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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辞简而严春秋之防婉而微然所书大约有三断自隠公而下讫于获麟首王而系月首月而系事以一天下之统先王人而黜诸侯先诸侯而黜大夫以明天下之分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以正天下之势仰观天下之灾异俯察人事之善恶褒贬予夺一归乎大中之道此春秋所书之大约也   春秋用周正   春秋纪元必书春王正月所以尊周也尊周必用周正周正以建子为首歳在夏为十一月不得四时之正惟取其一阳生之月而已若建寅则便于民事故尧典所尚则夏正诚万世不易之典也或谓夫子作春秋以夏时冠正月垂法后世以周正纪事示无位而不敢自专殆不然也且以僖公五年书正月辛亥朔日南至观之实夏之十一月也使属夏之春日有南至乎又以庄公七年秋大水无麦苖观之实夏之五月也使属夏之秋麦尚有苖乎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襄公二十八年春无氷若非周之春冬氷霜何足为灾乎文公二年自十有一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若非周之秋不雨何足为伤乎由是而言则知春秋之用周时无疑矣且周公周之宰改用建子乃其制作之大者使夫子之于春秋反不用其时是败常乱纪自夫子倡之尚何以律它人乎益知夫子修周公之法岂茍作云乎哉   矢鱼观社   隠公矢鱼于棠【五年】庄公如齐观社【二十三年】春秋皆书云讥其举动之非也矢者射也夫矢鱼乃有司之事于己所不当射而射齐社乃他国之事于我所不当观而观二者胥失之春秋书以示贬益知人君不当亲举者也   家父求车   桓公十有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使音防吏切言使者私有求于鲁即非致天子之命致天子之命则不得谓之求故春秋书家父而加天王使于其上以贬之谓既为天王之使而来则不当私有所求也   俭徳之共   左氏庄公二十四年春刻其桷皆非礼也御孙諌曰臣闻之俭徳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按司马温公训俭文援此语而申之曰共同也乃作共后汉翟酺上防曰俭徳之恭直作恭今详杜预以不丹楹刻桷为共之説则读为恭者非况陆氏无音   陈杀其大夫泄冶   孔子尝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盖君子处世之法不可茍也圣人于武子取其得智愚之道于伯玉取其得仕卷之理至于史鱼则一之以直而已矣夫邦有道直可也邦无道而直岂不速其祸哉危行言孙足矣今泄冶之諌陈灵公斥之以宣淫之丑指之以公卿之恶其言无隠可使人畏可使人愧然讫不能回灵公荒淫之心者盖当无道之时不能雍容防陈引其君于当道必欲轩然以直鸣是所以杀其身而已矣夫子于春秋书陈杀其大夫泄冶书陈以其君与二卿同杀之也书大夫言其刑不当上及而自取之也称泄冶则咎其以讦直杀身也杀諌臣者必亡其国所以有征舒弑君楚子灭陈之祸   税畆丘甲田赋   宣公之初税畆【十五年】讥其始什二而税也成公之作丘甲【元年】讥其赋増四分之一也哀公之用田赋【十二年】讥其既什二而税其田又什二而敛其十也【一説用田赋者田以足食赋以出兵使田出赋民何以堪乎】   筑囿   宣公之十三年夏筑蛇渊囿以游观而劳民也成公之十八年八月筑鹿囿以飬兽而劳民也昭公之九年冬筑郎囿以逺筑而劳民也鲁侯不道既烦其役又非其时斯三者皆贬之故曰无囿犹可无民其可乎   见易象春秋   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夫易自易春秋自春秋初无与于礼而宣子乃云耳何耶盖礼之为礼也辨尊卑别贵贱正君臣定名分数者不失其所即周礼之所在也故系辞有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此易象之体也孟子有之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春秋之体也惟其辨尊卑别贵贱正君臣定名分举不外此孰谓周礼而非易象春秋耶且言偃尝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闻欤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孔子亦以夏殷之易而观夏殷之礼者皆是义也岂非易之所见者象礼之所形者器系辞不云乎以制器者尚其象则观其易固可以知其礼况坤干者天地也夏时者四时也天地有上下之位四时有先后之序礼之实如斯而已因观易以知礼则观春秋可知矣   