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 第 323 页/共 607 页
大宗正司上编修条例六卷。先是,嘉佑六年正月,诏魏王宫教授李田编次本司先降宣敕,成六卷,以田辄删改元旨,仍改命大宗正丞张稚圭李德刍、馆阁校勘朱初平陈侗林希同编修,至是上之。
是日,冯京为上言:「张角以有部分故能为变,今保甲亦恐豪杰有乘之者。」王安石曰:「民散则多事,什伍之则无事,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古事不论,但以今日言之,自府界立保甲,贼盗十减七八【八】。」京曰:「岁有凶丰不同,今岁丰故也,岁凶即未可知。」安石曰:「冯京谓张角能为变,乃以桓、灵无政,大臣非其人,故州郡不职,张角三十六万【九】同日而起,州郡无一处能发觉于未起之前。如梁太祖,其事至微浅,然青州使人反其城,无一城不发觉,盖太祖苟非能守一城之人,不妄付以一城故也。」先是,上言赵子几恐孟浪,至是,安石又为上言:「子几有智略,可任用。」且言三代禁防百姓严密之意,能什伍其民,维持之以法制,则天下定;不能维持以法制,则其不乱者幸也。
乙卯,度支副使沈起同看详编配罪人情理轻重。权同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赵子几言:「考城知县郑民瞻擅置义仓,令诸乡保甲数千户等第出斛斗,意在沽誉赈给,始则头会箕敛,终则责以备偿,本末皆为烦扰,非百姓所心欲。」诏郑民瞻先冲替。上谓王安石曰:「举官多苟且不用心,宜严立法制。」安石曰:「举官法制【一○】,今已略备,不知更欲如何?」上又曰:「如举监场务官,增剩则举者当预其赏,亏欠则当预其罚。」安石曰:「场务增亏,或不系监官才否,若以赏罚举主,恐不免僭滥也。」上又言三司判官当督察,安石曰:「三司判官才否亦可见,不待督察。如吕嘉问最为称职,余亦多备员而已。」上令更考察,安石曰:「中书于诸司非不考察,陛下既详阅吏文,臣亦性于簿书期会事不欲卤莽【一一】。然天下事须自陛下倡率,若陛下于忠邪情伪勤怠之际,每示含容,但令如臣者督察,缘臣道不可过君,过君则于理分有害。且刑名法制非治之本,是为吏事,非主道也。国有六职,坐而论道谓之三公。所谓主道者,非吏事而已。盖精神之运,心术之化,使人自然迁善远罪者,主道也。今于髃臣忠邪情伪勤怠,未能明示好恶使知所劝惧,而每事专仰法制,固有所不及也。今日朝廷所谓,臣愚以为可以仅存而已。若欲调一天下,兼制夷狄,臣愚以为非明于帝王大略,使为欺者不敢放肆,为忠者无所顾忌,风俗丕变,人有自竭之志,则区区法制未足恃以收功。陛下于髃臣非有适莫,用赏刑非有私意于其间,所以缓急先后之施或未足以变移髃臣心志者,臣愚以谓当更讲论帝王之道术而已;若不务此而但欲多立法制以驭髃臣,臣恐不济事。」
丙辰,三司言:「福建茶,乞在京、京东、京西、淮南、陕西、河东、河北依旧禁榷外,其余路鎫通商贩。」从之。此以元佑元年二月二日盐法增入,元佑元年二月二日可考。
丁巳,诏:「天下贷粮,近已与除破。闻尚有远年倚阁蚕盐、麦种,至今依旧催纳,可令司农寺契勘,鎫与蠲免。」
戊午,诏监察御史里行、太常博士李实罢御史里行,勾当西京磨勘、修内、司农,判勾院。实尝言谏官御史不可不容其妄言,王安石白上曰:「若然,则执政大臣,上所体貌,亦不可不容,然则可以妄言者觽矣。」
辛酉,诏赵□详夏国主秉常所奏移绥州侧近本国自来寨棚置于近里,去绥州二十里为界。仍令知绥德城折克隽以此事理与夏人折难商量。先是,秉常有此奏,而近羌议地界首领杨巴凌等与克隽议,乃抵以为初未尝约二十里,中间立堠开壕而已。于是,朝廷欲令牒宥州,王安石曰:「但令克隽折难可也,牒之即似示以汲汲。」故有是命。正月十七日、二十一日可考。令克隽折难,日录乃二月二十一日事,今从实录。
壬戌,诏:「陕西运铜锡递铺兵极为艰苦,死亡无处无之,及见应色役极多,此去转不聊生,宜访问利害,令有司别处置。」既而三司言:「向者都转运使沈起、皮公弼请以递铺卒二人挽一车,日铺运铜锡五千斤,以年计之,可运一百七十二万。道路有雨雪泥水之艰,士卒有风霜暴露之苦,运致不前。欲计传卒衣粮增给之费,募民车以纾其劳,及增差军将管押,罢去衙前。」从之。
泾原经略使蔡挺言:「西事定,宜罢三将训练万五千军马。」王安石奏西人必无奔冲,粮草可惜,罢戍为便。上欲议和了徐罢之。文彦博亦以为然。安石谓西人必不能犯边,且和议不计戍兵多少,上乃令罢两将,留河中一将。此据日录增入。去年十一月八日可考。
挺又言:「泾原勇敢三百四十四人,久不拣练,徒有虚名。臣即委二将领季一点阅,校其骑射能否升降,补有功者以为队长,募极塞博军子尝历战陈者补其阙。益募熟户蕃部以为蕃勇敢,凡一千三百八十八人,骑一千一百九十四匹,挽弓一石,驰逐击刺如法,其有功者受勇敢下等奉,余遇调发则人给奉三百,益以刍粮。」诏诸路如挺请施行之。兵志熙宁五年事,今附此。挺传载人骑数与志略不同,今附下。蔡挺正传云:泾原旧有勇敢,官赡给之,未尝料简。市井、豪右窜名籍中,窃冒功赏。挺始程其材艺以为升黜,又于熟户募选强壮,籍为蕃勇敢,得千五百人,骑自当,分逻境上,戍兵由是得休,月一易。陇坻沃饶,蕃冒耕为田四千八百顷,挺悉检括、募佃以充边储。边人冒市蕃部田,挺开自首法,复得地八千顷。剌弓箭手三千,养马五百。附传云:泾原旧有土豪名勇敢,官籍姓名资养优赡,未尝料简。豪右子弟、市井之人假名籍中,窃冒功赏。挺始程其才以为升黜,又于熟户募选强壮,籍为蕃勇敢,得千五百人,骑当。永洛城通边寨,陇山川原生地,汉蕃冒耕为田四千八百顷,挺悉检括、募佃以充边储。边人冒市蕃部田,挺开自首免罪法,复得地八千顷。剌弓箭手三千,养马五百。附传「人骑」下必有脱字,当用本志增入。张方平作挺墓碑,乃不书此等事。
