春。’虽用珠绣,其气象岂不富贵?不害其为佳句也。”   《归田录》云:“晏元献喜评诗,尝曰:‘“老觉金腰重,慵便玉枕凉”,未是富贵语,不如“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此善言富贵者。’人皆以为知言。”   《后山诗话》云:“白乐天诗云:‘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又云:‘归来未放笙歌散,画戟门前蜡烛红。’非富贵语,看人富贵者也。黄鲁直谓白乐天‘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不如杜子美‘落花游丝白日静,鸣鸠乳燕青春深’也。”   《王直方诗话》云:“王禹玉诗,世号‘至宝丹’,以其多使珍宝,如‘黄金’必以‘白玉’为对。或有人云:‘诗能穷人,且试强作些富贵语看如何?’其人数日搜索,得一联云:‘胫挺化为红玳瑁,眼睛变作碧琉璃。’闻者为之绝倒。”   咏上竿伎题中书厅壁   百尺竿头袅袅身,脚腾跟倒骇傍人。汉阴有叟君知否,抱瓮区区亦未贫。   《石林诗话》云:“旧中书南厅壁间,有晏元献题《咏上竿伎》一诗,当时必有所谓。后文潞公在枢府,尝一日过中书,与荆公行至壁间,视元献所题,留诵久之,亦岂无意也?荆公它日因题一绝于后。”   [附]王荆公和晏元献题中书壁   赐也能言未识真,误将心许汉阴人。桔橰俯仰缘何事,抱瓮区区老此身。   熊勿轩云:“元献之诗意,谓露巧不如守拙。”   荆公之诗,谓经济有术,固不必拘泥也。   《庄子·天地篇》云:“子贡过汉阴,见一丈人,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机于此,一日浸百畦,夫子不欲乎?’丈人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沃汤,其名桔橰。’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懑然而惭曰:‘始吾以夫子天下一人耳,不知复有斯人也。’反于鲁,以告孔子,孔子曰:‘彼修混沌氏之术者也,予与汝何足以知之哉?’”   吊刘苏哥   苏哥风味逼天真,恐是文君向上人。何日九原芳草绿,一杯絮酒哭青春。   《西清诗话》云:“元献初罢政事,守亳社,每叹士风雕落。一日,营妓曰刘苏哥,有约终身而寒盟者。适春物暄妍,驰骏马出郊,登高冢旷望,长恸遂卒。元献谓士大夫受人眄眎,随燥温变渝,如翻覆手,曾一女子不若。为序其事,以诗吊之。”   [一]“恸”原作“博”,据《苕溪渔隐丛话》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