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14 页/共 432 页

咸丰季年三奸伏诛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皆于咸丰初年袭爵,官宗人府宗正,领侍卫内大臣。而端华同母弟肃顺,方为户部郎中,好狭邪游,惟酒食鹰犬是务。乙卯夏,官军既克冯官屯,剿灭粤寇之北犯者,垣、端渐以声色惑圣聪,荐肃供奉内廷,善迎合上旨。上稍与论天下事,三奸盘结,同干大政,而军机处之权渐移,军机大臣皆拱手听命而已。惟军机大臣大学士柏葰,资望既深,性颇鲠直,不甚迁就,三奸畏而恶之。戊午科场之狱,置柏大辟,于是朝臣震悚,权势益张矣。肃又借铸钱局一事兴大狱,户部司员皆褫职逮问,京师自搢绅以至商店,被其株累破家者甚多,皆怨肃次骨,肃恃宠而骄。时周祖培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而肃亦为户部尚书,同坐堂皇判牍。一日,周已画诺,肃佯问曰:「是谁之诺也?」司员曰:「周中堂之诺也。」肃骂曰:「唉!若辈愦愦者流,但能多食长安米耳,焉知公事!」因将司员拟稿尽加红勒帛焉,并加红勒帛于周诺上,累次如此,周弗敢校也。诸大臣受其侵侮,而唯诺维谨,大学士翁心存引疾乞退以避之。庚申七月,英、法兵船犯大沽,陷东西炮台,入天津,逼通州,焚圆明园,肃方以协办大学士兼步军统领,与载垣、端华同劝文宗巡幸热河,导上娱情声色,实为希宠揽权之计也。迨和议成,英、法兵退至天津,留京王大臣疏请回跸,上将从之,为三奸所尼,屡下诏改行期。辛酉秋七月,上不豫;十六日,上疾大渐,召载垣等及军机大臣至御榻前,受遗诏,立皇太子,是日辰刻,文宗崩。三奸辄矫遗诏,与御前大臣额驸景寿、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穆荫、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等共八人,自署为赞襄政务王大臣,又擅遏禁留京王大臣恭亲王等不得奔丧。自是诏旨皆出三奸之意,口授军机处行之。   八月十日,御史董元醇疏言:「皇上冲龄,未能亲政。天步方艰,军国事重。暂请皇太后垂帘听决,并派近支亲王一二人辅政,以系人心。」三奸不悦。明日,上奉皇太后召见赞襄王大臣,命即照董元醇所奏行,三奸抗论,以为不可,退复以本朝无太后垂帘故事,令军机处调旨驳还。然恭王遂于此时奔赴热河,叩谒梓官,端等颇不以近支视之,且以其不足畏也。两宫皇太后欲召见恭王,三奸力阻之,侍郎杜翰昌言于众,谓:「叔嫂当避嫌,且先帝宾天,皇太后居丧,尤不宜召见亲王。」肃拊掌称善,曰:「是真不愧杜文正子矣。」然究迫于公论,而太后召见恭王之意亦甚决,太监传旨出宫,恭王乃请端同进见,端目视肃,肃笑曰:「老六,汝与两宫叔嫂耳,何必我辈陪哉。」王乃独进见。两宫泣道三奸之侵侮,因密商诛之,并召鸿胪寺少卿曹毓瑛,密拟拿问各旨,以备到京即发,三奸不知也。次日,王兼程回京,无一人知者。先是,垣等自陈职事殷繁,实难兼顾,意在彰其劳勚,诏即罢其所管火器健锐营,外示优礼,实夺其兵柄也。两宫俟恭王行后,即下回銮之旨,三奸力阻之,谓:「皇上一孺子耳,京师何等空虚,如必欲回銮,臣等不敢赞一辞.」两宫曰:「回京后设有意外,不与汝等相干。」立命备车驾.三奸又力阻,两宫不允。乃议以九月二十三日,派肃护送梓宫回京。上恭送登舆后,先奉两宫间道旋跸,垣、端皆扈从。于是大学士贾桢、周祖培、户部尚书沈兆霖、刑部尚书赵光合疏称:「我朝圣圣相承,从无太后垂帘听政之典,前因御史董元醇条奏,特降谕旨甚晰,臣等复有何议.惟是权不可下移,移则日替;礼不可稍渝,渝则弊生。我皇上冲龄践祚,钦奉先帝遗命,派怡亲王载垣等八人赞襄政务,两月以来,用人行政,皆经该王大臣等议定谕旨,每有明发,均用御赏「同道堂」图章,共见共闻,内外皆相钦奉。臣等寻绎「赞襄」二字之义,乃佐助而非主持也。若事无巨细,皆凭该王大臣之意先行议定,然后进呈皇上一览而行,是名为佐助,而实则主持,日久相因,能无后患!今日之赞襄大臣,即昔日之军机大臣,向来军机大臣事事先面奉谕旨辨驳可否悉经钦定,始行拟旨进呈,其有不合圣意者,朱笔改正,此太阿之柄不可假人之义也。为今之计,正宜皇太后敷宫中之德化,操出治之威权,使臣工有所禀承,不居垂帘之虚名,而收听政之实效。我皇上聪明天亶,正宜涵泳诗书,不数年即可亲政。而此数年间,外而贼匪未平,内而奸人逼处,何以拯时艰?何以饬法度?固结人心,最为紧要。傥大权无所专属,以致人心惊疑,是则目前大可忧者。