癸亥,资政殿学士、给事中邵亢为礼部侍郎;翰林学士兼侍讲学士、礼部郎中韩维为吏部郎中兼侍读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王陶为给事中;龙图阁直学士、刑部郎中孙永为兵部郎中;吏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孙固为右谏议大夫;刑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孙思恭为工部郎中;故天章阁待制齐恢与近亲一人指射优便差遣;东作房副使张恭礼、石得一为皇城副使,依旧带御器械;礼宾副使李中孚等转资有差,候转出日降诏敕理今岁月;右侍禁周宥、崔象先、刘滋各转一资,依旧合门祇候。以上幸东宫,念藩邸旧僚,特推恩也。先是,维以不习诗辞侍讲,故改侍读,王安石请用维为学士承旨,上曰:「维必不肯受。」乃已。上曰:昨岐王府官各转一官,曾任东宫官宜各与转一官。此据二月十五日日录,当考之。
王安石白上:「闻有旨,令秦凤缘边安抚司撞市易钱,将来比较赏罚,别支钱招纳蕃部,此何故也?」秦凤经略司驱磨王韶市易钱,未见元降指挥月日。三月丙午【一二】。上曰:「人言市易司鎫无利息,但虚立蕃部姓名支破,恐久远如萧注事连蛮夷,不可根究,不如明以数万缗给之。」安石曰:「中才商贾得二十万缗本钱,便能致息,王韶岂不能干运?不知谁为陛下言此,此必无之理。市易有高遵裕同领,陛下又欲差张守约,其管勾使臣非一人,财物非王韶独专,韶何缘作得奸欺?若作得奸欺事,亦何难根究?如萧注事,自是当时施行不尽正理,今若王韶实有奸欺,则事虽连蕃部,自可根究。如支钱一百缗与结□叱腊,从上下为奸欺,结□叱腊固可问。然王韶粗有行止,何遽至此?」上曰:「朝廷初不疑韶,欲令分晓,免人谤议耳。」安石曰:「人谤议何可免,陛下苟知其无他,即谤议何伤?今疑问如此,即何由责其自竭?臣愚以谓任人当有大略,如汉高祖用陈平,自言不受金无以为资,然汉高祖委金四万斤,恣所出入不问,故能济大事,况韶未至如陈平无行。今陛下别赐韶钱三五万缗,若陛下有术以检御髃臣,即韶自不能为奸;如其无术,韶更取别赐钱虚支破,却撞充市易司息钱,陛下亦何由辨察?如臣愚见,以为假令韶妄用市易钱,苟能济一方大事,亦在所容忍;况又无此,不须预有猜疑。臣见王韶诚非盗窃财物之人,然其为名高节廉则似不足,陛下遇之未为尽,而区区务欲兴事造功,非士大夫之操也。此自于王韶私义为不足,于朝廷何负?韶内则为大臣所沮,外则为将帅所坏,虽无罪,尚懔懔不自保,何况有罪?此陛下所当深察也。」
安石又言:「智缘今与王韶亦不足,盖智缘为郭逵所厚故也。」又奏智缘宜优赐与班行料钱,上许之,又令与智缘一僧职。王安石曰:「蛮夷见王灵所加则乡服,乡服则易附。」
明日,又呈郭逵奏言:「木征遣人来告:『王韶元与我□誓,约不取渭源城一带地及青唐盐井,今乃潜以官职诱我人,谋夺我地,我力不能校,即往投董毡,结连蕃部来巡边。』若木征果来巡边,拒之则违王韶□誓,纵之则前所招纳蕃部必为木征夺去。臣智议昏愚,无能裁处,乞朝廷详酌指挥。」王安石曰:「木征为河州刺史,郭逵为宣徽使、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统押弹制木征乃逵职事。木征有一语来,便称昏愚无能裁处,若知无能,何不早辞?」文彦博曰:「朝廷专任郭逵,方可以责此。」安石曰:「何尝不专任?逵作经略安抚使,王韶招纳蕃部,于逵职事有何害?」上曰:「又不知木征果有此言否,亦安知非逵导之使言。」王安石曰:「此事诚不可知,就非导之使言,只观逵前后论奏反复事状甚明。前谓西蕃皆脆弱不足收,招纳枉费钱,至木征一言,便称昏愚无能裁处,若如此则木征乃是强梁可畏,可畏则前不当言脆弱,脆弱则今何故便以为不可裁处?」文彦博曰:「事任不专,难责办于郭逵。」上曰:「制御木征,正是郭逵事任,如何不可责办?」□充曰:「逵与王韶矛楯,只此可知王韶必独当秦州事未得,郭逵又必不肯协同。」王安石曰:「朝廷兴事,若为郭逵不肯协同,便自沮坏,恐无理。」文彦博曰:「若木征果来,须与力争,力争则须兴兵。」安石曰:「以天下之大,若果合兴兵,亦有所不得已。」上曰:「开元号无事,然年年用兵。有天下国家,即用兵亦其常事,但久不用兵,故闻用兵即怪骇。如前日用兵,乃坐韩绛措置乖方,非兵不可用也。」安石曰:「诚如此。岂可谓韩绛一举事不当,便终身不复言兵?自尧、舜、文、武时,何尝以兵为讳,但顾方略何如耳。」彦博曰:「兵出无名,事乃不成。古人用兵须有名。」安石曰:「今所以难于用兵,自为纪纲未立,基本未安,非为兵出无名。如木征是河州刺史,朝廷自招纳生羌,又不侵彼疆境,却称我告董毡去,我结连蕃部去,此岂河州刺史所当言?」□充言:「木征端为侵彼疆境故云尔。」上曰:「王韶所招纳鎫非木征疆界。」充曰:「恐渐次侵及之。」彦博曰:「自古用兵非得已,今若能服契丹、夏国乃善,至于木征,不足校计。」王安石曰:「今所以招纳生羌者,正欲临夏国,使首尾顾惮,然后折服耳。」上曰:「此所谓图大于细,为难于易。」王安石曰:「仁宗仁恩在髃臣可谓深厚,夏国陵侮仁宗最甚,髃臣欲报仁宗,当以夏国为事,使夏国推屈【一三】,乃所以刷仁宗之耻也。」上因言要当诘问,不可但令移徙,又曰:「郭逵不当使盈,盈故如此。」王安石曰:「人主操予夺之柄,盈者可以使虚;惟不能制虚盈使在我,故盈者自以为虽人主不能使我虚。如逵者,陛下遇之诚有失于含容,逵本小人,其志在争胜负取一资半级耳,官虽尊,其本趣操岂改?陛下遇之,当察其趣操。且招纳生羌,自是朝廷本分事,若逵肯以此为己任,则朝廷何必倚王韶?」
太白昼见。
