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国志 - 第 390 页/共 882 页
六年
307894
49481874
七年
3278
312516
40416817
出
八年上半季
1552
1019
2134220
4879
58325
21557460
入
△
八年度
3725827
727719
42454527
口
计
九年度
4205406
616778
52220879
十年度
569
102174
58257159
十一年度
1392
238
36383
54055482
外史氏日:古所谓理财之道所以谆谆然垂戒者,要不外乎财聚民散。盖天地生财止有此数,上盈则下虚,上益则下损,民膏民脂日竭于上,饥寒交迫,父不能有其子,君不能有其臣,天下之大乱作矣。自古圣帝明王未有不以聚敛为戒者也,虽然鹿台之财,武王因之。琼林之库,唐祖因之。失国者以聚敛,得国者即以其聚敛散之于民。而四海犹不至于困穷。事变之极逮夫今日,乃有祸患百倍于聚敛,至于民穷财尽,虽有圣贤,实莫如何者,是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所不及料、所不及言者也。是何也?日金钱流出海外也。挽近之世,弱肉强食,彼以力服人者,乃不取其土地,不贪其人民,威迫势劫,与之立约,但求取他人之财以供我用。如狐媚蛊人,日吸其精血,如短蜮射影,日中其荼毒。以有尽之财,填无穷之欲,日胶月削,祸深于割地,数倍于输币,百倍于聚敛,又不待言也。既经明效大验者,印度则亡矣,埃及则弱矣,土耳其则危矣。
欧洲大国皆知其然,必皇皇然合君臣上下聚族而谋之:欲我国之产广输于人国,则日讨国人以训农、以惠工,于是有生财之道。欲我国所需悉出于我国,不必需者禁之绝之,必需者移种以植之,效法以制之,于是乎有抵御之术。欲他国之产勿入于我国,则重征进口货税,使物价翔贵,人无所利,于是乎有保护之法。凡所以殚精竭虑、析及秋毫者,诚见夫漏卮不塞,十数年后元气剥削,必将胥一国而为人奴矣。
日本自开港通商以来,其所得者在力劝农工,广植桑茶,故输出之货骤增。其所失者在易服色,变国俗,举全国而步趋泰西,凡夫礼乐制度之大,居处饮食之细,无一不需之于人。得者小而失者大,执政者初不料其患之一至于此也。迩年来杼柚日空,生计日蹙,弊端见矣。全国上下知金钱流出之大害,乃亟亟然议改条约,欲加进日之税,免出口之税,庶以广财源而节财流,而大势败坏不可收拾,悔之晚矣。虽知其既晚,挽回于将来,补救于万一,及今犹可为也。今核明治五年至十二、三年海关出入之数,先详货币,次胪物品,次别国名,皆为提纲择要,比较数年以来,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其得失利害之所在。嗟夫,日本与诸大国驰骋,而十年之间流出金钱乃逾亿万之多,其何以支!痛念兄弟之国窘急若此,不禁为之太息而流涕也。而或者犹日:"是第据五港关吏报告之书,尚有流出金钱不具于此者。"则益非余之所敢知矣。
日本国志(下卷)
卷二十一兵志一兵制
外史氏日:开创多尚武,而守成则尚文;乱世多尚武,而治平则尚文;列国多尚武,而一统则尚文;自昔然矣。然而弛备者必弱,忘战者必危。自古右文之朝莫如周,成周之初,三监胥靖,四夷宾服,而周公之戒成王日:"其克诘尔戍兵,以陟禹之迹,以行于天下。"言备之不可以已也,况于今日之列国弱肉强食,耽耽虎视者乎?欧洲各国数十年来竞强角力,迭争雄霸,虽使车四出,粲敦雍容,而今日玉帛,明日兵戎,包藏祸心,均不可测。各国深识之士,虑长治久安之局不可终恃,皆谓非练兵无以弭兵,非备战无以止战,于是筑坚垒,造巨舰,铸大炮,日讨国人朝夕训练,务使外人莫敢侮,东戍巴邱则西城白帝,务使犬牙交错之国,度权量力,相视而莫敢发。中国之论兵,谓如疾之用医药,药不可以常服,所谓不得已而用兵也。泰西之论兵,谓如人之有手足,无手足不可以为人,所谓兵不可一日不备也。余尝旷观欧洲近日之事,益叹古先哲王以穷兵黩武为戒,其用意至为深远。澳、德、意、法,稽其兵籍,俱过百万,假使驱此数百万之兵,俾就业于农工商,岂不更善?夫竭百农工商之力仅足以养一兵,必使亿万之农工商竭蹶于猷亩之中,竞争于锥刀之末,徒以之坐耗于兵,筋力疲于锋镝,金银销于炮火。而尔猜我忌,迭增其数,尚无已时。自非好武佳兵,其弊乌至于此。然而事变之极已至此极,虽使神圣复生,必不能闭关而治。无闭关之日,即终不能有投戈讲艺、解甲归田之日,虽百世可知也。嗟夫!今日之事,苟欲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非讲武不可矣,非讲武不可矣!
