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知记 - 第 4 页/共 5 页

一一、慈湖遗书不知何人所编,初止十八卷,有目录可考,皆自诸稿中选出。续集二卷,又不知出自何人。自十八卷观之,类皆出入经传,不杂以佛氏一语,有以知编者之虑至深,吾虽目为襌学,人或未必尽悟。及观至续集,则辞证具备,亦其势终有不可得而隐者,如炳讲师求训、奠冯氏妺词二首,己自分明招认,尚何说哉!程子尝论及佛氏,以谓“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髙明。”若慈湖者,天资亦不为不髙矣,乃终身为禅学所误。今其书忽传于世,有识之士固能灼见其非,亦何庸多辨?惟是区区过虑,自有所不能已尔。   一二、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其名易知,其理未易明也。自道体言之,浑然无间之谓仁,截然有止之谓义。自体道者言之,心与理一之谓仁,事与理一之谓义。心与理一,则该贯动静,斯浑然矣。事与理一,则动中有静,斯截然矣。截然者,不出乎浑然之中。事之合理,即心与理一之形也。心与理初未尝不一也,有以间之则二矣。然则何修何为,而能复其本体之一邪?曰敬。   一三、虞书之所谓“道心”,即乐记所谓“人生而静,天之性也”,即中庸所谓“未发之中天下之大本也”。决不可作已发看,若认道心为已发,则将何者以为大本乎?愚于此,所以不能无少异于朱子者,前已有说。平生所见,此为至先。比年反复穷究,益信此论之不容易也。   一四、“允执厥中”之“中”,先儒専以无过不及言,似乎未尽。窃详其义,当与“中庸”之“中”同,体用兼举而无遗,斯为圣道之大全也。仲虺之诰有云: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其言亦兼体用,可见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一五、“舎已从人”,非见得道理透彻,安能及此?人所以固执己见,善言更不能入者,只是见不到。复有一种性资轻快,闻言便转,然未必皆当,亦是无定见也。夫所谓“舎已从人”者,岂茍然哉!从其至当而已矣。   一六、舜命禹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禹岂面从后言者邪?益之告舜,则以“违道从欲”为戒,禹则以“慢游、傲虐”为戒,皋陶则以“丛脞”为戒,舜亦曷尝有此数者之失邪?盖其君臣相与至诚恳切,惟欲各尽其道而无毫髪之歉,故常致谨于未然之防。读书者能识虞廷交相儆戒之心,斯可以事君矣。   一七、“善无常主,恊于克一”,时中之谓也。   一八、秦誓一篇,有可为后世法者二,孔子所以列之四代之书之终。悔过迁善,知所以修身矣。明于君子小人之情状,知所以用人矣。慎斯道也以徃,帝王之治其殆庶几乎!   一九、鹿鸣之诗,虽云上下通用,要非贤人君子,不足以当之。今以鹿鸣名宴,以宾礼初升之士,待之不为不厚矣。听其歌,饮其酒,能无感动于其心乎?然而“周行”之示,能言者皆可勉也。“视民不恌”,则非声音笑貎之所能为矣。不如是,将何以答主人之盛礼,而称其为嘉宾也邪!   二〇、乐记所举“欲”与“好恶”,大学所举“亲爱、贱恶、畏敬、哀矜”,中庸所举“喜怒哀乐”,孟子所举“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是人情,但名言之不同耳。凡情之发,皆根于性,其所以为善为恶,系于有节与无节,中节与不中节,辟与不辟而已。乐记大学中庸三说,足以互相发明。孟子道性善,故所举四端,主意只在善之一邉,其说终是不备。但以大学证之,亦可见矣。哀矜犹恻隐也,贱恶犹羞恶也,畏敬犹恭敬也,如发而皆当,又何辟之可言哉!此可见人心之危矣。危字着在中间,操持向上,则极于中庸所谓“天地位,万物育”,放纵趋下,则如乐记所谓“大乱之道”,固理势之所必至也。   二一、汉髙帝纪云: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徃视,则见交龙于上。夫人梦中所遇,从未闻在他人有见之者。史迁所记,殊费分疏。若太公所见者诚然,则媪决非梦。媪诚梦,则太公之所见者妄矣。   二二、汉武帝表章六经,而黄老之说遂熄,吾道有可行之兆矣。然终帝之世,未见其能有行,岂其力之不足哉?所不足者,关雎麟趾之化尔。