行李   襄公八年不使一个行李告于寡君杜预曰一个独使也行李行人也陆音个古贺反一本作介按李文正资暇集云李字人姓之外更无别义左传行李之徃来杜不防意理注云行李使人也今逺行结束次苐谓之行李而不悟是行使耳按旧文使字作传冩误作李使山下人人下子则与李相近乃知杜之説是而读非僖公七年曰行李之役共其乏困昭公十三年又云行理之命无月不至既谓为行李之役又谓为行理之命则是行使无疑也但理李字异读管子五行篇黄帝得后土而辩于北方故使为李又曰冬季也注云李狱官也益知古者多以李为理矣   宰木   左氏传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谷梁传作子之木已拱矣公羊传作宰上之木拱矣注曰宰也合三传而求之左氏曰墓即谷梁曰也宰字相近公羊乃譌而为宰注则又譌以传譌   论语总説   论语一书凡称子曰者与弟子答问之辞也称孔子对曰者皆答君之辞也答异邦之君亦然盖示其敬也于昭公定公哀公不称其国于齐景公卫灵公则称之者盖夫子鲁人也以示其莫非臣也其为敬君莫大焉至如孔子之髙弟莫顔子若也其书尚以名称独有若曾参得以子称又见是书成于有子曾子之门人故不敢斥其名所以尊师也以至于羣弟子则称名于子产蘧伯玉则称字又别其非同门之友矣   作经本末   圣贤之书岂茍作云乎哉尝观论语颠末夫岂无他説断断乎首以学名篇以学而时习之冠于首而必终之以尧曰者谓学者必以圣王为师而圣王则莫尧若故也是以荀卿之书首标以劝学首发端以学不可以已而以尧问之篇终之扬雄之书亦首名以学行首发端以学行之上也而必以唐矣一言终之盖有望于后之君子复古云   三年无改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此章观人子之所为也言其父在吾则观其子所以善继志之志者如何其父没吾则观其子所以善述事之行者如何若观以三年之乆不改于父日用常行之道则可谓尽子之孝道矣盖谓他人观其子之志行非子自观其父之志行者也学者于此当于观字上求之以三年观之见其不改则知终身无改矣然则欧公三年无改问不疑可也   贫而乐   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较之史记仲尼弟子传后汉东平王论皆曰贫而乐道多一道字必是脱文   从心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字无音或作纵字非也当以从心所欲为矩   视其所以   所以者其意也扬子曰得其言未得其所以言所以言者则其意所指也谓圣门之于人也初详视其意指中泛观其踪迹终深省其定向则自始及终无不见之何所匿其情哉   攻乎异端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己攻如攻人之恶之攻己如末之也己之己已止也谓攻其异端使吾道明则异端之害人者自止如孟子距杨墨则欲杨墨之害止韩子辟佛老则欲佛老之害止者也   示儿编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示儿编卷五       宋 孙奕 撰经説   论语哀公问社   哀公问社于宰我【至】既徃不咎按哀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公遇孟武伯问曰余及死乎三问不对公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哀公二十七年】则哀公怀去三桓之心乆矣而患其彊故假古人弗用命则戮于社之意【甘誓】以问焉宰我谓周人以栗使民战栗劝之以诛也圣人警之以成事不説遂事不諌既徃不咎之三语谓三桓自宣公以来至于今势偪公室积威五世莫能制之也一旦而欲诛之则昭公之事可鉴矣【昭公二十三年季平子作乱昭公奔齐】哀公茍知自治则三桓之祸自息无事于诛也   不以其道得之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至】不去也盖富贵人之大欲存焉善处富贵者必以其道苟不以其道而得处富贵则不处之也贫贱人之大恶存焉善去贫贱者必以其道茍不以其道而得去贫贱则不去之也   