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郛 - 第 59 页/共 601 页

心术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利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以百战凡战之道未战养其财将战养其力既战养其气既胜养其心谨烽燧严斥使耕者无所顾忌所以养其财丰犒而优游之所以养其力小胜益急小挫益厉所以养其气用人不尽其所欲为所以养其心故士常蓄其怒懐其欲而不尽怒不尽则有余勇欲不尽则有余贪故虽并天下而士不厌兵此黄帝之所以七十战而兵不殆也不养其心一战而胜不可用矣凡将欲智而严凡士欲愚智则不可测严则不可犯故士皆委已而听命夫安得不愚夫惟士愚而后可与之皆死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而后可以动于险邓艾缒兵于蜀中非刘禅之庸则百万之师可以坐缚彼固有所侮而动也故古之贤将能以兵尝敌而又以敌自尝故去就可以决凡主将之道知理而后可以举兵知势而后可以加兵知节而后可以用兵知理则不屈知势则不沮知节则不穷见小利不动见小患不避小利小患不足以辱吾技也夫然后有以支大利大患夫惟养技而自爱者无敌于天下故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兵有长短敌我一也敢问吾之所长吾出而用之彼将不与吾较吾之所短吾蔽而置之彼将强与吾角奈何曰吾之所短吾抗而暴之使之疑而却吾之所长吾隂而养之使之狎而堕其中此用长短之术也善用兵者使之无所顾有所恃无所顾则知死之不足惜有所恃则知不至于必败尺棰当猛虎奋呼而操击徒手遇蜥蜴变色而却步人之情也知此者可以将矣祖禓而按劒则乌获不敢逼冠胄衣甲据兵而寝则童子弯弓而杀之矣故善用兵者以形固夫能以形固则力有余矣   法制   将战必审知其将之贤愚与贤将战则持之与愚将战则乘之持之则容有所伺而为之谋乗之则一举而夺其气虽然非愚将勿乗乗之不动其祸在我分兵而迭进所以持之也并力而一战所以乗之也古之善军者以刑使人以赏使人以怒使人而其中必有以义附者焉不以战不以掠而以备急难故越有君子六千人韩之战秦之鬭士倍于晋而出穆公于淖者赦食马者也兵或寡而易危或众而易叛莫难于用众莫危于用寡治众者法欲繁繁则士难以动治寡者法欲简简则士易以察不然则士不任战矣惟众而繁虽劳不害为彊以众入险阻必分军而疎行夫险阻必有伏伏必有约军分则伏不知所击而其约擕矣险阻惧蹙疎行以纾士气兵莫危于攻莫难于守客主之势然也故城有二不可守兵少不足以实城城小不足以容兵夫惟贤将能以寡为众以小为大当敌之冲人莫不守我以疑兵彼不进虽告之曰此无人彼不信也度彼所袭潜兵以备彼不我测谓我有余夫何患兵少偃旗仆鼓寂若无气严戢兵士敢哗者斩时令老弱登埤示怯乗懈突击其众可走夫何患城小背城而战阵欲方欲踞欲密欲缓夫方而踞密而缓则士心固固则不慑背城而战欲其不慑面城而战阵欲直欲鋭欲疎欲速夫直而鋭疎而速则士心危危则致死面城而战欲其致死夫能静而自观者可以用人矣吾何为则怒吾何为则喜吾何为则勇吾何为则怯夫人岂异于我天下之人孰不能自观其一身是以知此理者涂之人皆可以将平居与人言一语不循故犹且而忌敌以形形我恬而不怪亦已固矣是故智者视敌有无故之形必谨察之勿动疑形二可疑于心则疑而为之谋心固得其实也可疑于目勿疑彼敌疑我也是故心疑以谋应目疑以静应彼诚欲有所为耶不使吾得之目矣   彊弱   