甲子,僧智缘及结□叱腊乞置戒院及关茶彩。上欲许之,谓王安石曰:「闻智缘极有方略,但被制御,不得自由。」王安石曰:「刘希奭言王韶忌智缘,此事必无,智缘乃王韶荐引,今招得结□叱腊,自是韶功,何缘反忌?至于智缘所以有此议论者,由智缘招到结□叱腊,便自以为大功,过作张皇,韶须主裁以理分。疾韶者因激怒智缘,以为韶忌前因以明致结□叱腊非韶之功、实智缘力也。」上曰:「闻结□叱腊极有力量,过俞龙珂远甚。」安石曰:「前此未尝有一人言结□叱腊力量过俞龙珂者,今一旦遽有此言,此欲推崇结□叱腊过分,以成智缘之气,使与王韶龃龉而已。」上曰:「待遣一人往视古渭事,人或谓韶所言皆诞妄耳。」安石曰:「其诞妄谓何?」上曰:「闻韶第招蕃部,与物便去,初不为我用也。」安石曰:「蕃部才归附,即当给与料钱,亦安得遽为我用?此事要属之王韶,使驯致成熟。」上曰:「郭逵却欲领此事,以为使臣管勾,虽木征可扫除。」安石曰:「逵既知木征可扫除,何故奏状乃如此张大木征以为无能裁处?招纳今已见功绪,人皆可了当,岂但逵!」上曰:「逵非王韶措置事,与其意不同。」安石曰:「韶措置未见有失,但朝廷应接不失事机,不为奸人沮坏从中牵制,则事无不成之理。去年以前,未有一人言合如此招纳者,今逵欲领此事,亦无一人复言不合如此招纳者,即事有功绪,昭然可见。如木征者,要与不要扫除,在陛下而已,何必逵乃能办此!木征所有部落,不过一二万人,又多点集不起,若以精兵数千或万人临之,但取木征一人,其余首领部族不得侵犯一人,又诱以爵赏,则禽木征如举秋毫尔。然此事陛下若明见事机,不为奸罔所惑,则无事不成;若不然,则虽此小事,亦未易办。」上言:「逵言无能裁处事,但为韶曾许木征以不要地及盐井耳。」安石曰:「不要地及盐井,固非欺木征,今来招纳,何尝要彼盐井及地?」因言:「陛下许智缘关茶彩及置戒院,须委在沿边安抚司相度,如智缘得专取予,即事乱难以调一。」上从之,止给智缘料钱,不降关茶彩指挥,戒院合置与否,令安抚司具奏。十七日又有智缘事【一四】,便可附,召智缘归,更详之。
安石又曰:「郭逵有智计,若摇扇沮坏王韶,即其事必难推究,恐非但韶事不成,缘此更开边隙。陛下若欲委郭逵,则不如罢王韶,专任郭逵;如以王韶未可废,即须王韶势力足以自济,不为中外牵制沮坏乃可。」上曰:「须专委王韶。」上又欲差人往体量事,安石曰:「蕃户有无力量,即虽韶久在彼,尚不得知,若暂往之人,何由知其实?」安石又言:「今生羌久与中国隔绝,其有力量与无力量,皆非中国所知,但来附属,即须与职名、料钱。若彼未来附属之人自争强弱,非安抚司所得知。若附我者虽弱,不可不助;未附者虽强,不可不摧。如此,然后恩威立。欲立恩威,则古渭兵力不可不增。」上曰:「建军须增兵。」安石曰:「王韶乃陛下自于选人中拔擢,非有左右之力。今所为渐有功绪,此陛下知人善任使之效。『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掘井九仞不及泉,犹为废井。愿陛下终成此事,毋为觽人沮坏于垂成。」上曰:「久任专责固善,闻韶止于一年后求罢【一五】。」安石曰:「此必谗间之言。比欲除王韶作检正官,韶愿自效于边,方此时,事未有端倪,韶顾肯自效;今事有绪,何故一年后遽求罢?」上曰:「闻高遵裕亦欲如此。」安石曰:「就令一年后求罢,一年内亦须尽力。」彦博曰:「若但灭裂不务功实,即难以持久,故或有苟且岁月求罢。」安石曰:「作一年便罢,不知待事成不待事成。若事已成,何须求罢?若不待事成,则于遵裕有何所利?遵裕非是懵然不晓利害,必无此语也。」时经略司磨勘市易钱,凡为王韶干事者多所追逮,韶辄留不遣,且言恐人情扰动,乞改就三司磨勘。安石以韶奏白上曰:「王韶非贪墨之人,臣敢保任。假令王韶欲为侵欺,如高遵裕之徒,皆窥其职任者也,苟有过,岂肯庇覆?以此不须疑。兼韶所关借钱纔二千余缗,便都侵欺了,于委任边臣之体,亦不足校。」上曰:「缘经略司取索文历,俱不得,必又有词,今更勿委经略司驱磨,候三年取旨别官磨勘。」
安石又具札子言:「臣伏见秦凤沿边安抚司招纳事,乃以兼制羌夷,朝廷所当并力以就,其事独出于圣算而又专委王韶。独出于圣算,则执政以己不任其咎而幸无所成,以复其前言;专委王韶,则将帅以权有所分而多方沮坏,以快其私志,此皆陛下所自照察也。比来中外交奏,谓韶奸罔,屡经按验,韶实无他,故得迁延至今,所营稍见功绪,而郭逵又复与韶矛楯,论奏纷纭,逵之捃拾不遗余力,然其所诋亦未见韶显然罪状,而逵前后反复,辞指不逊,具在圣览,非臣敢诬。今日陛下宣谕逵欲以招纳为己任,又言逵以为韶之措置多所乖方,逵又以为木征极易扫除。如逵所奏,韶事初未见有乖方,若言木征易为扫除,则奏状何故张皇木征事势如此?方陛下委逵以招纳之事,逵固不以为然,不知今日何故却欲以为己任?其所言不可凭信如此,而又嫚侮骄盈,陛下都无所惩,何以复驭将帅?招纳一事,方赖中外协力之时,在廷既莫肯助陛下成就此功,郭逵又百端倾坏。逵既权势盛大,其材又足为奸,若扇动倾摇于晻昧之中,恐陛下终不能推见情状,如此则岂但不能集事,亦恐因此更开边隙。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今日便有处置,已非古之先见,然犹愈于迷而不复也。伏惟陛下早赐详酌,徙逵所任,稍假王韶岁月,□其衔辔,使谗诬者无所用其心,则臣敢以为事无不成之理。要录云:至是,始用安石言,而有是命。臣于郭逵、王韶何所适莫,但蒙陛下知遇异于觽人,义当自竭以补时事,故辄忘进越犯分之罪,而冒昧陈愚,伏惟陛下裁赦。」陆佃所编安石文字,此札子称二月而空日,今附见徙郭逵知渭州前。
丙寅,知渭州、龙图阁直学士、右谏议大夫蔡挺为枢密副使。挺在平凉凡五年,自以有劳,久留边庭,愤郁为歌词,因中使至,使倡优声之,传达禁中,上亦闵焉,遂召用之。挺传云:与曾公亮结靗,遂不次进擢。当考。挺以治平四年四月,自庆徙渭,熙宁二年九月再任,五年二月召入。
观文殿学士、吏部侍郎、知郑州吕公弼为宣徽南院使、判秦州。宣徽南院使、判秦州郭逵判渭州。始用王安石之言也。议除公弼代逵,在正月十九日。上谕中书曰:「公弼在河东,当五路出师仓猝,绥御有方,故使代逵,恐王韶生事,则委之镇抚。」朝廷初疑公弼辞避,使内侍李宪赍敕告往赐,诏便道之官。公弼闻命即戒行,上喜,复召对,面加慰劳而遣之。及至,董毡用旧事贻公弼以书,且称敕,公弼却之曰:「若藩臣,安得妄称敕?」董毡自是不敢复称。恐王韶生事,则委公弼镇抚,此据墨史,本传、朱史遂删去。其它则据范镇所为墓碑。据日录,公弼不令董毡称敕,乃十二月事,今并书之。
