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荒活民书 - 第 2 页/共 9 页

元封元年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烹弘羊天乃雨   煟曰桑弘羊领大农作平凖之法于京师令逺方之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万物不得腾踊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当时议者犹欲烹之谓夺民之利伤和气也今民利无遗矣而聚敛之臣黙思弘羊可烹之语可不寒心哉   元封四年闗东流民二百万口无名数者四十万公卿议欲徙流民于边丞相石庆上书乞骸骨上诏报切责之   煟曰流民移徙诚当安集劳来乃欲徙之于边固非良策顾乃切责宰相武皇救荒之术疎矣本朝富弼青州赈救流民规画过于汉家逺甚   武帝元鼎元年诏曰京师虽未为丰年山林池泽之饶与民共之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遣博士等分行谕告所抵无令重困吏民有赈饥民免其厄者具举以闻   煟曰江南水潦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其通融有无不滞于一隅与近来州县配抑认米赈籴有间矣是时师旅宫室百役并兴而忧民之心其切如此武帝所以异于秦皇也   宣帝五鳯四年丰穰谷石至五钱耿寿昌建言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时増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以利民名曰常平仓民甚便之   煟曰汉之常平止立于北边李唐之时亦不及于江淮以南本朝常平之法遍天下葢非汉唐之所能及也   元帝即位大水齐地饥民多饿死诸儒多言盐铁官常平仓可罢毋与民争利上从其议皆罢   煟曰盐铁可罢而常平不可罢但厘革其弊可耳今乃遽罢之过矣元帝之失岂特优柔无断欤   王莽时南方枯旱使民煮木为酪酪不可食重为烦扰又令饥人掘鳬茈食之流民入闗者数十万人置养赡院以廪之吏盗其廪饥死十七八   煟曰木岂可煮以为酪莽之规模如此其即日败亡也宜哉   后汉建武六年春诏曰徃岁旱蝗虫为灾人用困乏其令郡国有谷者廪给永兴二年诏五谷不登其令郡国种芜菁以助人食   煟曰饥年食蕨根煮野菜拾橡子采圣米凡可以度命之计者随所在而为之无遗法要是上之人当有以通融之使下无遏籴抑价闭粜之患斯为上也   永元五年遣使者分行三十余郡贫民开仓赈给六年诏流民所过郡国皆廪之永初二年遣光禄大夫樊凖吕仓分行冀兖二州廪贷流民   煟曰近岁温台衢婺流民过淮甸者接踵于道冲冐风雪扶老携幼狼狈者不可胜言而为政者不闻其留意者不过张榜河渡劝抑使还岂知业已破荡归无自安之路矣回视所过郡国皆廪之者宁不愧哉   魏黄初二年冀州大蝗岁饥使尚书杜畿持节开仓廪以赈之   五年冀州饥遣使者开仓廪赈之   六年春遣使者巡行沛郡问民间疾苦贫者赈贷之   孙权赤乌三年民饥诏遣使开仓廪赈贫者   晋武帝泰始三年青徐兖州水遣使赈恤   煟曰人主身居九重每患下情不能上达故遣使若孙权曹操立国之初礼仪简略故使者所过无烦扰本朝诸路置使一有水旱而诸司悉以上闻矣此其享国之长所以过于前代   隋文帝开皇三年置常平仓粟藏九年米藏五年下湿之地粟藏五年米藏三年皆着于令   煟曰今之常平义仓多藏米而少藏粟故积乆不发化为埃尘非但支移之弊而已近有臣寮奏请虑立法太重而上下蔽蒙虚文为害乞令州县各具见在常平钱米实数与提举司差官盘量检点自今日以后不许他用而尽赦其日前支移之罪庶几缓急之际不至有误其说似可行也   唐太宗谓王珪曰开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许赈给而令百姓就食山东比至末年天下储积可供五十年炀帝恃其富饶侈心无厌卒亡天下但使仓庾之积足以备凶年其余何用哉   煟曰蓄积藏于民为上藏于官次之积而不发者又其最次太宗咎隋文积粟起炀帝之侈心其规模宏逺不乐聚敛可知矣近世救荒有司鄙吝不敢尽发常平之粟至于丰储广惠等仓又往往乆不支动化为埃尘谅未悉太宗之意   