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典用人部 - 第 3 页/共 4 页

礼运 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 陈 注 言人君用人当取其所长舍其所短盖中人之 才有所长必有所短也有知谋者易流于欺诈故 用人之知当弃其诈而不责也有刚勇者易至于 猛暴故用人之勇当弃其猛暴之过也朱子曰仁 止是爱爱而无义以制之便事事都爱所以贪也 故用人之仁当弃其贪之失也  缁衣 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又子曰有国家者章善瘅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  又 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远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远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大 全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国 之大患也传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 国之休戚系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斯黜之矣未 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管子   立政 君之所审者三一曰德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本者治乱之原也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者则不可加于尊位功力未见于国者则不可授以重禄临事不信于民者则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谓之过德薄而位尊者谓之失宁过于君子而毋失于小人过于君子其为怨浅失于小人其为祸深是故国有德义未明于朝而处尊位者则良臣不进有功力未见于国而有重禄者则劳臣不劝有临事不信于民而任大官者则材臣不用三本者审则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审则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则明塞于上而治壅于下正道弃捐而邪事日长三本者审则便辟无威于国道涂无行禽疏远无蔽狱孤寡无隐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众  九守 目贵明耳贵聪心贵智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辐辏并进则明不塞矣  形势解 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长不任其所短故事无不成而功无不立乱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长所短也而责必备夫虑事定物辩明礼义人之所长而蝚猿之所短也缘高出险蝚猿之所长而人之所短也以蝚猿之所长责人故其令废而责不塞故曰坠岸三仞人之所大难也而蝚猿饮焉明主之举事也任圣人之虑用众人之力而不自与焉故事成而福生乱主自智也而不因圣人之虑矜奋自功而不因众人之力专用己而不听正谏故事败而祸生故曰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明主不用其智而任众人之智不用其力而任众人之力故以圣人之智思虑者无不知也以众人之力起事者无不成也能自去而因天下之智力起则身逸而福多乱主独用其智而不任众人之智独用其力而不任众人之力故其身劳而祸多故曰独任之国劳而多祸  版法解 凡人君所以尊安者贤佐也佐贤则君尊国安民治无佐则君卑国危民乱故曰备长存乎任贤  明法解 明主之择贤人也言勇者试之以军言智者试之以官试于军而有功者则举之试于官而事治者则用之故以战功之事定勇怯以官职之治定愚智故勇怯愚智之见也如黑白之分乱主则不然听言而不试故妄言者得用任人而不官故不肖者不困故明主以法案其言而求其实以官任其身而课其功专任法不自举焉故明法曰先王之治国也使法择人不自举也孔子家语   五仪解 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欲论鲁国之士与之为治敢问如何取之孔子对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曰然则章甫絇履绅带搢笏者皆贤人也孔子曰不必然也丘之所言非此之谓也夫端衣元裳冕而乘轩者则志不在于食焄斩衰菅菲杖而歠粥者则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谓此类也公曰善哉尽此而已乎孔子曰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公曰敢问如何斯可谓之庸人孔子曰所谓庸人者心不存慎终之规口不吐训格之言不择贤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见小暗大而不知所务从物如流不知其所执此则庸人也公曰何谓士人孔子曰所谓士人者心有所定计有所守虽不能尽道术之本必有率也虽不能备百善之美必有处也是故知不务多必审其所知言不务多必审其所谓行不务多必审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则若性命之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此则士人也公曰何谓君子孔子曰所谓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思虑通明而辞不专笃行信道自强不息油然若将可越而终不可及者此则君子也公曰何谓贤人孔子曰所谓贤人者德不逾闲行中规绳言足以法于天下而不伤于身道足以化于百姓而不伤于本富则天下无宛财施则天下不病贫此则贤者也公曰何谓圣人孔子曰所谓圣人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穷万事之终始协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者不识其邻此谓圣人也公曰善哉非子之贤寡人不得闻此言也晏子  问 晏公问晏子曰请问求贤对曰观之以其游说之以其行君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如此则不为行以扬声不掩欲以荣君故通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富则视其所不取夫上士难进而易退也其次易进易退也其下易进难退也以此数物者取人其可乎子华子   晏子 子华子谓晏子曰天地之生才也实难其有以生也必有所用也如之何其将壅之蔽之而使之不得以植立也天地之所大忌也日月之所烛燎也阴阳之所杌移也鬼神之所伺察也是以帝王之典进贤者受上赏不荐士者罚及其身善善而恶恶其实皆衍于后尝试观之夫物之有材者其精华之蕴神明之所固护而秘惜不可以知力窥也蒙金以沙固玉以璞珠之所生漩桓之渊而隈澳之下也豫章楩楠之可以大斫者必在夫大山穷谷孱颜岖峿之区抉剔之掎摭之剥削之苟不中于程度则有虎狼蛟噩虺蜴之变雷霆崩坠覆压之虞何以故天地之生才也实难其有以生也必有所用也如之何其将拥之蔽之而使之不得以植立是之谓违天而黩明违天而黩明神则殛之虽大必折虽炎必扑荒落而类圯败而族夫是之谓隐戮隐戮也者阴隙之反也如以匙勘钥也如以玺印涂也必以其类其应如响尸子   得贤 人知用贤之利也不能得贤其何故也夫买马不论足力以白黑为仪必无走马矣买玉不论美恶以大小为仪必无良宝矣举士不论才而以贵势为仪则伊尹管仲不为臣矣韩子   用人 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循天则用力寡而功立顺人则刑罚省而令行明赏罚则伯夷盗跖不乱如此则白黑分矣治国之臣效功于国以履位见能于官以受职尽力于权衡以任事人臣皆宜其能胜其官轻其任而莫怀余力于心莫负兼官之责于君故内无伏怨之乱外无马服之患明君使事不相干故莫讼使士不兼官故技长使人不同功故莫争讼争讼止技长立则强弱不觳力冰炭不合形天下莫得相伤治之至也  说疑 往世之主有得人而身安国存者有得人而身危国亡者得人之名一也而利害相千万也故左右不可不慎也圣主明王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是在焉从而举之非在焉从而罚之是以贤良遂进而奸邪并退故一举而能服诸侯观其所举或在山林薮泽岩穴之间或在囹圄缧绁缠索之中或在割烹刍牧饭牛之事然后明主不羞其卑贱也以其能可以明法便国利民从而举之身安名尊乱主则不能不知其臣之意行而任之以国故小之名卑地削大之国亡身死不明于用臣也  人主 明王者推功而爵禄称能而官事所举者必有贤所用者必有能贤能之士进则私门之请止矣夫有功者受重禄有能者处大官则私剑之士安得无离于私勇而疾距敌游宦之士焉得无挠于私门而务于清洁矣此所以聚贤能之士而散私门之属也吕氏春秋  知度 人主之患必在任人而不能用之用之而与不知者议之也绝江者托于船致远者托于骥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者之船骥也释父兄与子弟非疏之也任庖人钓者与仇人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訾功丈而知人数矣故小臣吕尚听而天下知殷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听而天下知齐秦之霸也岂特骥远哉夫成王霸者固有人亡国者亦有人桀用羊辛纣用恶来宋用唐齐用苏秦而天下其亡非其人而欲有功譬之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舜禹犹若困而况俗主乎贾谊新书   官人 王者官人有六等一曰师二曰友三曰大臣四曰左右五曰侍御六曰□役知足以为源泉行足以为表仪问焉则应求焉则得入人之家足以重人之家入人之国足以重人之国者谓之师知足以为砻砺行足以为辅助仁足以访议明于进贤敢于退不肖内相匡正外相扬美谓之友知足以谋国事行足以为民率仁足以合上下之欢国有法则退而守之君有难则进而死之职之所守君不得以阿私托者大臣也修身正行不于乡曲道语谈说不于朝廷知能不困于事业服一介之使能合两君之欢执戟于前能举君之失过不难以死持之者左右也不贪于财不淫于色事君不敢有二心居君旁不敢泄君之谋君有失过虽不能正谏以其死持之憔悴有忧色不劝听从者侍御也柔色伛偻唯谀之行唯言之听以睚□之间事君者□役也故与师为国者帝与友为国者王与大臣为国者伯与左右为国者强与侍御为国者若存若亡与□役为国者亡可立待也取师之礼黜位而朝之取友之礼以身先焉取大臣之礼皮币先焉取左右之礼使使者先焉取侍御之礼以令至焉取□役之礼以令召焉师至则清朝而侍小事不进友至则清殿而侍声乐技艺之人不并见大臣奏事则俳优侏儒逃隐声乐技艺之人不并奏左右在侧声乐不见侍御者在侧子女不杂处故君乐雅乐则友大臣可以侍君乐燕乐则左右侍御者可以侍君开北房从熏服之乐则□役从清门治德罢朝而论议从容泽燕夕时开北房从熏服之乐是以听治论议从容泽燕矜庄皆殊序然后帝王之业可得而行也韩诗外传   论用人 人主欲强固安乐莫若反己欲附下一民则莫若及之政欲修政美俗则莫若求其人彼其人者生今之世而志乎古之世以天下之王公莫之好也而是子独好之以民莫之为也而是子独为之也抑为之者穷而是子犹为之而无是须臾怠焉差焉独明夫先王所以遇之者所以失之者知国之安危臧否若别白黑则是其人也人主欲强固安乐则莫若与其人用之巨用之则天下为一诸侯为臣小用之则威行邻国莫之能御若殷之用伊尹周之遇太公可谓巨用之矣齐之用管仲楚用孙叔敖可谓小用之矣巨用之者如彼小用之者故如此也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而亡诗曰四国无政不用其良不用其良臣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智如泉源行可以为表仪者人师也智可以砥行可以为辅弼者人友也据法守职而不敢为非者人吏也当前决意一呼再诺者人隶也故上主以师为佐中主以友为佐下主以吏为佐危亡之主以隶为佐语曰渊广者其鱼大主明者其臣惠眼观而志合必由其中故同明相见同音相闻同志相从非贤者莫能用贤故辅弼左右所任使者有存亡之机得失之要也可无慎乎诗曰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大戴礼记   文王官人 