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书论 - 第 9 页/共 12 页

苏子美似古人笔劲,蔡君谟似古人笔圆。劲易而圆难也。   古人例多能书,如管宁,人但知其清节,而不知其银钩之敏;刘曜,人但知其狞凶,而不知其章时之工;又有能书而姓名不著者。后汉锦车冯夫人名嫽,善史书,仅见《西域传》;张伯高以书酣,身名亚皇象,仅见《抱朴子》;曹蜍、李志与右军同时,书亦争衡,其人不足称耳。   刘静能曰:“庚、谢、萧、阮守法而法在:欧、虞、褚、薛窃法而法降;为黄、米诸公之放荡,犹持法外之意;周、吴辈则慢法矣。下而至张即之怪诞百出。”不有子昂,孰回其澜?   有功无性,神采不生;有性无功,神采不实。   得形体不若得笔法。学字如女子梳掠,惟性虚者尤能作态度也。世之学阮妍者,不得其骨力婉媚,惟见挛拳委曲;学薄绍之者,不得其批妍渊微,徒见其经营险急。所谓丑女效颦,见者必走也。   不屑为钟、索、羲、献之后尘,乃甘心作项羽、史弘肇之高弟。   范成大云:“古人书法,字中有笔,笔中无锋,乃为极致。”宋潜溪跋张旭《酒德颂》云:“出幽入明,殆类鬼神雷电。”信然。 赵秉文作《草书集韵序》曰:“草书尚矣,由汉而下,崔、张精其之能,魏、晋以来,钟、王擅其美。自兹以降,代不乏人。夫其徘徊闲雅之容,飞走流柱之势,惊竦峭拔之气,卓荦跌岩之志,矫若游龙,疾若惊蛇。似邪而复直,欲断而还连。千态万状,不可端倪,亦闲中之一乐也。”   方逊志先生云:“赵承旨书如程不识将兵,号令严明,不使毫发出法度外,故动无遗失;鲜于太常如渔阳健儿,姿体充伟而少韵度;康里公如挛雏出巢,神采可爱而结构未熟;宋仲珩行草如天骥行中原,一日千里,超涧度险,不动气力,虽若不可纵迹,而驰骤必合程度。”又云:“子昂妙在行草,奕奕得晋升人韵度,所乏者格力不展;子山最善悬腕,行草逸迈可喜,所乏者沉着不足。”又题褚遂良《哀册》云:“古人所为,常使意胜于法,而后世常法胜于意。夫书亦六艺之一,大儒未尝不留心焉。”   盖师法古而结体密,源流远而意象深,乃为法书。若确守六书,古人谓之“毡裘气”;东坡所谓“鹦哥之学止数言”;山谷所谓“虾蟆之禅,惟一跳也”。   李邕书,《云麾将军》第一,其融液屈衍,一法《兰亭》,但放笔差增其豪,丰体更溢其媚,如卢询下朝,风度闲雅,萦辔回策,尽有蕴藉,三郎顾之,不觉叹矣。   徐 渭   书法亡久矣,所传《书法钩玄》及《字学新书摘抄》,犹足系之也。然文多拙缺散乱,字多讹,读之茫然,欲假以系犹亡也。余故为分其类,去其不要者,而稍注其拙、正之讹,苦无考解者,则阙之矣。大约书始执笔;执则运,故次运笔;运则书,书有法也,例则法之条也,法则例之概也,故次书法例,又次书法;书法例、书法,功之始也,书功则便与法之终也,故又次书功;功而不已,始臻其旨矣,故又次书致;书思,致之极也,故又次书思;书候,思之余也,故又次书候;而书丹法微矣,附焉;书至此,可昧其原乎?故又次书原;书至此然后可以评人也,故又次书评;而孙氏《书谱》大约兼之,故终以谱。   自执笔至书功,手也;自书致至书丹法,心也;书原,目也;书评,口也。心为上,手次之,目口末矣。余玩古人书旨,云有自蛇斗、若舞剑器、若担夫争道而得者,初不甚解,及观雷大简云,听江声而笔法进,然后知向所云蛇斗等,非点画字形,乃是运笔。知此则孤蓬自振,惊沙坐飞,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可一以贯之而无疑矣。惟壁拆路、屋漏痕、折钗股、印印泥、锥画沙,乃是点画形象,然非妙于手运,亦无从臻此。   阅南宫书多矣,潇散爽逸,无过此贴,辟之朔漠万马,骅骝独先。   世好赵书,女取其媚也,责其古服劲装可乎?