善乎,汲黯之言曰: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柰何欲致唐虞之治乎!黯之学术不可知,然观乎此言,非惟切中武帝之病,且深达为治之本。   二三、唐之祸乱本于李林甫,宋之祸乱本于王介甫。林甫之祸唐,本于心术不端;介甫之祸宋,本于学术不正。   二四、图治当先定规模,乃有持循积累之地。规模大则大成,规模小则小成,未有规模不定,而能有成者也。然其间病源所在,不可不知。秉徳二三,则规模不定;用人二三,则规模不定。茍无其病,于致治乎何有!   二〇、久任自是良法。陆宣公明于治体,乃不甚以为然,盖欲以救徳宗之偏,庶广登延之路,以济一时之用,且于惇大之化或有小补焉,尔议法者未可执为定论。正徳间,愚尝建白此事,而并及超迁之说,大意以为,超迁之法与乆任之法相为流通,超于前自可责其后之久,超于后固无负其前之淹。此盖区区素见,因他策忤用事者,疏竟寝。   二六、取士之法,宜有变通。士行修,然后民徳归厚。治安之本,无切于此。   二七、孟子之学,亦自明而诚,知言养气是也。自明而诚者,未必便造其极,理须善养,“尽心知性”一章即是此义。然其告公孙丑,不曰:善养吾“性”,而曰“气”者,因告子“勿求于气”而言,以见其所以异也。程子尝言“学者须先识仁”一叚说话,皆与孟子相合,但以存字该养字尔。吾儒之学,舎此更无是处。然异学亦有假之以文其说者,不可不明辨之。   二八、凡圣贒言语,须是看得浃洽,义理方尽。若执定一处将来硬说,其它说不通处更不管,只是成就得一个偏见,何由得到尽心地位邪?近世学者因孟子有“仁,人心也”一语,便要硬说心即是仁,独不思“以仁存心”、“仁义礼智根于心”,其言亦出于孟子,又将何说以通之邪?孔子之称颜渊,亦曰“其心三月不违仁”,仁之与心,固当有辨。须于此见得端的,方可谓之识仁。   二九、程子曰:以吾观于儒释,事事是,句句合,然而不同。夫既曰事事是句句合矣,何以又曰不同?此正所谓毫厘之差也。且如吾儒言心,彼亦言心;吾儒言性,彼亦言性;吾儒言寂感,彼亦言寂感,岂不是句句合?然吾儒见得人心道心分明有别,彼则混然无别矣,安得同!   三〇、天地、鬼神、阴阳、刚柔、仁义,虽毎毎并言,其实天该乎地,神该乎鬼,阳该乎阴,刚该乎柔,仁该乎义。明乎此说,其于道也,思过半矣。   三一、义理愈穷究,愈见细宻。到得愈细宻处,愈难为言,一字未安,或反累其全体。故有志于明道者,其言自不容易,若可増可减,可移可换,吾未敢以为知言也。   三二、佛氏之学,不知人物之所自来,断不足以经世。儒而佛者,自以为有得矣,至于经理世务,若非依傍吾圣人道理,即一歩不可行。所得非所用,所用非所得,正所谓由其蔽于始,是以缺于终尔。内外本末,既不免分为两截,犹譊譊然动以“一贯”借口,吾圣人所谓“一以贯之”者,果如是乎!   三三、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盖以舜自期也。舜饭糗茹草,若将终身;颜子箪食瓢饮,不改其乐。本原之地,同一无累,如此,则颜之进于舜也,其孰能御之!孟子曰:人能无以饥渇之害为心害,则不及人不为忧矣。此希圣希贒之第一义也。      山林日长,别无所事,札记之续,时复有之,然亦简矣。偶阅慈湖遗书,不觉又有许多言语。夫学之不讲,圣人以为忧。余言虽多,凡以讲明此学,非好辨也,于初学之士,或者未为无益。乃删取近年所记而并刻之,盖其言间有互相发明者尔。记凡再续,故其卷亦分为上下云。嘉靖癸巳夏五月戊申整庵识      困知记三绩 凡三十六章    一、“人心,人欲。道心,天理。”程子此言,本之乐记,自是分明。后来诸公,往往将人欲两字看得过了,故议论间有未归一处。夫性必有欲,非人也,天也。既曰天矣。,其可去乎!欲之有节无节,非天也,人也。既曰人矣。,其可纵乎!君子必慎其独,为是故也。独乃天人之际,离合之机,毫厘之差,千里之远。苟能无所不致其慎,则天人一矣。。到此地位甚难,但讲学则不可不尽。    二、朱子语类有云:吾儒只是一个真实底道理。他也说我这个是真实底道理,如云“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只是他说得一边,只认得那人心,无所谓道心。愚按,此言真说透禅学骨髓。    三、明道先生云:知性善,以忠信为本,此先立其大者。说得头脑分明,工夫切当。始终条理,概具于三言之中。    四、徐居父问于朱子曰:尽己之谓忠。今有人不可尽告,则又当何如?朱子曰:圣人到这里又却有义。且如有人封自家说那人,那人复来问自家。某人凶恶,若尽以告之,必至杀人.夫岂可哉!?到这里又却别是一个道理。