王曰太师慎维深思内观民务察度情伪变官民能历其才艺女维敬哉女何慎乎非伦伦有七属属有九用用有六征一曰观诚二曰考志三曰视中四曰观色五曰观隐六曰揆德王曰于乎女因方以观之富贵者观其礼施也贫穷者观其有德守也嬖宠者观其不骄奢也隐约者观其不慑惧也其少观其恭敬好学而能弟也其壮观其洁廉务行而胜其私也其老观其意宪慎强其所不足而不逾也父子之间观其孝慈也兄弟之间观其和友也君臣之间观其忠惠也乡党之间观其信惮也省其居处观其义方省其丧哀观其贞良省其出入观其交友省其交友观其任廉考之以观其信挈之以观其知示之难以观其勇烦之以观其治淹之以利以观其不贪蓝之以乐以观其不宁喜之以物以观其不轻怒之以观其重醉之以观其不失也纵之以观其常远使之以观其不贰迩之以观其不倦探取其志以观其情考其阴阳以观其诚覆其微言以观其信曲省其行以观其备成此之谓观诚也二曰方与之言以观其志志殷如深其气宽以柔其色俭而不谄其礼先人其言后人见其所不足曰日益者也如临人以色高人以气贤人以言防其不足伐其所能曰日损者也其貌直而不伤其言正而不私不饰其美不隐其恶不防其过曰有质者也其貌固呕其言工巧饰其见物务其小微以故自说曰无质者也喜怒以物而色不作烦乱之而志不营深道以利而心不移临慑以威而气不卑曰平心而固守者也喜怒以物而变易知烦乱之而志不裕示之以利而易移临摄以威而易慑曰鄙心而势气者也执之以物而遫惊决之以卒而度料不学而性辨曰有者也难投以物难说以言知一如不可以解也困而不知其止无辨而自慎曰愚怒者也营之以物而不虞犯人以卒而不惧置义而不可迁临之以货色而不可营曰洁廉而果敢者也易移以言存志不能守锢已诺无断曰弱志者也顺与之弗为喜非夺之不为怒沉静而寡言多稽而俭貌曰质静者也辩言而不固行有道而先困自慎而不让当如强之曰始妒诬者也征清而能发度察而能尽曰治志者也华如诬巧言令色足恭一也皆以无为有者也此之为考志也三曰诚在其中此见于外以其见占其隐以其细占其大以其声处其气初气主物物生有声声有刚有柔有浊有清有好有恶咸发于声也心气华诞者其声流散心气顺信者其声顺节心气鄙戾者其声嘶丑心气宽柔者其声温好信气中易义气时舒智气简备勇气壮直听其声处其气考其所为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以其前占其后以其见占其隐以其小占其大此之谓视中也四曰民有五性喜怒欲惧忧也喜气内畜虽欲隐之阳喜必见怒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怒必见欲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欲必见惧气内畜虽欲隐之阳惧必见忧悲之气内畜虽欲隐之阳忧必见五气诚于中发形于外民情不隐也喜色由然以生怒色拂然以侮欲色呕然以偷惧色薄然以下忧悲之色累然而静诚智必有难尽之色诚仁必有可尊之色诚勇必有难慑之色诚忠必有可亲之色诚洁必有难污之色诚静必有可信之色质色皓然固以安伪色缦然乱以烦虽欲故之中色不听也虽变可知此之谓观色也五曰生民有灵阳人有多隐其情饰其伪以赖于物以攻其名也有隐于仁质者有隐于知理者有隐于文艺者有隐于廉勇者有隐于忠孝者有隐于交友者如此者不可不察也小施而好大得小让而好大事言愿以为质伪爱以为忠面宽而貌慈假节以示之故其行以攻其名如此者隐于仁质也推前恶忠府知物焉首成功少其所不足诚不及佯为不言内诚不足色示有余故知以动人自顺而不让错辞而不遂莫知其情如是者隐于知理者也素动人以言涉物而不终问则不对详为不穷色示有余有道而自顺用之物穷则为深如此者隐于文艺者也廉言以为气矫厉以为勇内恐外悴无所不至敬再其说以诈临人如此者隐于廉勇者也自事其亲好以告人乞言劳醉而面于敬爱饰其见物故得其名名扬于外不诚于内代名以事其亲戚以故取利分白其名以私其身如此者隐于忠孝者也阴行以取名比周以相誉明知贤可以征与左右不同而交交必重己心说之而身不近之身近之而实不至而欢忠不尽欢忠尽见于众而貌克如此者隐于交友者也此之谓观隐也六曰言行不类终始相悖阴阳克易外内不合虽有隐节见行曰非诚质者也其言甚忠其行甚平其志无私施不在多静而寡类而安人曰有行心者也事变而能治物善而能说浚穷而能达错身立方而能遂曰广知者也少言如行恭俭以让有知而不伐有施而不置曰慎谦良者也微忽之言久而可复幽闲之行独而不克行其亡如其存曰顺信者也富贵虽尊恭俭而能施众强严威有礼而不骄曰有德者也隐约而不慑安乐而不奢勤劳之不变喜怒之如度□日守也置方而不毁廉洁而不戾立强而无私曰经正者也正静以待命不召不至不问不言言不过行行不过道曰沉静者也忠爱以事其亲欢欣以敬之尽力而不面敬以安人以名故不生焉曰忠孝者也合志如同方共其忧而任其难行忠信而不相疑迷隐远而不相舍曰至友者也心色辞气其入人甚俞进退工故其与人甚巧其就人甚速其叛人甚易曰位志者也饮食以亲货贿以交接利以合故得望誉征利而依隐于物曰贪鄙者也质不断辞不至少其所不足谋而不已曰伪诈者也言行亟变从容谬易好恶无常行身不类曰无诚志者也小知而不大决小能而不大成顾小物而不知大论亟变而多私曰华诞者也观谏而不类道行而不平曰巧名者也故事阻者不夷畸鬼者不仁面誉者不忠饰貌者不情隐节者不平多私者不义扬言者寡信此之谓揆德也王曰太师女推其往言以揆其来行听其来言以省往行观其阳以考其阴察其内以揆其外是故隐节者可知伪饰无情者可辩质诚居善者可得忠惠守义者可见也王曰于乎敬哉女何慎乎非心何慎乎非人人有六征六征既成以观九用九用既立一曰取平仁而有者二曰取慈惠而有理者三曰取直愍而忠正者四曰取顺直而察听者五曰取临事而絜正者六曰取慎察而絜廉者七曰取好谋而知务者八曰取接给而广中者九曰取猛毅而度断者此之谓九用也平仁而有虑者使是治国家而长百姓慈惠而有理者使是长乡邑而治父子直愍而忠正者使是莅百官而察善言顺直而察听者使是长民之狱讼出纳辞令临事而絜正者使是守内藏而治出入慎察而契廉者使是分财临货主赏赐好谋而知务者使治壤地而长百工接给而广中者使是治诸侯而待宾客猛毅而度断者使是治军事为边境因方而用之此之谓官能也九用有征乃任七属一曰国则任贵二曰乡则任贞三曰官则任长四曰学则任师五曰族则任宗六曰家则任主七曰先则任贤正月王亲命七属之人曰于乎慎维深内观民务本慎在人女平心去私慎用六证论辩九用以交一人予亦不私女废朕命乱我法罪致不赦三戒然后及论王亲受而考之然后论成  用人部总论二 桓宽盐铁论   除狭  大夫曰贤者处大林遭风雷而不迷愚者虽处平 敞大路犹暗惑焉今守相亲剖符赞拜莅一郡之 众古方伯之位也受命专制宰割千里不御于内 善恶在于己己不能故耳道何狭之有哉贤良曰古之进士也乡择而里选论其才能然后官之胜职任然后爵而禄之故士修之乡曲升诸朝廷行之幽隐明足显着疏远无失士小大无遗功是以贤者进用不肖者简黜今吏道壅而不选富者以财贾官勇者以死射功戏车鼎跃咸出补吏累功积日或至卿相垂青绳擐银龟擅杀生之柄专万民之命弱者犹使羊将狼也其乱必矣强者则是予狂夫利剑也必妄杀生也是以往者郡国黎民相乘而不能理或至锯颈杀不辜而不能正执纲纪非其道盖博乱愈甚古者封贤禄能不过百里百里之中而为都疆垂不过五十犹以为一人之身明不能照聪不得达故立卿大夫士以佐之而政治乃备今守相或无古诸侯之贤而莅千里之政主一郡之众施圣主之德擅生杀之法至重也非仁人不能任非其人不能行一人之身治乱在己千里与之转化不可不熟择也故人主有私人以财不私人以官悬赏以待功序爵以俟贤举善若不足黜恶若仇雠固为其非功而残百姓也夫傅主德开臣途在于选贤而器使之择拣守相然后任之刘向新序   杂事 昔者唐虞崇举九贤布之于位而海内大康要荒来宾麟凤在郊商汤用伊尹而文武用太公闳夭成王任周召而海内大治越裳重译祥瑞并降遂安千载皆由任贤之功也无贤臣虽五帝三王不能以兴齐桓公得管仲有霸诸侯之荣失管仲而有危乱之辱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缪公用之而霸楚不用伍子胥而破吴阖庐用之而霸夫差非徒不用子胥也又杀之而国卒以亡燕昭王用乐毅推弱燕之兵破强齐之仇屠七十城而惠王废乐毅更代以骑兵立破亡七十城此父用之子不用其事可见矣故阖庐用子胥以兴夫差杀之而以亡昭王用乐毅以胜惠王逐之而败此的的然若白黑秦不用叔孙通项王不用陈平韩信而皆灭汉用之而大兴此未远也夫失贤者其祸如彼用贤者其福如此人君莫不求贤以自辅然而国以乱亡者所谓贤者不贤也或使贤者为之与不肖者议之使智者图之与愚者谋之不肖嫉贤愚者嫉智是贤者之所以隔蔽也所以千载不合者也或不肖用贤而不能久也或久而不能终也或不肖子废贤父之忠臣其祸败难一二录也然其要在于己不明而听众口谮诉不行斯为明也刘向说苑  君道 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知之有道乎伊尹对曰昔者尧见人而知舜任人然后知禹以成功举之夫三君之举贤皆异道而成功然尚有失者况无法度而任己直意用人必大失矣故君使臣自贡其能则万一之不失矣王者何以选贤夫王者得贤材以自辅然后治也虽有尧舜之明而股肱不备则主恩不流化泽不行故明君在上慎于择士务于求贤设四佐以自辅有英俊以治官尊其爵重其禄贤者进以显荣罢者退而劳力是以主无遗忧下无邪慝百官能治臣下乐职恩流群生润泽草木昔者虞舜左禹右皋陶不下堂而天下治此使能之效也武王问太公曰举贤而以危亡者何也太公曰举贤而不用是有举贤之名而不得真贤之实也武王曰其失安在太公望曰其失在君好用小善而己不得真贤也武王曰好用小善者何如太公曰君好听誉而不恶谗也以非贤为贤以非善为善以非忠为忠以非信为信其君以誉为功以毁为罪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多党者进少党者退是以群臣比周而蔽贤百吏群党而多奸忠臣以诽死于无罪邪臣以誉赏于无功其国见于危亡武王曰善吾今日闻诽誉之情矣武王问太公曰得贤敬士或不能以为治者何也太公对曰不能独断以人言断者殃也武王曰何为以人言断太公对曰不能定所去以人言去不能定所取以人言取不能定所为以人言为不能定所罚以人言罚不能定所赏以人言赏贤者不必用不肖者不必退而士不必敬武王曰善  尊贤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背叛不朝众暴寡强弱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戚三存亡国一继绝世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吴用延州莱季子并冀州扬威于□父郑僖公富有千乘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于臣者不先得贤也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宁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故虞有宫之奇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曹不用僖负羁之谏败死于戎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死使宋殇早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为仲父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范雎折□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几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眉睫之微接而形于色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尧舜相见不违桑阴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故圣贤之接也不待久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由此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霸而厉公以见弒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愍王以弒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赵武灵王年五十而饿死于沙丘任李充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雎国独特立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冢而吴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听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发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均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明镜所以照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干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是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周威公问于□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周威公曰士壹至如此乎对曰君不闻夫楚乎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苖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吴阖庐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哀公问于孔子曰人何若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毋取口锐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恐后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人有不忠信重厚而多知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信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王符潜夫论    思贤 