日本维新以来,颇汲汲于武事,而其兵制多取法于德,陆军则取法于佛,海军则取法于英,故详著之,观此亦可知欧洲用兵之大凡。作《兵志》,为目三:日兵制,日陆军,日海军。
日本古兵制,兵与农合。迨孝德朝依仿唐制,始设兵部省,特置兵团,四分每国之丁而取其一,卫京戍边,在京曰卫士,在防曰防人。一年而更。边疆有事则下尺一之符,调发沿道,事止则散归卒伍,无列屯而坐食者。及王政弛废,藤原氏世相于内,源、平氏世将于外,兵之隶将家者号日武士,源、平二氏各私其武士日家人,互相吞噬。源氏既得志,命其家人为诸国守护地头,使各自守,守其土而食其毛,农食六分,兵食四分,兵农之势隐然既分,然其兵则尚皆土著也。降至足利氏,仍源氏、北条氏守护地头之旧,而渐成封建之制。时家国多故,军役烦兴,诸国武士稍离其故土,东西转徙以就其将帅,而举国之兵渐不土著。及其衰也,雄豪割据,务竞进取,往往招集亡命之徒以为爪牙,取其奉养于农。农不足给,又使其徒略取外境以自封,隐然成侯国之势。及织田氏、丰臣氏兴,幕下将校之封朝暮纷更,曾无定所,是以常聚其兵于城府以便分遣,于是兵之不土著者一定,而兵与农全分矣。当时所谓士者,自非职事官,皆分番直宿,略如古之卫士。士之下有徒,有卒,士有扈从、马迥之目,卒有足轻、与力、同心之目,区分部伍,置长领之。此类概谓之兵士,与徒皆袭世禄,卒之简点罢免一任其头长便宜为之。及德川氏定国,亦因织、丰二氏之辙,分割六十余州,封群雄及子弟功臣,自百万石至一万石统称日藩,藩各有士。举国兵士之隶于德川氏麾下,自不满万石至百石、数十石,或食采邑,或仰廪给,总其众号日八万。此八万之众各皆世其禄俸,畜其妻孥、臣仆,仰食于平民。自年十五就役,至六十免役,以三四十年间为服役之限。而此二百余年中太平无事,兵备懈弛,所称武士者耳不闻鼓鼙,目不见旌旗,惟餍膏粱、服罗绮,以奢侈相竞,即所谓骑射击刺,亦惟习华法儿戏。兵既无用,而欺陵良懦,大为民害,积弱之极,不可复挽。
及其季世,西舶东航,皆束手不复能战。虽各藩知铳炮之用,颇有简练之师,而其势不能统一,及太政归于朝,乃尽收列藩兵权,废武士世禄。至明治五年十一月诏日:"朕赖天地祖宗之灵,行吾邦二千余年未有之变,革封建之制复为郡县,海陆兵制亦不可不因时而制宜。往者太阿倒持,兵权归于将门,迨乎季世,将骄卒惰,国亦随弱,朕心痛之。今源本吾邦兵农合一之制,斟酌海外各国之式,设全国募兵法,以保护国家无疆之基。汝百官众庶,其体朕意。"于是太政官复谕于众日:"我朝上古之制,举国无非兵者,有事则天子为之元帅,率而征不庭。寇平则解甲归田,复为农工商,固非如后世之佩双刀,糜厚禄,甚至睚眦杀人,官不敢问其罪者也。昔神武天皇以珍彦为葛城国造,设军团,定卫士防人之制。至神龟、天平间,六府二镇之制始备。保元、平治以后,朝纲解纽,兵权归武门,始隐然有封建之势,而兵农亦分矣。浸淫日久,弁髦王章,奴隶民人,弊不忍言。今列藩奉还图版,王政维新,旧日武门坐食之士削其禄、脱其剑,俾四民与之等夷,此固国家所以平均上下,无有差等之意也。夫如是则食毛践土莫非王民,可不思所以报国乎?天地之间,一事一物,莫不有税,以供国用。为吾国人,则应竭致其身以报吾国。西人谓之血税,谓洒其生血以报家国也。且夫家国有难,民人共之,卫国即所以自卫矣。有国即有兵,有兵即不得不以吾民充其役,乃天地古今之通义也。泰西诸国数百年来所研究实践,编定兵制,法极精密。然而我国政体地势稍有不同,今不能悉采用,辄取其所长补古昔军制,立海陆二军,取全国四民男至二十岁者皆编人兵籍,以备缓急。尔乡长里正依此意告谕民庶,务使知保护国家之大本。"遂颁行征兵令数十条,大概分三种:一为常备兵,一为后备兵,一为国民兵。行之四年,至明治八年复有所更正,行之又复四年,至明治十二年十月,太政官又废旧令定为今制,凡分八章,统七十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