诏麟府路:「自八月癸酉陨霜害稼及五六分,可令经略司体量。如实灾伤,其新投降蕃部香叶、策木多二族,鎫仍旧给口食;及河东沿边麟、丰二州蕃部弓箭手阙食者,亦令宣抚转运使体量赈济。」
诏秦凤路,向宝所招降羌耕种稍成次第,若遽迁徙分配,必致失所,宜令依旧安居。从高遵裕请也。
辰州言:「知下溪州彭师晏愿纳马皮、白务洞地土,乞申奏依例转刺史,改支逐年衣袄色额,加食盐,并乞母妻进邑号。」诏彭师晏与下溪州刺史,母、妻与邑号,衣袄、食盐令钤辖转运司依例施行。
丁卯,光禄寺丞杜纯为枢密院宣敕库检用条例官。先是,诏可专差官一员检用条例,其逐房所呈判检文字,鎫先送宣敕库贴写条例呈覆,故用纯为之。四月丙子,纯罢。
内藏库言:「勘会饶、池、江、建等州,递年额铸钱一百五万贯并额外增剩钱久来鎫纳内藏库,每年却退钱六十万贯,并三年一次支南郊钱一百万贯赴三司,显见往复。欲乞下三司,自今年额铸钱一百五万贯内,支一十一万六千六百六十六贯六百六十七文并饶、池、江、建州监铸到额外剩钱鎫纳本库外,余钱鎫令左藏库受纳【一六】,更不令本库逐年退钱六十万贯并每次南郊支钱一百万贯与三司。仍乞减放兵士、库掐子、节级共三十人【一七】归左藏库,每日只轮差库掐子三人赴库,如遇诸处支纳钱,实据合使人数逐旋于左藏库计会勾换。」从之。此据会要增入。按天禧三年十二月乙未,三司奉准诏与内藏库议,自今拨盐税钱及骞别出钱六十万赴左藏库给用,从之,与此年内藏库所言略不同,当考。
诏两浙西路去岁经灾伤州军检放不尽税租,令三司权与倚阁。又诏武臣换文资不限资序。
戊辰,检正中书吏房公事、殿中丞卢秉权发遣两浙提点刑狱,仍专提举盐事。秉前与著作佐郎曾点【一八】行淮南、两浙,询究利害。异时醦户煎盐,与官为市,盐场不时偿其直,醦户益困。秉先请储发运司钱及杂钱百万缗以待卖盐者。而盐场皆定盐醦火灰盘数,以绝私煎之弊,自三醦至十醦为一甲,而煎盐地什伍其民,以相讥察;及募酒坊户愿占课额,取盐于官卖之,月以钱输官,毋得越所沽地;而又严捕盗贩者,此据食货志增入。凡私煎、盗贩及私置煎器罪不至配者,虽杖罪皆同妻子迁五百里,擅还者编隶。此据刑法志增入。本志云:四年,遣大理寺丞卢秉、著作佐郎曾点行淮南、两浙云云,至益兵千人,皆联书之。按:益兵千人,在六年十月十八日,非四年事,今但掇取措置盐事附秉初除宪时。秉本传云:奉使淮、浙措置盐法,秉又与发运使薛向日□出□大□□索利病,预备本钱,优给煮海之民,俾无私贩,遂着为令。方勺泊宅编云:元丰初,卢秉提点两浙刑狱,会朝廷议盐法,秉请【一九】自钱塘县杨村场上接睦、歙等州与越州钱清场等,水势稍淡,以六分为额;杨村下接仁和县汤村,为七分;盐官场为八分;鎫海而东,为越州余姚县石堰场、明州慈溪县鸣鹤场,皆九分;至岱山、昌国,又东南为温州双穗、南天富、北天富场十分;着为定数。盖自岱山及二天富皆取海水炼盐,所谓熬波者也。自鸣鹤西南及汤村则刮□以淋卤,以分计之,十得六七而已。盐官、汤村用铁盘,故盐色青白,而盐官盐色或失墨,由土□丽灰故也【二○】。杨村及钱清场织竹为盘,涂以石灰,故色少黄,竹势不及铁,则黄色为嫩,青白为上,色墨即多卤,或有泥石,不宜久停。石堰以东,虽用竹盘【二一】,而盐色尤白,以近海水咸故耳。后来法虽少变,公私所便,大抵不易卢法。且水性润下为咸,其势不少折,则终不可成盐。安邑池盐以浊河曲折故,因终南山南风以成。若明、越、温、杭、秀、泰、沧等州,为海水隈奥曲折,故可成盐,其数亦不等,惟隈奥多处则盐多,故二浙产盐尤盛他路。自温州界东南止闽、广,盐升五钱【二二】,比浙贱数倍,盖以东南最逼海【二三】,润下之势既如此,故可以为盐,不必曲折也。秉七年五月十九日改淮东宪,六月十五日转官升任,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又转官升任。
辛未,司农寺言:「府界提点、提举、管勾官,阅试诸县保甲,有乞试武艺人,欲令本寺再阅试,有艺精者取旨引见。」从之。
河东经略使刘庠言:「被旨取问愿归夏国人姓名,今条具上。」诏不须俟夏国议界至官到界上,据所奏愿归蕃户于麟州相对界上发遣,人支彩绢二匹,小儿一匹,及令保安军移牒宥州照会。初,执政议欲令牒西人差首领交割降羌之愿归者,王安石白上:「恐彼疑而不肯遽来,则此愿归之人已尝取问,无由了绝。」故有是诏。
壬申,诏天下州县酒务,不以课额高下,鎫以租额【二四】纽算净利钱数,许有家业人召保买扑,与免支移、折变。三年十一月七日、十二月九日,四年二月一日、三月十四日,可并考。
甲戌,复昭信军节度副使王陶为度支郎中致仕。陶前坐妄奏官吏及子履洁贩私茶、铜、盐败官,虽会赦当□,而年已七十,故令致仕也。
乙亥,诏都盐院以所买引许商人依陕西赊绢例,召保以屋契、金银赊当,于缘边州军输纳,每引六贯,加钱三百,限一年输足,如违,所当鎫没官。新本削去此段。
供备库使张守约为合门通事舍人。守约,秦凤路都监、兼管勾蕃部,召对,期月间上殿者四,每顾问辄移刻,上问:「王韶能了河、湟事乎?」守约曰:「以天威临之,事罔不济。然董毡素忠顺,不宜侵偪。」因言古渭寨正据冲要,愿建为州,为陇右根本。上纳其言,故加职遣还,劳之曰:「通事舍人【二五】未足以酬卿也。」
丁丑,郭逵奏闻王韶招俞龙珂,甚屈辱。上谓执政曰:「韶所奏,乃与逵不同。」王安石曰:「宜令逵具屈辱实状以闻。」韶又言:「逵公言不当招纳俞龙珂,乃私使人诱俞龙珂来秦州,欲招纳之功归己,阴沮坏边事。」文彦博曰:「臣尝议此两人难鎫立,今既徙郭逵矣。」安石曰:「朝廷置缘边安抚司招纳生羌,于经略司何所妨害?何难立之有?」彦博曰:「人各有所见。」安石曰:「所见有是非,若己所见非是,朝廷不以为可,则当听朝廷指挥。」冯京曰:「此亦韶偏辞耳。」安石曰:「诚然,此事当推究。」乃诏逵分析。时经略司已逮捕元瓘送秦州狱,鞫韶擅用市易钱赃状未竟也。其后,安石进呈逵分析韶招俞龙珂事,上曰:「乃无屈辱,须差官勘韶,并此事令勘。」日录:三月二十四日,进呈郭逵奏分析缘边安抚司【二六】招俞龙珂屈辱事,上曰:「却无屈辱,候差官勘王韶事,一处令勘。」