国之所以存者治也其所以亡者乱也人君莫不好治而恶乱乐存而畏亡然常观上记近古已来亡代有三秽国不数夫何哉察其败皆由君常好其所乱而亡其所治憎其所以存而爱其所以亡是虽相去百世县年一纪限隔九州殊俗千里然其已征败迹若重规袭矩稽节合符故曰虽有尧舜之美必考于周颂虽有桀纣之恶必讥于版荡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夫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行者不可存也岂虚言哉何以知人且病也以其不嗜食也何以知国之将乱也以其不嗜贤也是故病家之厨非无嘉馔也乃其人弗之能食故遂于死也乱国之官非无贤人也其君弗之能任故遂于亡也夫生□粱旨酒甘醪所以养生也而病人恶之以为不若菽麦糟糠欲清者此其将死之候也尊贤任能信忠纳谏所以为安也而暗君恶之以为不若奸佞阘茸谗谀者此其将亡之征也老子曰夫唯病病是以不病易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是故养寿之士先病服药养世之君先乱任贤是以身常安而国脉永也上医医国其次下医医疾夫人治国故治身之象疾者身之病乱者国之病也身之病待医而愈国之乱待贤而治治身有黄帝之术治世有孔子之经然病不愈而乱不治者唯针石之法误而五经之言诬也乃因之者非其人苟非其人则规不圆而矩不方绳不直而准不平钻鐩不得火鼓石不下金金马不可以追速土舟不可以涉水也凡此八者天之张道有形见物苟非其人犹尚无功则又况乎怀道术以抚民氓乘六龙以御天心者哉夫治世不得真贤譬犹治病不得良医也治疾当得人参反得支罗服当得麦门冬反烝横麦已而不识真合而服之病以侵剧不自知为人所欺也乃反谓方不诚而药皆无益于病因弃后药而弗敢饮而便求巫觋者虽死可也人君求贤下应以鄙与真不以枉己不引真受猥官之国以侵乱不自知为下所欺也乃反谓经不信而贤皆无益于救乱因废真言不复求进更任俗吏虽灭亡可也三代以下皆以支罗服烝横麦合药病曰痁而遂死也书曰人之有能使循其行国乃其昌是故先王为官择人必得其材功加于人德称其位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务顺以动天地如此三代开国建侯所以传嗣百世历载千数者也自春秋之后战国之制将权臣必以亲家皇后兄弟主婿外孙年虽童妙未脱桎梏由籍此官职功不加民泽不被下而取侯多受茅土又不得治民效能以报百姓虚实重禄素餐尸位而但事淫侈坐作骄奢破败而不及传世者也子产有言未能操刀而使之割其伤实多是故人主之于贵戚也爱其嬖媚之美不量其材而受之官不使立功自托于民而苟务高其爵位崇其赏赐令结怨于下民县罪于恶积过既成岂有不颠陨者哉此所谓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哉先王之制官民必论其材论定而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人君也此君不察而苟以亲戚邑官之人典官者譬犹以爱子易御仆以明珠易瓦砾虽有可爱好之情然而其覆大车而杀病人也久矣书称天工人其代之传曰夫成天地之力者未尝不蕃昌也由此观之世主欲无功之人而强富之则是与天□也使无德况之人与皇天□而欲久立自古以来未之尝有也  潜叹 凡有国之君者未尝不欲治也而治不世见者所任不贤故也世未尝无贤也而贤不得用者群臣妒也主有索贤之心而无得贤之术臣有进贤之名而无进贤之实此以人君孤危于上而道犹抑于下也夫国君之所以致治者公也公法行则轨乱绝佞臣之所以便身者私也私术用则公法夺列士所以建节者义也正节立则丑类代此奸臣乱吏无法之徒所谓日夜杜塞贤君义士之间咸使不相得者也夫贤者之为人臣不损君以奉佞不阿众以取容不惰公以听私不挠法以吐刚其明能照奸而义不比党是以范武归晋而国奸逃华元反朝而鱼氏亡故正义之士与邪枉之人不两立之夫人君之取士也不能参听民氓断之聪明反徒信乱臣之说独用污吏之言此所谓与仇迁使令囚择吏者也书云谋及乃心谋及庶人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故圣人之施舍也不必任众亦不必专己必察彼己之为而度之以义或舍人取己故举无遗失而政无废灭也或君则不然己有所爱则因以断正不稽于众不谋于心苟眩于爱惟言是从此政之所以败乱而士之所以放佚者也昔纣好色九侯闻之乃献厥女纣则大喜以为天下之丽莫若此也以问妲己妲己惧进御而夺己爱也乃伪俯而泣曰君王年即耆邪明既衰邪何貌恶之若此而覆谓之好也纣于是渝而以为恶妲己恐天下之愈进美女者因白九侯之不道也乃欲以此惑君王也王而弗诛何以革后纣则大怒遂脯厥女而烹九侯自此之后天下之有美女者乃皆重室昼闭唯恐纣之闻也赵高专秦将杀二世乃先示权于众献鹿于君以为骏马二世占之曰鹿高曰马也二世收目独视曰丞相误邪此鹿也高终对以马问于朝臣朝臣或助二世而非高高因白二世此皆阿主惑上不忠莫大乃尽杀之自此之后莫敢正谏而高遂杀二世于望夷竟以亡夫好之与恶放于目而鹿之与马者着于形者也己又定矣还至谗如臣妾之饰伪言而作辞也则君王失己心而人物丧我体矣况乎逢幽隐囚人而待校其信不若察妖女之留意也其辨贤不肖也必若辨鹿马之审固也此二物者皆得进见于朝堂暴质于廷臣矣及欢爱苟媚佞说巧辨之惑君也犹炫耀君目变夺君心便以好丑以鹿为马而况于郊野之贤阙外之士未尝得见者乎夫在位者之好蔽贤而务进党也自古而然昔唐尧之大圣也聪明宣昭虞舜之大圣也德音发闻尧为天子求索贤人访于群后群后不肯荐舜而反称共鲧之徒赖尧之圣后乃举舜而放四子夫以古圣之质也尧聪之明也舜德之彰也君明不可欺德彰不可蔽也质鲜为佞而位者尚直若彼今夫列士之行其不及尧舜乎远矣而俗之荒唐世法滋彰然则求贤之君哀民之士其相合也亦必不几矣文王游畋遇姜尚于渭滨察言观志而见其心不谘左右不诹群臣遂载反归委之以政用能造周故尧参乡党以得舜文王参己以得吕尚岂若殷辛秦政既得贤人反决滞于雠诛杀正直而进任奸臣之党哉是以明圣之君于正道也不专驱于贵宠惑于嬖媚不弃□远不轻幼贱又参而任之故有周之制也天子听政使三公至于列士献典良史献书师箴瞍赋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奏瞽叟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无败也末世则不然徒信贵人骄妒之议独用苟媚蛊惑之言行丰礼者蒙咎论德义者见尤恶于是谀臣又从以诋訾之法被以议上之刑此贤士之始困也夫诋訾之法者伐贤之斧也而骄妒者噬贤之狗也人君内秉伐贤之斧权噬贤之狗而外招贤欲其至也不亦悲乎  实贡 国以贤与以谄衰君以忠安以忌危此古今之常论而世所共知也然衰国危君继踵不绝者岂世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忠信正直之道不得行尔夫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贤材之生日月相属未尝乏绝是故乱殷有三仁小卫多君子以汉之广博士民之众多朝廷之清明上下之修治而官无直吏位无良臣此非今世之无贤也乃贤者废锢而不得达于圣主之朝尔夫志道者少友逐俗者多俦是以举世多党而朋私竞比质而行趋华贡士者非复依其质干准其材行也直虚造空美扫地洞说择能者而书之公卿刺史掾从事茂才孝廉且二百员历察其状德侔颜渊卜冉最其行能多不及中诚使皆如状文则是为岁得大贤二百也然则灾异曷为饥此非其实之□夫说梁饭食肉有好于面因而不若粝粢藜烝之可食于口也图西施毛嫱可悦于心而不若丑妻陋妾之可御于前也虚张高誉强蔽疵瑕以相诳耀有快于耳而不若忠选实行可任于官也周显拘时故苏秦燕哙利虚誉故让子之皆舍实听声呕哇之过也夫圣人纯贤者驳周公不求备四肢不相兼况末世乎是故高祖所辅佐光武所将相不遂伪举不责兼行亡秦之所弃王莽之所损二祖任用以诛暴乱成致治安太平之世而云无士数开横选而不得直甚可愤也夫明君之诏也若声忠臣之和也当如响应长短大小清浊疾徐必相和也是故求马问马求驴问驴求鹰问鹰求□问□由此教令则赏罚必也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且攻玉以石治金以盐濯锦以鱼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贱治贵以丑治好者矣智者弃其所短而采其所长以致其功明君用士亦犹是也物有所宜不废其材况于人乎夫修身慎行敦方正直清廉洁白恬淡无为化之本也忧君哀民独□乱原好善嫉恶赏罚严明治之材也明君兼善而两纳之恶行之器也为金玉宝政之材刚铁用无此二宝苟务作异以求名诈静以惑众则败俗伤化今世慕虚者此谓坚白坚白之行明君所憎而王制所不取是故选贤贡士必考核其清素据实而言其有小疵勿强衣饰以壮虚声一能之士各贡所长出处默语勿强相兼则萧曹周韩之论何足得矣吴邓梁窦之徒而致十各以所宜量材授任则庶官无旷兴功可成太平可致麒麟可臻且燕小其位卑然昭王尚能招集他国之英俊兴诛暴乱成致治强今汉土之广博天子尊明而曾无一良臣此诚不愍兆黎之愁苦不急贤人之佐治尔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忠良之吏诚易得也顾圣王欲之不尔徐干中论   审大臣 帝者昧旦而视朝廷南面而听天下将与谁为之岂非群公卿士欤故大臣不可以不得其人也大臣者君之股肱耳目也所以视听也所以行事也先王知其如是也故博求聪明睿哲君子措诸上位执邦之政令焉执政则其事举其事举则百僚任其职百僚任其职则庶事莫不致其治庶事致其治则九牧之民莫不得其所故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故大臣者治万邦之重器也不可以众誉也人主所宜亲察也众誉者可以闻斯人而已故尧之闻舜也以众誉及其任之者则以心之所自见又有不因众誉而获大贤其文王乎畋于渭水边道遇姜太公皤然皓首方秉竿而钓文王召而与之言则帝王之佐也乃载之归以为太史姜太公当此时贫且贱矣又老矣非有贵显之举也其言诚当乎贤君之心其术诚合乎致平之道文王之识也灼然若披云而见日霍然若开雾而观天斯岂假之于众人哉非惟圣然也霸者亦有之昔齐桓公夙出□戚方为旅人宿乎大车之下击牛角而歌歌声悲激其辞有疾于世桓公知其非常人也召而与之言乃立功之士也于是举而用之使知国政凡明君之用人也未有不悟乎己心而徒因众誉也用人而因众誉焉斯不欲为治也将以为名也然则见之不自知而以众誉为验也此所谓效众誉也非所谓效得贤能也苟以众誉为贤能则伯鲧无羽山之难而唐虞无九载之费矣圣人知众誉之或是或非故其用人也则亦或因或独不以一验为也况乎举非四岳也世非有唐虞也大道寝矣邪说行矣臣已诈矣民已惑矣非有独见之明专任众人之誉不以己察不以事考亦何由获大贤哉且大贤在陋巷也固非流俗之所识也何则大贤为行也裒然不自见儡然若无能不与时争是非不与俗辩曲直不矜名不辞谤不求誉其味至淡其观至拙夫如是则何以异乎人哉其异乎人者谓心统乎群理而不缪智周乎万物而不过变故暴至而不惑真伪丛萃而不迷故其得志则邦家治以和社稷安以固兆民受其庆群生赖其泽八极之内同为一斯诚非流俗之所豫知也不然安得赫赫之誉哉其赫赫之誉者皆形乎流俗之观而曲同乎流俗之听也君子固不然矣昔管夷吾尝三战而皆北人皆谓之无勇与之分财取多人皆谓之不廉不死子纠之难人皆谓之背义若时无鲍叔之举霸君之听休功不立于世盛名不垂于后则长为贱丈夫矣鲁人见仲尼之好让而不争也亦谓之无能为之谣曰素鞞羔裘求之无尤黑裘素鞞求之无戾夫以圣人之德昭明显融高宏博厚宜其易知也且犹若此而况贤者乎以斯论之则时俗之所不誉者未必为非也其所誉者未必为是也故诗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言所谓好者非好丑者非丑亦由乱之所致也治世则不然矣叔世之君生乎乱求大臣置宰相而信流俗之说故不免乎国风之讥也而欲与之兴天和致时雍遏祸乱弭妖灾无异策穿蹄之乘而登太行之险亦必颠踬矣故书曰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此之谓也然则君子不为时俗之所称曰孝悌忠信之称也则有之矣治国致平之称则未之有也其称也无以加乎习训诂之儒也夫治国致平之术不两得其人则不能相通也其人又寡矣寡不称众将谁使辨之故君子不遇其时则不如流俗之士声名章彻也非徒如此又为流俗之士所裁制焉高下之分贵贱之贾一由彼口是以没齿穷年不免于匹夫昔荀卿生乎战国之际而有哲之才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明拨乱之道然而列国之君以为迂阔不达时变终莫之肯用也至于游说之士谓其邪术率其徒党而名震乎诸侯所如之国靡不尽礼郊迎拥篲先驱受赏爵为上客者不可胜数也故名实之不相当也其所从来尚矣何世无之天下有道然后斯物废矣  慎所从 夫人之所常称曰明君舍己而从人故其国治以安暗君违人而尊己故其国乱以危乃一隅之偏说也非大道之至论也凡安危之势治乱之分在乎知所从不在乎必从人也人君莫不有从人然或危而不安者失所从也莫不有违人然或治而不乱者得所违也若夫明君之所亲任也皆贞良聪智其言也皆德义忠信故从之则安不从则危暗君之所亲任也皆佞邪愚惑其言也皆奸回谀从之安得治不从之安得乱乎昔齐桓公从管仲而安二世从赵高而危帝舜违四凶而治殷纣违三仁而乱故不知所从而好从人不知所违而好违人其败一也孔子曰知不可由斯知所由矣夫言或似是而非实或似美而败事或以顺而违道此三者非至明之君不能察也燕昭王使乐毅伐齐取七十余城莒与即墨未拔昭王卒惠王为大子时与毅不平即墨守者田单纵反间于燕使宣言曰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三耳乐毅与新王有隙惧诛而不敢归外以伐齐为名实欲因齐人未附故且缓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惟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惠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之大为田单所破此则似是而非实者也燕相子之有宠于王欲专国政人为之言于燕王哙曰人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也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尧与王同行也燕哙从之其国大乱此则似美而败事者也齐景公欲废太子阳生而立庶子荼谓大夫陈乞曰吾欲立荼如何乞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君欲立之则臣请立之于是立荼此则似顺而违道者也且夫言画施于当时事效在于后日后日迟至而当时速决也故今巧者常胜拙者常负其势然也此谓中主之听也至于暗君则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致己之欲者明君不察辞之巧拙也二策并陈而从其致己之福者故高祖光武能收群策之所长弃群策之所短以得四海之内而立皇帝之号也吴王夫差楚怀王襄弃伍员屈平之良谋收宰嚭上官之谀言以失江汉之地而丧宗庙之主此二帝三王者亦有从人亦有违人然而成败殊驰兴废异门者见策与不见策耳不知从人甚易而见策甚难夷考其验斯为甚矣昔项羽既败为汉兵所追乃谓其余骑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夫攻战王者之末事也非所以取天下也王者之取天下也有大本仁智之谓也仁则万国怀之智则英雄归之御万国总英雄以临四海其谁与争若夫攻城必拔野战必克将帅之事也羽以小人之器暗于帝王之教谓取天下一由攻战矜勇有力诈虐无亲贪功专利功勤不赏有一范增既不能用又从而疑之至令愤气伤心疽发而死豪杰背叛谋士违离以至困穷亦何足怪哉抱朴子   贵贤 