愚尝因此言而思之,窃以忠之为义,尽其心之谓也,非尽其言之谓也。今有凶恶之人于此,吾所闻于其仇敌,固有不容尽告之者。言之尽,必将至于杀人,吾则姑举其可言者告之,不可言者不以告也。此人闻其仇敌之言不至已甚,则杀心亦不萌矣。。吾之言于彼者,虽有所隐而未尽,然所以保全两家,实在于此。此其用心曾有所不尽乎?事理自当如此便是义,似不须云“别是一个道理”也。    五、子见南子,子路不悦。盖疑夫子欲因南子以求仕也。始,夫子入卫,弥子便疑其求仕,故有“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之言,子路欣然奉之以告,未必不意夫子之见从也。而夫子答以“有命”,则固拂其意矣。。及见南子,遂激发其不平之气,忿然见于辞色。然当是时,不独子路疑之,王孙贾亦疑之矣。。“媚奥”之讽,殆指南子而言也,后人所谓“奥援”,,盖出于此。但贾之词微婉,故夫子应之亦甚从容。子路粗鄙.必然忿厉之甚,有未可遽解者,故夫子不得已而出矢言。然其所谓“天厌之”者,即“获罪于天”之意,亦可见其曲折矣。。此章之旨,旧说多欠分明,区区之见,似颇得当时事实,记以俟后之君子。    六、侯氏之说中庸,以孔子问礼,问官,为圣人所不知,似乎浅近,恐未得为“至也”;以孔子不得位,为圣人所不能,尤害事。如此则是孔子非无意于得位,但力不能尔,岂所以论圣人乎!大凡解释经书,自不须一一引证,理明足矣。。愚见以为,夭高地厚,罔测所穷,古往今来,莫窥所始,圣人所不知,殆此类也。有教无类,下愚不移,博施济众,尧舜犹病,圣人所不能.殆此类也。以此类求之,庶无远于“至也”之义。    七、作人才,厚风俗,非复乡举里选之法不可。科举取士,惟尚辞华,不复考其实行。其所得者,非无忠厚正直之士,任重致远之才。然而顽嚣鄙薄,荡无绳检者,由之而进,亦不少也。官使既多若人,风俗何由归厚?治不古若,无足怪也。诚使乡举里选之法行,则人人皆务修饰,居家有善行,居乡有令名,则居官必有善政,其于化民成俗,岂不端有可望者哉!!易:穷则变,变则通。孟子曰:以其时考之,则可矣。。    八、“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夫子善南人之言,殆亦有所感而发也。夫医,乃圣人仁民之术,所聚诚不轻矣。。世之庸医,素、难弗通,经、脉莫辨,率以侥幸为事,妄投汤剂,缪施针砭,本非必死之疾,因而误死者往往有之。仁人君子,安得不为之动心也!然则教养之法,其可以不讲乎!巫之所从来者亦远,本以利人之生,而世之淫巫,往往假于鬼神时日以疑众,坐妨人事,阴耗民财,为害反甚。虽律有明禁,要不可不思所以处之之方。    九、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是五十者鲜不衣帛,七十者鲜不食肉也。今之槁项黄馘辈,岁得一布袍,朝夕得一盂蔬食,苟延残喘,为幸已多,何衣帛食肉之敢望邪!少壮之民,窘于衣食者,十常八九,饥寒困苦之状,殆不可胜述。中间一二岁计粗给,或稍有赢余,贪官污吏又从而侵削之,受役公门不过一再,而衣食之资有不荡然者鲜矣。。此皆有目者之所共见,诚可哀也。仁人君子,能不思所以拯之之策耶!    一〇、学至于自得,,盖难其人。苟能笃信圣人之言而力行之,其所自立,亦可以无愧于君子矣。。若夫未得谓得,言行相违,非余之所知也。    一一、五行之质根于地,而其气则运于天。根于地者,随用而不穷,运于天者,参错以成化。此理之可推者也。。七政之齐,书于舜典,五辰之抚,着在皋谟。孟子亦有天时之说,其来远矣。。穷其本末,不出乎阴阳两端。夫有气斯有神,有象斯有数,变化纷纭,胡可胜纪?然太极之妙,无乎不在。其流为谶纬、术数之学者,良由昧于至理,而溺于偏见耳。高明之士,固宜知所决择。如洪范五行之类,牵合附会,诚无足取,或乃并与其所当信者而不之信,至欲一例破除,将无矫枉过正已乎?    二一、“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朱子尝有是言。余尝疑其欠一理字。精思默究,盖有年矣。,辄敢忘其僭越,拟用“所”字易“知”字,觉得意义都完。然非敢臆决也,书曰:顾諟天之明命,论语曰: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非“所觉不昧”而何?此实平日存养工夫,不容有须臾之间者也。。    一三、近世言太极者,皆不出汉儒“函三为一”之见。函字与生字意义大相远,若非真见太极之本体,难乎与之论是非矣。。    