盖帝胄王孙,裘马轻纤,足称其人矣。他书率然,而《道德经》为尤媚。然可以为槁涩顽粗,如世所称枯柴蒸饼者之药。   李北海此帖,遇难布处,字字侵让,互用位置之法,独高于人。世谓集贤师之,亦得其皮耳。盖详于肉而略于骨,辟如折枝海棠,不连铁干,添妆则可,生意却亏。   非特字也,世间诸有为事,凡临摹直寄兴耳,铢而较,寸而合,岂真我面目哉?临摹《兰亭》本者多矣,然时时露已笔意者,始称高手。予阅兹本,虽不能必知其为何人,然窥其露已笔意,必高手也。优孟之似孙叔敖,岂并其须眉躯干而似之耶?亦取诸其意气而已矣。   古人论真行与篆隶,辨圆方者,微有不同。真行始于动,中以静,终以媚。媚者,盖锋称溢出,其名曰姿态。锋太藏则媚隐,太正则媚藏而不悦,故大苏宽之以侧笔取妍之说。赵文敏师李北海,净均也,媚则赵胜李,动则李胜赵。夫子建见甄氏而深悦之,媚胜也,后人未见甄氏,读子建赋无不深悦之者,赋之媚亦胜也。   待诏文先生,讳徵明。摹刻《停云馆帖》,装之多至十二本。虽时代人品,各就其资之所近,自成一家,不同矣。然其入门,必自分间布白,未有不同者也。舍此则书者为痹,品者为盲。虽然,祝京兆书,乃今时第一,王雅宜次之。京兆十七首书固亦纵,然非甚合作,而雅宜不收一字。文老小楷,从《黄庭》《乐毅》来,无间然矣。乃独收其行草书《早朝诗》十首,岂后人爱翻其刻者诗而不计较其字耶?荆公书不必收,文山公书尤不必收,重其人耶?噫,文山公岂待书而重耶?   中书大书,用肘与腕,蝇头蚊脚,握中其管。阁而擎之,墨不涴肘,刻竹为阁,创惊妙手,妙手为谁,应尧张叟。   黄山谷书如剑戟,构密是其所长,潇散是其所短。苏长公书专以老朴胜,不似其人之潇洒,何耶?米南宫书一种出尘,人所难及,但有生熟,差不及黄之匀耳。蔡书近二王,其短者略俗耳,劲净而匀,乃其所长。孟頫虽媚,犹可言也。其似算子率俗书不可言也。尝有评吾书者,以吾薄之,岂其然乎?倪瓒书从隶入,辄在锺元常《荐季直表》中夺舍投胎,古而媚,密而散,未可以近而忽之也。吾学索靖书,虽梗概亦不得,然人并以章草视之,不知章稍逸而近分,索则超而仿篆。分间布白,指实掌虚,以为入门,迨布匀而不必匀。笔态入净媚,天下无书矣,握入节,乃大忌。雷大简云:“闻江声而笔法进。”噫,此岂可与俗人道哉?江声之中,笔法何从来哉?隆庆庚午元日,醉后呼管至,无他书,漫评古人,何足依据!   夫不学而天成者,尚矣;其次则始于学,终于天成。天成者非成于天也,出乎已而不由于人也。敝莫敝于不出乎已而由乎人;尤莫敝于罔乎人而诡乎已之所出。凡事莫不尔,而奚独于书乎哉?近世书者阏绝笔性,诡其道以为独出乎已,用盗世名,其于点画漫不省为何物,求其仿迹古先以几所谓由乎人者,已绝不得,况望其天成者哉!   是辈者起,倡率后生,背弃先进,往往谓张东海乃是俗笔。厌家鸡,逐野鸡,岂直野鸡哉!盖蜗蚓之死者耳!噫,可笑也!可痛也!以余所谓东海翁善学而天成者,世谓其似怀素,特举一节耳,岂真知翁者哉!余往年过南安,南安其出守地也,有《东山流觞处草》、《铁汉楼碑》,皆翁遗墨,而书金莲寺中者十余壁,具数种法,皆臻神妙,近世名书所未尝有也。乃今复得睹是草于门人陆子所,余有感于诡者之敝之妄议,因忆往时所见之奇之有似于此书也,而为叙之如此。忆世事之敝,岂直一书哉!岂直一书哉!   志称永禅师千文,本以千计。今虽去其世已远,而漫无一存者。往年人传董文简公家有之,急住,启匣固佳,然不甚称也。今从阳和太史家得见此本,圆熟精腴,起伏位置,非永师不能到。问其自,云得之文成公门客之手。颗颗缀珠,行行悬玉,吾何幸得题其端!   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难与俗人言也。   李斯书骨气丰匀,方圆绝妙。曹操书金花细落,遍地玲珑,荆玉分辉,遥岩璀璨。