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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改南卷   国初会试,卷不分南北。而北方中者甚少。后乃分为南、北、中。湖广先是中卷,正德辛巳科会元张公洎,茶陵人;廖公道南,蒲圻人;颇公木,随州人;周公乡,蕲水人。其第五亦楚人。考官笑曰:“此湖广乡试榜。”先是帝星明于江汉,故世庙以此岁由兴藩入继大统,而四公魁选,又应文星,云龙风虎,理有固然。故改湖广为南卷,而乡试亦增五名。张公嘉靖中为直相,廖公学士。   陈明章   黄邑陈明章,平生奸狡,造假银渐饶。嘉靖癸丑五月,章携小仆同己捕鱼,忽雷从其家出,击死章塘中,而小仆乃在塘堘上。小仆亦莫知所由在上也。何文兴谈。   浙富翁子   士辰年,浙有富翁子,性喜浮荡。翁以晚得骄纵,。任其与优人狎,遂与偕亡,习其业为优。优人盗也,着所劫衣袍与共登场作剧,忽为被劫家所执,抵官司,一概械系,坐死。时用重典决盗,不待时,竟与盗同斩于市。翁祀遂绝。何文兴时过浙所亲见。监斩者即其同年司理韩公,心知其诬,而不能救,亦为流涕。然犹有甚于此者:齐桓公狎竖刁,尸虫流产外;唐庄宗好伶,s于门,高焚以乐器。此其人何其英武,小人之祸,犹鸟喙之毒,发必酷烈。彼竖子瞢懵背素封之父,作鬼无首,何足怪哉!   吴侍御   侍御吴公鹏举,为孝廉时,独一子为倭虏去,鬻于山东某家作仆。某家儿杀人成狱,故贿匿去,而以吴子代死。会吴公按山东,问儿服乎,儿曰:“我乃吴举人某子。”云云,视之,果其子。公仍以系狱,而涕痕满面,侧窥者莫知其故。臬司诸公侦得其情,即日释出,具舆马、衣服装送还家,今籍博士矣。易惟效谈。   崔太史后渠   安阳崔后渠铣,童稚时,随父之任守延安。而王尚书恕有知人之鉴,父故令铣敝衣作侍童见之。王触目顾见,即曰:“此儿非常,安可作厮役!”撤席间馔食之。后以才名显,官翰林。前辈贵人多具品藻。维效谈。   丽江守   丽江土知府,水姓,其家俗:子稍长,即置酒请父让位。父为期展转,大约五、六年,三置酒,至末席,父剧饮,服毒而死,子自袭位。维效谈。   陈水部   水部郎陈公九畴,微时读书于郊庄。每往,有佣人必来迎,问:“汝何以知我来”曰:“予妇教之。”又问妇,妇曰:“有物据我,而夫不见。物谓相公进士,渠所避。故相公来则物去,而我是以知相公来也。”后果登第。易维效谈。   济南守李约斋   济南二守蒋公士元,官衙与民居相连。公外出,有二奴以薰肉与民易酒,民不敢与,闻于公之子。子挞奴且欲以白父,奴惧,遂狂悖作乱,放火焚衙,持刀逐子。守余公泗泉闻之,急缚,挞奴毙于狱。越二载,李公约斋代余为守,忽衙中婢为鬼所凭,曰:“我故蒋衙奴,当郡缚挞我时,魂落塘间。今墙倒,魂无所依,愿得人替代耳。”言未几,孺人忽又为鬼所凭,踞坐椅上,呼李名曰:“我汝父也。以椅有二鬼,故来相逐。汝戟门严肃,鬼不敢出,须从外呼二鬼名,则出矣。”李见其言动实故父,伏地大恸曰:“大人既在此,愿幽明相依。”曰:“家中事还要我管”遂去。于是,婢与孺人皆苏。易维效谈。   