知有所甚爱知有所不足爱可以用兵矣故夫善将者以其所不足爱者养其所甚爱者士之不能皆鋭马之不能皆良器械之不能皆利固也处之而已矣兵之有上中下也是兵之有三权也孙膑有言曰以君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此兵説也非马説也下之不足以与其上也吾既知之矣吾既弃之矣中之不足以与吾上下之不足以与吾中吾不既再胜矣乎得之多于弃也吾斯从之矣彼其上之不得其中下之援也乃能独完耶故曰兵之有上中下也是兵之有三权也三权也者以一致三者也管仲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呜呼不从其瑕而攻之天下皆强敌也汉高帝之忧在项籍耳虽然亲以其兵而与之角者盖无几也随何取九江韩信取魏取代取赵取齐然后高帝起而取项籍夫不汲汲于其忧之所在而彷徨乎其不足防之地彼盖所以孤项氏也秦之忧在六国蜀最僻最小最先取楚最彊最后取非其忧在蜀也诸葛孔明一出其兵乃与魏氏角其亡宜也取天下取一国取一阵皆如是也范蠡曰凡阵之道益左以为牡设右以为牝春秋时楚伐隋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无与王遇且攻其右右无良焉必败偏败众乃擕盖一阵之间必有牡牝左右要当以吾彊攻其弱耳唐太宗曰吾自兴兵习观行阵形势每战视敌彊其左吾亦彊吾左弱其右吾亦弱吾右使弱常遇彊彊常遇弱敌犯吾弱追奔不过数十百步吾击敌弱常突出自背反攻之以是必胜后之庸将既不能处其彊弱以败而又曰吾兵有老弱襍其间非举军精鋭以故不能胜不知老弱之兵兵家固亦不可无无之是无以耗敌之彊兵而全吾之鋭锋败可俟矣故智者轻弃吾弱而使敌轻用其彊忘其小丧而志于大得夫固要其终而已矣   攻守   古之善攻者不尽兵以攻坚城善守者不尽兵以守敌冲夫尽兵以攻坚城则钝兵费粮而缓于成功尽兵以守敌冲则兵不分而彼间行袭我无备故攻敌所不守守敌所不攻攻者有三道焉守者有三道焉三道一曰正二曰竒三曰伏坦坦之路车毂击人肩摩出亦此入亦此我所必攻彼所必守者曰正道大兵攻其南鋭兵出其北大兵攻其东鋭兵出其西者曰竒道大山峻谷中盘絶径潜师其间不鸣金不挝鼓突出乎平川以冲敌人腹心者曰伏道故兵出于正道胜败未可知也出于竒道十出而五胜矣出于伏道十出而十胜矣何则正道之城坚城也正道之兵精兵也竒道之城不必坚也竒道之兵不必精也伏道则无城也无兵也攻正道而不知竒道与伏道焉者其将木偶人是也守正道而不知竒道与伏道焉者其将亦木偶人是也今夫盗之于人抉门斩关而入者有焉他户之不扄键而入者有焉乘壊垣坎墙趾而入者有焉抉门斩关而主人不之察几希矣他戸之不扄键而主人不之察大半矣乗壊垣坎墙趾而主人不之察皆是矣为主人者宜无曰门之固而他户墙隙之不防马夫正道之兵抉门之盗也竒道之兵他戸之盗也伏道之兵乗垣之盗也所谓正道者若秦之函谷吴之长江蜀之剑阁是也昔者六国尝攻函谷矣而秦将败之曹操尝攻长江矣而周瑜走之钟会尝攻剑阁矣而姜维拒之何则其为之守备者素也刘濞反攻大梁田禄伯请以五万人别循江淮收淮南长沙以与濞会武关岑彭攻公孙述自江州泝都江破矦丹兵径拔武阳绕出延岑军后疾以精骑赴广都距成都不数十里李愬攻蔡蔡悉精卒以抗李光顔而不备愬愬自文成破张柴疾驰二百里夜半到蔡黎明擒元济此用竒道也汉武攻南越唐请发夜郎兵浮船牂牁江道番禺城下以出越人不意邓艾攻蜀自隂平由景谷攀木缘磴鱼贯而进至油江而降马邈至緜竹而斩诸葛瞻遂降刘禅田令孜守潼关关之左有谷曰禁而不之备林言尚让入之夹攻关而关兵溃此用伏道也吾观古之善用兵者一阵之间尚犹有正兵竒兵伏兵三者以取胜况守一国攻一国而社稷之安危系焉者其可以不知此三道而欲使之将耶   用间   孙武既言五间则又有曰商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商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所恃而动也按书伊尹适夏丑夏归亳史太公尝事纣去之归周所谓在夏在商诚矣然以为间何也汤文王固使人间夏商耶伊吕固与人为间耶桀纣固待间而后可伐耶是虽甚庸亦知不然矣然则吾意天下存亡寄于一人伊尹之在夏也汤必曰桀虽暴一旦用伊尹则民心复安吾何病焉及其归亳也汤必曰桀得伊尹不能用必亡矣吾不可以安视民病遂与天下共亡之吕牙之在商也文王必曰纣虽虐一旦用吕牙则天禄必复吾何忧焉及其归周也文王必曰纣得吕牙不能用必亡矣吾不可以久遏天命遂命武王与天下共亡之然则夏商之存亡待伊吕用否而决今夫问将之贤者必曰能逆知敌国之胜败问其所以知之之道必曰不爱千金故能使人为之出万死以间敌国或曰能因敌国之使而探其隂计呜呼其亦劳矣伊吕一归而夏商之国为决亡使汤武无用间之名与用间之劳而得用间之实此非上智其谁能之夫兵虽诡道而本于正者终亦必胜今五间之用其归于诈成则为利败则为祸且与人为诈人亦将且诈我故能以间胜者亦或以间败吾间不忠反为敌用一败也不得敌之实而得敌之所伪示者以为信二败也受吾财而不能得敌之隂计惧而以伪告我三败也夫用心于正一振而羣纲举用心于诈百补而千宂败智于此不足恃也故五间者非明君贤将之所上明君贤将之所上者上智之间也是以淮隂曲逆义不事楚而高祖擒籍之计定左车周叔不用于赵魏而淮隂进兵之谋决呜呼是亦间也   