抱朴子曰舍轻艘而涉无涯者不见其必济也无良辅而羡隆平者未闻其有成也鸿鸾之凌虚者六翮之力也渊□之天飞者云雾之偕也故招贤用才者人主之要务也立功立事者髦俊之所思也若乃乐治定而忽智士者何异欲致远涂而弃骐騄哉夫拔丘园之否滞举遗漏之幽人职尽其才禄称其功者君所以待贤者也勤夙夜之在公竭心力于百揆进善退恶知无不为者臣所以报知己也世有隐逸之民而无独立之主者士可以嘉遁而无忧君不可以无臣而致治是以傅说吕尚不汲汲于闻达者道德备则轻王公也而殷高周文乃梦想乎得贤者建洪勋必须良佐也患于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不识稼穑之艰难不知忧惧之何理承家继体蔽于崇替所急在乎侈靡至务在乎游宴般于畋猎湎于酣乐闻淫声则惊听见艳色则改视役聪用明止此二事鉴澄人物不以经神唯识玩弄可以悦心志不知奇士可以安社稷犀象珠玉无足而至自万里之外定倾之器能行而沦乎四境之内二竖之疾既据而募良医栋挠之祸已集而思谋夫何异乎火起乃穿井觉饥而占田哉夫庸□犹不可以不拊循而卒尽其力安可以无素而暴得其用哉  任能 或曰尾大于身者不可掉臣贤于君者不可任故口不容而强吞之者必哽才非匹而委仗之者见轻抱朴子曰诡哉言乎昔者荆子总角而摄相事实赖二十五老臻乎惠康子贱起家而治大邦实由胜己者多而昭其弘益齐桓杀兄而立鸟兽其行被发彝酒妇闾三百委政仲父遂为霸宗夷吾既终祸乱亟起鲁用季子二十余年内无□政外无侵削人之亡没殄瘁响集岂非才所不远其功如彼自任其事其祸如此乎汉高决策于元帏定胜乎千里则不如良平治兵多而益善所向无敌则不如信布兼而用之帝业克成故疾步累趋未若托乘乎逸足寻飞逐走未若假伎乎鹰犬夫劲弩难彀而可以摧坚逮远大舟难乘而可以致重济深猛将难御而可以折冲拓境高贤难临而可以攸叙彝伦昔鲁哀庸主也仲尼上圣不敢不尽其节齐景下才也而晏婴大贤不敢不竭其诚岂有人臣当与其君校智力之多少计局量之优劣必须尧舜乃为之役哉何事非君何使非民耻令其君不及唐虞此亦达者之用心也  擢才 抱朴子曰华章藻蔚非瞍所玩英逸之才非浅短所识夫瞻视不能接物则衮龙与素褐同价矣聪鉴不足相涉则俊民与庸夫一概矣眼不见则美不入神焉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焉且夫爱憎好恶古今不钧时移俗易物同贾异譬之夏后之璜曩直连城鬻之于今贱于铜铁故昔以隐居求志为高士今以山林之儒为不肖故圣世人之良干乃暗俗之罪人也往者之介洁乃末叶之羸劣也弘伟之士履道之生其崇信匪徒重仞之墙其渊泽不唯吕梁之深也故短近不能赏而浅促不能测焉因以异乎己而薄之矣以不求我而疾之矣不贵不用何足言乎乃有播埃尘于白珪生疮痏于玉肌讪疵雷同攻伐独立曾□蒙剽之姤巢许获穿逾之谤自匪明并悬象元鉴表微者焉能披泥抽沦主澄川掇沉珠哉夫珪璋居肆而不售矧乃翳于盘璞乎奇士扣角而见遏况乃潜于皋薮乎孙膑思骋其秘略而司马刖之韩非建治绩而李斯杀之贾谊慷慨怀经国之术而武夫排之子政忠良有匡危之具而恭显陷之和氏所以抱璞而泣血禽息所以发愤而辟首也夫玉石易别于贤愚爱宝情笃于好士以易别之宝合笃好之物犹获罪截趾历世受诬况乎难知之贤非意所急谗人画蛇足于无形奸臣畏忠贞之害己体曲者忌绳墨之容夜裸者憎明烛之来是以高誉美行抑而不扬虚构之谤先形生影又无楚人号哭之荐万无一遇固其宜矣夫以玉为石者亦将以石为玉矣以贤为愚者亦将以愚为贤矣以石为玉未有伤也以愚为贤者亡之诊也盖诊亡者虽存而必亡犹脉死者虽生而必死也可勿慎乎于戏悲夫莫之思者也昔仲尼上圣也东受累于齐人南见塞于子西文种大贤也初不齿于荆俗未雍游于钧如竞年立功不亦难乎夫结绿元黎非陶猗不能市也千钧之重非贲获不能抱也白雪之弦非灵素不能徽也迈伦之才非明主不能用也然耀灵光夜之珍不为莫求而亏其质以苟且于贱贾洪锺周鼎不为委沦而轻其礼以见举于侏儒峄阳云和不为不御而息唱以竞显于淫哇冠群之德不以沉抑而履径而剸节于流俗是以和璧变为滞货柔木废于勿用赤刀之□不得经欧冶之炉元凯之畴终不值四门之辟也刘勰新论   知人 龙之潜也庆云未附则与鱼□为邻骥之伏也孙阳未赏必与驽骀同枥士之翳也知己未愿亦与佣流杂处自非洞明莫能分也故明哲之相士听之于未闻察之于未形而鉴其神智识其才能可谓知人矣若功成事遂然后知之者何异耳闻雷霆而称为聪目见日月而谓之明乎故孔方諲之相马也虽未追风逐电绝尘灭影而迅足之势固已见矣薛烛之赏剑也虽未陆斩元犀水截轻羽而锐刃之资亦已露矣故范蠡吠于犬窦文种闻而拜之鲍龙跪石而吟仲尼为之下车尧之知舜不违桑阴文王之知吕望不以永日眉睐之微而形于色音声之妙而动于心贤圣观察不待成功而知之也陈平之弃楚归汉魏无知识其善谋韩信之亡于黑水萧何知其能将岂待吐六奇而后明破赵魏而方识哉若于临机能谋而知其智犯难涉危乃见其勇是凡夫之识非明哲之鉴公输之刻凤也冠距未成翠羽未树人见其身者谓之龙见其首者名曰鴮鸅皆訾其丑而笑其拙及凤之成翠冠云耸朱距电摇锦身霞散绮翮焱发翙然一翥翻翔云栋三日而不集然后赞其奇而称其巧尧遭洪水浩浩滔天荡荡怀山下民昏垫禹为匹夫未有功名尧深知之使治水焉乃凿龙门斩荆山导熊耳通鸟鼠栉奔风沐骤雨而目黧手足胼胝冠絓不暇取经门不及过使百川东注于海西被于流沙生人免为鱼□之患于是众人咸歌咏始知其贤故见其朴而知其巧者是王尔之知公输也凤成而知其巧者是众人之知公输也未有功而知其贤者是尧之知禹也有功而知其贤者是众人之知禹也故知人之君未易遇也侯生夷门抱关之吏见知于无忌豫子范中行之亡虏蒙异于智伯名尊而身显荣满于当世虽复刎颈魏庭漆身赵地揣情酬德未报知己虚左之顾国士之遇也世之烈士愿为君者授命犹瞽者之思视躄者之想行而目终不得开足不得伸徒自悲夫  妄瑕 大道混然无形寂然无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非可以影响求不得以毁誉称也降此以往则事不双美名不□盛矣虽天地之大三光之明圣贤之智犹未免乎訾也故天有拆之象地有裂之形日月有谪蚀之变五星有悖彗之妖尧有不慈之诽舜有囚父之谤汤有放君之称武有杀主之讥齐桓有贪淫之目晋文有不臣之声伊尹有诬君之迹管仲有愆上之名以夫二仪七耀之圣不能无亏沴尧舜汤武之圣不能免于嫌谤桓文伊管之贤不能无纤瑕之过由此观之宇宙庸流能自免于怨谤而无悔□耶是以荆岫之玉必含纤瑕骊龙之珠亦有微颣然驰光于千里飞价于侯王者以小恶不足以伤其大美也今忌人之细短忘人之所长以此招贤是画空而寻迹披水而见路不可得也定国之臣亦有细短人主所以不弃之者不以小妨大也以小掩大非求士之谓也伊尹夏之庖厨傅说殷之胥靡百里奚虞之亡虏段干木魏之大驵此四子者非不贤也而其迹不免污也名不两盛事不俱美昔魏文侯问于李克曰吴起何如人也克对曰起贪而好色然其善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乃以为将拔秦五城北灭燕赵盖起之力也魏无知荐陈平于汉王或人谗之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可用也且闻盗嫂而受金王乃□平让无知无知曰臣进策谋之士诚足以利国耳且其小过岂妨公家之大务哉乃擢为护军得施其策故范增疽发死而楚国亡阏氏开阵而汉军全者平之谋也高祖弃陈平之小音 愆 采六奇之 大谋文侯舍吴起之小失而取五城之功向使二主以其小过弃彼良材则魏国之存亡不可知汉楚之雄雌未可决也而吴起必埋名于贪好陈平陷身于贿盗矣俗之观士者见其威仪屑屑好行细洁乃谓英彦士有大趣不修容仪不惜小检而谓之弃人是见朱橘一子蠹因剪树而弃之□缛锦一寸点乃全匹而燔之齐桓深知□戚将任之以政群臣争谗之曰□戚卫人去齐不远君可使人问之若果真贤用之未晚也公曰不然患其有小恶者民人知小恶忘其大美此世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乃夜举火而爵之以为卿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桓公可谓善求士矣故仲尼见人一善而忘其百非鲍叔闻人一过而终身不忘夫子如斯之弘鲍叔如斯之隘也以是观之圣哲之量相去远矣牛躅之不生鲂鱮巢幕之窠不容鹄卵崇山廓泽不辞污秽佐世良材不拘细行何者量小不足以包大形器大无分小瑕也人之情性皆有细短若其大略是也虽有小过不足以为累若其大略非也虽有衡门小操未足与论大谋樊哙屠贩之竖萧曹斗筲之吏英布刑墨之□周勃俳优之任其行皆中律其质则将才也张景阳郢中之大淫也而威诸侯颜浊邹梁父之大盗也而为齐勋臣此皆有所短然而功名不朽者大略得也袁精目鲍焦立节抗行不食非义之食乃饿而死不能立功拯溺者小节不伸而大节屈也伯夷叔齐冰清玉洁义以不为孤竹之嗣不食周粟饿死首阳杨朱全身养性去胫之一毛以利天下则不为也若此二子德非不茂行非不高亦能安治代紊蹈白刃而达功名乎此可以为百代之镕轨不可居伊管之任也  适才 物有美恶施用有宜美不常珍恶不终弃紫貂白狐制以为裘郁若庆云皎如荆玉此毳衣之美也压菅苍蒯编以蓑芒叶微□絫黯若朽穰此卉服之恶也裘蓑虽异被服实同美恶虽殊适用则均今处绣户洞房则蓑不如裘被雪沐雨则裘不及蓑以此观之适才所施随时成务各有宜也伏腊合欢必歌采菱牵石拖舟则歌嘘非无激楚之音然而弃不用者方引重抽力不如嘘之宜也卞庄子之升殷庭也呜佩趋跄温色怡声及其搏虎必攘袂鼓肘瞋目震□非不知温颜下气之美然而不能及者方格猛兽不如攘袂之宜也安陵神童通国之丽也八音繁会使以噭吹囋声而人悦之则不及瞽师侏儒之美蛇衔之珠百代之传宝以之弹则不如泥丸之劲也棠溪之剑天下之铦也用之获穗曾不如钩镰之功也此四者美不常珍恶不终废用各有宜也昔野人弃子贡之辩而悦马圉之辞越王退吹籁之音而好鄙野之声非子贡不及马圉吹籁不若野声然而美不必合恶而见珍者物各有用也水火金木土□六府异物而皆有施规矩权衡准绳六法殊形而各有任故伊尹之兴土功也长胫者使之蹋锺强脊者使之负土眇目者使之准绳伛偻者使之涂地因事施用乘便效才各尽其分而立功焉商之士鸡鸣之客才各有施不可弃也若使□子结客于孟尝则未免追军之至囚系之辱也若使鸡鸣托于齐桓必不能光辅于霸道九合诸侯也时须过关莫若鸡鸣欲隆霸主莫若商商之雅而鸡鸣之鄙虽美恶有殊至于适理排难其揆一也楚之市偷天下之大盗而能却齐军虽使孙吴用兵彼必与之拒战未肯有望风而退也晋之叔鱼一国之佞邪也而能归季孙虽使甘苏骋说彼必与之较辩不至恐慑而逃还也大盗谗佞民之殚害无用之人也苟有士术犹能为国兴利除害矧乃明智炼才其为大益岂可弃耶关睢兴于鸟而为风之首美其挚而有别也鹿鸣兴于兽而为雅之端嘉其得食而相呼也以夫鸟兽之丑苟有一善诗人歌咏以为美谈奚况人之有善而可弃乎夫柽柏之断也大者为之栋梁小者为之椽桁直者中绳曲者中钩随材所施未有可弃者是以君子善能拔士故无弃人良匠善能运釿故无弃材是以人物交泰各尽其分而立功焉诗云虽有丝麻无弃菅蒯虽有姬姜无弃憔悴此之谓也  文武 规者所以法圆裁局则乖矩者所以象方制镜必背轮者所以辗地入水则溺舟者所以涉川施陆必踬何者方圆殊形舟车异用也虽形殊而用异而适用则均者盛暑炎蒸必藉凉风寒交冰结必处温室夏不御毡非憎恶之炎有余也冬不卧簟非怨雠之凉自足也不以春日迟迟而毁羔裀秋露洒叶而剔□席白羽相望霜刃竞接则文不及武干戈既韬礼乐聿修则武不及文不可以九几慑然而弃武四郊多垒而摈文士用各有时未可偏无也五行殊性俱为人用文武异材□为大益犹救火者或提盆榼或挈瓶盂其器方圆形体虽反名质相乖至于盛水灭火功亦齐焉缴者身仰钓者身俯俯仰别状取利同焉织者渐进耕者渐退进退异势成务等焉墨子救宋重跰而行干木在魏身不下堂行止异迹存国一焉文以赞治武以凌敌趋舍殊律为绩平焉秦之季叶土崩瓦解汉祖躬提三尺之剑为黔首请命跋涉山川蒙犯矢石出百死以续一生而争天下之利奋武厉诚以决一旦之命当斯之时冠章甫衣缝掖未若戴金冑而擐犀甲也嬴项既灭海内大定以武创业以文止戈征邹鲁诸生而制礼仪修六代之乐朝万国于咸阳当此之时修文者荣显习武者惭忸一世之间而文武遽为雄雌以此言之治乱异时随务用才也今代之人为武者则非文为文者则嗤武各执其所长而相是非犹以宫笑角以白非黑非适才之情得实之论也  均任 为有宽隘量有巨细材有大小则任其轻重所处之分未可乖也是以万硕之鼎不可满以盂水一钧之钟不可容以泉流十围之木不可盖以茅茨榛棘之柱不可负于广厦何者小非大之量大非小之器重非轻之任轻非重之制也以大量小必有枉分之失以小容大则致倾溢之患以重处轻必有伤折之过以轻载重则致压覆之害故□鹏一轩横厉寥廓背负苍天足跖浮云有六翮之资也騕袅一骛腾光万里绝尘掣微有迅足之势也今以燕雀之羽而慕冲天之迅犬羊之蹄而觊追日之步势不能及亦可知也故奔蜂不能化藿蠋而螟蛉能化之越鸡不能伏鹄卵而鲁鸡能伏之夫藿与螟蛉俱虫也鲁鸡与越鸡同禽也然化与不化伏与不伏者藿大越小也夫龙蛇有翻腾之质故能乘云依雾贤才有政理之德故能践势处位云雾虽密蚁蚓不能升者无其质也势位虽高庸敝不能治者乏其德也故智小不可以谋大德狭不可以处广以小谋大必危以狭处广必败子游治武城仲尼发割鸡之叹尹何为邑宰子产出制锦之谏德小而任大谓之滥也德大而任小谓之降也而其失也宁降无滥是以君子量才而授任量任而授爵则君无虚授臣无虚任故无负山之累折足之忧也罗隐两同书   得失 夫騊駼骋远必以四足之力鸑鷟翔遐莫非六翮之用也是以圣人抚运明主乘时亦以杞梓之材而为股肱之任然则地有山川其险可见天有冬夏其时可知至于凡人之心杳然无所素王以之不测帝尧犹以为难将欲用之不无得失也何以言之夫君者舟也臣者水也水能浮舟亦能覆舟臣能辅君亦能危君是以三杰用而汉兴六卿强而晋灭陶朱在而越霸田氏盛而齐亡虽任是同而成败尤异也夫人者奸宄无端真伪匪一或貌恭而心慢或言亲而行违或贱廉而贵贪或贫贞而富黩或愆大以求变或位高而自疑或见利而忘恩或逃刑而构隙此则蓍筮不足决鬼神不能定且利器者至重也人心者难知也以至重之利器假难知之人心未明真伪之情徒信毁誉之口有霍光之才者亦以得矣有王莽之行者亦以失矣是故考之于宗庙则管叔周公不无忠僻验之于戚属则窦婴吕禄不无正邪推之于功臣则王陵黥布不无逆顺论之于故友则樊哙卢绾不无去留取以刀笔之能则若张汤之欺诳赏以颊舌之用则厌主父偃之倒行若智策有余则陈平不可独任若英谋出众则韩信虑其难制夫天下之至大也无其人则不可独守有其人则又恐为乱亦何不取其才而不制其乱也且夫毛发植于头也日以栉之爪甲冠于指也月以鑢之爪之不鑢长则不便于使也发之不栉久则弥成于乱也夫爪甲毛发者近在己躬本无情识苟不以理犹为之难况于臣下非同体之物人心有易迁之虑委之以臧否随之以是非盖不可以容易也是故逐长路者必在于骏马之力理天下者必求于贤臣之用然骏马苟驯由不可以无辔也贤臣虽任终不可以失权也故夫御马者其辔烦则其马蹀而不进其辔纵则其马骄而好逸使夫纵不至逸烦而每进者唯造父之所能也夫御臣者其权峻则其臣惧而不安其权宽则其臣慢而好乱使夫宽而不至乱峻而能安者唯圣人之所明也恐马之多逸舍马而徒行则长路不可济也惧臣之为乱舍臣而独任则天下莫能理也知马之可乘而不执其辔则不能禁其逸也知臣之可用而不亲其权则不能止其乱也是故项羽不用范增是舍马而徒行汉帝虽有曹操是乘马而无辔苟欲不败其可得乎故孔子曰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于人其是之谓欤  真伪 