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芙蓉低昂;又如美玉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沿浮霞。桓夫人书如快马入阵,屈曲随人。傅玉书如项羽拔戈,荆轲执戟。嵇康书如抱琴半醉,咏物缓行;又如独鸟归林,群乌乍散。王羲之书如壮士拔山,壅水绝流:头上安点,如高峰堕石;作一横画,如千里阵云;捺一偃波,若风雷震骇;作一竖画,如万岁枯藤,立一揭竿(笔),若龙卧凤阁;自上揭竿(笔),如龙跳天门。宋文帝书如叶里红花,云间白日。陆柬之书仿佛堪观,依稀可拟。王绍宗书笔下流利,快健难方,细观熟视,转增美妙。程广书如鹄鸿弄翅,翱翔颉颃。萧子云书如上林春花,远近瞻望 ,无处不发。孔琳之书放纵快健,笔热流利,二王以后,难以比肩;但功亏少,故劣于羊欣。张越书如莲花出水,明月开天,雾散金峰,云低玉岭。虞世南书,体段遒美,举止不凡,能中更能,妙中更妙。欧阳(询)书若草里蛇惊,云间电发;又如金刚瞋目,力士挥拳。褚遂良书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薛稷书多攻褚体,亦有新寄(奇)。   凡执管须识浅(去纸浅)深(去纸深)长(笔头长以去纸深也)短(笔头短以去纸浅也),真书之管,其长不过四寸有奇,须以三寸居于指掌之上,只留一寸一二分著纸,盖去纸远则浮泛虚薄,去纸近则揾锋(是好处)势重,若中品书,把笔略起,大书更起。草诀云,须执管去纸三寸一分。当明字之大小为浅深也。   傅 山   作字示儿孙   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纲常叛周孔,笔墨不可补。诚悬有至论,笔力不专主。一臂加五指,乾卦六爻睹。谁为用九者,心与孥是取。永兴逆羲文,不易柳公语。未习鲁公书,先观鲁公诂。平原气在中,毛颖足吞虏。   贫道二十岁左右,于先世所传晋唐楷书法,无所不临,而不能略肖,偶得赵子昂、董香光墨迹,爱其圆转流丽,遂临之,不数过而遂欲乱真。此无他,即如人学正人君子,只觉觚凌难近,降而与匪人游,神情不觉其日亲日密,而无尔我者然也。行大薄其为人,痛恶其书,浅俗如徐偃王之无骨。始复宗先人四、五世所学之鲁公,而苦为之。然腕难矣,不能劲瘦挺拗如先人矣。比之匪人,不亦伤乎。不知董太史何见,而遂称孟頫为五百年中所无。贫道乃今大解,乃今大不解。写此诗仍用赵态,令儿孙辈知之勿复犯。此是作人一著。然又须知赵却是用心于王右军者,只缘学问不正,遂流软美一途。心手不可欺也如此。危哉!危哉!尔辈慎之。毫厘千里,何莫非然。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   题自临兰亭后   向见邢太仆家所抚定武兰亭,一味整齐标致,较今诸所引行兰亭颇悬都鄙,比之唐临绢本则不无安勉之别矣。及见胡世安所得秘府十六种第一卷,及褚河南临本,于今野本天渊绝也。始想书评龙跳虎卧之语,非无端造此景响虚誉,今人抹索不得也。褚临本已尔,不知右军真迹复当奈何。吾悬拟龙跳似之,尚恐虎卧不尽其变。   跋孔宙碑   缓案、急挑、长波、郁拂八字,颇尽隶书之微,若翘首、扬尾、直剌、邪制,又专指八分玺法,直邪全似用刀矣,而劲笔亦尔。   作小楷,须用大力,柱笔著纸,如以千金(斤)铁杖柱地。若谓小字无须重力,可以飘忽点缀而就,便于此技说梦。写黄庭经数千过,了用圆锋,笔香象力,竭诚运腕,肩背供筋骨之输,久久从右天柱涌起,然后可语奇正之变。   小楷走波不难,而勒落尤难,刻亦难之,此法书者,勒者,皆等闲置去。   写字只在不放肆,一笔一画,平平稳稳,结构得去,有甚行不得。静光好书法,收此武拔甫数纸,皆是兢业谨慎时作,惜乎死矣。