孙武   求之而不穷者天下竒才也天下之士与之言兵而曰我不能者几人求之于言而不穷者几人言不穷矣求之于用而不穷者几人呜呼至于用而不穷者吾未之见也孙武十三篇兵家举以为师然以吾评之其言兵之雄乎今其书论竒权密机出入神鬼自古以兵著书者罕所及以是而揣其为人必谓有应敌无穷之才不知武用兵乃不能必克与书所言逺甚吴王阖庐之入郢也武为将军及秦楚交败其兵越王入践其国外祸内患一旦迭发吴王奔走自救不暇武殊无一谋以弭斯乱若按武之书以责武之失凡有三焉九地曰威加于敌则交不得合而武使秦得听包胥之言出兵救楚无忌吴之心斯不威之甚其失一也作战曰久暴师则钝兵挫鋭屈力殚货则诸矦乗其而起且武以九年冬伐楚至十年秋始还可谓乆暴矣越人能无乗间入国乎其失二也又曰杀敌者怒也今武纵子胥伯嚭鞭平王尸复一夫之私忿以敌怒敌此司马戌子西子期所以必死讐吴也勾践不頽旧塜而吴服田单谲燕掘墓而齐奋知谋与武逺矣武不达此其失三也然始吴能以入郢乃因胥嚭唐蔡之怒及乘子瓦之不仁武之功盖亦鲜矣夫以武自为书尚不能自用以取败此况区区祖其故智余论者而能将乎且吴起与武一体之人也皆著书言兵世称之曰孙吴然而吴起之言兵也轻法制草略无所统纪不若武之书词约而意尽天下之兵说皆归其中然吴起始用于鲁破齐及入魏又能制秦兵入楚楚复霸而武之所为反如是书之不足信也固矣今夫外御一内治一妾是贱丈夫亦能夫岂必有人而教之及夫御三军之众阖营而自固或且有乱然则是三军之众惑之也故善将者视三军之众与视一一妾无加焉故其心常若有余夫以一人之心当三军之众而其中恢恢然犹有余地此韩信之所以多多而益办也故夫用兵岂有异术哉能勿视其众而已矣   子贡   君子之道智信难信者所以正其智也而智常至于不正智者所以通其信也而信常至于不通是故君子慎之也世之儒者曰徒智可以成也人见乎徒智之可以成也则举而弃乎信吾则曰徒智可以成也而不可以继也子贡之以乱齐灭吴存鲁也吾悲之彼子贡者游说之士茍以邀一时之功而不以可继为事故不见其祸使夫王公大人而计出于此则吾未见其不旋踵而败也吾闻之王者之兵计万世而动霸者之兵计子孙而举强国之兵计终身而发求可继也子贡之兵是明日不可用也故子贡之出也吾以为鲁可存也而齐可无乱吴可无灭何也田常之将簒也惮高国鲍晏故使移兵伐鲁为赐计者莫若抵高国鲍晏吊之彼必愕而问焉则对曰田常遣子之兵伐鲁吾窃哀子之将亡也彼必诘其故则对曰齐之有田氏犹人之养虎也子之于齐犹肘股之于身也田氏之欲肉齐久矣然未敢逞志者惧肘股之捍也今子出伐鲁肘股去矣田氏孰惧哉吾见身将磔裂而肘股随之所以吊也彼必惧而咨计于我因教之曰子悉甲趋鲁压境而止吾请为子潜约鲁矦以待田氏之变帅其兵从子入讨之为齐人计之彼惧田氏之祸其势不得不听归以约鲁矦鲁矦惧齐伐其势亦不得不听因使练兵搜乗以俟齐衅诛乱臣而定新主齐必徳鲁数世之利也吾观仲尼以为齐人不与田常者半故请哀公讨之今诚以鲁之众从高国鲍晏之师加齐之半可以辕田常于都市其势甚便其成功甚大惜乎赐之不出于此也齐哀王举兵诛吕氏吕氏以灌婴为将拒之至荣阳婴使使谕齐及诸侯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今田氏之势何以异此有鲁以为齐有高国鲍晏以为灌婴惜乎赐之不出于此也   