至皇太后召见臣工礼节及一切办事章程,仍循向来军机大臣承旨旧制,或应量为变通,拟求敕下羣臣会议具奏,请旨酌定,以示遵守,庶行政可免流弊,而中外人心益深悦服矣」。会钦差大臣侍郎胜保亦奏请简近支亲王辅政,以防权奸之专擅。   十月朔,车驾至京师,将至之日,诸大臣皆循例郊迎,两宫对大臣涕泣,缕述三奸欺藐之状,祖培奏曰:「何不重治其罪?」皇太后曰:「彼为赞襄王大臣,可径予治罪乎?」祖培对曰:「皇太后可降旨,先令解任,再予拿问。」太后曰:「善。」乃诏解赞襄王大臣八人之任,以恭王奕欣为议政王,垂帘典礼,令在廷大小臣工集议以闻。先召见议政王大臣,上南面稍东席地坐,两宫亦南面坐稍北,皇太后面谕三奸跋扈诸不法状, 且泣下。 上顾曰:「阿尔女, 奴辈如此负恩, 即斫头可也, 请勿悲。 」遂与王大臣密定计, 即另派大学士桂良, 文祥等入朝待命, 垣等已先至, 尚未知解任之信。 盖三奸解任之旨及召见王大臣等, 已在初一日申酉间特命办事处勿知会怡, 郑二王, 故皆不知也, 然已微有所闻矣。 见恭王等则大言曰:「外廷臣子何得擅入? 」王答以有诏. 复以不应召见呵止王, 王逊谢, 却立宫门外。 俄诏下, 命恭王将载垣, 端华, 肃顺革去爵职, 拿交宗人府, 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严行议罪。 王捧诏宣示, 载垣, 端华同厉声曰:「我辈尚未入, 诏从何来! 」王命擒出。 复呵曰:「谁敢者! 」已有侍卫数人来前, 褫二人冠帯, 拥出隆宗门. 尚顾索肩舆及从人, 或告已驱散矣。 遂踉跄拥见, 肃方拥二妾卧于床, 遂械至, 亦系宗人府。 肃瞋目叱垣, 端曰:「若早从吾言, 何至有今日! 」二人曰:「事已至此, 复何言? 」垣亦咎端曰:「吾之罪名, 皆听汝言成之。 」故论者谓三奸之罪肃尤甚, 垣次之, 端又次之。 廷议既上, 请均照大逆例, 凌迟处死。 初六日, 诏曰:「载垣, 端华, 肃顺朋比为奸, 专权跋扈, 种种情形,均经明降谕旨宣示中外。 至载垣, 端华, 肃顺, 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 即以赞襄王大臣自居, 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 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 并无令其赞襄政务之谕. 载垣等乃造作赞襄名目, 诸事并不请旨, 擅自主持, 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 亦敢违阻不行。 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事宜, 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 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赞襄朕躬, 不能听命于皇太后, 伊等请皇太后看折, 亦属余多」之语, 当面咆哮, 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屡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在离间.此载垣、端华、肃顺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于进内廷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对象,抗违不遵。并自请分见两宫皇太后,于召对时,辞气之间互相抑扬,意在构衅。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条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将载垣等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奕欣、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鋆、鸿胪寺少卿曹毓瑛、惠亲王、惇亲王奕誴、醇郡王奕譞、锺郡王奕詥、孚郡王奕譓、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询以载垣等罪名,有无一线可原。兹据该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国法无可宽宥」,并无异辞.