夫主上不能独化也必资贤辅物心不为易治也方俟甄议使夫小人退野君子居朝然后可为得矣然则善恶相生是非交蹂形彰而影附唇竭而齿寒苟有其真不能无其伪也是以历代帝王统御家国莫不侧身驰心以恭英又及所封授则犹是愚小莫不攘臂切齿以疾奸佞及所诛逐则谬加贤良此有识者之所嗟痛也夫山鸡无灵买之者谓之凤野麟喜瑞伤之者谓之□然麟凤有图□鸡无识犹复以真为伪以伪为真况忠逆之情静躁之性愚靖者类直智狂者类贤洁己者不能同人犯颜者短于忤主情状无形象可见心非视听所知欲使银铅不杂淄渑殊味其有得者亦万代之一遇也是以吴用宰嚭致戮于子胥鲁退仲尼委政于季氏秦诛白起以举应侯赵信郭开而杀李牧卞和献玉反遇楚刑北郭吹竽滥食齐禄若斯之类实繁有徒然则所是不必真所非不必伪也故真伪之际有数术焉不可不察也何者夫众之所誉者不可必谓其善也众之所毁者不可必谓其恶也我之所亲者不可必谓其贤也我之所□者不可必谓其鄙也何以明言昔尧理洪水伯鲧为众所举而洪水莫除魏伐中山乐羊为众所慢而中山卒拔邓通延梦于汉主而非傅说之才屈原见逐于楚王而无共工之罪此则众议不必是独见未为得也是故明主畴咨在位详省已虑先难而后易考着以究微使夫登用者不愧其赏有罪者不逃其责然后可为当矣然则良马验之于驰骤则驽骏可分不藉孙阳之举也柔刃征之于断割则利钝可见不劳风胡之谈也苟有难知之人试之以任事则真伪自辩以塞天下之讼也故先王之用人也远使之而观其忠节近使之而察其敬勤令之以谋可识其智虑烦之以务足见其材能杂之以居视以贞滥委之以利详以贪廉困穷要之以仁危难思之以信寻其行而探其性听其辞而别其情尽吕尚之八征验皋陶之九德然后素丝皆染白璧投泥而不渝黄叶并雕青松凌霜而独秀则伪者去而真者得矣故孔子曰众善者必察焉众恶者必察焉其是之谓乎册府元龟   委任 王者临制海内壹齐天下内外之任众职并建授受之际必得其人然后委而用之斯古今不易之道也是以任贤不贰载厥禹谟垂拱仰成着于周诰爰自两汉迄于今世曷尝不登用髦俊畴咨毗赖或机务藂委访以大计或舆驾顺动付以居留抱兼才者因之省官辞衰耻者俾之强起裁处关决既许以便益登擢署悉系其论拟故有心比金石材称桢干居以称股肱之寄出以增方面之重自非禀克忠之操契同德之美者其孰能与于此乎  任贤 夫致千里者必资乎绝足构广厦者必择乎宏材是知端扆向明材成万务致治之具非贤罔济其亲信也喻之心膂其委仗也譬之翰翮及有德冠群萃才推俊杰智谋可以备赞佐操履可以着表式忠勇质直各负其能或素闻名称待以不次或因缘汇荐任其所长察言观行罔有虚授小大之器咸适厥用繇是尊爵以荣之厚禄以宠之推心责成周旋是赖书曰任贤勿二不亦宜乎司马光书   求用 或曰士不好富贵则为士者不得其用刑赏不行矣叟曰小人有才必求用于世以利其身不赏不劝不刑不惩君子有才亦求用于世以行其道劝不待赏惩不待刑自古乱臣贼子未有不出于好富贵者也为上者亦何利哉何垣西畴常言   用人 使人当用其所长而略其所短则无弃才事上当度己量力以肃共王命则无败事责人以其所不能是使马代耕也强己才之所不逮是行舟于陆也虞朝九官各因能任职而终身不易后世庸才不量能否而俾更九职之事以此责治不亦难乎而况鲜同寅协恭之诚无率作兴事之志盖由朝除夕改之不常考绩黜陟之法废也朝廷需贤以为用常患乎欲用而无才人才修饬以待用每厄于无路以自进盖贤否之不辨则铨曹资格病之也奔竞者得志则庙堂听察不广也上下相求两不相值欲贤才不遐遗官职无旷弛得乎州县置学以教养人才美意也设教官之科而许人求试是使人之好为人师也师严然后道尊顾未能无患失之念恶在其为尊乎君子小人亘相指为朋党辨之不蚤则君子常被诬而小人常得志也先儒有言曰君子至公引类小人徇私立党善夫为国者知所以扶植善类而不为恶党所倾其庶几矣何代不生贤虽战国之世未尝无也而曷为不能致治鲁之使乐正子为政也用未必专也宋使薛居州在王所也爱莫助之也滕将行王政而选择使毕战也国褊小而无得展布也甚至居位而言不见用在下而上不见知如齐之蚳□孔距心者若之何而能致治哉故君臣相得古今所难也  用人部总论三 朱子全书   语类 问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尽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论之则人才之可数者亦可见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这个人若有圣贤出来只他气焰自熏蒸陶冶了无限人才这个自争八九分少闲无状者恶者自消铄不敢使出各求奋厉所长而化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转则天下之人便皆变动况有大圣贤者出甚么样气魄那个尽熏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无状以其自私自利办事之心而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今日人才之坏皆由扺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说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说道学说正心修身都是闲说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手并脚便道是矫激便道是邀名便道是做崖岸须是如巿井底人拖泥带水方始是通儒实才今日人材须是得个有见识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将来截长补短使  己酉拟上封事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苟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纪纲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去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己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之士使为台谏给舍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修者臣不信也  又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故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修身以治人者必远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冰炭之不相容熏莸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矣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舍则其见闻之益熏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已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熏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辈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苟非心正身修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远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德业之成乎  与留丞相前辈有论嘉佑元丰兼收并用异趣之人故当时朋党之祸不至于朝廷者世多以为名言某尝谓此乃不得已之论以为与其偏用小人而尽弃君子不若如是之犹为愈耳非以为君子不可专任小人不可尽去而此举真可为万世法也若使当时尽用韩富之徒而并绌王蔡之属则其所以卒就庆历之宏规尽革宁之秕政者岂不尽美而尽善乎后之览者得其言而不得其心知退守其所为不得已之论而不知进求其尽美尽善之策是以国论日卑而天下之势卒至于委靡而不振至如元佑则其失在于徒知异己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己者之未必非小人是以患生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敌之势亦非独章蔡之能为己祸也然则元佑之失乃在于分别之未精而丞相以为太甚某窃有所未喻也  与陈丞相 古之君子有志于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贤为急而其所以急于求贤者非欲使之缀缉言语誉道功德以为一时观听之美而已盖将以广其见闻之所不及思虑之所不至且虑夫处己接物之间或有未尽善者而将使之有以正之也是以其求之不得不博其礼之不得不厚其待之不得不诚必使天下之贤识与不识莫不乐自致于吾前以辅吾过然后吾之德业得以无愧乎隐微而寖极乎光大耳然彼贤者其明既足以烛事理之微其守既足以遵圣贤之辙则其自处必高而不能同流合污以求誉自待必厚而不能陈词饰说以自媒自信必笃而不能趋走唯诺以苟容也是以王公大人虽有好贤乐善之诚而未必得闻其姓名识其面目得其心志之底蕴又况初无此意而其所取特在乎文字言语之间乎盖好士而取之文字言语之间则道学德行之士吾不得而闻之矣求士而取之投书献启之流则自重有耻之士吾不得而见之矣待士而杂之妄庸便佞之伍则志节慷慨之士宁有长揖而去耳而况乎所谓对偶骈俪谀佞无实以求悦乎世俗之文又文字之末流非徒有志于高远者鄙之而不为若乃文士之有识者亦未有肯深留意于其间者也而间者窃听于下风似闻明公专欲以此评天下之士若其果然则某窃以为误矣江右旧多文士而近岁以来行谊志节之有闻者亦彬彬焉惟明公留意取其强明正直者以自辅而又表其惇厚廉退者以厉俗毋先文艺以后器识则陈太傅不得专美于前而天下之士亦庶乎不失望于明公矣  与刘共父 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非以其一耳目之聪明一手足之勤力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赖以共正君心同断国论必有待于众贤之助焉是以君子将以其身任此责者必咨询访问取之于无事之时而参伍较量用之于有事之日盖方其责之必加于己而未及也无旦暮仓卒之须则其观之得以久无利害纷拿之惑则其察之得以精诚心素着则其得之多岁引月长则其蓄之富自重者无所嫌而敢进则无幽隐之不尽欲进者无所为而不来则无巧伪之乱真久且精故有以知其短长之实而不差多且富故有以使其更迭为用而不竭幽隐毕达则谠言日闻而吾德修取舍不眩则望实日隆而士心附此古之君子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于一时而其遗风余韵犹有称思于后世者也今之人则不然其于天下之士固有漠然不以为意者矣其求之者又或得之近而不知其遗于远足于少而不知其漏于多求之备而不知其失于详也其平居暇日所以自任者虽重而所以待天下之士者不过如此是以勤劳恻怛虽尽于鳏寡孤独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长久之计恩威功誉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贤士大夫之心此盖未及乎有为而天下之士先以訑訑之声音颜色待之矣至于临事仓卒而所蓄之材不足以待用乃始欲泛然求己所未知之贤而用之不亦难哉或曰然则未当其任而欲先得天下之贤者宜奈何曰权力所及则察之举之礼际所及则亲之厚之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乡之慕之如是而犹以为未足也又于其类而求之不以小恶掩大善不以众短弃一长其如此而已抑吾闻之李文公之言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无所爱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先焉此岂非好德不如好色者乎呜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诚反此而求之则亦无患乎士之不至矣  答郑自明 人材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此亦吾辈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为国远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  答卓周佐 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求荐平生守此愚见故为小官时不敢求荐后来叨冒刺举亦不敢以举削应副人情官吏亦不敢挟书求荐其在闲居非无亲旧在官亦未尝敢为人作书求荐唯老成淹滞实有才德之人众谓当与致力者乃敢以公论告之真德秀大学衍义   圣贤观人之法 尧典帝曰畴咨若予采欢兜曰都共工放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扬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臣按帝尧问若采之人而欢兜以共工对又问可 以治水之人而四岳以鲧对共鲧之凶此不当举 而举之者也后问可以巽位之人而四岳以舜对 此当举而举之者也尧于其不当举者则吁而叹 之于共工知其静言庸违于鲧知其方命圯族而 于其当举者则俞而然之既问其为人又妻以二 女方欢兜之举何异后世庸暗之朝奸邪小人自 相汲引者惟尧之明德如日中天万象毕照片言 之发洞中隐微有不能以遁者此其所以为圣欤 然于共工则不用而于鲧则用之者盖辅相之任 所贵者德治水之任所取者材鲧虽狠愎自用而 以治水言之则未有过之者故卒从众言而命之 此又可见圣人虽智周万物而不自用其智也至 于舜在侧微潜德隐行何由彻于庙堂之上而岳 言一发尧即然之曰吾固闻之矣然必问其德之 详而以二女试之又可见圣人之明虽足以知之 然犹考之众言之公试以行事之实故无后世徇 名之弊而有为天下得人之功虽然人主欲以尧 为法将何所用力哉曰明其德而已盖尧之知人 不可学而能尧之明德可以学而至格物致知于 天下之理无所疑胜私窒欲于天下之物无所蔽 此所以明其德也明其德者知人之本也有天下 者可不勉诸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欢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事抚于五辰庶绩其凝 臣按皋陶陈谟于舜以知人安民为要禹谓二者 虽帝尧且犹难之盖知人者智之事也安民者仁 之事也知人则官得其职安民则民怀其惠合智 