六国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彊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与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丧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逺略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尝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洎牧以谗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竒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刼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刼哉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茍以天下之大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高帝   汉高帝挟数用术以制一时之利害不如陈平揣摩天下之势举指揺目以刼制项羽不如张良微此二人则天下不归汉而高帝乃木彊之人而止耳然天下已定后世子孙之计陈平张良智之所不及则高帝常先为之规画处置以中后世之所为晓然如目见其事而为之者盖高帝之智明于大而暗于小至于此而后见也帝尝语吕后曰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必勃也可令为太尉方是时刘氏既安矣勃又将谁安耶故吾之意曰高帝之以太尉属勃也知有吕氏之祸也虽然其不去吕后何也势不可也昔者武王没成王幼而三监叛帝意百岁后将相大臣及诸侯王有武庚禄父者而无有以制之也独计以为家有主母而豪奴悍婢不敢与弱子抗吕氏佐帝定天下为大臣素所畏服独此可以镇压其邪心以待嗣子之壮故不去吕后者为惠帝计也吕氏既不可去故削其党以损其权使虽有变而天下不揺是故以樊哙之功一旦遂欲斩之而无疑呜呼彼岂独于哙不仁耶且哙与帝偕起拔城陷阵功不为少矣方亚父嗾项庄时微哙诮让羽则汉之为汉未可知也一旦人有恶哙欲灭戚氏者时哙出伐燕立命平勃即军中斩之夫哙之罪未形也恶之者诚伪未必也且高帝之不以一女子斩天下之功臣亦明矣彼其娶于吕氏吕氏之族若产禄辈皆庸才不足恤独哙豪健诸将所不能制后世之患无大于此矣夫高帝之视吕后也犹医者之视堇也使其毒可以治病而无至于杀人而已矣樊哙死则吕后之毒将不至于杀人高帝以为是足以死而无忧矣彼平勃者遗其忧者也哙之死于惠之六年也天也彼其尚在则吕禄不可绐太尉不得入北军矣或谓哙于帝最亲使之尚在未必与产禄叛夫韩信黥布卢绾皆南面称孤而绾又最为亲幸然及高帝之未崩也皆相继以逆诛谁谓百岁之后椎埋屠狗之人见其亲戚乘势为帝王而不欣然从之耶吾故曰彼平勃者遗其忧者也   项籍   吾尝论项籍有取天下之才而无取天下之虑曹操有取天下之虑而无取天下之量刘备有取天下之量而无取天下之才故三人终其身无成焉且夫不有所弃不可以得天下之势不有所忍不可以尽天下之利是故地有所不取城有所不攻胜有所不就败有所不避其来不喜其去不怒肆天下之所为而徐制其后乃克有济呜呼项籍有百战百胜之才而死于垓下无惑也吾于其战钜鹿也见其虑之不长量之不大未尝不怪其死于垓下之晩也方籍之渡河沛公始整兵向关籍于此时若急引军趋秦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据咸阳制天下不知出此而区区与秦将争一旦之命既全钜鹿而犹徘徊河南新安间至函谷则沛公入咸阳数月矣夫秦人既已安沛公而讐籍则其势不得强而臣故籍虽迁沛公汉中而卒都彭城使沛公得还定三秦则天下之势在汉不在楚楚虽百战百胜尚何益哉故曰兆垓下之死者钜鹿之战也或曰虽然籍必能入秦乎曰项梁死章邯谓楚不足虑故移兵伐赵有轻楚心而良将劲兵尽于钜鹿籍诚能以必死之士击其轻敌寡弱之师入之易耳且亡秦之守关与沛公之守善否可知也沛公之攻关与籍之攻善否又可知也以秦之守而沛公攻入之沛公之守而籍攻入之然则亡秦之守籍不能入哉或曰秦可入矣如救赵何曰虎方捕鹿罴据其