朕念载垣等均属宗支,以身罹重罪,应悉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权跋扈情形,谋危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非独欺陵朕躬为有罪也。在载垣等未尝不自恃为顾命大臣,纵使作恶多端,定邀宽典,岂知赞襄政务,皇考实无此谕,若不重治其罪,何以仰副皇考付托之重,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即照该王大臣等所拟,均即凌迟处死,实属情罪相当。惟国家本有议亲议贵之条,尚可量从末减,姑于万无可宽贷之中,免其肆市,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即派肃亲王华封、刑部尚书绵森迅即前往宗人府空室传旨,令其自尽.此为国体起见,非朕之有私于载垣、端华也。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亟应凌迟处死,以伸国法而快人心。惟朕心究有所未忍,着加恩改为斩立决,即派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前往监视行刑,以为大逆不道者戒。至景寿身为国戚,缄默不言;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均属辜恩溺职,穆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已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该王大臣等拟请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革职发往新疆效力,均属罪有应得。惟以载垣等凶焰方张,受其箝制,实有难与争衡之势,其不能振作,尚有可原。御前大臣景寿即革职,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发遣;兵部尚书穆荫即革职,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均着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钦此。」是日垣、端自缢,肃以科场、钞票两案无辜受害者尤多,都人士闻其将杀,交口称快,其怨家皆驾车载酒,驰赴西市观之。肃身肥面白,以大丧故,白袍布靴,反接置牛车上,过骡马市大街,儿童驩呼曰:「肃顺亦有今日乎!」或拾瓦砾泥土掷之,顷之,面目遂模糊不可辨云。将行刑,肃肆口大骂,又不肯跪,刽子以大铁柄敲之,乃跪下,盖两胫已折矣,遂斩之。   少詹事许彭寿疏请治奸党,诏曰:「前因许彭寿于拿问载垣、端华、肃顺时,请查办党援,当令指出党援诸人实迹。嗣据明白回奏,形迹最著者,莫如吏部尚书陈孚恩;最密者,莫如侍郎刘琨、黄宗汉等;平日保举之人,如侍郎成琦、德克津太、候补京堂富绩,外间啧有烦言。陈孚恩于上年七月,大行皇帝发下朱谕巡幸热河是否可行,陈孚恩即有「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之语,意在迎合载垣等,当时会议诸臣,无不共见共闻。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满、汉大臣中惟令陈孚恩一人免赴行在,是该尚书为载垣等之心腹,即此可见。黄宗汉于本年春间前赴热河,皇考召见时,即以危辞力阻回銮。迨闻皇考梓宫有回京之信,该侍郎又以京城情形可虑,遍告于人,希冀阻止,其为迎合载垣等,众所共知。以上二人,均属一二品大员,声名如此狼藉,品行如此卑污,若任其滥厕卿贰,何以表率僚属?陈孚恩、黄宗汉均着革职永不叙用,以为大僚谄媚者戒。至侍郎刘琨、成琦、太仆寺少卿德克津太、候补京堂富绩,与载垣等虽无交通实据,而或与往来较密,或由伊等保举,或拜认师生,众人耳目共见共闻,何能置之不议.刘琨、成琦、德克津太、富绩均着即行革职。许彭寿纠劾各节,朕早有所闻,用特惩一儆百,期于力振颓靡。载垣、端华、肃顺三人事权所属,诸臣等何能与之绝无干涉,此后惟有以宽大为念,不咎既往。尔诸臣亦毋须再以查办奸党等事纷纷陈请,致启讦告诬陷之风.惟当各勤厥职,争自濯磨,守正不阿,毋蹈陈孚恩等恶习,朕实有厚望焉。」未几,查钞肃顺家,得陈孚恩手书,有不臣语,乃复逮戍伊犂。先是,载垣等拟进年号,曰祺祥,已颁宪矣,有言其意义重复者,遂置不用。