一四、“当理而无私心则仁”,乃延平李先生之言,而朱子述之者也。。此言须就人事上体认,内外兼尽,则仁之为义自明。或谓“当理即无私心,无私心即是当理”,而以柝心与理为未善。是,盖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且如齐桓公攘夷狄以尊周,汉高祖为义帝发丧,孰不以为当理?谓无私心得乎?又如直躬之证攘羊,申生不忍伤父之志而自毙,其无私心不待言矣。,谓之当理可乎?果如或者之言,则王伯将混为一途,而师心自用之害,有不可胜救者矣。。    一五、圣贤立言,各有攸当,诚得其所以言之意,则虽说开说合,其理自无不通。伊川先生云:“配义与道”,谓以义理养成此气,合义与道也。方其未养,则气自是气,义自是义,及其养成浩然之气,则气与义合矣。。本不可言合,为未养时言也。如言道,则是一个道都了。若以人而言,则人自是人,道自是道,须是以人行道始得。他日又云: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又曰“道不远人”,此特圣人为始学者言之耳。论其极,岂有可离与不可离,而远舆近之说哉!!向非伊川造道之深,安能说得如此分晓?故不知圣贤所以立言之意,未可轻于立论也。    一六、延平李先生、南轩张先生所见皆真,有言皆当,宜其为朱子之所敬畏也。延平因朱子喜看正蒙,尝语之曰:横渠说不须看。非是不是,恐先入了费力。南轩因朱子有“人心之安者是道”一言,明谓:此语有病。所安是如何所安?若学者错会此句,孰认己意以为心之所安,以此为道,不亦害乎!此等言语,惟是经历过来,方知其为至论。不然,未有不视为浅近者也。。    一七、南轩与吴晦叔书有云:伯逄前在城中,颇疑某所解太极图。渠亦录去,但其意终疑“物虽昏隔不能以自通,而太极之所以为极者,亦何有亏欠乎哉!”之语,此正是渠紧要障碍虑。,盖未知物则有昏隔,而太极则无亏欠故也。若在物之身太极有亏欠,则是太极为一物,天将其全与人,而各分些子与物也,此于大本甚有碍。又答胡广仲书有云:知觉终不可谓仁。如所谓“知者,知此者也。。觉者,觉此者也。”,此言是也。然所谓此者,乃仁也。知觉是知觉此,岂可遂以知觉为此哉!!此皆切至之言,不可不详玩也。近时讲学之误,正在此处。求如南轩灼然之见,岂易得哉!!    一八、彖传“神道设教”一言,近世诸儒多错会了,其所见率舆杜镐无异。夫惇典,庸礼,命德,讨罪,无非神道设教之事,不可以他求也。,盖“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神道云者,合体用而一名之尔。天地间只是此理,故曰;“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此义不明,至使奸邪如王钦若者,得假之以欺其君,以惑其众。学其可不讲乎!    一九.“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工夫即是一般,圣人之言,初无二致。但前章三句,说得浑沦。告樊迟者,较分明,易下手。年来常自点检,只此数语,都不曾行得成个片段,如何便敢说“仁能守之”!    二〇、庚辰春,王伯安以大学古本见惠,其序乃戊寅七月所作。序云:    大学之要,诚意而已。矣。。诚意之功,格物而已。矣。。诚意之极,止至善而已。矣。。正心,复其体也。修身,着其用也。以言乎己,谓之明德。以言乎人,谓之亲民。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是故至善也者,心之本体也,勤而后有不善。意者,其动也。物者,其事也。格物以诚意,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不善复而体正,体正而无不善之动矣。,是之谓止至善。圣人惧人之求之于外也,而反复其辞。旧本析,而圣人之意亡矣。。是故,不本于诚意,而徒以格物者,谓之支;不事于格物,而徒以诚意者,谓之虚。支与虚,其于至善也远矣。。合之以敬而益缀,补之以传而益离。吾儒学之日远于至善也,去分章而复旧本,傍为之什以引其义,庶几复见圣人之心,而求之者有其要。噫,罪我者,其亦以是矣。。    夫此其全文也,首尾数百言,并无一言及于致知。近见阳明文录,有大学古本序,始改用致知立说,于格物更不提起。其结语云:乃若致知,则存乎心悟。致知焉,尽矣。。阳明学术,以良知为大头脑,其初序大学古本,明斥朱子传注为支离,何故却将大头脑遗下,岂其拟议之未定欤?