穴搏其子虎安得不置鹿而返返则碎于罴明矣军志所谓攻其必捄也使籍入关王离涉间必释赵自救籍据关逆击其前赵与诸侯救者十余壁蹑其后覆之必矣是籍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功于秦也战国时魏伐赵齐救之田忌引兵疾走大梁因存赵而破魏彼宋义号知兵殊不达此屯安阳不进而曰待秦敝吾恐秦未敝而沛公先据关矣籍与义俱失焉是故古之取天下者常先图所守诸葛孔明弃荆州而就西蜀吾知其无能为也且彼未常见大险也彼以为剑门者可以不亡也吾尝观蜀之险其守不可出其出不可继兢兢而自完犹且不给而何足以制中原哉若夫秦汉之故都沃土千里洪河大山真可以控天下又乌事夫不可以措足如剑门者而后曰险哉今夫富人必居四通五达之都使其财布出于天下然后可以收天下之利有小丈夫者得一金椟而藏诸家拒戸而守之呜呼是求不失也非求富也大盗至刼而取之又焉知其果不失也   説郛卷九下 <子部,杂家类,杂纂之属,说郛>   钦定四库全书   说郛卷十上      明 陶宗仪 撰正朔考【魏了翁】   七月陈王业也   七月之诗大防述天时以勤民事也先儒谓七月一诗皆以夏正为断愚则曰非特七月一诗也凡诗篇如正月四月六月十月之交皆夏正也非特诗诸篇也凡易书周官春秋左氏所书之月亦皆夏正也然则商正建丑周正建子者非改正朔欤曰改正朔矣不改月次也正朔之改示一代之兴各有所尚也月次之不可改四时之序不可紊也茍紊之则时命乖张民聴疑惑虽耕耘敛藏亦将失其候尧典所谓钦若昊天敬授人时者万世不可易也若夫正朔迭尚不过以新民视聴如大朝防大典礼尊用此日名曰嵗首太史公所谓朝以十月者是其例也世儒遂谓商周既改正朔则并其余月次亦应逓改噫为此説者臆度之过也临卦所谓八月者指观而言也临观反对故圣人预以为戒观之为卦其画四阴其辰在酉晓然夏之八月也而何氏以为周八月属未之遯孔氏以为商八月属申之否夫文王周孔简易以从夏正而何氏孔氏反﨑岖以求合商周之正不亦异乎故曰凡谓改正朔而并其月逓改者皆臆説也书伊训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奉嗣王祗见厥祖太甲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夫奉嗣王初见厥祖重事也故以改元之嵗首以冕服奉嗣王归亳亦重事也故以三祀之嵗首然而仍称十有二月则是殷人未尝改十二月为正月也孔氏以商正解之不通则乃曲为之説曰此汤崩逾月太甲即位而奠告也攷之孟子外丙二年仲壬四年然后继以太甲则太甲乃汤之孙所谓祗见厥祖者是矣非嗣汤而立也假使太甲嗣汤而立亦安肯逾月而遽改称元年邪故曰凡谓改正朔而并其月逓改者皆臆説也诗篇如正月曰正月繁霜四月曰四月维夏六月曰六月栖栖此为夏正无疑虽欲曲説不可得也虽有曲説不足惑也至十月之交郑氏则释之曰此夏之八月也夫十月之交则十一月矣是周人朔月也故曰朔月辛夘正朔日食古人所忌故曰亦孔之丑不然八月日食何足以言甚丑也以是证之则周人以十一月为朔月未尝改为正月也又七月之诗之五章自五月数至十月而继之曰曰为改嵗是以十一月为嵗首而未尝改之为正月又一证也故曰凡谓改正朔而并其月逓改者皆臆説也周官凌人十有二月斩冰与月令季冬之月命取冰相合则不惟时皆夏正而月亦皆夏正矣而正月之吉始和县法观象郑氏强解之曰周正月也夫以夏正言之建寅之月也三阳既交斯谓之和若指为周正则建子之月矣时方寒冬安得谓之和邪又党正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法夫言孟月则夏正建寅之月非周正建子之月也眀矣故曰凡谓改正朔而并其月次逓改者皆臆説也春秋所书时皆夏时也月皆孟月也虽左氏传亦然隐三年传曰夏四月郑祭足帅师取周之麦秋又取周之禾其为夏正眀白如此杜氏以周正解之曰四月今之二月也秋今之夏也麦禾皆未熟取者葢蹂践之夫左氏秪曰麦禾而杜谓之未熟左氏直谓之取而杜谓之蹂践防于迂疎可笑良由曲泥周正有所不通故迁就其辞以至于此故曰凡谓改正朔而并其月逓改者皆臆説也或曰汉晋唐诸儒以三正説六经岂凿空驾説之哉曰亦必有一二疑似以啓之如春无氷冬大无麦禾之类皆其借口者也然疑似者一二尔眀白者十百也以疑似葢眀白以一二胜十百岂非惑与夫有一二之眀白犹将胜十百之疑似今乃反是又岂非大惑与噫六经不幸而经秦火幸而頼诸儒之补缀也然而使学者得见秦灰之残编断简当反无惑惟其出于诸儒之补缀也是以惑学者滋甚葢不知其防事不特如改正朔之一端而已也亦幸而改正朔之事证验尚多可以是正不然又乌覩其真邪   