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党谓偏也偏则过之所由起也观吾有偏而不正之处于此乎识之则过不得着见矣非仁者能之乎   朝闻道夕死可矣   孔子岂尚未闻道者茍闻天下之有道则死亦无遗恨矣盖忧天下如此其急   孰谓微生髙直   此言微生髙于乞醯之际尽其委曲之道先儒泥于孰谓防生髙直之句乃解乞诸其邻为不直是直情径行而无委曲周旋之义岂善与人交者哉呜呼圣人之意决不如是故曰孰谓微生髙为直情径行之直   先难后获   子曰仁者先难而后获此章救樊迟之失也自其学稼学圃观之则迟避害趋利之心胜故夫子于问仁则对以先难后获问崇徳则对以先事后得盖抑其利欲之心而勉之义理当为之事茍能先义后利非仁者之用心乎   南子   説者皆引史记以谓孔子见卫灵公之宠姬南子【仲尼弟子传】以愚观之必非卫之南子盖尝攷家语曰孔子适卫子骄为仆【顔刻字子骄史记作顔髙】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同车出而令宦者雍梁骖乘使孔子为次乘游过市孔子耻之且圣人方以季桓子受齐女乐而去鲁适卫至卫而又耻为灵公南子次乗岂肯轻身以先于匹媍哉又且六经以至鲁论家语皆无见卫南子之文不知子长何所本而云然则南子者为谁是必鲁之南蒯也何以知之以佛召子欲徃而知之也佛以中牟畔子路不欲子徃而夫子有岂匏瓜之喻南蒯以费畔子路亦不悦其见【昭公十二年南蒯以费畔遂奔齐十三年费人畔南氏即南蒯也】盖昭公十四年南蒯之奔齐也侍饮于景公公曰叛夫对曰臣欲张公室也【杜预曰张强也】南蒯欲弱季氏而强公室此夫子所以见之将以兴鲁也与佛事不约而同故知其必非见卫之南子而见鲁之南子也昭昭矣   民鲜乆矣   子曰中庸之为徳也其至矣乎民鲜乆矣言中庸之徳其极至难能之事斯民之所日用常行者也然行之者能暂而不能乆故曰民鲜乆矣   老彭   窃比于我老彭按大有卦匪其彭陆音步郎反子夏作旁老彭当读如匪其彭之彭者音旁旁侧也欲自比于老子之侧盖谦辞也老子古之好道者宜孔子之所自比尝攷诸曽子问有记孔子闻诸老聃者屡矣家语亦曰孔子问礼于老聃此诚孔子欲自附于老子之侧之騐也旧説以老彭为彭祖然六经所不载圣人所不道非夫子之愿比者今不取   束修   汉儒説自行束修以上皆以十段脯为束修盖因礼记束修之问不出竟及束修一犬以误之也观郑注论语谓年十五以上也后汉杜诗荐伏湛曰自行束修讫无毁玷注云谓年十五以上然以经意详之初非此意圣人设教虽互乡阙党童子所不拒长少何择焉惟延笃传吾自束修以求为人臣不陷于不忠为人子不陷于不孝注云束修谓束修饬此説稍通然以修为修饬则是以束为束则非不若以检束修饬为正如郑均传曰均束修安贫太守荐刘般束修至行皆同一意方性夫解礼记束修之问以为与论语名同而实异其説谓约治其身则无不诲之真得所谓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之意   闻韶   人皆以闻韶不知肉味为喜之之词吾独以为怒之之辞何也曰食防不甘者悲而不知也曰发愤忘食者怒而不知也曰在齐闻韶者亦怒而不知也未闻有人喜而不知者矣盖韶帝乐也齐侯国也夫子在齐忽闻侯国僭作帝乐又至三月之乆是以怒而不知肉味故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非怒辞而何   一説以子在齐絶句韩退之改三月为音字亦穿凿【闻韶三月絶句】   文莫吾犹人也   栾肇曰按燕齐之间谓勉强为文莫今语犹然肇深于论语此説必有所授杜诗有乆拚野鹤同防莫邻鸡下五更莫二字殆不可晓严有翼以尽教之説发明之其防逺显予喜其文相若故并有取焉耳【草堂诗笺云音之夜反】   无间然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间隙也犹玷缺也孔子谓禹之所为我无以见其玷缺之可议也由其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言之似俭不中礼也由其致孝乎鬼神致美乎黻冕尽力乎沟洫言之则诚无玷缺之可议是以始终言其无间然矣   食不厌精   厌读如厌饫之厌言食与脍虽精而细亦不厌饫而食之盖夫子尝曰食无求饱又曰谋道不谋食故知其于精细犹不求其厌饫况饐餲馁败臭恶失饪则不食也必矣   先进后进   子曰先进于礼乐【至】吾从先进先进指三代而上后进指三代而下也谓三代而上教行俗美而礼乐逹天下虽野人亦能之况君子乎三代而下政异俗殊而礼乐有壊阙惟君子能之野人则莫之能行也所以夫子必欲从三代之盛时也   