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续编-清-饶玉成 - 第 75 页/共 83 页

体法外之仁              宋邦 有定者法也无定者情也以有定之法准无定之情法无可宥而情实可矜可原于是有法外之仁焉如老幼废疾妇女流罪以下并准收赎亲属除谋反叛逆得兼容隐犯罪自首量予宽贷死罪非常赦不原者并犯徒流者俱准留养此类殆不可殚陈其有随地随时宜加矜恕者全在问刑官留意体察庶不愧仁人之用心也   经训 书舜典金作赎刑眚肆赦眚谓过失谓不幸 周礼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耄三赦曰惷愚   戒滥刑                宋邦 非刑拷讯本干例禁即寻常朴责亦宜慎重无论罪犯之重轻衡情引律法自难逃若讯取供辞全在虚公详鞫真伪自分曲直自见万不容率以刑求自来狱未有不以鍜炼诬服者昔明道先生作令常[于](如)左右书视民如伤四字士大夫苟时存此心则恻隐之念生自不忍以喜怒加人矣   经训 书君陈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又尔无忿疾于顽 吕刑哀敬折狱 左传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齐侯省刑   慎疑狱                宋邦 曾子曰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夫得情尚且哀矜岂有疑似揣摩可为定论者乎如遇疑似难明之案或姑缓核以期熟察或从末以示矜全切勿卤莽鍜炼致成狱戒之戒之   经训 书大禹谟罪疑惟轻 又吕刑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 礼王制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书张文和公逸事            李元度 桐城张文和公廷玉。嗣其父文端公宅百揆 封勤宣伯。身后配飨  太庙。其嘉谟伟绩。既详 国史矣。而有一二事世不尽知。其造福于士民尤普。谨据公所著澄怀园语特书之。以为司法者劝焉。康熙五十九年。公官刑部侍郎。山东盐枭聚众村落。渠魁六七人。各率党数百横行。南北道几梗。又青州诸生鞠士林招集无赖。倡邪教。抚总兵官捕获百五十余人。事 闻 诏公偕都统陶赖学士登德驰驿赴山东。会同抚总兵官按治。  圣祖面谕曰。奸民聚众。妄称伪将军名号。谋为不轨。讯明后。应大辟者即在济南正法。应戍者分别发遣。公衔  命往。细察狱辞。廉得其概。昌言曰。此盗案。非叛案也。众曰。如何。公曰。据拱有仁义王义勇王及无敌将军飞将军之称。观飞二字。不过市井绰号耳。无足深究也。众皆曰。然。乃手定爰书。作盗案拟结。斩七人。戍三十五人。用肉刑斮筋者十八人。残废疾病免议七十二人。无干者省释者。二十五人。初盗魁供某名下有众四百。某名下有众五百。合计二千余人。公念罪在首恶。止就按察司械送之百五十余人讯结。外不逮一人。即各囚所供。或充某姓佃户。某姓家人。在某乡绅富家佣工。或赁居某姓房屋。亦概不问。是役也。守土官自抚总兵至典史千把总。均有失察及疏纵罪。公仍录其捕盗功。声请免议。狱具。地方吏进曰。宽则宽矣。第奸民党羽众未按治者。尚有数千人。公等还朝。万一再蠢动。咎将谁执。公笑曰。吾知仰体 圣主罪疑惟轻之意而已。若为有司避谴。以多杀为防患计。誓不为也。且以用法宽而获咎。亦无此天理。既而匪党悉解散。历数十年。山东卒无警。迨雍正十年。公以大学士综吏部刑部事。山东抚奏绅士欠粮者千余人。法并应褫。部臣引例奏。  世宗以问部臣。部臣曰。法如此。不褫无以警众。复以问公。公顿首曰。绅士抗粮。固当褫。第山东频年荒歉。情可原。与顽抗者有间。可否乞 恩宽限一年。傥来岁不完。绳以法未晚。 上恻然曰。尔言是。遂降宽限三年之 旨。先是康熙初。江苏抚朱国治。汇劾欠粮绅士万余人。并予降黜。修撰徐元文坐族人欠粮。亦左迁銮仪卫经历。至是公一言而东人免褫夺者。进士举贡生监凡一千四百九十七人。彼此相形。仁言之利溥矣。 两朝圣人。好生如天地。从善如流。诚度越千古。而公之宅必行政若是。 明良一德。其保世而滋大也宜哉。世之司法者。动以深刻为能。奉行律例为牢不可破。观此可爽然失矣。   皋陶论                李元度 孟子论道统首尧舜。而以禹皋陶为见而知之。子夏亦曰。舜有天下。举皋陶。而不仁者远。言皋陶则赅稷契矣。能知尧舜者莫皋陶若也。然观皋陶称舜。不过曰帝德罔愆。罔愆者。无过失云尔。夫以舜之浚哲文明。宜若智周万物者。而其命皋陶作士。又诫以惟明克允。是必赏当其功。刑当其罪。不失入亦不失出。乃可谓明且允也。