己卯,诏京东常平司辍钱五十万缗与河东常平司,听以绸绢折充,许商人以物产赊买,限一年于河东缘边输纳。
上谓执政曰:「秦凤缘边安抚司与经略司事,宜与分别处置,不知吕公弼到又何如。」安石曰:「此在陛下。陛下专以此事委之,必尽力。此大事,陛下宜留意,他时兼制夏国,恢复汉、唐旧境,此乃基本,且不劳民费财。」上曰:「诚如此,但恐公弼复与韶矛楯。」安石曰:「陛下以诚意谕公弼,宜不敢。」冯京曰:「缘边安抚司与经略司事有相窒碍处,当措置。」安石曰:「事本无相窒碍处,但各公心济务,又何劳措置?」
废蓬州良山县、巴州其章县、漖州临溪县、嘉州平羌县,鎫为镇。
注 释
【一】差王陟臣背公向私按上下文义,此语疑有脱误。
【二】而其兄景初「景」字原脱,据宋史卷二九五谢绛传补。
【三】出知邓州「知」字原脱,据本书卷二一九熙宁四年正月乙未条补。
【四】秩免同修注按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五常秩擢用熙宁六年三月载:「秩初免修起居注,未几复面乞罢去。」疑与此有关,「秩」下或脱「乞」字。
【五】落修起居注罢直舍人院谏院「罢」原作「置」,阁本、活字本作「罢」。按宋史卷三二八张璪传,璪坐奏事不实解三职,与此事正同。下文亦有「琥并夺三职」诏。作「罢」是,据改。
【六】吕泰州「泰」阁本作「秦」。
【七】己受其无咎按文义,「无」字疑衍。
【八】贼盗十减七八「八」原作「分」,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一保甲改。
【九】三十六万阁本、活字本同。资治通鉴卷五八、后汉书卷一○一「万」均作「方」。
【一○】安石曰举官法制此七字原脱,据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九王安石事迹上补。
【一一】臣亦性于簿书期会事不欲卤莽「性」,阁本作「省」,疑是。
【一二】三月丙午阁本、活字本同。疑有脱误。本书卷二三一、长编纪事本末卷七二均载熙宁五年三月丙午诏,或即指此,可供参考。
【一三】推屈阁本、活字本同。疑「推」为「摧」字之误。
【一四】十七日又有智缘事熙宁五年二月辛亥朔,下文十七日丁卯,不载智缘事;二十七日丁丑,载郭逵奏闻王韶招俞龙渴甚屈辱事,或即指此,但文中未提智缘。
【一五】闻韶止于一年后求罢「韶」原作「诏」,据阁本、活字本改。
【一六】余钱鎫令左藏库受纳「纳」字原脱,据宋会要食货五一之二五补。
【一七】三十人同上书作「二十人」。
【一八】曾点本书卷二三一、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均作「曾默」。
【一九】秉请方勺泊宅篇卷中、姚□西溪丛语卷上「请」均作「谓」。
【二○】而盐官盐色或失墨由土□丽灰故也姚□西溪丛语卷上作「而盐官盐色或少黑,由晒灰故也」。
【二一】虽用竹盘「用」原作「有」,据方勺泊宅篇卷中、姚宽西溪丛语卷上及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改。
【二二】盐升五钱「升」原作「胜」,据方勺泊宅篇卷中改。
【二三】盖以东南最逼海「东」原作「南」,据阁本、活字本及方勺泊宅篇卷中改。
【二四】租额阁本、活字本同。疑为「祖额」之误。
【二五】通事舍人「事」原作「使」,据阁本及宋史卷三五○张守约传改。
【二六】缘边安抚司「缘」原作「绿」,据阁本、活字本改。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二百三十一
卷二百三十一
起讫时间 起神宗熙宁五年三月尽其月
卷 名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一
帝 号 宋神宗
年 号 熙宁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三月辛巳朔,权御史中丞邓绾言:「昨弹奏马仲甫,朝廷令韩缜根治,闻缜乃累责汲光分析。况朝廷增置主簿,本欲振举颓弊,光尽心职事,若非理责令分析,恐乘此不敢措置,非朝廷设官之意。」仲甫性素□,光喜检察,吏人有所为辄申中书,又密以三班事告绾,绾即弹奏仲甫,从而罢去,朝廷以绾章令缜案之,不尽如章也。去年十二月癸亥,绾奏。
壬午,权郓州观察推官许安世为著作佐郎、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吏房公事。
癸未,编修中书条例曾布等言:「中外臣僚陈乞恩泽,皆无法制,临时轻重不等。今欲见任两府,岁许陈乞差遣一人;内宰臣、枢密使兼平章事,非因事罢者陈乞转官一人,指射差遣二人;余执政官罢者转官一人,指射差遣一人。若有勋劳即取旨。待制以上,许陈乞差遣一人,转至学士者又一人。三路、广、桂安抚使及知成都府、梓州差遣一人,亲子孙循一资。广南转运、提点刑狱许奏子孙或儙亲合入官一人;成都、梓州、夔路差遣一人,子孙循一资。」从之。本志同。
遣内藏库副使王中正往秦凤路缘边司勾当公事,仍令中正同刘宗杰及安抚司官,相度古渭寨可与不可建军具奏。
甲申,诏环庆经略司,如夏国差人来议界至,或修纳干堡、礓石寨,即检会夏国所上表章,依见今汉蕃住坐耕牧处定界至,以前尝误牒宥州称无人拘占上件田土,恐夏人固执牒语故也。日录:王广渊奏章威地虽见耕牧,缘前报夏国不曾耕占此地,恐必来争。四月三日,又二十一日当参考。