闗中旱饥民多卖子以接衣食诏出御府金帛为赎之归其父母诏以去岁霖雨今兹旱蝗赦天下其略曰若使百姓丰稔天下乂安移灾朕身以存万国是所愿也甘心无吝会所在有雨民大恱   煟曰王者以得民为本凡此举动皆足以得民之欢心太宗真至治不世出之主哉   畿内有蝗上入苑中见蝗掇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肝举手欲食之左右諌曰恶物或成疾上曰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岁蝗不为灾   煟曰太宗存心爱民观其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之语其爱民之心真切如此宜其一念感通蝗不能为害也   太宗置义仓常平仓以备凶荒髙宗以后稍假义仓以给他费至神龙中略尽元宗即位复置之其后第五琦请天下常平仓皆置库以蓄本钱徳宗时赵赞又言自军兴常平仓废垂三十年凶荒费散馁死相食不可胜纪自陛下即位京城两京置常平虽频少雨泽米不腾贵可推而广之徳宗纳其言   煟曰常平和籴救荒实政然尝观宪宗即位之初有司以岁丰熟请畿内和籴当时府县配户督限有稽违则迫蹙鞭挞甚于赋税号为和籴其实害民今之和籴者可不鍳惩此弊乎   大厯二年秋霖损稼渭南令刘澡称县境苗独不损上曰霖雨溥博岂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教视之损三千余顷上叹曰县令字民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澡南浦尉   煟曰代宗斯言真得人君之体然今之县令孰无爱民之心顾惟一有荒歉县道固难支吾矣而上司责令赈救供报纷然费扰不一又有使者不测巡按吏辈诛求小不满意则妄生事端由是月桩月解愈难办集今须上官先灼见此弊上下同心勤恤民隐可也   贞元十四年旱民请蠲免租京兆尹韩皋虑府帑已空奏不敢实其后事闻于上贬抚州司马   煟曰旱伤所当赈恤傥不蠲租则催科日逼而民必思乱其祸有不可测者韩皋之贬也宜哉   元和间南方旱饥遣使赈恤将行宪宗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匹皆计其数惟赈恤百姓则不计所费卿辈当体此意煟   曰洪范云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谓之作民父母当以斯民为念宪宗云惟赈恤百姓则不计所费非惟识人君之体正与洪范父母之意合   宪宗元和七年上谓宰相曰卿辈屡言淮南去岁水旱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李绛对曰御史欲为奸谀以恱上意耳上曰国以人为本民间有灾当急救之岂可复疑即命速蠲其租   煟曰陆贽论江淮水旱有云流俗多狥謟谀揣所恱意则侈其言度其恶闻即小其事斯言正与李绛合   咸通十年陜民诉旱观察使崔嶤指庭树曰此尚有叶何旱之有杖之民怒作乱逐嶤   煟曰水旱灾伤而不知以民为念其祸必至于此书曰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若嶤者失其所以为民之义矣安知辅上之徳哉   懿宗时淮北大水征赋不能办人人思乱及龎勋反附者六七万人自闗东至海大旱冬蔬皆尽贫者以蓬子为面槐叶为虀干符中大旱山东饥中官田令孜为神策中尉怙权用事督赋益急王仙芝黄巢等起天下遂乱公私困竭昭宗在鳯翔为兵所围城中人相食父食其子天子食粥六官及宗室多饥死而唐祚遂亡   煟曰当太宗时元年饥二年蝗三年大水上忧勤而抚之至四年而米斗四五钱观此则知广明之乱虽起于饥荒之余亦上之人无忧民之念耳葢天下非有水旱之可忧而无水旱之备者为可惧   同光三年大水两河流徙庄宗与后畋逰是时大雪军士寒冻宰相请出库物以给军后不许宰相论于延英后居屏间属耳因取妆奁及皇子满喜置帝前曰诸侯所贡给赐已尽宫中惟有此耳请鬻以给军及赵在礼乱始出库物以赉之军士负而诉曰吾妻子已饿死得此何为上曰适得魏王报平蜀得金银五十万尽给尔等曰与之太晚得之亦不感恩   煟曰尝考周人财用之制有内府以受其藏有职内以受其用宜可以纵一人之欲然天子无私藏王后无移用者以冡宰制财用之故岁荒民乏则权或薄征或散利皆可以通融筭有无天子敛其财特以为天下之用而吾身无与焉自汉人以私藏归之少府专供上用后世因之为私有于是民虽告病而上不知恤海内旣贫而人主独富凡内库所蓄欲损尺帛斗粟以及民而重如丘山盖流弊之极有如庄宗者可不鍳哉   