初九日甲子昧爽,穆宗御正殿,即位,以明年为同治元年,上母后皇太后尊号曰慈安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尊号曰慈禧皇太后,垂帘听政。   文宗容纳陆御史之直谏咸丰季年,雏伶朱莲芬善昆曲,能作小诗,工楷法,文宗嬖之,不时传召。有陆御史者,亦狎之,因不得常见,遂直言极谏.文宗阅之,不加罪,大笑曰:「陆都老爷醋矣。」即批其折云:「如狗啃骨,被人夺去,岂不恨哉。钦此。」浙抚王有龄之父为云南昆明知县,所用签稿门丁,即两江总督何桂清之父。有龄幼时读书署中,桂清亦伴读,聪颖异常,欲就试而无籍,乃占籍昆明,就试焉,遂补诸生,十八岁入翰林。咸丰己未,督两江,有龄时亦由盐大使升至江苏布政使矣。杭城陷,巡抚罗遵殿殉难,何荐有龄可胜任。折初上,文宗朱批,连书「王有龄王有龄王有龄」九字;折再上,批云:「尔但知有王有龄耳?」折三上,言「有龄如负委任,请治臣滥保之罪」,于是遂简有龄为浙抚。   德宗自述德宗尝语德菱女士云:「朕一生所处皆逆境,居尝郁郁,且幼时体弱,读书不多,而性好音乐。」又云:「朕惟欲求我国之强盛发达也,每闻各省偏灾,辄忧形于色。」德菱且曾授德宗以批阿娜之华尔子简调及英文。   德宗思得气节之士故事,廷试贡士,阅卷大臣拟前十本进呈,候钦定,然后拆弥封姓名宣布,往往如所拟名次,不更动也。光绪乙未殿试,德宗念国步多艰,思得气节之士而用之,四川骆成骧名在第十,见其卷中有「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二语,大赏之,拔置第一。   德宗保全言官德宗既亲政,以颐和园为颐养母后之所,间日往请安,每日章疏上阅后,皆封送园中。丁酉年,恽毓鼎附片劾太监牛姓在外招权纳贿,请严惩以符祖制。牛姓者,颐和园亲近小阉也。帝示翁同龢曰:「此疏若为太后所见,言官祸且不测,朕当保全之。」乃撤去附片,仅以正折呈园.德宗戊戌新政光绪戊戌正月初六日,德宗以给事中高爕曾请设武备特科,因特谕饬军机大臣会同兵部参酌中外兵制议奏。又谕:「贵州学政严修请设专科,所称一为岁举,一为特科,先特科,后岁举.特科约六事:一内政,为考求方舆险要、郡国利病、民情风俗者;二外交,为考求各国政事、条约公法、律例章程者;三理财,为考求税则、矿务、农功、商务者;四经武,为考求行军布阵、管驾测量者;五格物,为考求中西算术、声光化电者;六考工,为考求各物制造工作者。由三品以上京官及督抚学政各举所知,无论已仕未仕,注明其专长,在保和殿试以策论,严定去取,评列等第,覆试后引见候擢,此为经济特科。以后或十年或二十年一举,不拘常例。岁举则每届乡试年分,由学政调取新增算学、艺学各书院学堂高等生监,录送乡试,初场专门,次场时务,三场仍《四书》文。凡试者,名曰经济科,中贡士者,亦一体覆试殿试朝考等语.饬总理衙门议奏。」四月二十八日,召见康有为、张元济。五月初五日,谕:「自下科始,乡、会试及生童岁科各试,一律改试策论。」十六日,谕饬两江总督刘坤一查明上海农学会章程,咨送总理衙门查核颁行,并编译外洋农学诸书。十七日,谕饬奖赏各省士民若有新书及以新法制成新器果系足资民用者,所制之器,酌定年限,准其专利。有能独力创建学堂、开辟地利、兴造枪炮各厂,有裨于兴国殖民之计者,着照军功例给予特赏.二十九日,谕饬迅印冯桂芬《校邠庐抗议》千部,送军机处。六月初一日,谕饬乡、会试仍为三场,一场试中国史事论,二场试时务策各五道,三场试《四书》义二篇、《五经》义一篇。首场中额十倍录取,二场三倍录取,取者始准试次场,每场发榜一次,三场毕,如额取中。岁科试生童,先试经古一场,专以史论时务命题,正场试以《四书》、《五经》义各一篇。至词章楷法,当先期降旨考试,偶一举行,不为常例。嗣后一切考试,不得凭楷法之优劣为高下。七月初三日,谕饬嗣后殿试,即量为授职,停止朝考。初六日,谕准主事康有为所呈京师设立农工商总局,派直隶霸昌道端方、直隶候补道徐建寅、吴懋鼎等督理。十三日,谕准湖南巡抚陈宝箴奏保湖南候补道夏献铭、黄炳离,前内阁学士陈宝琛,侍读杨锐,礼部主事黄英采,刑部主事刘光第,广东候补道杨枢、王秉恩,江苏候补道欧阳霖、杜俞、柯逢时,江西候补道恽祖祁,湖北候补道徐家干、薛华培、左孝同来京预备召见。十四日,谕饬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大理寺等衙门,归并内阁及礼、兵、刑等部办理。湖北、广东、云南三省巡抚并东河总督,一并裁撤,均着以总督兼巡抚事。河督即归并河南巡抚,漕督及各省不办运务之粮道,及向无盐场仅管疏销之盐道,均着裁撤。各省同通佐贰等官无地方之责者,查明裁汰。