静光颇学此笔法,而青于兰矣。   写字无奇巧,只有正拙。正极奇生,归于大巧若拙已矣。不信时,但于落笔时先萌一意,我要使此字为如何一势,及成字后与意之结构全乖,亦可以知此中天倪造作不得矣。手熟为能,迩言道破。王铎四十年前字极力造作,四十年后无意合拍,遂能大家。   晋自晋,六朝自六朝,唐自唐,宋自宋,元自元,好好笔法近来被一家写坏,晋不晋,六朝不六朝,唐不唐,宋元不宋元,尚焕焕姝姝自以为集大成,有眼者一见,便窥见室家之好。   唐林曰:此为董文敏说法。   予极不喜赵子昂,薄其人遂恶其书。近细视之,亦未可厚非,熟媚绰约,自是贱态,润秀圆转,尚属正脉。盖自兰亭内稍变而至此,与时高下,亦由气运,不独文章然也。   吾极知书法佳境,第始欲如此而不得如此者,心手纸笔主客互有乖左之故也。期于如此而能如此者,工也。不期如此而能如此者,天也。一行有一行之天,一字有一字之天。神至而笔至,天也,笔不至而神至,天也。至与不至,莫非天也。吾复何言,盖难言之。   楷书不自篆隶八分来,即奴态不足观。此意老索即得,看急就大了然。所谓篆隶八分,不但形相,全在运笔转折活泼处论之。俗字全用人力摆列,而天机自然之妙竟以安顿失之。按他古篆隶落笔,浑不知如何布置,若大散乱而终不能代为整理也。写字不到变化处不见妙,然变化亦何可易到。不自正入,不能变出。但能正入,自无婢贱野俗之气。然笔不熟不灵,而又忌亵,熟则近于亵矣。志正体直,书法通于射也。元阳之射而钟老竟不知,这不亵之道也,不可不知。   吾八九岁即临元常,不似。少长,如黄庭、曹娥、乐毅论、东方赞、十三行洛神,下及破邪,无所不临,而无一近似者。最后写鲁公家庙,略得其支离。又朔而临争座,颇欲似之,又进而临兰亭,虽不得其神情,渐欲知此技之大概矣。老来不能作小楷,然于黄庭,曰厉其微,裁欲下笔,又复千里。   字与文不同者,字一笔不似古人即不成字,文若为古人作印板,当得谓之文耶?此中机变不可胜道,最难与俗士言。   字亦何与人事,政复恐其带奴俗气,若得无奴俗习,乃可与论风期日上耳,不惟字。   楷书不知篆隶之变,任写到妙境,终是俗格。钟王之不可测处,全得自阿堵。老夫实实看破地,工夫不能纯至耳,故不能得心应手。若其偶合,亦有不减古人之分厘处。及其篆隶得意,真足吁骇,觉古籀真行草隶,本无差别。   真行无过兰亭,再下则圣教序。两者皆无善本。若必求善本而后临池,此道不几乎息耶?近来学书家多从事圣教,然皆婢作夫人。圣教比之兰亭,已是辕下之驹,而况屋下架屋重儓之奴?赵子昂善抹索得此意,然楷中多行,殊不知兰亭行中多楷也。即兰亭一记,世之脍炙定武之一,以余视之,无过唐临绢本。此可与知者言,难与门外人语。若以大乖论之,子敬尚不可学,何况其他。开米颠一流,子敬之罪;开今日一流,米家之罪。是非作者之罪,是学之者之过也。有志者断不堕此恶道。此余之妄谈,然亦见许有瞻有识之同人,不敢强人之同我也。   凡事天胜天,不可期人,纯天矣。不习于人而自欺以天,天悬空造不得也。人者天之使也,勤而引之,天不深也,写字一道,即具是倪,积月累岁自知之。   混目冒躁之士,曰粗豪,粗非豪也。果豪矣,必不粗也。且道卯君中书者,喜其粗耶,亦属其锐而长耶?如以粗也,缉羊牛毛如指、如臂、如腹,何难?岂不中用哉?何必兔脊狸背鼠须之选也。   汉隶之不可思议处,只是硬拙,初无布置等当之意。凡偏旁左右宽窄疏密,信手行去,一派天机。今所行圣林梁鹄碑,如模中物,绝无风味,不知为谁翻抚者,可厌之甚。   不知篆籀从来而讲字学书法,皆寐也,适发明者一笑。   文章小技,于道未尊,况兹书写,于道何有?吾家为此者,一连六、七代矣,然皆不为人役,至我始苦应接俗物。每逼面书,以为得真。其时对人作者,无一可观。且先有忿懑于中,大违心手造适之妙,真正外人那得知也。