上谓王安石曰:「楚建中言昨陕西用兵,凡费缗钱七百余万,有是否?」安石曰:「臣亦疑之。然建中稽考沈起簿书,数果如是,钱、粮、银、紬、绢共千二百万贯匹。一路半年有奇,所费已如是之多,何由供亿?」因为上言:「西事稍弭,边计正当措置。天下困敝,惟兵为患,若措置得兵,即中国可以富强,余皆不足议也。」上曰:「但当悉行府界保甲,要亦未据为用。」安石曰:「陛下能驾驭将帅,使悉奉朝廷法令,则因人利害驱百姓使习武事,一二年间便见效,不为迟。今但要分别利害,使趋令者尽得利,不趋令者尽受害,则人皆趋令矣。」上又恐义勇未能猝及募兵,安石曰:「今东兵全不可用,惟土兵可用。陛下诚能驾驭督责将帅奉法令,即义勇要如土兵亦不难,要胜东军即不足言也。」上曰:「见蔡挺言义勇已胜东军,但不及土兵尔。」安石曰:「要胜土兵亦何难?陛下且督责诸路,令教义勇,至岁终遣使巡按,各具所试武艺帐奏,即诸路诱劝勤怠精粗可见。」上曰:「有何难见?」安石曰:「天地虽大,以有形数故可度;况人事,陛下以无方之术遇有形数之事物,即何索而不知,何欲而不成?」四月三日。
先是,陕西都转运使谢景温言:「乞令勾当公事官一员于延州置廨,专管诸城寨夏秋籴纳,察访粮草价。」癸巳,上批:「勘会作置转运司勾当官,本为使副巡历阙人点检簿书,今若分头各在一处,乃与旧无异,况缘边紧要城寨近已各置主簿,足以掌籴买,其转运司勾当官可令依元降指挥止留本司。」
命太常寺少卿、同纠察在京刑狱祝谘直院劾李定、陈大顺等所言张诜事。始,定实与沈迈同闻大顺言,对枢密院辄讳匿之。张琥既坐责,章惇雅善琥,欲明琥非妄奏,乃教定引迈为证,且谓迈必不敢讳匿。迈与定俱赴御史狱,皆以误听为辞,谓大顺初无此言。及案上,定当坐罪报不以实,王安石不悦,指其案不圆处乞别推。□充曰:「狱官姑欲从□耳。」安石曰:「今务得实,安可从□?」上曰:「本疑造此者欲倾害张诜,今既无此,姑已可也。」安石曰:「若奏报果不以实,岂容但已?」乃下其案法寺,法寺亦疏其不圆,命沈衡并鞫之,衡辞以亲嫌,故改命谘。二月癸丑,琥责;四月丙寅,罚铜。
枢密院言蔡州续置忠节第四十二指挥,欲于颍州置营。上批:「止令就颍州寄招,仍自今遵守已奏定天下军兵额,无辄改异。」
□充言王韶事,谓郭逵与之异立遭徙逐。上曰:「逵何尝因此徙逐?今但未究见逵沮坏事实,若见事实,要当行法。」王安石言:「韶罪有无,自是一事。如逵欺诞侮慢,事已非一,每奏辄张皇木征,又却令承受奏木征易制,若此类非一。方朝廷无事时为将帅,彼木征又何足道,每辄引以恐惧?朝廷若多虞有如朱泚、史思明辈,望其恭顺承朝廷命令必难。自古兴王,容将帅贪赃或有之;若容其欺诞侮慢,即将帅不复可驾驭;将帅不复可驾驭,则何由济事?」
甲午,广南西路【一】经略司言南平王李日尊卒,子干德嗣。诏转运使康卫为吊赠使。
丙申,黄岩县主簿曾肇为崇文院校书、兼国子监直讲。肇,布弟也,试学官入等,上称其文,故有是命。
诏赐塞北京第五埽决口、导河入二股都大提举官宋昌言、王令图、程昉等钱银有差。九月四日,张茂则、昌言、令图、昉迁官。
郭逵奏:「王韶初乞经略司磨勘市易钱,今又乞别差官磨勘,盖有欺弊。见本司点检,乞止令本司磨勘。」上曰:「韶力争如此,或未必有奸。」王安石曰:「有奸无奸,非朝廷所能知,但差官磨勘,自见情实。」□充曰:「待之无适莫,则情实自见。」上曰:「人虽欲庇韶,其形迹亦可见,缘钱物事当有归着。」安石曰:「此事固无可庇之理,逵与秦州官吏非不能自达于朝廷者,兼无人于此事有适莫者。」上再三疑怪韶有此,安石曰:「以理料之,则韶为觽人所窥伺,不宜有此。然人事固不可意料者,但根究即见情实。」文彦博曰:「恐韶倚赖朝廷假借,所以如此。」安石曰:「韶顷无罪,尚降一官,朝廷未尝假借韶。至余事,但有一毫所言,未尝不诘问是非,何尝假借?」充曰:「若无欺弊,因何自乞磨勘又奏乞罢磨勘?」安石曰:「此事未可便疑其有奸。自乞磨勘者,似是无欺弊,后为经略司捃摭尽追捕勾当人,恐摇动人情,所以乞别差官根究,亦未曾乞不磨勘也。」充曰:「谚云『停囚长智』,合早放施行。」安石曰:「已便令分析入急递闻奏,固不容其停留。」上曰:「此事有无根究自见,虽迟亦无害【二】。」二月壬戌、甲子可考。
又论夏国事势,枢密院但以为边面阔,彼能聚兵,我不能,所以无如之何。安石曰:「胜负不在此。今以陛下聪明齐圣当一稚子,是一胜也。朝廷所用人不择亲疏远近,惟材是择,然至谋国事,议边计,总领一方,尚患乏人;今彼所用谋国者,非梁氏叔伯即兄弟,岂能皆胜其任之人?是二胜也。彼虽倾国以十万觽犯边,而老幼疲惫不能者皆在其间,我若有一二万精卒则足以胜彼【三】。但我将帅今亦非其人,率苟且,兵虽觽而不训练,朝廷举动往往不合事机,此所以不能胜彼,非彼无可胜之理也。」
丁酉,都官员外郎刘孝孙为侍御史,光禄寺丞、权检正中书礼房公事张商英【四】为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孝孙,阳安人也。
诏司农寺,开封府免役剩钱令诸县【五】依常平法给散收息,添赐吏人食钱,诸路候行役法仿此,仍详具条约以闻。
成都府、利州路转运提点刑狱钤辖司【六】言:「顷因沐川两寨乞用旧例差押录二名充把截将,以三年为满,共止支钱四十缗酬奖,可省牙前、酒场、兼移税户等钱添助免役。」从之。