又着将各局所宂员裁撤净尽,并将分发捐纳劳绩人员,严加甄别,限一月办竣。十六日,谕饬礼部尚书怀塔布、许应骙,侍郎堃岫、徐会澧、溥颋、曾广汉交部议处,王照原呈留览,以怀塔布等不为王照递呈也。十九日,吏部议怀塔布等革职,王照赏三品顶戴,以四品京堂用。二十日,谕饬工部会同步军统领衙门、五城街道厅,挑挖京城内外河道,修垫街巷,款由户部筹拨。又谕内阁候补侍读杨锐、刑部候补主事刘光第、内阁候补中书林旭、江苏候补知府谭嗣同赏四品卿衔,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预新政事宜。二十四日,谕准孙家鼐请设医学堂,由大学堂兼辖。又谕准徐致靖酌置三、四、五、六品学士。又谕准主事萧文昭请设各省茶务学堂、蚕桑学堂,着各督抚迅速筹办.二十七日,谕准黄思永筹款设办速成学堂。又谕准都察院代奏四川举人陈天锡所请,将大挑教职誊录各项人员,于会试荐卷中挑取,及科甲候补人员,一体考差。又谕饬详议中书祁永膺所奏各省教职改为中小学堂教习。又谕准刑部主事顾厚焜所请举办邮政分局。又谕着瑞洵于京师创设报馆,翻译新报。又谕饬各督抚查明四月二十三日以后所关新政之谕旨,迅速刊刻誊黄,切实开导州县教官详切宣讲.并饬令藩臬道府上书言事,毋得隐默顾忌,其州县官应由督抚代递,即由督抚将原封呈递,此次谕旨并着悬挂督抚大堂,俾众共观.二十八日,谕饬各省藩臬道府,凡有条陈,自行专折具奏,毋庸由督抚代递;至州县等官言事者,即由督抚将原封呈递;至士民有欲上书言事者,即由本省道府等随时代奏。   德宗戊戌密谕德宗曾有赐杨锐等密谕,文曰:「朕近来仰窥皇太后圣意,不愿将法尽变,亦不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登用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以为恐失人心。虽经朕屡次降旨整饬,而并且有随时几谏之事,但圣意坚定,终恐无济于事。即如十九日之朱谕,皇太后已以为过重,故不得不徐图之,此近来实在为难之情形也。朕亦岂不知中国积弱不振?至于阽危,皆由此辈所误,但必欲朕一旦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而尽黜此辈昏庸之人,则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它。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将老谬昏庸之大臣尽行罢黜,而登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弱为强,而又不致有拂圣意。尔等与林旭、谭嗣同、刘光第及诸同志等,妥速筹商,密缮封奏,由军机大臣代递,候朕熟思审处,再行办理。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盻之至。特谕.」是亦可见当时之束手无策,踌躇满志也。   德宗欲开懋勤殿懋勤殿在干清宫西廊,屋五楹,为列圣燕居念典处。咸丰中,何秋涛主事以进《朔方备乘》, 「 原名《北徼汇编》,文宗赐今名。」 诏在懋勤殿行走。同治后,殿久虚,惟南书房诸臣时就其中应制作书,以其与南斋毗连也。光绪戊戌六月,有意复古宾师之礼,将开懋勤殿,择康有为、梁启超、黄绍箕等八人待制,燕见赐坐,讨论政事,闻者谓为二千年未有之盛举,惜未及开而八月之变作矣。   德宗谕黄绍箕抡才瑞安黄仲弢提学绍箕,初以湖北主考陛辞请训,德宗谕之曰:「现在百姓困苦已极,皆朕不德所致,然卿辈亦不能辞咎,朝政非更张不可。卿此去,极宜留意抡才,为朕得可用之人。」   德宗听讲下泪德宗读书,翁同龢实傅之,一日,授读「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章,引史事数十条,反复讲论。德宗为之下泪,曰:「女戎之祸,其中必有小人!」盖指李莲英也。翁复引明怀宗故事曰:「怀宗能知女子小人之难养,斥魏忠贤、客氏,而用人不专,终至失国。」语为李所闻,谗之于孝钦后,光绪戊戌遂有政变之祸。   德宗注论语德宗好学,手不释卷,光绪戊戌以前,每于经筵听讲《论语》时,遇有新义可以发明经语者,恒以片纸录出,其后成帙,藁藏正大光明殿扁额中。   德宗之记忆力光绪己亥十月,召见恽毓鼎,孝钦后语及豫省疏报雹灾事而忘其县名,顾德宗曰:「皇帝记为何处?」即应曰:「巩县也。」时马家埠至永定门方新设电车,孝钦问及,复顾德宗曰:「此何国所为?」应曰:「德使海靖也。」以一循例报灾之折,数年前所兴之工,犹留心不忘如此。   