与仁二者兼尽则虽有奸邪小人不足畏矣凡奸 邪之所以害事者以人君不知其为奸邪也苟诚 知之如欢兜未放有苗未窜共工未流彼安能肆 其恶者故深叹其难而不敢易也皋陶则曰知人 诚非易事然亦不过以德求之而已有德则为君 子无德则为小人此知人之要也人之行凡有九 德言人之有德者必观其行事如何□德者事之 本事者德之施徒曰有德而不见之事则德为虚 言矣此又知人之要也自宽而栗而下其目凡九 或以刚济柔或以柔济刚浑全而无偏弊然后为 成德观其德之成与否而人才之优劣判矣此又 知人之要也先儒谓自宽至强皆所禀之性自栗 至乂乃学问之力此说得之然有德者又贵乎常 而不变若勉于暂不能持之久亦不足以言德矣 故孔子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人君能显用 有常之士则为国之福故曰彰厥有常吉哉以常 与不常观之其有常者为君子不能常者为小人 是又知人之要也然人之于九德不能皆全或有 其三或有其六惟上所用尔有三德者日宣达之 无使沈滞则其人朝夕浚治而光明可任大夫之 职矣有六德者日尊严而祗敬之无或忽慢则其 人精明通达可任诸侯之职矣天下未尝无才上 之人有以淬励兴起之则下亦澡雪精神以应其 求不然则颓靡昏惰安得有浚明亮采之气象耶 然三德之为大夫六德之为诸侯亦言其大法尔 非必以数拘也天子者一世人材之宗主也九德 之中苟有其一皆当兼收并蓄分布而用之使各 随所长而施于事则百官皆贤而互相观法百工 皆治而不失其时矣夫五辰在天而此以抚言者 天人一本人事顺则天道亦顺也凝者凝定坚久 之谓成功非难而坚久为难惟众贤毕用百职具 修则其功可以坚久矣九德之名自皋陶始其后 周公告成王亦欲其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盖古 之论人者必贵于有德后世之主或以材能取人 而不稽诸德行故有才无德之小人得以自售其 不败事者几希皋陶之言真万世知人之法也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臣按此圣门观人之法也凡人所为皆有偶合于 善者必观其所从来其为义邪为利邪若其本心 实主于义则其善出于诚可以为善矣若其本心 实主于利则其善也非出于诚又安得为善乎然 有所从虽善而非其心之所安者苟未能安焉则 富贵可以淫贫贱可以移威武可以屈不能保其 常不变也然则若之何为安曰犹水之寒犹火之 热自然而不可易犹饥之食犹渴之饮必然而不 可已夫然后谓之安夫以孔子之圣其于人也以 视为未足而复观之以观为未足而复察之然后 人之情伪不得而隐况圣未如孔子者可以知人 为易乎虽然视也观也察也出于我者也苟我之 心未能至公而无私至明而不惑其于人之情伪 焉能有见乎以人君言之一身而照临百官正邪 忠佞杂然吾前岂易辨哉必也清其天君如鉴之 明如水之止以为临下烛物之本然后于人之所 以所由所安庶乎其得之矣此又人君所当知也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臣按此亦圣门观人之法先儒以为人之过也各 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 爱小人过于忍以此观之则人之仁不仁可知矣 若夫为人君者尤当因臣下之遇而察其心如爱 君而极谏不无狂讦之过要其用心非仁乎取其 仁而略其过可也爱民而违命不无矫拂之过要 其用心非仁乎取其仁而略其过可也若奸邪之 臣巧于揜覆未必有过之可指然其心何如哉凡 此皆观人之一端以类求之莫不然也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臣按此因宰予昼寝而言盖予之为人能言而行 不逮故孔子自谓始也听人之言即信其行今也 听人之言必观其行盖因予而改此失也家语亦 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夫以孔子之于门人高弟 朝夕与处其正邪贤否安能逃圣鉴哉犹必观其 行而后诚伪可见况人君之尊其与臣下接固有 时矣而欲以应对之顷察知其心术不亦难哉故 敷奏必以言而明试必以功此自尧舜以来不易 之法也夫巧言如簧诗人刺之利口覆邦圣人所 恶有言者不必有德而佞者不知其仁故汉文悦 啬夫之对拜为上林令而张释之争之以为绛侯 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会不能出口岂效 此啬夫喋喋利口哉今以其口辩而超迁之臣恐 天下随风而靡文帝乃止当是时将相大臣皆少 文多质议论务在忠厚耻言人之过失迄成醇厚 之俗其后武帝之于江充唐文宗之于郑注皆以 应对敏捷悦而信之巫蛊甘露之祸几至亡国臣 故因宰予之事及之以见听言观行之训为不可 易也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淡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臣按子游以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至其室而知淡 台之贤盖二者虽若细行因而推之行且不由径 其行之也肯枉道而欲速乎非公事且不至其室 其事上也肯阿意以求悦乎子游以邑宰其取人 犹若是等而上之宰相为天子择百僚人主为天 下择宰相必以是观焉可也故王素之论命相欲 求宦官宫妾不知名之人而司马光之用谏官亦 取不通书问者为之必如是然后刚方正大之士 进而奔竞谀之风息矣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臣按此论观人于一乡者当如是也推之于国于 天下亦莫不然夫人之善否不同而好恶亦异故 善者不善之所仇而不善者亦善人之所弗与也 若人无善否翕然好之则是雷同干誉者之所为 孟子所谓乡原者也若人无善否翕然恶之虽未 见所以致之之由然其人亦可知矣故必善者好 之不善者恶之是其制行之美有以取信于君子 而立心之直又不苟同于小人则其为贤者必矣 陈蕃李膺之徒天下称其贤而中常侍目之曰钩 党裴度之为人天下仰其勋德而入关十六子辈 毁之者百端此所谓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恶之也 然好者虽多其言未必上彻恶者虽少其论常哗 于人主之前所以诬善之言易行而忠邪每至于 易位也为人君者将奈何曰明四目达四聪使天 下公论皆得上闻而奸邪不得以壅蔽则是非好 恶之实庶乎其不谬矣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臣按好善恶恶虽人性之本然而违道之誉求全 之毁亦世之所有故不可以不察也匡章之不孝 人所共称也而孟子则曰此父子责善之过尔非 不孝也仲子之廉亦人所共称也而孟子则责其 避兄离母之罪曰此乌能廉哉是是非非之大旨 固若黑白之了然而其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者则 常人之所易惑也不有圣贤原情于疑似之中考 实于暧昧之际乌能适其当乎自人君言之必如 齐威王之烹阿封即墨然后为能察是非之实不 然则未有不以毁誉而乱真者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臣按巧言令色之人以虚伪胜故鲜仁刚毅木讷 之人以质实胜故近仁仁者本心之全德必致知 必力行然后能造乎其地岂刚果朴钝所能遽得 哉然诚而不伪质而不华则其本心未失于仁为 不远矣故曰近仁若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外求 以悦人则其伪而不诚华而不实去本心也远矣 其能为仁者几希两章之言实相表里由后世观 之安刘氏者乃木强敦厚之周勃而令色谀言如 董贤者卒以祸汉室焉勃未得为仁人也而忠诚 徇国惟一无二其质近乎仁矣惜其不学故止于 是焉若贤则不仁之尤者也然朴忠之言难合而 巧佞之士易亲故不仁者往往得志于世治乱存 亡常必由此呜呼人主其亦谨所择哉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臣按易之大传曰将叛者其辞□中心疑者其辞 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 其守者其辞诎此因言观人之法也为人君者尤 当知之盖人之将为恶也必有愧于中故其辞□ 见理不明中心眩惑故其辞枝枝谓支离而多端 也端良易直之人言不苟发故简而寡狂妄躁急 之人言常轻发故繁而多诬毁善良中怀羞恶故 其辞游扬而不确操守不坚夺于利害故其辞困 屈而易穷有诸中必形诸外不可揜也故不知言 则无以知人虽然缄默不言者有似乎寡敷陈无 隐者亦近乎多听言者苟不察焉则怀奸者得吉 士之名尽忠者入躁人之日岂不□哉惟人君于 此知吉人之辞简而当理非缄默不言之谓躁人 之辞繁而悖理非敷陈无隐之谓于近似之中察 其甚不同然后为真知言者矣大传之言与此章 同出于孔子故并论焉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臣按君子之心与物为公故周而不比小人之心 惟己是私故比而不周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臣按君子所好者善故怀德小人所志者利故怀 土君子所畏者法故怀刑小人所徇者利故怀惠 怀者常存于心之谓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臣按君子安于义理故常坦然有自得之意小人 役于物欲故常戚然怀不足之忧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臣按君子之心好善故惟恐人之不为善恶则沮 而败之成人之善则不成人之恶矣成人之恶则 不成人之善矣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臣按君子之于人以可否相济故和而不同小人 之于人以朋比相亲故同而不和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臣按君子之心平恕故易事其情正大故难说惟 其平恕故使人各取其所长小人之心刻劾故难 事其情偏私故易说惟其刻劾故用人必责其全 备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臣按君子循理故安舒而不矜肆小人逞欲故矜 肆而不安舒泰者心广而体胖骄者意盈而气盛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臣按君子以穷理为事故日进乎高明小人以徇 欲为事故日究于污下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臣按君子自责而不责人故求诸己小人责人而 不责人故求诸人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臣按君子所存者大故不可以小事测知而可以 当大事小人局于狭小其长易见故不可任大而 可以小知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臣按义者天理之公利者人欲之私君子之心惟 知有义故于义见得分明小人之心惟知有利故 于利无不通晓自比周而下凡十有一章皆言君 子小人所为之相反而其大端不越于公私义利 而已孔子之指欲学者知君子小人之分而审其 取舍之几臣今于此欲人主知君子小人之辨而 致谨于用舍之际圣人之言盖无适而不宜也呜 呼自昔奸邪小人之所以为天下祸者虽非一端 然未有不以私与利为之者利即私也私即利也 苟利其身虽君父之安危弗顾也苟利其家虽社 稷之存亡弗恤也然则人主于平时用舍之际其 可不察诸此乎孟子曰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 臣按君子小人各从其类故近臣而贤必能举远 臣之贤者远臣而贤亦必有近臣之贤者以举之 故观其所举之贤否则近臣之为人可知观其举 者之贤否则远臣之为人可知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臣按目者精神之所发而言者心术之所形故审 其言之邪正验其目之明昧而其人之贤否不可 掩焉此观人之一法也魏文侯问置相于李克克曰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 臣按文侯问择相而李克以此五者为言盖居而 不妄亲所亲者必贤富而不妄与所与者必当达 而不妄举所举者必善虽穷困而不为非义之事 虽贫匮而不取非义之财兼此五者非君子不能 故可以当大臣宰相之任李克此言亦庶几得观 人之要矣是时有魏成者食禄千锺什九在外什 一在内是以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而进之文 侯皆以为师李克之言虽非专为成发然非成莫 能当者故文侯卒相之后之论相者尚有考焉 以上论圣贤观人之法臣按朱熹有言知人之难 尧舜以为病孔子亦有听言观行之戒然尝思之 此特为小人设耳若皆君子则何难之有哉盖天 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 凡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 为君子阴为小人其所以通幽明之故类万物之 情者虽百世不能易也尝窃推易说以观天下之 人凡其光明正大□畅洞达如青天白日如高山 大川如雷霆之为威如雨露之为泽如龙虎之为 猛而麟凤之为祥磊磊落落无纤芥可疑者必君 子也而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 如虮虱如鬼蜮狐蛊如盗贼诅祝闪倏狡狯不可 方物者必小人也君子小人之极既定于内则其 形于外者虽言谈举止之微无不发见而况于事 业文章之际尤所谓粲然者彼小人者虽曰难知 而亦岂得而逃哉臣谓熹之言深有得于大易微 旨人主以是观人思过半矣故附着焉  帝王知人之事 汉高帝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岁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惠帝二年萧何薨曹参代何为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何之约束为相三年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 