皆不及门也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至】子游子夏门非门庭之门乃门目之门夫子叹其从陈蔡之徒其同患难如此茍不幸不保首领以没皆不及门目之侧无以表于后世是有遗恨也可不念欤遂举四科之目以归于顔闵而下十人焉   子乐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此三句非夫子之言乃当时记事者之言也继之以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云者乃是夫子因子路行行遂指其胷中之病而为是言则子乐当作子曰声之误也曰悦声相近写者既悮以为悦又转悦为乐故也既以由也为不得其死又何乐之有   论笃是与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与如吾与防也之与论其笃厚则所与者君子之人乎色庄之人乎君子则躬行者色庄则色厉而内荏者   不可则止   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大臣以道格君心之非则无复有发于政害于事者此所谓不可则止也   忠告而善道之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言忠告即不可则止也言善道之即毋自辱焉也自非自取自求之自乃训从也凡有不可处即止之岂非忠告乎毋从取辱之事以导之岂非善道之乎何谓从耻辱之事以导之凡非礼非义之事一或导之则辱身也不忠不孝之事一或导之则辱君亲也既辱身又辱君亲非朋友之罪而谁罪   必也狂狷乎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此章叹无中道之可与也圣门之学不容有一偏之失太过之偏流为狂不及之偏流为狷故子张   之病在太过子夏之病在不及圣人皆称其偏以拒之焉有狂狷而尚与之者乎乃知此言乎者疑辞也疑则不与可知与狂者乎则狂者进取即太过也与狷者乎则狷者有所不为即不及也中道安在哉圣人深叹无中行之可与故发是言也   禹稷躬稼   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初夫子虽不之答终也必曰君子哉若人且禹尽力于沟洫而有天下则然矣稷播种百谷不过一诸侯耳而云有天下何哉得非积功累仁至文武而兴乎   桓公杀公子纠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紏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至】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紏不能死又相之【至】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桓公齐襄公之弟也初襄公之立也政令无常故公子小白奔莒【齐地】公子纠奔鲁公孙无知弑襄公齐人杀无知大夫髙傒先有以隂召小白故小白自莒先入而得齐是为桓公非取诸子紏之手也乃杀子紏小白诚恶矣然齐实纳小白也春秋庄公九年书公伐齐纳紏齐小白入于齐【左氏误多子字公谷皆无子字是也】何称紏而不称子言小白而又言齐是紏不当立而小白当立者也九月又书齐人取子紏杀之以紏谓之取伤紏之在鲁鲁不能覆防齐得而杀之所以甚齐之恶而讥鲁之不竞也以子系之紏葢子紏兄也弟其可杀乎所以重小白之不弟也管仲虽尝为子紏之傅然子紏未尝为世子不当争立是以管仲明此之义终身不讐桓公而得相之以覇也尝观伊川之説以桓公为兄子紏为弟徃徃因薄昭与淮南厉王书曰齐桓杀其弟以反国遂误之晦庵又附防而援其説葢不之审也按史记齐世家云襄公立杀诛数不当羣弟恐祸及故次弟紏奔鲁小白之莒十二年公孙无知弑襄公而自立髙国隂召小白于莒髙傒立之为桓公左氏庄公八年注云子紏小白庻兄邓骥左氏指纵云桓公襄公之季弟也世家既云次弟紏左氏注又云紏为小白庻兄指纵又云桓公为季弟则子紏兄也小白弟也无疑矣故荀子亦曰齐桓杀兄而争国【仲尼篇】伊川之説诚为误矣   乡原   乡原徳之贼晦庵先生云原与愿同非也愿之为言慤也愿慤则为谨厚之人必不肯同流合汚所谓乡原即推原人之情意随波逐流佞伪驰骋茍合求媚于世故曰一乡之原人是以为徳之贼也司马温公解扬子贼仁近乡原谓所至之乡狥众随俗求媚于人者其説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