德宗亲翁同龢德宗冲龄典学,昵就翁同龢,或捋其髯,或以手入怀抚其乳,故常熟在书房二十五年,最为上所亲.尝乞假回虞山省墓,雅不愿其去,不得已,始允假一月。陛辞日,坚与约曰:「下月今日,朕与师傅相见 于此矣。」   德宗自奉俭约德宗自奉极俭,某年,谕内务府大臣增某制一书案,谆嘱勿尚华丽,但求适用。及案成而犹未加漆,即命进呈,问其值,以七百金对,怒曰:「一书案而糜款若是,汝辈积习何时始能革除耶!」又以足蹴其背而斥之曰:「混蛋!还不滚下去。」外间于是哄传德宗性情乖张矣。   德宗羁縻董福祥之手诏董福祥,字星五,甘肃固原州人,贫无资籍,以武健称.同治初年陕甘回乱,董与同里沙三、张俊约为弟昆,沙以年长为首领,董次之,张又次之,集里中武勇少年得数十人,保据一方,式遏寇乱,而恒分道往邻县,掠粮以自给.嗣张与沙不协,私与董谋,乃除沙三而由董统其众,张副焉。迨左文襄督军陇上,董、张率所部诣大军,乞击回自效,皆以娴习山川险要,且甘人耐劳苦,所向屡有功。复从刘锦棠出塞平新疆,别为一军趋和阗,克之。和阗在昆仑旁,濒于沙漠,风寒日薄,亦惟甘人能堪之。此董之建功之始,旋为新疆喀什噶尔提督。岁乙未,平甘肃河州回乱,授固原提督,入统武卫后军。光绪庚子,八国联军入京师,董随扈至西安,解兵归里,陛辞日,德宗出手诏畀之,慰勉甚至,亦羁縻之策也。其诏曰:「上谕董福祥知悉,尔忠勇性成,英姿天挺,削平大难,功在西陲。近以国步艰难,事多掣肘,朝廷不得已之苦衷, 谅尔自能曲体. 现在朕方屈己以应变, 尔亦当降志以待时, 决不可以暂时屈抑, 隳却初心, 他日国运中兴, 听鼓颦而思旧, 不朽之功非尔又将谁属也。 尚其勉旃。 」董捧诏感泣, 遂终老邱园, 没齿无二, 戊申春, 病卒, 年七十矣。 董有四妻, 皆无所出, 以犹子天纯为嗣, 早卒。 二孙恭, 温。 董形貌壮伟, 性劲戆, 善驭将, 汉, 回诸将皆奉命唯谨,董军之名震于关西。 家居惠安堡, 在金积堡旁, 「 乱后于金积堡设厅治曰宁灵厅.」 饶于财,尝捐金三十万修灵夏渠,引黄河水以溉田,民利赖之。   德宗西狩琐闻德宗久制于孝钦后,光绪庚子拳乱之始,心非之而不敢言。及西狩,恒思援各省督抚以自助,勤王之师陕藩岑春煊最先,岑故先朝勋裔,颇重之,擢陕西巡抚。一日召入,叩头毕,帝甫有言而孝钦适至,德宗色变,岑亦汗下流背,乃乱以他语而罢.当西狩日,衣履敝垢,一日内侍进呈新袜,式劣,不悦。俄而孝钦至,问:「袜佳耶?」德宗曰:「然。」孝钦又曰:「差长否?」德宗曰:「然。」孝钦乃笑。   回銮计定,德宗命将新制二轿试坐,巡抚督夫舁入,德宗奉孝钦出,命内侍八人举之,孝钦先坐以为适,乃命德宗坐。德宗见孝钦立于地,不敢坐,促之,德宗局蹐曰:「不敢。」孝钦笑曰:「汝略坐无妨。」乃作半跪式,略坐即下。   德宗抑郁光绪辛丑,德宗自西安回銮,见外患日逼,大局至危,宵旰忧劳,遂撄心疾,尝以椅横贯以竹,命两小太监肩之而行。帝手持小铜器,以物触之作声,口中喃喃曰:「外国人如此闹法,怎么了,怎么了!」且行且语,不意竹椅倾斜,踣于地,两珰皆伏地请罪,帝曰:「不干尔事。」一跃而起,狂奔入内。   最初两后之垂帘也,德宗中坐,后蔽以纱幕,孝贞、孝钦则左右对坐,孝贞崩,孝钦独坐于后,至光绪戊戌训政,则孝钦与德宗并坐,若二君焉,臣工奏对,嘿不发言,有时太后肘使之言,不过一二语止矣。及幽于南海瀛台,则三面皆水,隆冬冰坚结,常携小阉踏冰出,为门者所阻,于是有召匠凿冰之举.偶至一太监屋,几有书,取视之,《三国演义》也,阅数行,掷去,长叹曰:「朕且不如汉献帝也!」   德宗自晦光绪甲午、乙未交,德宗颇信用长麟、汪鸣銮言,一日三迁,悉由散秩而拔置卿贰,召对无虚日。二人造膝密陈,虽欲有所规画,卒以出言不慎,为内监所诇知, 「 故事,召见在养心殿侧一小书室,仅帝与被召见者二人而已,军机侍值例须退出。」 谮于孝钦,立罢二人职,谕中并有「迹近离间永不叙用」等语.嗣后母子之间始起猜嫌,而帝之一举一动,乃无日不遣内监侦报矣。帝每日黎明,必往孝钦处请安,长跪宫门外,有时内监不为传报,不命之起,即伏地不敢起。庚子变作,两宫西狩,既就道,行在湫隘,闻孝钦声辄长跪,以在宫日闻孝钦至,跪地以迎,久而习惯也。及抵西安,处分和约及军国重要事,悉孝钦一人独裁,间亦一询帝,帝唯唯,不置可否也。居陕无事,日惟遣小阉嬉弄洋犬,以消永昼,盖欲因以自污也。回銮未久,遂拘禁深宫矣。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第宅类   清稗类钞第宅类京都内城屋宇京师内城屋宇,异于外城。外城参仿南式,庭隘而屋低,内城不然,门或三间或一间,巍峨华焕,二门以内必有听事,听事后又有三门,始至内眷所住之室,俗称上房,其巨者略如宫殿。