臣按此以参代何之验五年曹参薨明年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周勃为太尉七年惠帝崩太后临朝称制高后元年议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陵陵曰高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悦问平勃平勃对曰可太后喜罢朝陵让平勃曰始与高帝喋血盟诸君不在耶今王吕氏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平勃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安刘氏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太后以陵为太傅实夺之相权陵遂病免归 臣按陵之争王诸吕□也平不争而许之智也七年诸吕擅权用事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尝燕居深念陆贾见平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士豫附则天下虽有变权不分君何不交欢太尉平用其计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 臣按平非勃不能独济大事此难独任也八年太后崩诸吕欲为乱当是时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将兵居南北军太尉勃不得入中军主兵郦商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丞相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绐说吕禄归将印以兵属太尉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太尉遂诛诸吕立文帝 臣按此安刘必勃之验也高帝论萧曹平勃诸人 考其始终无一或差者盖帝之性既明达而又更 事履变之久其于群臣之材行皆尝斟酌而剂量 之故所以为后人计者几无遗策后之论者以知 人善任使称之信矣若继世之君不若帝之明达 又不若帝更尝之多苟能躬览万机以究事情之 利害日接群臣以察人材之长短若汉宣帝听政 之日令丞相以下各奉职而进明陈其职以考功 能是亦知人之方也若夫深居高拱于事未尝有 裁决之勤渊默寡言于人未尝有叩击之素舍功 能之实信毁誉之偏而欲用舍之间各当其任难 矣故人主上必如尧次必如高帝又其次必如孝 宣庶几可语知人之事不然非所闻也孝文帝后元六年匈奴入上郡云中所杀略甚众以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柳刘礼为将军次霸上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边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先驱至不得入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天子按辔徐行至营亚夫持兵揖曰介冑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军成礼而去上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掳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久之月余匈奴远塞汉兵罢乃拜亚夫为中尉孝景帝二年吴楚等七国皆反初文帝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七国反上乃拜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凡三月皆破灭三年以亚夫为丞相其后上废栗太子亚夫争之不能得上由此疏之窦太后言皇后兄信可侯上与丞相议亚夫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今信虽皇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帝默然止其后匈奴王徐卢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劝后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何以责人臣不能守节者乎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亚夫因谢病免后元年帝居禁中召亚夫赐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尚食取箸上视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亚夫免冠谢因趋出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俄以事下吏狱吏以反诬之亚夫不食死 臣按人之度量相去岂不远哉方亚夫之军细柳 也持军之严虽人主无所屈文帝乃以是知之曰 缓急真可将也其后作相因事数谏积忤上心景 帝以是疑之曰鞅鞅非少主臣也细柳之事倘在 孝景时则亚夫必以傲上诛尚何兵之可将使其 得相文帝尽忠论谏则必以社稷臣目之二帝之 度量相去不同如此其所以然者文帝不以拂己 为忤景帝专以适己为悦故也故人君欲真知臣 下之贤否其必自去私意始汉武帝末以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是为昭帝又以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其后桀父子与光争权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怀怨望及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桀等皆与旦通谋且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又擅调益幕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入宿卫察奸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近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唐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至明以照 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汉昭帝是也周成王有惭德 矣成王闻管蔡流言使周公狼跋而东所谓执狐 疑之心来谗贼之口使昭帝得伊吕之佐则成康 不足侔矣 臣按武帝托孤于霍光善矣而又参之以上官桀 桑弘羊是知人之明有愧于高帝也桀等皆奸邪 嗜利之徒外交藩王而内结贵主非昭帝天性夙 成岂能知光为忠臣而保持之使桀等得志其祸 可胜言哉是昭帝知人之明过于孝武也然孝武 不立燕广陵而立昭帝是明于知子不属田千秋 辈而属霍光是明于知臣而乃失之桀等者桀以 谄进弘羊以利合故也传曰播糠眯目天地为之 易位故人君必先正其心不为惑不为利动然 后可以辨群臣之邪正矣唐明皇之在蜀也给事中裴士淹以辩学得幸时肃宗在凤翔每命宰相辄启闻及房管为将帝曰非破贼才也若姚崇在贼不足灭至宋璟曰彼卖直以取名尔因历评十余人皆当至李林甫曰是子妒贤疾能无与比者士淹曰陛下诚知之何任之久帝默不应 臣按明皇之为人也异哉以为暗邪则其评房管 评姚崇评李林甫何其言之当也以为明邪则其 评宋璟抑何言之戾也璟之忠诚端亮为开元辅 相第一帝乃以卖直取名目之盖璟以直道事君 屡拂上意故一斥不复用至是犹有余怒焉若林 甫之妒贤疾能帝非不知者而乃用之终其身由 璟不苟合林甫苟合故也然则人主一有好同恶 异之心则私意行而贤否乱虽有英明之资卒蹈 暗缪之失如明皇者岂可不戒也哉唐德宗时濠泗观察使杜兼恶幕僚李藩诬奏藩摇动军情上大怒召诣长安望见藩仪度安雅乃曰此岂为恶者邪擢秘书郎 臣按德宗知人之明最为所短故于卢杞则不觉 其奸邪于姜公辅则疑其卖直李晟之勋陆贽之 忠则□斥之摈废之裴延龄之欺罔韦渠牟之躁 劣则亲信之寄任之以佞为忠以直为狂未有甚 焉者也顾能于举目之顷而识李藩盖当是时未 有私见之汨故也若卢杞姜公辅诸人则有爱恶 之私焉故识鉴之昏明若是其异也传曰公生明 偏生暗使德宗持心之平无所适莫常如见李藩 之时则于诸臣之邪正必不至易位矣后之人主 可不戒诸宪宗元和中裴度平蔡还知政事程异皇甫镈以言财利幸尝论臣事君当励善底公朕恶夫植党者度曰君子小人以类而聚未有无徒者君子之徒同德小人之徒同恶外相似中实远在陛下观所行则辨帝曰言者大抵若是朕岂易辨之度退喜曰上以为难辨则易上以为易辨则难君子小人行判矣已而卒为异镈所构出为河中节度使 臣按宪宗刚明果断能用忠谋不惑群议以建中 兴之烈是岂不知人者蔡功既成侈心遂炽于是 正邪始易位矣由异镈辈善于治财有以供其侈 用故也传曰利令智昏信哉不然则以裴度之堂 堂忠节视异镈辈之琐琐奸谀虽不辨白黑者亦 能知其为正邪之分也天资如宪宗犹以利欲掩 其明是故人君不可无正心之学武宗即位以李德裕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德裕入谢言于上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群臣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而所用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间而入也 臣按德裕在文宗朝与李宗闵迭为宰相而德裕 卒为宗闵所倾以文宗不能辨邪正也及相武帝 深陈二者之辨而武宗能听之故德裕得效其忠 谋会昌之功几于元和由武宗能辨其邪正故也 德裕松柏藤萝之辨此善喻也盖正人以直道自 将虽于人主犹无所容悦况肯他有依凭以进乎 邪人以枉道求合故权臣用事则附权臣近习得 志则附近习妃嫔有宠则附妃嫔卑猥鄙贱无所 不至德裕此言足以判正邪之情状矣近世名臣 张浚又推而广之以为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 姓为心此君子也谋求之计甚密而天下百姓之 利害我不顾焉此小人也志在于为道不求名而 名自归之此君子也志在于为利掠虚美邀浮誉 此小人也其言之刚正不挠无所阿徇此君子也 辞气柔佞切切然伺候人主之意于眉目颜色之 间此小人也乐道人之善恶称人之恶此君子也 人之有善必攻其所未至而掩之人之有过则欣 喜自得如获至宝旁引曲借必欲开陈于人主之 前此小人也臣尝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 几其可以概见矣臣谓人主欲知群臣之邪正惟 以德裕浚之言参而考之则亦何难辨之有然德 裕所谓邪人竞为朋党独不思君子其无同类矣 乎或以朋党议我矣必如裴度曰君子之徒同德 小人之徒同恶则为得之此德裕之所以不及度 也  用人部总论四 丘浚大学衍义补   戒滥用之失 易解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大传曰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 臣按人品有君子小人之别而其所事亦有君子 小人之异人君用人当随其人品而使之各事其 事则君子小人各止其所而无有非所据而据者 矣非惟君子小人各安其心而天下之人亦莫不 安之矣上下相安而无暴慢之失君子而乘君子 之器小人而任小人之事凡居尊贵之位者皆世 所谓君子也凡任卑贱之事者皆世所谓小人也 上不慢而下不暴则孰敢萌非分之望也哉鼎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 臣按先儒有言古之人君必量力度德而后授之 官古之人臣亦必量力度德而后居其任虽百工 胥吏且犹不可况大臣乎为君不明于所择为臣 不审于自择必至于亡身危主误国乱天下皆由 于不胜其任之故也虽然人臣不审于自择一身 一家之祸尔人君不明于所择则其祸岂止一身 一家哉上以覆祖宗千万年之基业下以戕生灵 千万人之身命呜呼人君之任用大臣焉可不量 其德询其知度其力而轻授之尊位与之大谋委 之大任哉书说命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 臣按天下治乱在乎庶官用人惟其贤能则事得 其理人称其官而天下于是乎治矣官不用能苟 己所私昵者亦任之以官爵不论德而人有恶德 者亦之以爵不复计其人之称是官与否其德 之称是爵与否则庶事隳而名器滥矣天下岂有 不乱者哉诗曹风候人篇曰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臣按人品有高下爵位有崇卑人品之下者居卑 位而执贱役人品之高者居尊位而任大政宜也 顾乃使卑贱之人衣尊贵之服居清要之任岂得 为称哉论语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臣按人君任贤退不肖所举用者皆正直之士所 舍置者皆枉曲之人则凡布为纪纲施为政事者 咸顺乎人情而不拂其性而民无有不心服者矣 苟为不然于其枉者则举用之而于其直者反舍 置焉是谓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非但不足以 服人心将由是而驯致于祸乱也不难矣汉文帝问上林尉诸禽兽簿尉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甚悉诏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前曰陛下以周勃张相如何如人也上曰长者释之曰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争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为口辩而无其实夫下之化上疾如影响举错不可不审也帝曰善就车召使参乘徐行问秦之敝拜公车令 