合二序而观之,安排布置,委曲迁就,不可谓不劳矣。。然于大学本旨,恶能掩其阴离阳合之迹乎!    二一、王伯安答萧惠云: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又答陆原静书有云:佛氏“本来面目”,即吾圣门所谓良知。渠初未尝讳禅,为其徒者,必欲为之讳之,何也!    二二、大学八条目,八个字虚,八个字实,须字字看得有下落。不相混淆,方是本旨。而先后两字果见得亲切,自然那动分毫不得。若可随意那动,先者可后,后者可先,则非所以为圣人之训矣。。或谓“物格知至,则意便诚,心便正,身便修,更不用做工夫。”此言尤错。即如此,经文何须节节下而后两字乎?姑无取证于经文,反求诸身,有以见其决不然者。    二二、湛元明尝辑遵道录一编,而自为之序云:遵道者何?遵明道也。明道兄弟之学,孔孟之正脉也。夫既曰兄弟矣。,而所遵者独明道,何邪?“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此明道之言也。“物所受为性,天所赋为命。”此伊川之言也。中庸测于“天命之谓性”旁注云“命脉之命,难语。”又加一语曰:“命门之云。”雍语又曰;“于穆不已,是天之命根。”凡此为遵明道耶,遵伊川耶?余不能无惑也。定性书有云:圣人之喜,以物之当喜。圣人之怒,以物之当怒。是圣人之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也。雍语乃云:天理只是吾心本体,岂可于事物上寻讨。然则,明道之言,其又何足遵耶?名为遵道,而实则相戾,不知后学将安所取信也!    二四、明论、新论、樵语、雍语,吾闲中皆尝披览再三。中间以知觉为心之本体,凡数处;又以天理为心之本体,亦数处。不知所谓本体者,一耶二耶?谓心体有二,断无此理。体既不容有二,用其所认以为天理者,非知觉而何?其教学者,每以“随处体认天理”为言,此言如何破得?但以知觉为天理,则凡体认工夫,只是要悟此知觉而已。。分明借天理二字,引人知觉上去。信乎,教之多术也!    既又得观其问辨录,乃有“知觉是心,必有所知觉之理”一言,似乎稍觉其误。然问辨录又其后出,复有“光明洞烛便谓之知性”之语。又其门人因或者“堕于有物”之疑,而自为之说曰:天理者,天之理也。天之理则有体而无物,变动不居,神妙不测,是故“知微知彰,知柔知刚”,“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何谓为有物也!答词明以“此说见得是”许之。据此二条,似其惑终未之解。夫“光明洞烛”“神妙不测”,心之为物然尔,岂可谓以为性与天理乎!且“知微”以下五知字,皆指人而言,经文甚明,不应彼此俱失照勘也。    二五、雍语有云:佛之广大高明,吾圣人已有之。而圣人之中庸精微,佛又何尝有邪。又曰:中庸精微,即是此心感应发用之妙,而广大高明,则心体也。据此言,则是佛氏心体与吾圣人无异矣。。及答周冲问儒释之辨,则曰:圣人之学,至大至公。释者之学,至私至小。大小,公私足以辨之矣。。夫既许之以“广大高明”矣。,何为又有“至私至小”之议哉!?,盖佛氏之“广大高明”,即本觉之境界也,此正是元明悟处,其所谓“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即此,是以概之圣人而不疑。殊不知天德乃帝降之衷,非本觉也。本觉何有于中乎?不中故小,不中故私。狭小偏私,,盖先儒之所以议佛氏者,舍此则无以为儒释之辨,故不得不援之耳。    二六、新泉问辨录有云:不若大其心,包天地万物而与之一体,则夫一念之发,以至天下之物,无不在内。此非余之所敢知也。夫程子所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乃其理之自然。今欲大其心以包之,则是出于人为,非所以为自然之理矣。。如此体认,其于道也不亦远乎!中庸论至诚之德,到其极处惟曰“浩浩其天”,此其所以为实学也。    二七、程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须是灼见仁体后,方可议此。今犹未识仁体,便要做自然的工夫,已明是助长了。只管翻来覆去,将勿忘勿助四字滕说不置,岂程子之所望于后学乎!诚欲识仁,须实用格物工夫乃可。格物工夫脱不得勿忘勿助,然便要不费纤毫之力,是诬也。凡程子之言具于大学或问中者,断不容易。真积力久,自当豁然有个觉处,斯识仁矣。。识仁固已得其大者,然其间精微处,未必便能尽。故程子又有“存久自明”之训,说得都无渗漏也。