大房东西必有套房,曰耳房,左右有东西厢,必三间,亦有耳房,名曰盠 「 音黎。」 顶。或从二门以内,即以回廊接至上房,其式全仿王公邸第。盖内城诸宅多明代勋戚之旧,及入国朝,而世家大族乃又互相仿效,所以屋宇日华.京师正子午线京师建筑屋宇,其定方无用正子午线者,虽皇宫亦必略斜。俗传正阳门城西数武埋有石兽,地安门外桥下有石猪,即为京师之正子午线。   古藤书屋新城王文简公士祯京师故宅在京城琉璃厂街火神庙西夹道内,有古藤一株,数百年物也,文简昔署其门曰「古藤书屋」。   刘文清故第刘文清公故第在京师驴市胡同西首,南北皆是,至光绪中,其街北一宅改为食肆。屋宇不甚深邃,正室五楹,阶下青桐一株,为刘手植,街南墙上横石刻「刘石庵先生故居」七字。其后屋易主,北宅久坼,横石亡矣。   三王府四王府乾隆朝,和坤枋国,韩城王文端公杰与之同朝,和尝倾之,谮于高宗,谓其家有三王府四王府。上因以密旨授陕抚,令其托故猝至韩城,亲视文端第,并询所谓三王府四王府者。既见,湫隘阱如寒士,其三府四府,则就其姓与行而戏呼之者也,以实密奏。一日,上谓文端曰:「卿为宰相,而家宅太陋。」命赏内库银三千两修之,文端悚然不知所由。   庆僖亲王得和珅故宅庆僖亲王永璘,为高宗第十七子,貌丰颀,性直厚,敦友谊,御下甚宽,护卫于众中倨傲之,亦不责也。高宗末年,有私议储位并欲致和于法者,王曰:「天下至重,何敢妄觊!惟冀他日将和珅邸第赐居,则愿足矣。」仁宗亲政,和宅籍没,即赐王居之。庚辰春薨,仁宗震悼,赙襚甚优,异于他邸焉。   恭王邸恭忠亲王邸在京师银定桥,旧为和珅第,从李公桥引水环之,故其邸中山池亦引溪水。珅败,既以赐庆僖亲王,其后恭王分府,乃复得之。邸北有鉴园,则恭所自筑也。   两公主第仁宗四女庄静公主下嫁土默特贝子玛尼巴达拉,赐第在京师德胜门内东蒋家房,与成哲亲王第均赐用玉泉山水引入邸中,城中诸邸皆无此也,其后人贝子棍布札布尚居之。高宗四女和嘉公主额驸福隆安故第在后门内马神庙,后改大学堂。   旧居某君言其家本居京师石驸马大街七爷府之旁,咸丰季年,其祖经营是屋,费钱三四万缗,有南院北院。张文襄公之洞常相过从,屡谓是屋结构甚佳。后为醇邸所购,为其太福晋所居。太福晋与德宗曾亲临是屋,内监等亦相随至,见内眷侍立,太福晋曰:「汝辈乃汉人,多裹足,不可站立。」因赐坐焉。宣统中,一大树被伐,中有蛇数十,蟠伏可布,乃孝钦后昔令伐去者,时监国摄政王承旨办理也。   接叶亭京师烂面胡同有接叶亭,国初杭人汤西厓少宰所筑也,查他山有诗。光绪中,杭人徐花农侍郎琪亦居之,颜曰「小接叶亭」。至张叔宪之自名其居为「接叶亭」者,非故址也。   千年铁门限京师宣武门外菜市口北之铁门,其地有兵马司署及文昌歌院,向传居此不利,自归安姚文僖卜居后,数十易主。后乔松年河督修葺之,题门额曰「千年铁门限」,盖欲为久居之谶也。然不两年,乔由仓场侍郎外授,胡左都继之,一年即贬官,徐寿蘅侍郎、马恩漙阁学皆居此,甫逾年,徐丁忧,马出为江苏学政,即卒,此皆三年中事也。所谓三年者,即同治壬申、癸酉、甲戌也。越数年,而司署、歌院皆不存,姚、乔旧居亦土木屡改,不可复识矣。   宁古塔家屋宁人之屋似上古,为巢为营窟,木无斧凿痕,即樵而驾,贯以绳,覆以茅,列木为墙,而墐以土,必南向,迎阳也。户枢外而内不键,避风也。室必三炕焉,南曰主,西曰宾,北曰奴,牛羊鸡犬与主伯亚旅共寝处一区焉。后则渐分别矣,渐障之成内外矣。有牖可以临窗坐矣,渐有庑庐矣。有小室焉,下树高栅,曰楼子,以贮衣皮,无槛,而隘者曰哈实,以贮豆黍。   留琴堂刘公勇弃官入苏门,依孙夏峯,尝筑堂于孙所居之侧,久之,厌其萧寂,弃所携一琴于堂而去,因名留琴堂。   穴居山、陕、河南一带,颇有仍如上古之穴处者,开山为穴,有门有窗,光可入屋,所异者,特屋顶与墙壁皆山土耳。然冬温夏凉,且收藏食物于中,可经年不坏,且造穴屋之价,有时昂于木屋。穴上仍有树木街道,不费地之面积.洛阳家屋洛阳人民之房屋形式,如南方庙宇,矮而小,无楼,且有梁无柱,梁椽即架于壁, 「 有谚云:「田靠天,屋靠壁,人靠命。」」 屋瓦有阴无阳,两瓦搭界之处用泥灰涂之,以土筑墙,砖砌少有。乡人居土窑最多,故火患甚少。   闽屋之特式闽中房屋形式殊甚特别,其地多木材,故用木多于砖石,砖墙罕觏.官舍巨筑,率以竹木编制成壁,外附以泥,加白垩焉。平民住宅,可称之为板屋,上覆瓦片,余均用木,且建屋如制橱然,数家数十家为一宅,上下四旁,以木为框,而中嵌以板,造成,平列地上,与地不相连属,故从无倒塌之患。惟平时防火极严,设一不慎,则数十百家同时煨烬,从无一二家即止者。楼阁形式略同欧制,牕槛玲珑,纯以材木,虽三层楼亦各自为柱,盖其梁栋柱槛,均以笋互相投合,质言之,即垛橱耳。   