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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
晋刘曜之于寀允。
〈晋书曲允传〉云:刘曜逼长安,复围北地。太守曲昌遣使求救于允。允率步骑赴之。去城数十里,贼绕城放火,烟尘蔽天。纵反间诈允曰:「郡城已陷,焚烧向尽,军无及矣。」允信之,众惧而溃。后数日曲昌突围赴长安,北地遂陷。
「乞伏干归」
西秦乞伏干归之于吕延。
《十六国春秋》云:后凉将吕延伐乞伏干归,大败之。干归乃纵反间称:「众溃,东奔成纪。」延信而追之。延司马耿稚曰:「告者视高而色动,必有奸计,不可。」延不从。相遇,战败,死之。
按:班超反间莎车,扬言罢散;干归之于吕延,称众溃奔。皆强而示之以弱,诱敌之法。
○〔乡间〕
侯渊
杨侃
赵臣
孔镛
「侯渊」
其巧于用乡间者,战国秦人之于郭开及晋鄙客之外,若魏侯渊之于俘卒。
《魏书》云:魏尔朱荣使大都侯渊讨韩楼,配卒甚少。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渊遂广张军声,帅数百骑深入。去蓟数百里,值贼……。渊潜伏所,乘其背,大破之,获五千人。皆还其马仗,纵使入城。左右皆谏。……渊曰:「吾兵少,不可力战,为奇计以间之,乃可克也。」度其已入,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楼果疑降卒为内应,遂走,追擒之。
「杨侃」
杨侃之于降人。
《智囊补》云:魏应州刺使萧宝寅反,攻冯翊,尚书朴射长孙稚讨之。左丞杨侃谓稚曰:「贼守御已固,不如北取蒲阪,渡河而西,入其腹心,则华州之围,不战自解,长安可坐致也。」稚曰:「今薛修义围河东,薛凤贤据安邑。兵不得进,如何?」曰:「河东治在蒲阪,修义驱卒士民西围郡城,其父母妻子皆留旧村,一旦闻官军至,皆有内顾之心,势必望风自溃矣。」稚乃使其子彦与侃率骑兵,自恒农北渡据石锥壁。侃声言:「停此以待步兵。」且以望民情向北。而令送降名者,各自还村,俟台举三烽,即举烽相应。其无应烽者乃贼党也,当进击屠之,以所获赏军士。于是村民转相告语,虽实未降者,亦许举烽。二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贼围城者不测,各自散归。修义亦逃还,与凤贤俱请降。稚克潼关,遂入河东,宝寅遂奔。
「赵臣」
明赵臣之于岑璋。
《留青日札》云:岑璋者,归顺州土官也;多智略,善养士。田州岑猛,其婿也。猛不法,督抚上反状,诏诸土官能擒馘猛者,赐秩一级,畀半地,党助者并诛。都御史姚镆将举兵而虑璋合谋,咨于都指挥沈希仪。沈知部下千户赵臣与璋善,召臣问计曰:「微闻璋女失宠,璋颇恨猛,吾欲役璋破猛如何?」臣对曰:「璋多智而迟疑,直语之必不信,可以计遣,难以力役也。」沈曰:「计将安出?」臣曰:「镇安、归顺世仇也。公使人归顺,则镇安疑;使人镇安,则归顺疑也。公若遣臣征兵镇安,璋必邀臣询故,而端倪可动也。」沈如计遣臣,臣枉道诣璋所,坐而叹息,璋叩之,不言。明日,璋置酒款臣。固叩之:「军门都过我耶!璋受侮令仇将逮勘耶?」臣潸然泣下,璋亦泣曰:「嗟乎赵君,璋今日死即死耳,君何忍厄我!」臣曰:「与臣异口骈心,有急不敢不告,今日非君死,即我死矣!」璋曰:「何故?」臣曰:「军门奉旨征田州,谓君以妇翁党猛,将檄镇安兵袭君。我不言,君必死矣;我言之,而君骤发败机事,我必死,是以泣耳。」璋大惊,顿息曰:「今日非赵君,我族矣!」遂强臣称病留邸舍,而亟遣人驰军门,备陈猛反状,恐波及,愿自效。沈许之,遂以白镆,镆始专意攻猛。