以此知吾人为学,必须循序渐进,范我驰驱,如行万里之途,决非一蹴所能到。其或好高欲速,有能免于差缪而得所归宿者,鲜矣。。    二八、孟子尝言:尧舜性之,汤、武反之。又以“由仁义行,非行仁义”称舜,其善云何?,盖“由仁义行”,自然从容中道,是则所谓“性之”也。“行仁义”者,于道亦无不中,所不足者从容,是则所谓“反之”也。比观雍语诸书,每自以为“由仁义行”之学,谓世之学者皆只是“行仁义”,而以伯道眇之,其言殊可骇。夫苟能躬行仁义,惟日孜孜,斯固可以希反之之圣矣。,求十一于千百,未易得也。彼伯道,直假之而已。,何有于躬行乎!吾夫子誉言: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已乎?我未见力不足者。谓之“用力”,非行仁义而何?吾夫子不应错以伯道诲人也。为此言者,亦何不思之甚乎!且舜,大圣人也,其命禹也,犹曰“予违,汝弼”,未尝自以为圣也。吾夫子亦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由仁义行者之言,盖如是。吁,言其可不慎乎?    二九、孟子尽心一章,实与大学相为表里。,盖“尽心知性”乃“格物致知”之验也,“存心养性”即“诚意正心”之功也,“修身以俟”则其义亦无不该矣。。孟得圣学之传,实惟在此,始终条理甚是分明,自不容巧为异说。且学而至于“立命”,地位煞高,非平生心事无少愧怍,其孰能与于此!    三〇、王、湛二子,皆与余相知。于王,,盖尝相与论文,而未及细,忽焉长逝,殊可惜也。湛则会晤绝少,音问亦稀。然两家之书,余皆得而览之,区区之见终未相合,因续记一二于册。道无彼此,自不容有形迹之拘。后之君子,幸从而折其衷,斯道之明,庶乎其可望矣。。    三一、宋儒林希逸,尝着三子口义。近有以刻本贶余者,因得而遍览之。其于庄、列两家,多用禅语以释其义,往往皆合。余尝谓:庄子、列子出入老佛之间。乃知昔人固有先得我心者矣。。希逸高才能文,学博而杂,亦是无奈胸中许多禅何,故假庄列之书以发之。然于二子本意,十可得其七八,明白条畅,贤于郭、张之注远矣。。    至于老子,殊未见得,只是以己意凑合成文。,盖此书劈初便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两句。至第二十章乃曰“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五十二章又曰“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五十九章又曰:“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五千言中,母字凡屡出,词皆郑重,则此一字当为一书之要领无疑。中间许多说话,皆是作用工夫。其言取天下,言治国,言用兵,诸如此类,皆是譬喻,其道不出乎深根固柢而已。。希逸于譬喻之言亦看得出,但不知其要领之所在耳。三子者之言,皆非正当道理,本无足论。顾其言颇有切中事情者,至于造化之妙,亦时或窥见一二,要在明者择之。    三二、“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此言以议扬子云可也。荀卿得罪于圣门多矣。,“不精”恶足以蔽之!如苏东坡所论“喜为异说而不让,敢为高论而不顾”,乃为切中其膏肓之病耳。且如非十二子及性恶等篇,类皆反复其词,不一而足,不可谓不详矣。,颠倒谬戾一至于此,尚何详略之足议耶!韩昌黎之待荀卿,未免过于姑息矣。。    三三、文中子议论,先儒,盖多取之。至于大本大原,殊未有见。观其称佛为“西方之圣人”,可以知其学术矣。。    三四、欧阳子所著本论,,盖原于孟子“反经”之意,可谓正矣。。惜其不曾就君相之身,直推明大本所在,犹落第二义也。夫教由身立,法不徒行。诚使君相交修,明善以诚其身,稽古以善其政,风行草偃乃其自然之理。邪慝之息,宁须久而后验乎?    三五、苏东坡论子思、孟轲及扬雄,累千百言,于性实无所见。独所谓“天下之言性者,皆杂乎才而言之”,此言却偶中也。自扬雄而下,以及近世诸儒,误处往往在此。有能洞明思、孟之本旨者,岂非后学之大幸欤!    三六、张子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盖兼人心道心而言也。程子曰: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则专指道心而言。