国朝建隆元年遣户部郎中沈伦使呉越归奏扬泗饥民多死郡中军储尚百余万斛可贷于民至秋复収新粟有司沮伦曰今以军储赈饥民岁若荐饥恶所収取孰任其咎帝以难伦伦曰国家以廪粟济民自当召和乐而致丰年岂复有水旱耶帝即命发廪贷民   煟曰圣主所为其英谋睿断自有出人意表者敬观太祖皇帝不惑羣议发军储以救民饥真得通融有无以陈易新之术   干徳元年夏四月诏诸州长吏视民田旱甚者则蠲其租不俟报   煟曰岁之灾变旱伤至易晓也歴时不雨孰不知旱旱则命长吏上闻而蠲其租何必俟报臣见今时州县或遇灾伤两次差官检覆使生民先被骚扰之苦然后量减租入之数所得几不偿所费矣宜以干徳之诏为法   至道二年诏官仓发粟数十万石贷京畿及内郡民为种有司言请量留以供国马太宗曰民田无种不能尽地利且竭廪以给之国马以蒭藁可矣   煟曰廐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孟子曰廐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圣人贵人贱物如此饥荒之年其忍以菽粟给马哉   祥符中澶州上言民诉水旱二十亩以下求蠲租者所伤不多望勿受其诉真宗曰若此贫民田少者常不及矣朕以灾沴蠲租正为贫民下户岂以多少为限耶独虑诸州不晓此意当徧戒之   煟曰自田制壊而兼并之法行贫民下户极多而中产之家赈贷之所不及一遇水旱狼狈无策祗有流离饿莩耳今真宗以灾沴蠲租正为贫民下户此非圣谟宏逺灼见闾阎之病乎   大中祥符诏江淮发运司岁留上供米五千石以备饥年赈济   煟曰祖宗之时上供之米犹每歳截留以备赈济则常平义仓无所吝惜可知矣然则祥符之诏可不端拜而大书乎   仁宗初即位干兴元年十二月以京城谷价翔贵出常平仓米分十四场贱粜以济贫民庆歴元年十一月以京城谷价涌贵发廪一百万石减价出粜以济贫民四年正月诏陜西榖价翔贵其令转运司出常平仓米减价以济贫民皇佑三年十二月癸巳诏曰天下常平仓其依元籴价粜以济贫民毋得収余利以希恩赏   煟曰昔苏轼论救荒大计全在广粜常平斛斗若乗艰食之际便行减价出粜平凖在市米价则人皆受赐亦可免流移之灾此外更无长策若巡门俵米拦街散粥终无救于饥馑其俵散之利所及者狭不如出粜之利所及者广也观此则知蘓轼所论真得祖宗之遗意但当推行村落尤为尽善尽美耳   仁宗尝谓顷者江南岁饥贷民种粮数十万斛且屡经倚阁而转运督责不已民贫不能自偿昨遣使安抚始以事闻不尔则民间之弊无由上达其悉蠲之   煟曰李沆为相毎奏对尝以四方水旱盗贼为言范仲淹为江淮宣抚使见民间以蝗虫和野菜煮食即日取以奏御乞宣示六宫非特下情当上达亦诚相业所当为也   天禧元年四月濮州侯日成上言本州岛富民储蓄斛■〈豆斗〉不少近来不住増其价直乞差使臣与通判点检逐户数目量留一年之费外依祥符八年秋时毎斛上収钱十五文省尽令出粜以济贫民诏只依前后勅旨劝诱出粜余不得行虑扰民也   煟曰富民有米本欲粜钱官司迫之愈见藏匿须当有术以出之其术谓何臣于劝分抑价篇论之详矣然则祖宗不从日成上言真识大体   天圣七年闰二月诏河北转运司契丹流民其令分送唐邓襄汝州以闲田处之并令所过日人给米二升初河北转运司言契丹歳大饥民流过界河上谓辅臣曰虽境外之民皆是朕之赤子也可赈救之故降是诏   煟曰境外之民一遇饥歉流徙过界仁皇尚且赈救之圣度广大如此况同路同郡之民为守令者其可不加意乎   天圣七年六月河北大水坏澶州浮桥七月命三司刑部郎中锺离瑾为河北安抚使仍诏瑾所至发官廪以赈贫之其被溺之家见存三口者给钱二千不及者半之溺死而不能収敛者官为瘗埋已检放税外听近输官权停州县配率其经水仓库营壁亟修全之卑下者徙髙阜处水损官物先为给遣坊监亡失官马者更不加罪止令根究所部官吏贪暴不能存恤者奏劾之见系狱囚委长吏从轻决遣其备边事机民间疾苦悉具经画以闻   煟曰祖宗救灾非特旱伤祷祈蠲减而已凡大水卒然而至漂荡民庐浸湿官廪其赈恤经画之方尤为详悉真可端拜为矜式也   庆歴四年二月遣内侍赍奉宸库银三万两下陜西博籴谷麦以济饥民   煟曰水旱先发常平赈粜义仓赈济度其不足则预觅度牒借内库钱于丰熟去处循环粜籴以济饥民祖宗未尝吝惜今为守令者不知典故惟以等第科抑使出米赈粜不知饥荒之年中产之家自不给足安能有余赈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