猛子邦彦守工尧隘,璋阳遣千人助之,使为内应,皆以寸帛缎裾为识,而(阴)潜以告沈。时田州兵死守隘,众莫敢前,沈独往战,三合,沈以骑兵千余骑间道绕隘侧,旗帜闪闪。归顺兵呼曰:「天兵从间道入矣。」田州兵惊溃,沈乘之,斩首数千,邦彦死。猛闻败,欲自经,璋诱之使走归顺,奉以别馆。而别将胡尧元等嫉沈功,欲所部万人捣归顺。璋先觉之,遣人持百牛千酝迎军三十里。谓尧元:「昨猛败,将越归顺,走交南,璋邀击之,猛目集流矢南去,不知所往,急之恐纠虏为变,幸缓五日,当搜致。」尧元许之。璋还跪猛曰:「天兵退矣,然非陈奏不白。」猛曰:「然。顾安得属草者?」璋即令人为猛具草,促猛出印,封之。既知猛印所在,乃置酒贺猛,鼓乐殷作。酒半,璋持鸩饮献曰:「天兵索君甚急,不能相庇。」猛大呼曰:「坠老奸矣!」遂饮药死。璋斩其首并印从间道驰诣军门,而斩他囚,贯猛尸诣掷诸军。诸军嚣争击杀余人,飙驰军门,则猛首已枭一日矣。诸将大恚恨,遂浸淫毁璋,而布政某等复阴害镆。倡言:「猛实不死,死者道士钱一真也。」御史石金遂劾镆落职,而希仪等功俱不叙。璋怏怏,遂黄冠学道。
按:成功者被谗,进谗者居功,古今同慨。是以志士灰心,而寇盗稽诛也。
「孔镛」
孔镛之于陈瑞,此皆巧用乡间者也。
《智囊补》云:阿溪者,贵州清平卫部苗也,桀骜多智,雄视诸苗。有养子曰阿刺,膂力绝伦,被甲三袭,运三丈矛跃地而起,辄三五丈。两人谋勇相资,横行部落。近苗之弱者,岁分畜产,倍课其入。旅行经其境者,辄诱他苗劫之,官司探补,必谒溪请计,溪则要以重贿,而捕远苗之不可用者,诬为贼以应命。于是远苗咸惮而投之,以为寨主。监军、总帅,率有岁赂,亦恣肆无忌,时讧官苗以收鹬蚌之利。弘治间,都御史孔公镛巡抚贵州,廉得其状。询之监军、总帅,皆为溪解。公知不可与共事,乃自往清平,访部曲之良者。得指挥王通,厚礼之。叩以时事,通娓娓条答,独不及溪。公曰:「闻此中事惟阿溪为大,若何秘不言也?」通不对。固叩之,通曰:「言之而公事办,则一方受福;不,则公且损威,而吾族赤矣!」公笑曰:「第言之,何患弗办。」通遂慷慨陈列始末。公曰:「为阿溪通赂上官者,谁也?」通曰:「指挥王曾、总旗陈瑞也。公必动此两人方可。」公曰:「诺。」翌日将佐庭参,公曰:「阿溪岁赂上官,汝为居间,辩而不服,吾且斩汝矣。」曾叩首不敢言。公曰:「勿惧。汝能为我取阿溪乎?」曾因陈溪、刺谋勇状,且曰:「更得一官同事,乃可。」公令自举,乃曰:「无如陈总旗也。」公曰:「可以偕来。」少选瑞入,工讯之如讯曾者。瑞屡顾曾,曾曰:「勿讳也,吾等事,公已悉知,第当尽力以报公耳。」瑞亦言难状。公曰:「汝第诱彼出寨,吾自能取之。」瑞诺而出。
苗俗喜斗牛,瑞乃觅好牛牵置道中,伏壮士百人于牛旁丛薄间,乃入寨见溪。溪曰:「何久不来?」瑞曰:「都堂新到,故无暇。」溪问:「都堂何如?」曰:「懦夫,无能为也。」溪曰:「闻渠在广东时,杀贼有名,何谓无能?」瑞曰:「同姓者,非其人也。」溪曰:「赂之何如?」瑞曰:「姑徐徐,何以遽舍金货?」溪遂酌瑞,纵谈斗牛事。瑞曰:「适见道中牛,恢然巨象也,未审比公家牛如何?」溪曰:「宁有是!我当买之。」瑞曰:「贩牛者,似非土人,恐难强之入寨。」溪曰:「第往观之。」愿阿刺同行。瑞曰:「须牵公家牛往斗之,优劣可决也。」苗俗信鬼,动息必卜,溪以鸡卜,不吉。又言梦大网披身中,恐不利。瑞曰:「梦网得鱼,牛必属公矣。」遂牵牛联骑而出,至牛所,观而喜之,两牛方作斗状,忽报巡官至矣。瑞曰:「公知之乎?乃王指挥也。」溪笑曰:「老王何幸得此荣差?俟其至,吾当嘲之。」瑞曰:「巡官行寨,公当往迎,况故人也。」溪、刺将策骑往,瑞曰:「公等请去佩刀,况新官见刀,以为不利。」溪、刺咸去刀,见曾。曾厉声诘溪、刺曰:「上司按部何不扫廨舍供帐,而洋洋至此何为?」溪、刺以为戏语,漫拒之。曾大怒曰:「谓不能擒若等耶?」溪、刺笑傲。曾大呼,伏兵起丛薄间,擒溪、刺。刺手搏伤者数十人,竟系之。驰贵阳见公,磔于市,一境始安。