臣按古人论郭之所以□以其善善而不能用恶 恶而不能去文帝一闻释之之言即不用啬夫不 徒善释之之言而又引之以同车用为公车令可 谓恶恶而能去善善而能用矣且释之欲言啬夫 之辩给先引周张之谨讷其易所谓纳约自牖者 夫臣于是非但见文帝听言之易用人之谨而又 且见汉世去古未远而其君臣相与之无间也后 世人君于其臣有事固未尝问问亦不敢答况敢 于未言之先而设问以启之乎文帝尝梦欲上天不能有一黄头郎推上天顾见其衣尻带后穿觉而之渐台以梦中阴目求推者郎见邓通其衣后穿梦中所见也召问其名姓姓邓名通邓犹登也于是赏赐通官至上大夫 臣按高宗梦帝赉傅说盖其精诚感通之极也后 世人主无古帝王正心之学好贤之诚而欲效其 所为安知非其心神昏惑瞀乱而邪气得以乘间 入之耶文帝为汉令主而以梦用邓通轻信梦寐 恍惚之见附会音训偶合之文其为盛德累也大 矣武帝时方士栾大敢为大言处之不疑见上言曰臣常往来海上见安期羡门之属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乃拜大为五利将军既而入海求其师上使人随验无所见而大妄言见其师方又多不售坐诬罔腰斩 臣按将军之号所以封拜武臣者乃以施之矫诬 诞妄之人则夫被坚执锐者安得不解体哉然五 利之名非常秩也特为之立此名耳且犹不可况 以公卿大夫显然之秩位而加之此辈哉尹氏谓 武帝能诛栾大辈为明断臣窃以为断则断矣未 明也盖明足以烛理则不惑与其明断之于后又 曷若明断之于先哉虽然其视诸未用则信之而 不疑既用而无验心悟其非犹为之隐忍而遮护 之惟恐人知焉者则亦有间矣噫此武帝所以为 武也欤武帝欲侯宠姬李氏乃拜其兄广利为贰师将军发数万人往伐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以为号 司马光曰武帝欲侯宠姬而使广利将意以为非 有功不侯不欲负高帝之约也然军旅大事国之 安危民之死生系焉苟为不择贤愚而授之欲侥 幸咫尺之功藉以为名而私其所爱盖有见于封 国无见于置将谓之能守先帝之约过矣 臣按国家列爵以待有功之臣因其有是功而报 授之以是爵也武帝欲侯宠姬之兄乃使之立功 以取侯爵是岂帝王列爵赏功之初意哉光武即位议选大司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帝以野王卫之徒元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于是擢梁为大司空又欲以谶文用孙咸行大司马众不悦乃已 臣按符谶之书不出于唐虞三代而起于哀平之 世皆虚伪之徒要世取资者所为也光武尊之比 圣凡事取决焉其拜三公三人而二人取诸符谶 逮众情觖望纔减其一而王梁寻坐罪废谶书果 安在哉先儒谓光武以英睿刚明之主亲见王莽 尚奇怪而躬自蹈之其为盛德之累亦岂小哉顺帝初听中官得以养子袭爵御史张纲上书曰窃寻文明二帝德化尤盛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纔满数金惜费重民故家给人足而顷者以来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所以爱民重器承天顺道也 胡寅曰茅土之封所以待功勋建贤德而加诸刀 锯之贱似续之任所以继先祖传后来而责诸不 父之家且残无罪之人息生生之道耗蠹财用崇 长祸阶一举而六失并焉有天下国家者可不深 思而痛革之哉 臣按古者以阉人给事内庭以其无男女之欲子 孙之累故也今既宫之而又使之得以养子袭其 爵又何若勿绝其世而只用士人哉我圣祖于内 臣别立官称而与外诸司不同其一何深且远 哉灵帝时市贾小民有相聚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诏皆除太子舍人帝好文学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引诸生能为文赋者□待制鸿都门下后诸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数十人乐松等多引无行趣势之徒置其间□陈闾里小事帝甚悦之待以不次之位 蔡邕上封事曰古者取士必使诸侯岁贡孝武之 世郡举孝廉又有贤良文学之选于是名臣辈出 文武并兴汉之得人数路而已夫书画辞赋才之 小者匡国治政未有其能陛下游意篇章聊代博 弈非以为教化取士之本而诸生竞利作者鼎沸 连偶俗语有类俳优或窃成文虚冒名氏皆见拜 擢难复收改但不可复使治民及在州郡昔孝宣 会诸儒于石渠章帝集学士于白虎通经释义其 事优大文武之道所宜从之宣陵孝子虚伪小人 本非骨肉群聚山陵假名称孝义无所依至有奸 轨之人通容其中太子官属宜搜选令德岂有但 取丘墓凶丑之人其为不祥莫大焉宜遣归田里 以明诈伪 臣按人君好尚不可不谨一有所偏嗜而为小人 所窥伺彼欲窃吾之爵禄以为终身富贵之资凡 有可乘之间无所不至矣人主惟穷理居敬灼有 一定之见确有一定之守不为外物所动异说所 迁则小人无所投其隙矣灵帝初开西邸卖官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以其德次应选者半之或三分之一令长随县丰约有贾富者先入贫者到官倍输又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 臣按秦汉以来有纳粟补官之令然多为边计及 岁荒尔非以为己私也夫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 内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凡在黎甿者孰 非天子之所有藏在民家者孰非国家之所储奚 必敛于府库之中然后为己富哉彼桑弘羊王安 石之徒竞商贾刀锥之利将以富国君子以之为 盗臣晋惠帝时论诛杨骏功侯者千八十一人傅咸曰无功而受赏莫不乐国有祸祸起当复有大功也人而乐祸其有极乎 臣按国家不幸有事臣之有功而当受爵赏者必 须考验当否而为之等第况无功而可一例升赏 乎夫有功而必升赏则人幸国家有事而生觊觎 之念无功而得升赏则人得以夤缘作弊而怀侥 幸之心后世有欲按功行赏者不可不思傅咸之 言也唐高祖以舞胡安叱奴为散骑侍郎李纲谏曰古者乐工不与士齿虽贤如子野师襄皆终身继世不易其业今天下新定建义功臣行赏未遍高才硕学犹滞草莱而先擢舞胡为五品使鸣玉曳组趋锵廊庙非所以规模后世也太宗时御史马周上疏曰王长通白明达本乐工舆皂杂类韦盘提斛斯正本无他才独解调马虽术逾等夷可厚赐金帛以富其家今超授高爵与政外廷朝会鸣玉曳履臣窃耻之若朝命不可追改尚宜不使在列与士大夫为伍帝善其言除周侍御史 臣按李纲马周皆谓杂流出身者不可鸣玉曳组 与士大夫为伍于廊庙之间所以尊朝廷重士类 也其言当矣但周谓朝命不可追改是教人主遂 非也如理不可即速改之无使其为圣政之累何 善如之太宗不徒善周言而又进其官其视乃考 之于舞胡谓业已授之不可追改不亦远哉中宗时置员外官自京师及诸州凡二千余人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员外官者又将千人魏元忠为相袁楚客以书责之略曰主上新复厥命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荣宠循默而已今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俳优小人盗窃品秩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宠进宦者殆满千人 臣按袁楚客责魏元忠之十失其五为任官虽曰 一时之失然衰乱之世其进用人才所谓货取势 求员外广置而及于倡优工艺之流僧道方术之 辈往往皆然呜呼此岂盛世所宜有哉又中宗时始用斜封墨敕除官安乐长宁公主上官婕妤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其员外同正试摄简较判知官凡数千人左拾遗辛替否上疏曰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 臣按袁楚客谓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辛替否谓 行赏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可谓切中滥官 妄费之弊夫国家官职有常员岁计有常数官以 治事有一事则有一官俸以给官有一官则有一 俸今无故于常员之外增官至数千人增一员之 官则增一员之俸盍思漕运之米至京师者费率 三四石而致一石农民耕作之劳士卒辇挽之苦 官吏征输之惨用以供养官吏俾其治事治事所 以安民不为过也然常年之储出入止于此数入 者不增出者乃加至数倍焉岁计何由而充国力 安得不屈竭国家之府库轻朝廷之名器混人才 之流品坏祖宗之成宪由是而底于危□不难也中宗神龙元年除方术人叶静能为国子祭酒代宗天历元年以宦官鱼朝恩判国子监 臣按国子所以教天子之元子众子公卿大夫元 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所以教之者非有道德 非有学术者不可轻授而唐之二帝乃用术士为 祭酒阉官判国子监岂非颠倒错乱乎人君奉上 天之命践祖宗之阼固当法天而敬祖乌可以天 命有德之爵祖宗辅世之官而授所私昵之人乎 是故善为治者人必称其官官必称其事凡夫三 百六十官皆不可用非其人矧夫师儒之职所以 承帝王之道统传孔孟之正学教国家之贤才者 乎睿宗用姚元之宋璟言罢斜封官凡数千人崔□言于上曰斜封官皆先帝所除元之等建议夺之彰先帝之过为陛下招怨众口沸腾恐生非常之变太平公主亦以为言上然之乃复叙用柳泽上疏曰斜封官皆因仆妾汲引岂出先帝之意陛下黜之天下称明一旦收叙何政令之不一也议者皆称太平公主诳误陛下积小成大为祸不细 胡寅曰彰先帝之恶为陛下招怨奸人之言类如 此使遇明君必曰置先帝于过举岂所以为孝沽 美誉于群小岂所以为君尔以桓灵待我则奸言 无自入矣然姚宋秉政而此说得行何也睿宗以 六居五使太平阴疑于阳是以至此姚宋若力争 之势将有激矣然则是乎曰当其时事有大于此 者姑忍焉可也 臣按孔子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谓其事在可否 之间非逆天悖理之甚者也曾子谓不改其父之 臣谓其人在有无之间非□政害教之尤者也先 人有所过误后人救之使不至于太甚孝莫大焉 即史以观睿宗信崔□元宗信姚宋元佑用司马 光绍圣用章惇是非得失见矣肃宗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听临事注名有至开府特进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是复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纔易一醉凡应募入官者一切衣金紫名器之滥至是极焉 范祖禹曰官爵者人君所以驭天下不可以虚名 而轻用也君以为贵而加于君子则人贵之矣君 以为贱而施于小人则人贱之矣肃宗欲以苟简 成功而滥假名器轻于粪土此乱政之极也唐室 不竞不亦宜哉 臣按自古名器之滥未有如唐肃宗之世者也其 源出于府库无蓄积人主鉴此宜节用爱人求贤 审官毋使一旦流弊至于此哉刘子元言于其君曰君不虚授臣不虚受妄受不为忠妄施不为惠今群臣无功遭遇辄迁至都下有车载斗量欋椎脱腕之谚 臣按爵禄乃天命有德之具国家所恃以厉世磨 钝而鼓舞天下之人以共成天下之治者也人君 慎之重之犹恐天下之人不知所重而轻视之无 与我共成天下之治顾乃授之非其人而下及于 卑污苟贱之徒则是人君自弃其所以厉世磨钝 之器也岂不失其所恃乎盖国家悬爵禄以待一 世贤才以之代天工与之治天民所以承天命也 非有才德者不可予无才无德者非独上之人不 可予之而下之人亦当自揣诸己而不敢虚受也 不可予而予是天之命不当受而受是不畏天 之命天之命与不畏天之命厥罪惟钧然不畏 天之罪止于一身天之命其祸将及于生灵延 于宗社可不深念而痛戒之哉元宗美张守珪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谏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职可乎对曰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纔破契丹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上乃止 臣按人君之用人非但惜我名器亦当为其臣计 使其人未老名位已极而官爵不可复加后再有 懋功吾将何以赏之哉宋太祖时曹彬平南唐始 行许以使相及还语彬曰今方隅尚有未服者汝 为使相品位极矣肯复力战邪更为我取太原因 赐钱五十万若宋祖者可为善用爵赏而能处其 臣矣张九龄谏元宗而不以张守珪为相其如此 意乎宋太祖时教坊使卫德仁求外官且援同光故事求领郡上曰用伶人为刺史此庄宗失政岂可效之耶宰相拟上州司马上曰上佐乃士人所处资望甚优亦不可轻授此辈但当于乐部迁转耳 富弼曰古之执伎于上者出乡不得与士齿太祖 不以伶官处士人之列止以太乐令授之在流外 之品所谓塞僭滥之源 臣按名器之所以重者以人不易得也人人可得 则人轻之矣是以善为治者以爵赏鼓舞天下之 贤俊不徒惜名器又必别流品既惜之又别之则 得者以为荣而不得者亦不敢萌幸心人不敢萌 幸心则得者愈荣而名器益重矣宋太祖谓伶人 此辈但当于乐部迁转非但伶人凡诸色杂流皆 然仁宗天圣二年待诏王元度纂勒真宗御书得紫服佩鱼上曰先朝伎术官无得佩鱼所以别士类也又嘉佑三年诏尝为中书枢密诸司吏人及伎术官出身者毋得任提刑及知州事 臣按宋朝流品之别如此此一代人材所以激厉 轩昂遇事奋发而以名节自居磊磊落落以自别 于庸流贱胥者盖由上之人有以甄别起发之也高宗时王继先医疗有效欲增创员缺以授其□用酬其劳给事中王居正封还上曰庶臣之家用医有效亦酬谢之否邪居正对曰臣庶之家待此辈与朝廷异量功随力各致陈谢之礼若朝廷则不然继先之徒以伎术庸流享官荣受俸禄果为何事哉一或失职重则有刑轻则斥逐其应用有效仅能塞责而已金帛之赐固自不少至于无故增创员缺诚为未善臣不愿辄起此门上悟曰卿言是也 臣按朝廷之用医亦犹其用百官也用医而效乃 其职尔若其秩满多着全效则升用之亦犹百僚 之课最而进其秩也然又必各随其品而予之其 劳绩固不可以不酬而流品亦不可以不别高宗 一闻居正之言即悟而是之可谓能用善矣后世 人主宜法高宗其毋以朝廷公卿大夫之名爵而 加诸异端杂流伎艺工作之徒有劳效者随本任 而加升赏可也性理会通   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