二   夫既因七月之诗而攷六经所书之月皆夏正矣六经之外先秦他古书及秦汉以后正史凡所书月亦皆夏正也吕氏月令或以为周公作是与否固未可知然其所言时令则夏时也岐伯素问伊川以为战国间人所作是与否固未可知然其所言月候则夏月也竹书纪年传谓晋太康初汲人得之魏冢是与否固未可知然其言三代之正月则皆建寅也由是观之先秦古书所纪之月则皆夏正也秦正建亥汉仍秦旧太史公作史记书十月于每年之首班固作汉纪书秋九月于每年之终所谓春正月者自在年中不改称谓至武帝太初元年正歴法以正月为嵗首眀年所书始以春正月起之而以冬十二月终之是后惟魏眀帝用景初歴尝以建丑为正并改三月为孟夏余皆逓改然而郊祀搜狩颁宣时命则复以寅为正二者交互徒惑民聴行之未防复用夏正又其后惟唐武氏改年曰载以十一月为正月以十二月为臈月然复以正月为春一月自二月以后不能易其次也由是观之秦汉以后凡正史所书之月则皆夏正也或曰孟子之书亦先秦书也其言七八月之间旱赵岐以为此周七八月夏之五六月以苗槁证之疑若可信愚则应之曰泛言苗槁耳既不可以为夏之七八月亦何以证其为周之七八月邪孟子又言嵗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直谓仲冬以后农隙之余可治桥梁以利民渉而赵氏泥于周正谓夏之九月十月也亦可信乎或者又曰刘歆以三代之正作三统歴述此亦正史所载也何以谓之皆夏正邪愚则应之曰刘歆汉儒也与孔安国葢逓相祖述者自是歴家从而和之又岂足为确论乎且不信圣经而信歴述复以歴述而伸传注是皆学者厌平实而喜竒夸之过也必有务平实而后可与论古事而学古道也   三   或者问曰六经子传及先秦他古书与歴代正史所书之月皆为夏正亦既白矣然姚大老辨三代秦汉置正博引经传以为皆用夏时而平庵项氏独以为春秋自是孔子之书即非周王所用此一説也胡文定经解谓以夏时冠周月是圣人垂法后世之意此又一説也陈止斋后传谓以夏时冠周月自是鲁史之旧夫子因之每孟月书时以见鲁史每正月书王以存周正葢尊周而罪鲁也此又一説也三家者之言何如曰三家者皆近世博雅大儒也特其立説犹未免牵于传注故虽卓然有见于始然卒不能不自变于其后者也孔子之春秋即鲁国之史记也鲁史之时月即周家之纪歴也夏周之嵗首虽殊夏周之时令则一安得孔子所书与周王所用不同邪项氏固尝谓周歴本称决无改月之理其説卓然当于理矣而末乃谓春秋四时十二月恐皆夫子革之以为万世法是则惑也是岂非牵于传注虽卓然有见于其始而卒不能不自变于其后邪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言正朔惟夏得其正也胡氏乃谓夫子以夏时冠周月信斯言也是春秋所书春正月者乃今之冬十一月也秋七月者乃今之夏五月也以冬为春以夏为秋虽甚愚者犹不为曾谓圣人而为之乎传之当时犹且不可尚可为万世法乎胡氏固尝有言曰周人以子为嵗首则冬十一月也前乎周者以丑为正其书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则知月不易也后乎周者以亥为正其书始建国曰元年冬十月则知时不易也其説卓然当于理矣而末乃谓夫子作春秋是天子之事可以改正朔故以夏时冠月又以夫子无其位不敢自专故以周正纪事是则大惑也是岂非牵于传注虽卓然有见于其始而卒不能不变于其后邪至陈氏谓鲁史旧以夏时冠周月夫子仍之此説似胜然于胡氏之説特添一转语尔事不如此亦秪费词假使周人改朔并移月次则天王在上鲁人安敢自以夏时冠周月乎如此是不奉天子正朔也又岂有鲁奉天子正朔而史官纪事私以夏时冠周月乎如此则是无故而陷其君于僭逆也假使鲁史官无识以是纪事吾夫子修之肯仍其僭谬乎陈氏固尝谓凡西周之史言时皆夏时也于是援周官季春出火非周正月季秋纳火非周九月以为证据其説卓然当于理矣而末乃谓西周之史言月皆周月也于是曲借康诰三月不言春毕命六月不言夏以为证据至泰誓十有三年春一月于己説有碍则反指为譌误是则惑也是岂非牵于传注虽卓然有见于其始而卒不能不变于其后邪呜呼自传注之学兴也各以三统解经不特何氏之于易孔氏之于书郑氏之于毛诗周官杜氏之于春秋左氏而已也然而此五六人者古博雅大儒也三统之外不可废也至于春秋一经以周正解之者则滔滔皆是又岂特胡陈项三家而已也   