按:此贵州擒贼首,前事之师也。不必劳师糜饷,不动声色,用二乡间而贼首就擒。倘不用王曾、陈瑞为乡间,则为贼耳目,贼正未易擒也。方今塘兵、乡练多有为贼耳目,是以余去岁剿普安贼,于箐底贼首孙阿德,白沙贼首刘阿润,以其勇鸷党盛,为耳目者多,皆出其不意,以计擒之。
○〔内间〕
汉高祖
贺若弼
契丹
「汉高祖」
其巧于用内间者,战国张仪之于靳尚、郑袖之外,若汉高祖之于阏氏。
《史记》云:高祖被匈奴单于冒顿围于白登,乃使间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乃解围之一角,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向,从解角直出,竟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去。
「贺若弼」
隋贺若弼之于陈人。
《隋书》云:贺若弼谋攻京口,多买陈船匿之,买敝船五六十艘置于渎中。陈人觇之,以为无船。又令缘江防人交待之际,必集广陵。大列旗帜,营帜被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既而知之,不复戒严。及后济江,陈人遂不知觉。
按:此及「敌觇」而反间。先虚而后实也。
「契丹」
唐契丹之于麻仁节。
《唐书》云:天后中,契丹李尽忠、万荣之破营府也,以地牢囚汉俘数百人。闻麻仁节等诸军将至,乃令守者绐之曰:「家口饥寒不能存活,待国家兵到即降耳。」一日,引出诸囚与之粥。慰曰:「吾等乏食养汝,又不忍杀汝,纵放归若何?」众皆拜伏乞命,乃纵去。至幽州,且言其故,兵士闻之,争欲先入,至黄銮峪,贼人以老者投官军,送遣老牛瘦马于道侧。仁节等弃步卒将马先入,贼设伏横截军将,生擒仁节等,全军皆没。
按:匈奴、契丹何知兵法,而且用反间竟同一辙。汉高祖及麻仁节皆中彼间。近黔之土寇、头苗,亦多谲诈,主兵者尚其行吾间,而勿中彼间。
○〔生间〕
礼至
烛之武
华元
张孟谈
张齐贤
韩世忠
刘锜
黄盖
李雄
达奚武
种世衡
王鹞
刘鄩
北僧
明太祖
熊景
沈希仪
「礼至」
其巧于用生间者,有用贤能为生间,子贡、陈平之外,若春秋礼至之于邢。
〈左传僖二十四年〉云:「卫人将伐邢。」,礼至曰:「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左传》注云:「请为卫间谍,先以兄弟往邢求仕。」
按:此即孙子之「生间」,而意尤深险。昔人以《左传》为兵书,良有以也。是以古名将若关壮缪、杜征南、岳忠武诸贤,皆喜读之。
「烛之武」
烛之武之于秦缪公。
〈左传僖三十年〉云: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烛之武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倍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乃还。
按:《左传》烛之武之间秦、晋,与《国策》张孟谈之间韩、魏同。然烛之武但间秦师去而已,张孟谈则即间韩、魏以灭智伯矣。世风愈下,其间愈险矣。
「华元」
华元之于子反。
〈左传宣十五年〉云:楚师伐宋,九月不服。将去宋,楚大夫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