道心即性,性命于天。程子方欲申明其所谓一理者,故于人心有未暇及尔。夫理之所在,神明生焉,理一定而不移,神万变而不测。凡有心者,体用皆然。须如此推寻,心之为义方尽。张说可疑,乃在上三句,末句则明有所本,初非臆见,自不容不尊信也。      困知记四续 凡三十一章   一、大学诚意是一刀两段工夫,正心、修身是磨棱合缝工夫。   二、大学所谓明德,即中庸之所谓德性。章句似指心而言,与孟子集注“尽心”之解无异,恐当与德性一般解说,于义为长。    三、生民之诗,恐当从毛说为正。元妃、世妃之辨虽久远难明,然姜嫄固为人妇矣。。夫为人妇,祈子而得子,此常理也,安得谓之“无人道而生子”乎?然其所以见弃者,意必有奇形怪状,可骇可疑,如宋芮司徒女子之比,其为祥为妖,莫可测也。故屡置之危地以验之,至再至三而不死,则其为祥也可知矣。。是固天意之所存也,何取于巨人迹乎?玄鸟生商,毛说亦正。    四、先天横图最宜潜玩。奇偶二画之中,当一线空白处,着太极两字,其旨深矣。。阳奇而阴偶,二气流行不容有纤毫间断,但画而为图.若非留一线空白,则奇偶无自而分,此即邵康节所谓“一动一静之间,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偶画亦有空者,,盖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直行去为阳,转过来便是阴,须空一线,方见其转折处。阴之本体,只是后半截耳。只此一奇一偶,每加一倍,其数至不可胜穷。然倍至六画,则三才之道包括已尽。图虽无文,而其理甚显,要在默而识之。    五、范景仁、司马君实皆以文王配上帝,终周世常然。此当为不易之论。    六、孔门诸弟子之言,散见论语中者,凡四十五章,子张第十九在内。若挑出别为一篇,以附尧曰篇后,尤得尊圣言之体。当时记录者虑不及此,何也?    七、洪范五行,以其为民生日用之最切者,故列于九畴之初,所谓“民非水火不生活”也。五事固切于人身,然心稍有知识,习闻师训,乃能以渐修其德,而弘其用,故次之。蔡传谓“五事本于五行”,殊未见得。谓“庶征本于五事”,详经文“验用”之义,本字疑亦未安。又以庶征配五行,则箕子原无此意。,盖五行,质也,质附于地。庶征,气也,气运于天。以“润下、炎上”等语观之,谓“在天为五行”非其实矣。。看来庶征一畴,但顺经文解说,便见天人感应之理,似不必过求。    八、中庸章句解“天命之谓性”大概是祖太极图说。“气则阴阳五行,理则健顺五常。”欲令一一相对,自不觉其言之多也。然太极乃性命之全体,恐须提出此两字,方见头脑分明。    九、中庸章句谓“非存心无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不致知。”说得极是。但谓“尊德性所以存心”,质之孟子“存心养性”之言,似乎倒说了。且专言知,而不及行,终是欠事。余尝再三寻绎,见得“致广大”“温故”两句是致知工夫,“极高明”“敦厚”两句是力行工夫,此皆同学之事,即所以尊德性也,意义甚明,但与章句欠合。又尝从头体认,见得“洋洋乎”三句是以造化言,“优优大哉!”三句是以人事言。即其散殊观之,为万为千,皆小也。自其体统观之,合千万以为一,不亦大乎?德性之中,固无不具。学问之道,又安得遗其大而专力于其小也?恐不须分小大立说。往答林次厓书虽尝引章句为证,只是要见两股分晓,义无取于小大也。    一〇、议礼最难。盖天下之事,有常有变,所遇虽异,而其理皆有不容易者。要在虚心无我,庶几得之。或稍有偏徇,则更无可言者矣。。    一一、丧礼之废,莫甚于近世,更不忍言。其所以异于平人者,仅衰麻之在身尔,况复有墨其衰,以营营家计者乎!    一二、世道升降,系于人,不系于天。诚使吾人顾惜廉耻之心,胜于营求富贵之念,三代之盛,未有不可复者。    一三、尝闻京师有讲攘抢之谣。士风之陋一至于此,非国家之福也,此当有任其责者。    一四、诗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又云: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土,日监在兹。何等说得分明,只是人不见。诗云: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此文王所以与天为一也。    一五、“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余尝喜诵此数句,但觉其妙,而不能言其所以妙者。    