史剡【司马光】   愚观前世之史有存之不如其亡者故作史剡其细琐繁芜固不可悉数此言其卓卓为士大夫所信者云   虞舜   尧以二女妻舜百官牛羊事舜于畎畆之中瞽叟与象犹欲杀之使舜涂廪而纵火舜以两笠自扞而下又使舜穿井而实以土舜为匿空出佗人井   剡曰顽嚚之人不入徳义则有矣其好利而畏害则与众不殊也或者舜未为尧知而瞽叟欲杀之则可矣尧已知之四岳举之妻以二女养以百官方且试以百揆而禅天下焉则瞽叟之心岂得不利其子之为天子而尚欲杀之乎虽欲杀之亦不可得已借使得而杀之瞽叟与象将随踵而诛虽甚愚人必不为也此特闾父里妪之言而孟子信之过矣后世又承以为实岂不过甚矣哉   舜南廵守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剡曰防舜命禹曰朕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总朕师舜以天子为勤故老而使禹摄也夫天子之职莫勤于廵守而舜犹亲之卒死于外而葬焉恶用使禹摄哉是必不然或曰虞书称舜陟方乃死孔安国以为升道南方廵守而死礼记亦称舜葬于苍梧之野皆如太史公之言予独以为不然何如曰传记之言固不可据以为实借使有之又安知无中国之苍梧而必在江南邪虞书陟方云者言舜在帝位治天下五十载升于至道然后死耳非谓廵守为陟方也呜呼遂使后世愚悖之人或疑舜禹而非圣人岂非孔安国与太史公之过也哉   夏禹   禹以天下授益益避啓于箕山之阳禹子啓贤天下皆去益而归啓啓遂即天子位   剡曰父之位传归于子自生民以来如是矣尧以朱不肖故授舜舜以均不肖故授禹禹子啓果贤足以任天下而禹授益使天下自择啓而归焉是饰伪也益知啓之贤得天下心已不足以间而受天下于禹是窃位也禹以天下授益啓以违父之命而为天子是不孝也恶有饰伪窃位不孝而谓之圣贤哉此为传者之过眀矣   夏桀   桀走鸣条遂放而死桀谓人曰吾悔不遂杀汤于夏台使至此   剡曰是言也存为后世之惩劝其可乎   周文王   崇矦譛西伯于纣曰西伯积善累徳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云云既出乃献洛西之地以请纣去炮烙之刑纣许之   剡曰纣疑文王之得民故囚之既释而又献地以止其虐刑是正信崇矦虎之譛于纣也岂所谓遵养时晦以大难者哉且纣惟不胜其淫虐之心故为炮烙之刑若能自止而不为则不待受西伯之地若不能自止虽受地于西伯而为之如故谁能禁之哉   由余   戎王使由余于秦秦穆公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由余笑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作为礼乐法度仅以小治及其后世阻法度之威以督责于下下罢极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簒弑夫夷戎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怀忠信以事其上此真圣人之治也穆公以为贤乃离间戎之君臣卒得由余而用之遂霸西戎剡曰所贵乎有贤者为其能治人国家也治人国家舍诗书礼乐法度无由也今由余曰是六者中国之所以乱也不如我夷戎无此六者之为善如此而穆公以为贤而用之则虽亡国无难矣若之何其能霸哉是特老庄之徒设为此言以诋先王之法太史公遂以为实而载之过矣   孔子   齐景公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云云   