大冢宰孙公   大冢宰孙公立峰,始赴公车选,与其侪宿旅舍。忽地震,其侪惊觉,呼公起,公熟睡不应,乃独出,压于覆屋死。公以不出得床遮蔽,亡恙。已,登第,由直指历大廷尉。失相国拱欢,被口语归。而相国修怨未已,复嗾某京兆诬公以墨。公对簿,无所辨,曰:“有之。”于是,星夜弛檄文报直指。直指阿相国,延颈以待檄至,而反以夜行,持檄者为虎啮其头以去,以故稽延数日。相国适罢,公得免。舆论益以是异,公起任大家宰。往在京邸有属为公贺文者,胪列其事如此。   嘉鱼李宝善   易维效守衙时,其司理嘉鱼李景颖,言其族子事曰:族子宝善者,夜纵火,焚陈木匠居,致其父子皆焚死。景颖尊人孝廉公之庄,适见之宝善,戒勿泄。曰:“然。”归,但书其事于册,以观天道。后四载,宝善与族众捕鱼,田中忽有青鱼,长数尺,追绕宝替数匝,鳞鬣皆奋。宝善与博,天忽震迅雷,击死宝善。孝廉又适见之,其尸焦灼,正如陈父子。而青鱼莫知所在。众致其尸归,雷复耳訇鸣,皆奔避,莫敢近。信天之于恶必有殚也。   王侍御复斋子毓俊   王侍御复斋公,尝买妾,困于妒妻。公出按时幽闭一楼上,饿且死。妻之子毓俊甫八龄,诒母曰:“饿死人,人谓不贤,不如日食以粥汤一盂,令其徐徐自死,可缓谤也。”母从之。而俊阴以小布袋藏面食、鱼肉,乘进粥时食之,得不死。逾年生一子,侍御潜育于张总兵家。及侍御卒,俊抚爱其弟特至。惟效谈。   曹宪副夫人   咸阳县民韩氏,有女能赋诗作字,誓谓:嫁夫必工此二艺及腰金之人始得,不然,死不嫁。年四十,宪副曹似山聘焉。死偕其愿,可谓有志节矣。惟效谈。   何进士岘屏   何岘屏偶入酒肆,值三四博徒欢饮,强纳何入席,何亦与欢饮焉。越数日,其中一人醉卧长安街,何视其为前博徒,以手扶之,其人张目视,且以肘示之曰:“相公造化至矣。”遂于肘后解下一汗巾,果有片纸,书四书题六,经题八。持归,与同舍生视之。同舍生皆笑曰:“此伪也。”有安姓者曰:“纵伪何妨”各作一篇,更向坊间索佳稿参改之。旋入场,七题皆在其内,二公以宿构果皆登第。醉卧者,大举考书办也。惟效谈,得之何云。   王屠户子   潮州某县王二者,业屠宰,狠恶异常,好用假银。生一儿,头有两角,长寸余,如猪蹄,越三年夭。易惟效谈,其僚陈儆凡所亲见者。   费唐渠   广信费唐渠,曾住武林南关。清明暇寐,梦入公署之东第二家,据席而坐。妇人啼号于左,一子设酒肴拜而荐之。既觉,令人访之,果得焉。召至,问所以。对曰:“吾夫以是日死,故设具,令儿祀之。”而死忌,正唐生辰。竟携归居之别室。易惟效谈,以得之武陵朱生。   唐公文灿   唐公文灿始举孝廉,屡上春官不第,筑舍舍旁,有土地祠与墙相碍,公移置之。夜梦神曰:“公官不过佥宪,乃擅移吾庙乎!”次日,公为文谢过。越数年,登第,官止佥宪。惟效谈,公其同年友。   吴进士   丹徒吴之望,年十六游泮。是日,于棂星门外得一遗弃图书,篆“丙戌进士吴高才,有时名,自许计日登第。”后果越四十年,由岁荐至丙戌成进士。惟效谈。   徐伯淮   江山县人徐伯淮,其舅永丰杨湖且死,裂绢作血书属以二子。及死,湖弟杨狮、杨琴逐孤而殴死其妾,产尽有之,恶狡横甚,莫敢谁何。淮愤,自弃家携二孤寓江西,逢上官辄泣诉情,竟得伸。