富弼屡请老,戊戌,复授司空、同平章事、武宁节度使致仕,进封韩国公。林希野史载弼本末,有与史不同处,今悉附注此,更参考之。希云:嘉佑八年四月,仁宗崩,英宗即位。六月,富弼免丧,除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英宗不豫,慈寿同听政。明年,上疾愈,太后还政,宦官于两宫颇离间,有异言,其事秘,世莫知也。弼屡为上开陈大义,语甚切至,劝上尊事太后,上深感悟。又一日,与同列奏事,语及两宫,指殿下髃臣慷慨谓上曰:「千官百辟事陛下者,以陛下上继先帝,谨事太后故也。」上为之变色。任守忠以离间得罪,弼即劝上急诛之以谢太后,废居蕲州。其后两宫复驩,弼之力居多。治平二年八月,出判河阳。四年正月,英宗崩,今上即位。上在藩邸,为慈寿所爱,闻弼裨补两宫事,心甚贤之。王陶、滕甫用事,日劝上罢琦而用弼。上遣人视弼,弼惧复用,乃策杖见使者,言已病废不任朝谒,又累章乞解使相,以仆射仍判河南。是年秋,上召入见,弼闻琦罢政判相州,张方平参政、韩绛副枢,即引舟复还,乞复守河阳。明年二月,召弼,辞以足疾不能朝,上召曰:「渴见仪形,想闻嘉论。」许以肩舁入谒。弼留家于洛,与其子绍隆入朝。上御便殿,命弼以绳黙舁至内东门,绍隆掖而入,命毋拜,弼再拜而已,赐坐甚久,上嘉叹,恨见之晚也,面赐绍隆绯鱼。退而求补外,章是日上,以仆射判汝州。既至洛,绍隆死,求假养疾,又求致仕。上遣使慰谕之,乃赴汝。自琦罢,公亮当迁上相,骞余不除,上声言复相琦,琦自雍还邺已逾年,上意在弼。初,蔡州尼于者自以能役使鬼神、知人祸福,衣冠家多纳女为弟子,徒党数百,远近瞻拜,昼夜不绝于道。有司疑其为奸,收治于狱。弼在洛居丧,尝遣人往问于,于言弼前世姓名乃施工高顺,并言弼阴事有验,弼以此神之。及于败,得弼所与于书,自称弟子,称于为我佛菩萨,又言得于药而疾苦已除。弼尝使僧智缘治绍隆疾,许以厚报。无何绍隆死,智缘惭,不告而去,乃于京师扬言绍隆疾亟时,弼急视之,行步如飞,本无疾也。上闻此二事,疑其向诈疾避事耳,遣使挟上医往汝,必以旬日治弼疾平复如初。明年,召为集禧观使。二月,除授司空、侍中、昭文大学士。是月,除王安石参政,弼辞不可胜数,听罢司空、侍中而已,许肩舁至待漏,易马入朝,不押独班,再拜,免舞蹈。弼辞让,至三月末,始入中书。初,上意锐于改作。安石自金陵来,所陈皆中上意,即欲相之,以弼三世旧相,有盛名,藉为表里以取重天下。弼之为相,忠审谨密,事有可否,必同列者皆以为然乃奏之,进用士人审验再三,必合于法,士议所附乃敢行。至是,陈于上者,惟以持重不扰、遵守法度为治。初,上欲相弼,公亮阴使言者间上意。□充尝曰:「陛下患琦用人立党,故欲用弼,以其无私耶?」上曰:「吾闻弼公直无私,故用之【七】。」充曰:「不然。弼用私又甚于琦。其所厚善者韩维、陈襄,他日必先引此二人,即臣言可验。」上默然。公亮闻之,果急劝弼擢用维、襄,于是充复进曰:「臣向言如何?」上意于是疑弼,每奏事,上多顾安石语,及所禀奏,无不从,每至已午间犹未罢。弼不任久立,白上退俟于殿庐中,乃决为去计,后多在告。八月,逐刘琦等,弼即乞去位,其请不可胜数,所在不受奏,又自入谒面陈,上使中人押入中书,弼怀中出表付中使,径出。自除相至罢,入中书者,首尾二十七日而已。十二月二日,上语王珪曰:「弼始许相我,无何忽求去,日遣使召之,终不为朕留,此意殊不可晓,朕甚恨之。卿于制词道朕此意也。」是夜,除弼使相、判河南府改亳州,进昭文大学士。明年,青苗之法方行,使者四出,弼尤不乐,亳之诸县由此不敢散钱。管勾官赵济过永城,民遮济请钱,即驰入对,面陈弼废格诏命。上喜,面赐绯鱼,除本路提刑。谏官张琥又疏:「大臣不奉法,罪不可赦,行法宜自大臣始。」朝廷甚以为然,乃诏发运司差官悉勘亳之诸县官吏。狱既兴,弼自劾:「罪皆在臣,必欲威震天下【八】,深罪臣可也。」弼落使相,判汝州,通判等皆冲替。弼将赴汝,奏曰:「年老昏昧,既以不职待罪朝廷,今复使为州,必又废格诏令。凡新法文书,听臣勿复签书,但付通判等行遣。」己巳,朝廷怒,乃申弼前请,复令养疾,于是弹奏者捃摭丑诋所不可闻。上□仁,终不听也。明年,弼乞致仕。三月,进司空,仍复武宁军节度使【九】、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致仕,改封韩国公。带使相致仕自弼始,此上恩也。时年六十九。希所云□充间弼事当考。弼二年二月拜相,三月末始入中书,十月罢。维五月以龙直修玉牒,六月判铨,八月内翰,九月开封。襄八月自修注、谏院改知杂,九月判铨,候知制诰有闻,召试,襄固辞。
中书言:「礼房修换官法。自今秘书监换防御使。大卿、监换团练使。秘书少监,太常、光禄少卿换刺史。卫尉以下少卿、监换皇城使、遥郡刺史。前行郎中换宫苑使,中行郎中换内藏库使,后行郎中换庄宅使【一○】,并带遥郡刺史。前行员外郎换洛苑使,中行员外郎换西作坊使,后行员外郎换供备库使。已上如正郎带职,即换合门使,仍带遥郡刺史,员外郎带职即换遥郡刺史。太常博士换内藏库副使,国子博士换左藏库副使。已上如带职换合门副使。太常丞换庄宅副使。秘书丞换六宅副使。殿中丞、著作郎换文思副使。太子中允换礼宾副使。赞善大夫、太子中舍换供备库副使。秘书郎、著作佐郎换内殿承制。大理寺丞换内殿崇班。诸寺监丞,节、察判官,并换东头供奉官。大理评事,支使,掌书记,并换西头供奉官。太祝、奉礼并换左侍禁。正字,秘校,监、簿,两使职官,防、团判官,令、录,并换右侍禁。初等职官,知令、录,并换左班殿直。初等职官,知令、录未及三考,换右班殿直。判、司、主簿、尉成三考已上换三班奉职,未及三考并试衔斋郎各换三班借职。内如带职,各升一资。起居郎、起居舍人、左右司谏、正言、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已上,各比类官序,依带职人例。如籍人材或曾有过犯,并临时取旨,特与升降官资。其右职换文资并依此。内奉职已下并换堂除主簿、尉。三班差使、殿侍换郊社斋郎。」从之。
己亥,诏勋臣之后,虽有致仕官,依无人食禄推恩。先是,明堂赦文,曾任两府及节度使之家,明有勋德而后嗣无人食禄者,其子孙量材录用。既而有司以致仕官为食禄,故有是诏。
辛丑,如京使、内侍押班邓德诚为内侍右班副都知。王安石自着德诚事,云旧制押班五年即迁副都知,德诚押班已七年。又条,入内内侍省有定员,内侍省无定员。中书既迁德诚,枢密院进呈入内内侍省条曰:「此无条合迁,又有四员之限。」安石曰:「限四员乃入内内侍省条,内侍省初无定员也。」文彦博又言,初无用年限转都知条。上曰:「与德诚转,便可立为条。」安石谓久例合如此,不须别立条。上从之。安石以为彦博在枢密院,进拟内臣官职,多违条妄与,及同中书进呈,则必妄引条欲沮抑,事非一端,其情盖欲阴激怒近习,使归怨于中书,然议者不以安石之言为然也。