剡曰晏婴忠信以有礼爱君而乐善于晋恱叔向于郑恱子皮于呉悦季札岂于孔子独不知而毁之乎楚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令尹子西曰文武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乃止   剡曰子西楚之贤令尹也楚国頼之亡而复存危而复安其志犹晏婴也其言岂容鄙浅之如是哉   季布   季布闻曹丘生招权顾金钱与窦长君书使絶之曹丘闻之往见布揖曰使仆游扬足下名于天下顾不美乎何拒仆深也布大悦留数月为上客厚遣之   剡曰曹丘与长君善而布与书使絶之是以曹丘为小人也及曹丘见以毁誉动已而已善之是养小人以自利也夫以毁誉动人及养小人以自利皆奸人之道也果如是则布恶得为贤大夫   萧何营未央宫   萧何作未央宫髙祖见官阙壮甚怒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髙祖乃説   剡曰是必非萧何之言审或有之何恶得为贤相哉天下方未定为之上者拊循煦妪之不暇又安可重为烦费以壮宫室哉古之王者眀其徳刑而天下服未闻宫室可以重威也创业垂统之君致其恭俭以训子孙子孙犹淫靡而不可禁况示之以骄侈乎孝武卒以宫室靡弊天下恶在其无以加也是皆庸人之所及而谓萧相国肯为此言乎   纲目疑误【周宻】   纲目一书朱夫子拟经之作也然其间不能无误而学者又从而为之説葢著书之难自昔而然今漫摭数事与同志评之非敢指擿前辈以为能也   北齐髙纬以六月游南苑从官暍死者六十人见本纪通鉴书曰赐死赐乃暍之讹耳纲目乃直书曰杀其从官六十人而不言其故其误甚矣尹起莘乃为之説曰此朱文公书法所寓且引孟子杀人以挺与刃与政之説固善矣然则其实通鉴误之于前纲目承之于后耳纬荒游无时不避寒暑于从官死者尚六十人则其余可知矣据事直书其罪自见何必没其实哉   郭威弑二君纲目于隐帝书杀于湘隂王书弑尹又为之説云此二君有罪无罪之别此书法所寓也然均之弑君隐帝立已数年湘隂未成乎君不应书法倒置如此亦恐误书耳   隋开皇十七年诏诸司论属官罪聴律外决杖纲目条下云萧摩诃子世畧在江南作乱摩诃当从坐大理少卿赵绰问诉上命绰退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帝乃释之按通鉴摩诃当从坐上曰世畧年未二十亦何能为以其名将之子为人所逼耳因赦摩诃绰因谏不可上不能夺欲绰去而赦之因命绰退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上曰大理其为朕特舍摩诃也因命左右释之此乃绰欲令摩阿从坐而帝特赦之耳纲目误耳怀道云亲见其言炀帝幸江都上曰卿何自不谏曰臣不居重任知谏不从上曰卿知谏不从何为立其朝卿仕世充尊显何亦不谏曰臣非不諌但不从耳上曰世充拒非谏卿何得免祸淹不能对按此实责其知炀帝之不可谏而犹立其朝耳今纲目乃于上言世充拒谏为其语曰然则何以立其朝殊失其实矣   纲目开元九年冬十一月罢诸王都督刺史以后凡四条按通鉴是年之末十二月幸骊山云云是嵗诸王为都督刺史者悉召还云云此非十一月事亦非十二月事也当依通鉴作是嵗为是   纲目书徳宗贞元二年十一月皇后崩不书氏按通鉴是年十一月甲午立淑妃王氏为后丁酉崩特四日耳此承通鉴作书而逸其上文耳尹又谓唐史妃乆疾帝甚念之遂立为后册讫而崩必有所寓意者亦通也   扬子新注【栁宗元】   学行篇   如将复驾其所説则莫若使诸儒金口而木舌   注云金口木舌铎也使诸儒驾孔子之说用如木铎也   修身篇   荧防旷枯糟莩旷沈擿埴索涂防行而已矣   注云荧眀也荧防司目之用者也糟当为精莩如葭莩之莩目精之表也言防之荧眀旷乆则枯精之轻浮旷乆则沈不目日月目之用废矣以至于索涂防行而已矣   又云糟当为精言盲蒙之患神光乆旷则枯目精乆旷则沈是以杖擿地而求路防防然行矣   孝至篇   勤劳则过于阿衡   注云阿衡之事不可过也过则反   汉兴二百一十载而中天其庻矣乎   注云扬子极隂阳之数此言知汉祚之方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