琴、狮各抵罪,业尽复,淮名动江西,诸上官嘉之,皆旌其门。后老且贫,恬淡自守,一不利孤所有。其志节岂独婴、杵于赵氏哉!易维效谈。   富顺令周公   富顺令嘉鱼周逵,治尚严墨,尝毙一义民官于杖下。已罢归,昼寝,梦其人至,抚逵背曰:“吾索公数年,今在此耶!”既觉,见巨蛇蟠榻后,热气薰背,如火击之,困惫。令二仆筐抬之出,犹数昂首视逵。越三日,背疽发,亡何死。易维效谈。   富顺管明府   万历癸未,管明府九皋,始与同侪赴公车选,梦神人属以七题。次早,构房间文佳者熟读之。及入试,七题果符所梦。因信笔以所熟文写就,不暇构思,自喜得神助,必中矣。乃是年,主考厌薄薄旧文,尽刮房间文入内磨对,试文凡同者,掷之。管以是下第,选授富顺令。造化以小儿弄人,此直作戏剧发人笑粲耳。易维效谈,以面得之明府。   蔡沙塘   晋江蔡公沙塘,年六岁,往姑夫家看灯。姑夫试以对曰:“元宵灯火满街衢。”即应声曰:“大地文章连斗柄。”后十四中乡试。填榜矣,主考虑早达不成令器,故不以题名,而犹令赴宴,次科十七始中。维效谈。   莆田林方伯   莆田林之先有方伯公秀,五旬无子。娶十四妾,皆以妻妒死。后乞休归,诸同年虑其乏嗣,聚金八十为购妾。而里人避妒,莫有许者。适都邮有一女,逾二旬,罢官贫甚,莫能归,母利金欲与,而父难之。女曰:“两亲无归,儿安得惜身,但当善视之耳。”遂成。购不三日,挞几死。明日,又挞女,曰:“受挞惟此一次,明日恐不能受。”妻大怒,明日又挞女,逃归房,妻亦逐入。女忽闭户,加刃于妻颈,曰:“吾为十四命报冤死,足矣。”而反棒挞之无算。妻急呼方伯求解,且矢天日再不挞女,始解。由是,两相欢。女生七子,三甲榜,四乡书,簪笏ZJ不绝,至今有“无林不开榜”之谣。其家另祀太母以庙。易维效谈。   白蚁食银   易维效曩在郎署,晤杨嵝山云,银一百五十两为白蚁所食。蚁遂死。投入炉中煎化,仍得银一百五十两,皆群然笑之。越三年,出守衢,晤余泗泉云:陆致斋按粤时,有一库吏失银三千两,亦于库窖内掘出死白蚁数石煎化,亦得银一千五百两。维效语予:内弟张举之有醇酒一坛,白蚁食其半。杂泥沮淤为白蚁糟丘。固己为异,未若食银之甚也。   顺德令胡公   顺德令胡公友信,辟教场,其地与漏泽园近,枯骨无算,尽弃之水中。后入觐,赴省参辞。忽一人称椽来见,曰:“今日奉院明文,入觏官不必辞。”又曰:“小人得公荐剡。”所急索视之,皆其平日秽行,胪列甚悉。公大怒,索之不见,既误参辞,随发谵语,回邑数日卒。说者以为弃骸之报,鬼必其中人也。维效谈。胡其同年友,而语得之方公寅所。   董U斋中峰父子   侍御会稽董公U斋,宦游十年余,贫不能治产。始,卒业太学,家无僮奴,娄淑人亦侍御女,躬执炊爨。常乏薪,拾秽遗暴而烧之。仲子中峰公圯年二十三,当弘治乙丑会元及第,犹与父共寝。始婚,卺饮之夕,鸡鸣犹侍侧,屡遣乃去。以编修至少宰,负谤归,清苦犹父。辰夜治蔬粥,躬奉太淑人。太淑人甘之,色泽日腴。华亭徐相以门生入谒,设馔鱼蔬淡薄,盛以大盂,黑白相错。万古涤牏之风,首阳茹薇之节,可照千古。维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