枢密院奏:「详定编敕所言近降朝旨,三宫亲属恩泽:本服大功以上亲,与右侍禁、奉礼郎;小功,左班殿直、初等职官;缌麻,右班殿直、试秘书丞、校书郎。异姓依此。有服女之夫若子,子谓所生,本服大功以上女,与右班殿直;小功女,奉职;缌麻女,借职。其内该说不尽者,比类推恩,令觽官参详。旧条立法之意,盖谓内外亲属难以篃举,故条所不该者听以服属亲疏较量,比类推恩。文虽不备,而意之所包者广,则遵行之际无所疑碍。元条文意已备,难别生文。今若增『若子』及『子谓所生』六字,既包举未尽,不免又存比类推恩之语,不惟无益,而又于理有害。盖言『若子』者,但比类之中一事耳,而又言『子谓所生』,则子有虽非所生而有服者,如亲姑姊妹、夫之前妻之子,虽非所生而亲母不死于室【一一】,或其夫之庶子,皆三宫有服之亲,异姓有服之亲,虽许奏荐,然既非所生之子,即有碍『子谓所生』之文。又如亲侄女、夫之前妻之子若庶子,虽非所生而于母党亦有服者,既非异姓有服之亲,又非周亲女所生女之子,若用前所增之文则是不可推恩也,如依旧条比类,则周亲女有服之子岂不重于缌麻女之子?大功女之孙岂不重于缌麻之夫?以此较之,宜止云比类推恩,可删去『若子』及『子谓所生』字,仍用旧文。臣等窃谓,凡须比类者,皆理有所难尽,言有所难该。至于亲疏之杀所推恩则不然,既断之以五服,则缘五服而推恩者,于人情盖宜有止。若存比类之科,展转无已。三宫旧推恩止及五服女之夫,既比类及其子矣,则又引期女之孙当隆于缌麻女之子;既及孙矣,则凡称孙者曾、玄同;既及期女之曾、玄孙,则大功女之孙不应疏于期女之玄孙。又反复皆当比类,此岂非展转无已者欤?所以昨定宗室推恩条,其所及者更宜博远,亦无比类之文。盖圣人制礼,以义断恩,而皇家、后族,宜有隆杀。且推恩其子,盖言其缘后族所自出,若非其所自生或夫之前妻子,则其情已疏。其有服者自从异姓有服条,盖不相碍,如欲详说,则宜云虽非所生而于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有服纪者,从异姓推恩,则尽之矣。所以自来宗室女所生子,推恩与庶子不同。若依编敕所定夺,则后族隆于皇家,恐非朝廷为法示万世,别嫌防微正名分之意。」
先是,上以宗室或减入官恩例,令定后族推恩条,勿令过宗室,于是中书立三宫缌麻以上亲女夫,遇三宫生日及圣节等第与推恩,该说不尽,比类施行。既而太皇太后大功女之子令与官,密院以为于中书条所不该得。王安石谓□充曰:「于条令比类缌麻女夫推恩,何以为不该也?」及□充再进呈,复不与,于是中书论奏申明,而密院乃更立法:缌麻以上女夫若子,子谓所生。安石曰:「若缌麻女子,即可言『子谓所生』,以其非所生,即其恩不过于夫,不可比类夫故也。若小功以上女之子,虽非所生,若比缌麻女之夫,即其恩有过而无不及。如周亲女之子,虽非所生,乃有与太皇太后有服纪者,岂可不及缌麻女夫反得推恩耶?」文彦博、□充皆以为展转推恩无已,恐过于皇亲。安石曰:「皇亲女至袒免犹与夫官,今两宫止于缌麻即已降一等,有重于缌麻女夫者乃当推恩,则不至展转无已。」上曰:「『若子』、『子谓所生』,止是比类中一事耳。」又曰:「夫虽服重,孙虽服轻,以缌麻女夫对周亲女孙,周亲女孙未为轻于缌麻女夫也。譬如考试举人,第一等下须胜第四等上也。」
初,冯京与中书同奏议申明,至是乃附密院而争以为中书所论非是,密院固争必欲留「夫若子」、「子谓所生」之文,又存比类推恩指挥,安石请送编敕所详定。至是,详定如安石所言,而密院论奏犹以为不然,乞下两制礼官、经筵定议。已而中书详着周亲至缌麻令比类服属,与密院详议,皆以为可,乃进呈。至上前,密院又争言缌麻女所生子乃推恩,缌麻男之子反无例推恩非是,安石曰:「缌麻女所以推恩其子,以其女故也,女不可以与其官,故官其子,此正与缌麻男女为对。若夫得与官,所生子反不得官,即所生不轻于夫,于轻重亦未为允也。」上曰:「宗室推恩至何服纪?」安石曰:「宗室至袒免女。」充曰:「袒免女之子即不推恩矣。」安石曰:「宗室至袒免女,后族至缌麻女,乃是降一等。然宗室不拘人数,夫并与官,后族须因圣节、生日方推恩。今若宗室袒免女之子并与官,即人数无限,不可施行,而比后族圣节、生日推恩事体不类矣。」上曰:「从来无节限,但太后所欲与即与之。今立法止为不可过宗室,已是降一等,其比类推恩又须取太后旨方与,于事体止宜如此也。」上又曰:「纵比类推恩亦止如此。」充曰:「降一等,若无等可降如何?」安石曰:「从来无等可降即不降,条例非一也。」上曰:「太皇太后、皇太后已有定数,自与宗室不同,不须限服属如何。」安石曰:「欲云别奉太皇太后特旨,即不用此条。」上疑特旨,安石曰:「如向者太后用此恩例与本殿使臣转官,即是特旨,言特旨则所该者备矣。」从之。旧本:欲送重详定,上曰:「两宫奏荐,骞有定数【一二】,如何以服纪?恐太皇太后心有不足。」王安石等曰:「请以后如有特旨,即不用此条。」今从朱本,朱本虽据日录,辞有抑扬,然却可见此段曲折也。八月十二日丁亥,修成条贯。
同管勾福建路常平等事、著作佐郎曾默为太子中允、权发遣本路转运判官,以行青苗、助役法有功故特迁之。有功特迁转,司马光日记增入。
壬寅,屯田员外郎向宗旦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王安石言宗旦奏陈职事,详审有理,可与监司,乞先召见。上曰:「若奏请有理便除与,不须召见也。」
丙午,诏曰:「天下商旅物货至京,多为兼并之家所困,往往折阅失业。至于行铺、稗贩,亦为取利,致多穷窘。宜出内藏库钱帛,选官于京师置市易务,其条约委三司本司详定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