厕所亦在屋中,如高脚木橱,可容一二人,橱距地约三四尺,以缸承其下,前有板梯,置于院中之隙地。如厕者既入,阖其门,则院中仍可任人往来,略无所碍也。   黄莘田十砚斋永福黄莘田大令罢官归里,压装惟端溪石数枚,因名所居曰「十砚斋」。或曰:「君作岭外官,一清如是耶。」笑指其砚曰:「我乃有此,犹愧王僧孺矣。」   阮文达重建曝书亭秀水朱竹垞曝书亭久为桑田,南北垞种桑皆满,亭址无片甓存,独严藕渔太史所书匾无恙。嘉庆间,阮文达公元视学按临,醵赀重建。   退省庵杭州西湖之湖心亭,微波弱漪,一亭巍然,朝霞夕阳,风龢鸟鸣,亦人境中结庐之佳者。自退省庵成,游人趋彼而舍此矣。退省庵者,衡山彭刚直公玉麟巡江游憩之所,视之为家也。   辰州苗屋荆南辰州与黔接壤,崇冈万迭,绵亘二百余里。中悉为苗窟,俱卜宅悬岩上,凿石窍以栖,间有编篁架木者。其以瓦覆屋者,每屋三五间,每间五六柱,无层次定向,亦无窗牖墙垣,缭以茅茨,檐户低小,出入俯首。   蛮房川边蛮房之大者名碉,式如立方体,建楼数层,最上一层即房顶,平坦如地,以石砾和黄泥面之,厚尺许,为天沟,防雨水积滞下漏。蛮民收获庄稼,往往晒晾于上。更于房顶之角,以土为炉,于每日早晚二时焚香敬神。夏夜极热,蛮民不安于室,又苦臭虫,往往相率至房顶眠焉。如遇雨至,下中楼,乃蛮民居为经堂、厨房、小室诸处,经堂燃灯换水,供奉甚勤,厨房则陈列铜器,小室则储藏一切不时所需之器具,而门窗户壁天棚,皆施彩画。最下一层,为马牛羊所居,粪秽不堪,蛮民之出入必经此处,关外瘟疫时行,皆由此也。墙之构造,亦以石和黄泥为之,其梁之两端穿墙内,中间之节合,则以柱抬之,不施钉笋,有力者能摇动之,故遇地震,全部俱倾.且蛮房仅一门出入,夜遇火灾,人与牲畜无一可免矣。   广州瓦面有晒台广州房屋,瓦面均建晒台,故用石灰砌实,上置方砖,瓦上可行走,窃贼即以瓦面为孔道,盖由上而下也。庭中有用铁条木闸者。   龙土司第龙土司所居之第凡三十层,中十层,层各五楹,有头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皆平屋,其后即书楼、妆楼、藏楼、绣楼、护楼,层各有厢,厢各二楹。三堂之后,左右各五层,皆楼,楼各三楹,厢各二楹,左右各分居四媵,媵各侍女四人,老媪一人,虚左后一层为内厕,右后一层为内庖。三堂之前,左右亦各五层,层三楹,厢二楹,皆平屋,左则二层为外庖,庖前二层居僮仆,一层豢骡马,右则二层为外书房,以待宾客,前二层居僮仆,一层奉香火,盖室西南隅奥是也。三堂之外即宅门,常扃,钥匙交宣慰府,欲启,发牌付司阍者驰取之。旁辟一窦,深咫有半,置辘轳,所以进饮食也。左右有巷。中绝别内外,其内置铜缸,可容十石,以刳竹穿墙引山涧水注之,分流各院以应用。护楼后有隙地可五六亩,半种箐,凿池蓄水以供浣濯,半为晒曝地,周以大石墙,高数仞。墙外丈余,即巉岩峭壁矗汉高山矣。其材木皆采于海南,大都铁梨、檀、柘之属,地墁铅砖,夏不发潮,冬不作冷,屋成,费不赀矣。盖土司于前朝盛时多蓄五金珍宝,最称丰富,及其季年诸货绝产,而民困矣。   回人屋宇回人多居平房,粉垣四周,上置天窗,以纳日影,其贵家彩画梁柱,亦有燕子营巢,并于房檐养鸽者。又辟广场数亩,累石为墙,其中古木阴森,清流环绕,颇有内地小桥曲水之趣,名曰亮噶尔,避暑处也,所在多有之。   缠回屋宇新疆缠回多聚族而处,闾门房舍与汉人同,而门多北向。 「 屋顶平衍,人于其上行走坐卧,并可堆积薪粮瓜果诸物。」 富室高构重楼, 「 如蒙古包,墙厚七八尺。」 砌土为榻,穴墙为炉,圆上而方下,其高三尺,突出屋顶,谓之务恰克,然之,则一室曣晛而温。墙皆穿洞为阁,庋藏食物,谓之务油克。屋顶开天窗,洞达阳气,谓之通溜克。四壁饰以人物花卉,竞为洁丽。富家巨室,屋旁多筑园林,沟以渠水,为销夏燕游之所,谓之博斯坦。市居者,门左右筑土为台,旅陈估货,谓之巴札尔。   狜猔屋宇狜猔部落,距澜沧江百里而近,其人居屋悉用木,横垒四面为墙,高可数丈,中开一穴为门,下畜牛马,上居人,独木凿齿为梯,以便上下,最上供佛,或亦居人。   台湾番民屋宇台湾番民之建筑屋宇,先植栋柱于地,然后削竹为椽,编茅为瓦,成圆盖,合力擎举,置栋上。前后皆有阖扇,雕绘髹漆,色殊丽,两旁皆细竹编为花草等纹,外坚密而中无间隔,形狭长,远望如画舫。又择平地,编藤架竹木,高建望楼,每逢禾稻黄茂收获登场之时,至夜,呼羣扳缘而上,以延睇遐属,平地亦持械支柝,彻晓巡伺。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度支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