然此中亦有不传之秘。强做解人又辄云能辩吾父子书法,吾独为之掩口。大概以墨重笔放、满黑枒杈者为父,以墨轻笔韶、行间明媚者为子。每闻其论,正詅痴耳。三二年来,代我笔者,实多出侄仁,人辄云真我书。但知子不知侄,往往为我省劳。悲哉,仁径舍我去一年矣。每受属抚笔,酸然痛心,如何赎此小阮也。乙卯五月偶记。   清   概论:清代是古代书法理论继往开来的一个时期。从清中期开始便逐渐形成了帖学与碑学明显分流的格局,而且帖学逐渐由盛转衰,碑学则日渐兴盛。故书法理论前期重视对笔墨技巧的阐发,代表著作有笪重光的《书筏》和朱履贞的《书学捷要》。后期则主要是对碑学理论的探讨,阮元的《南北书派论》、《北碑南帖论》、包世臣的《艺舟双揖》和康有为的《广艺舟双揖》是这方面的代表著作,并形成了一股抑帖尊碑、重北轻南的风气。刘熙载的《艺概书概》对南北书风的特色分别作了概括,强调他们各有所长,则显得比较公允、客观。不仅如此,《书概》还对中国古代书法艺术的历史、书体演变的历史和书法艺术的技巧、风格等问题进行了全面、系统而精要的理论总结。这些论著在中国古代书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们对清代碑学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总结,促进了清代书法艺术的发展和繁荣。并对近现代书法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清—傅山《字训》   清—王澍《论书賸语》   清—梁山献《积闻录》   清—刘熙载《书概》   清—阮元《南北书派论》   清—阮元《北碑南帖论》   清—梁同书《频罗庵论书》   清—笪重光《书筏》   清—包世臣《艺舟双楫》   《答熙载九问》   《安吴论书》   清—梁章钜《学字》   清—钱泳《书学》   清—吴德旋《初月楼论收随笔》   清—朱履贞《书学捷要》   清—冯班《钝吟书要》   清—康有为《广艺舟双楫》   清—刘熙载:《书慨》    圣人作《易》,立篆以尽。意,先天,书之本也:篆,后天,书之用也。   书之有隶生于篆,如音之有微生于宫。故篆取力气长,隶取势险节短,盖运笔与奋笔之辩也。   正书居静以洽动,草书居动以洽静。   书要兼备阴阳二气。大凡沈著屈郁,阴也;奇拔豪达,阳也。   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以为书。   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一丑字中丘壑未易尽言。   学书者始由不工求工,继由工求不工。不工者,工之极也。   书家一尚熟,而熟有精粗深浅之别,楷能用生为熟。熟乃可贵自世之轻俗滑易当之,而真熟亡矣。   篆尚婉而通,南帖似之;隶欲精而密,北碑似之。   北书以骨胜,南书以韵胜然北自有北之韵,南自有南之骨也。唐太宗论书曰:“吾之所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虞世南作《笔髓》,其一为《辩煮》,盖书虽重法,然意乃法之所受命也。   东坡论吴道子画“出新煮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推之于书,但尚法度与豪放,而无新意妙理,末矣。   它书,法多于意;草书,意多于法。故不善言草者,意法相害,善言草者,意法相成。   清—包世臣:《艺舟双楫》    书艺始于指法,终于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