一六、刘静修有诗云:鸟声似共花枝语,好个羲皇向上人。觉得颇露筋骨。杨月湖特称赏之,人各有所见耳。    一七、陈子昂感遇诗首章仅四十字,太极生生之妙,阴阳消长之机,隐然皆见于言外。非有所见,安能及此?然不知反求诸身,只将作外边物事看了,故无益于修德之实。“知者见之谓之知”,其诸若人之类乎!    一八、孔父、仇牧、荀息之死,春秋皆书曰“及其大夫”。说者皆称孔父“义形于色”,仇牧“不畏强御”,荀息“不食其言”,故为圣人所与。余意不然。仇牧事迹弗详,姑勿论。若孔父徇其君,以数战殃民,民心离矣。。荀息徇其君,以废嫡立庶,诸大夫之心贰矣。。督与里克,因是乃敢肆其逆谋。即此论之,二人之罪,自不容掩。纵其大罪而取其小节,岂所以为训乎?原二人之心所以曲拘其君之欲者,凡以为利其身家计耳。安知胎祸其君若是之烈,而其身卒亦不免,则所谓身家之利果安在哉!?窃详经意,,盖所以深着二人不忠之罪,为万世人臣怀利以事其君者之大戒耳。“义形于色”之说,左传无之。传引白圭之诗以断荀息之事,司马温公独看得好,以谓“荀息之言,玷于献公未没之前,而不可救于已没之后。左氏之志,所以贬荀息,而非所以为褒也。”以此观之,是二人者,必非圣人所与。仇牧之死,亦可例推。    一九、“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程子此言,学春秋者断不容易。传之所以有伪,,盖传闻之误耳。爱憎之言,何所不至?一或不审,而遂书之于册,流传既久,孰从而正之?此史家之通患也。圣经笔削,必无所苟。故凡三传之说有与经文不合者,但当一以经文为正,则辞不费而理自明。    二〇、一部战国策,无一句仁义之谈。孟子与齐、梁之君如何说得相着?事势至此,要是无下手处,在圣人则不可知耳。    二一、唐郭中令子仪,我朝魏国公达,皆有大贤之资,诚加之学问,与伊、吕殆相伯仲矣。。    二二、人莫贵于自反,可以进德,可以寡怨,可以利用安身。其说已备于孔、曾、思、孟之书,但少见有能尊信者耳。若每每怨天尤人,而不知反求诸己,何但出门即有碍耶!    二三、告子以义为外,孟子非之,是矣。。但详味孟子之言,疑亦有所未尽,,盖仁义皆合内外之道也。论语曰:义之与比。就与字看,便见分晓。    二四、论衡述太伯入吴采药,及后来让位事,本末颇详,宜必有据。谓“太王薨而太伯还”,尤可见其哀慕之至情,不失送终之礼。果如是,毫发无遗恨矣。。    二五、吾家所藏王充论衡乃南监本,卷末有安阳韩性一序。非有本之学,不能为此文,其亦可谓知言矣。。性所著书凡数种,意必多所发明,惜乎不可得而见也。    二六、文贵实。诗、书之文,无非实者。易彖、象之辞特奇,然皆实理,无一字无落着,故曰“易奇而法”。近世作者,往往以新奇相尚,要皆子虚乌有之类耳。    二七、“文起八代之衰”,此韩文公之所以为“文”也。近时学者,反极力追踪八代,何耶?    二八、明道先生尝历举系辞“形而上下”数语,乃从而申之曰:阴阳亦形而下者,而曰道者,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元来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识之也。截字当为斩截之意。,盖“立天之道曰阴与阳”及“一阴一阳之谓道”二语,各不过七八字耳,即此便见形而上下浑然无间,何等斩截得分明!若将作分截看,则下句“原来只此是道”更说不去,,盖道器自不容分也。    二九、“理同而气异、气同而理具”,此两说质之大传“形而上下”之言,终觉有碍。必须讲究归一,方得触处洞然。    三〇、明道先生答定性书有云:且以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内?是有意于绝外诱,而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此数句最紧要,最要体认。若认得分明,去用“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工夫,方有下落。“性无内外”云者,内外只是一理也。    三一、余尝志杨文恪公之墓。公所著述,书目颇多,皆据行状收入,然皆未及见。内皇朝理学名臣录.顷年方见刻本。公固近世之名臣也,录中所采,不谓之休休有容,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