按:此宋以华元为间。《孙子》论用间曰:「必先知敌之主将、左右、门者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因而利导之。」华元惟能先索知之,故能夜入敌营,门者、左右皆不阻,而直入登敌将之床,子反之惧而盟示为此。
「张孟谈」
战国张孟谈之于韩、魏。
按:张孟谈间韩、魏,详《战国策》,见前。
「张齐贤」
宋张齐贤之于契丹。
《宋史》云:「张齐贤知代州,契丹入寇,齐贤遣使期潘美以并师来会战,使为契丹所执。俄而美使至,云:「师出至柏井得密诏,不许出战,已还州矣。」齐贤曰:「敌知美之来而不知美之退。」乃夜发兵二百,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西南三十里列成燃刍。契丹兵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骇而小走。齐贤先伏卒二千于上镫砦,掩击大破之。
按:张齐贤之于执使,韩世忠之于魏良臣,皆借势以行反间。其事异而其机轴同,皆妙于随机应变。
「韩世忠」
韩世忠之于魏良臣。
〈通鉴宋纪〉云:世忠驻镇江,金人与刘豫合兵分道入侵。帝手札命图进取。遂渡师,俾统制解元守高邮,候金兵步卒。亲提骑兵驻大仪当敌骑,伐木为栅,自断归路。
会遣魏良臣使金,世忠撤炊爨,绐良臣有诏移屯守江,良臣疾驰去。世忠度良臣出境,而上马令军中皆视吾鞭所向。于是引军至大仪,勒五阵,设伏二十余所,约闻鼓即起击。良臣至金军,金人问王师动息,具以所见对。聂儿孛董闻世忠退,喜甚,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五里。别将达孛也引千骑过五阵东,世忠传小麾鸣鼓,伏兵四起,旗色与金人旗杂出,金军乱,我军迭进。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胸、下斫马足。敌披重甲陷泥淖,世忠挥劲骑四面蹂躏,人马俱毙,遂擒达孛也等。
「刘锜」
刘锜之于曹成,此皆巧于反间者也。
《东轩笔录》云:刘锜闻金人南下,已陷东京。锜急趋至顺昌,分命诸将守诸门,明斥堠。募土人为间谍。凡六日而金兵已至城下矣。锜募得曹成等二人,谕之曰:「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吾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妓。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如其言。兀朮大喜,即置鹅车炮具不用。翌日,锜登城,望见二人来,缒而上之。乃敌械成等来归,以文书一卷系于械上,锜惧惑军,立焚之。
锜遣耿训请战,兀朮怒曰:「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跃倒耳。」训曰:「非但请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迟明,敌济。锜遣人毒颍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饮于河,饮者夷其族。时大暑,寇远来,昼夜不解甲。锜军番休,更食羊马垣下。而敌人马饥渴,饮食水草者辄病。方晨气清凉,锜按兵不动,逮未申间,敌气已索,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锐斧犯之,敌大败。
按:先反间以诱之,再激怒以致之,复设毒以毙之,暑劳以懈之,及出奇以击之,其胜也可预决矣。
「黄盖」
吴黄盖之于魏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