然而舜不自信。皋陶亦不自信也。故不颂舜之大智。而第以宽简为罔愆之本。至指其宽简之实。则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夫失不经。岂可为训。而对杀不辜而言。则宁出乎此也。且功罪皆曰疑。是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犹不能使赏罚悉当也。但可疑者必从宽耳。不能使罪人必得也。但无辜者不至滥杀耳。乌虖。此舜与皋陶深体好生之德。惟恐杀一不辜之苦心也。所谓罔愆。但求不失好生之本心而已。其斯以为舜。其斯为皋陶之知舜欤。且夫世之治乱。民之死生休戚。系乎君相之一心。闇者无论已。正恐天质英明。恃其聪察。而以击断行之。自谓无疑。而其失也多矣。夫聪明睿智。岂有过于舜者。乃犹不能保其无疑。与夫后之人自视聪明。孰与舜多。而必谓功罪无疑。刑罚悉中。是欲求胜于舜也。舜必不可胜。而民之被其毒已不可胜道矣。是皋陶所大惧也。皋陶刑官也。而其言若此。然后知申韩商鞅之术。武健严酷。悖好生之德。真千古罪人也。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弗喜。宋欧阳观曰。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求而有得。则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之二说者。庶几与皋陶之论相发明哉。自申韩之毒中于人心。后世酷吏史不绝书。即号称儒者。亦往往持论偏激。鄙好生者为妇人之仁。自皋陶观之。皆尧舜之罪人也。舜之称皋陶也。曰明五刑。弼五教。民协于中。时乃功。所谓协中者。未尝自信为协也。与其过也。宁不及。时时恐失中。乃适得乎中耳。鸟虖。舜皋陶明良一德若此。宜其独任见知之统而仁覆天下哉。   慎重刑章疏            御史胡庆源 窃惟京师入夏以来。雨泽稀少。迭奉  谕旨饬部清厘庶狱。并屡诏  皇上亲诣行礼。虔诚申祷。久应渥沛甘霖。乃雨虽时有。而未能深透。农民望泽仍殷。城市疫氛间发。旱象将成。势甚可虑。臣窃以为天心下应人心。民命上通帝眷。此必有默相感召者。查刑部近年屡定新章。其切中时要者固多。而未能持平者亦所不免。仍宜斟酌尽善。以期宽严得中。谨就臣管见所及四条。敬为  皇上陈之。 一盗案从严。盗源宜清也。前因盗风日炽。将抢劫各犯。照强盗本律。不分首从。皆拟斩。法已重矣。乃新章又将强盗自首一条。定以五日限期。限外即不准首。臣愚以为塞其流不如清其源也。查例载伤人首盗自首。及闻拏投。首者拟斩候。未伤人之首盗自首及投首者。分别拟军。至未伤人之伙盗自首者。照律免罪。闻拏投首者拟徒。又盗首伤人逃逸。若能捕获他盗解首者拟徒等语。例意周密。所以解胁从而予以自新也。如五日外即不准首。势将从恶不悛。驱归盗薮而不知返矣。且其中亦有被胁同行。分赃塞口。尚非甘心为盗者可比。如能不拘期限。随时准首以符旧例。则纠约不至过多。线缉可期得力。而盗风自息矣。古人告密之法。当不外乎此也。 一洋药之禁开。犯案罪名宜革也。查洋药现在收税。除官与兵不准吸食。犯仍治罪外。其余应听其买卖自便可也。如系漏税私货。自当治以漏税之罪。今创为三十六家之限。除三十六家之外。虽非私货。亦不得卖。是朝廷立法。特为奸商固垄断之计。甚不可解。又烟馆照窝赌例。犯则满徒。房屋入官。若谓恐其窝匪。殊不知窝匪自有窝匪之重罪。今贩卖数百斤者。既准其公然列肆矣。而贩卖此零星数文者。乃有满徒之罪。揆诸情理。何以喻民。且因此获罪者甚多。而踵而为之者仍复不少。徒使胥吏役。讹诈包庇。无所不至。臣以为急宜革者此也。 一赦款太宽。宜量为区别也。赦典固朝廷宽大之恩。然亦有不可滥施者。查同治元年四月二十五日。  恩诏妇女犯罪无关十恶。其一切死罪。虽谋故亦予援免。臣愚以为刑罚不可失之严。亦不宜失之宽。谋故重情。惨酷殆无人理。今一概免之。是活一穷凶极恶之人。致抱屈幽魂。含莫诉。其戾气不散。亦足酿为水旱疠疫之灾。夫杀犹谓其无必欲杀人之心。可以宽其一线。若谋故而亦免。似觉轻纵矣。宜明定章程以示区别。 一囹圄未清。而章程宜定也。汉臣曹参有言。慎无扰吾狱市。诚以狱者民命之所系也。京师五方杂处。狱讼繁多。刑部南北监。岁恒桎梏凌虐以死。以及扣囚粮。使饥而死。是故残民命也。然其弊必不可革者。盖提牢之权太轻。而处分又太重。稍一认真。禁卒则舞弊以逐其官。使之罢职而去。易于反掌。官之黜陟。听命于禁卒之手。故禁卒有所挟制为非。而官不敢问。臣愚以为宜宽提牢之处分。而严定禁卒之罪名。则囹圄之积弊可清。而民命可保。以此感召祥和。当捷于影响矣。以上四条。臣为慎重刑章起见。如蒙  饬部妥议施行。庶几宽严得中。仰副我  皇上期于无刑至意。将见沴厉全消。而和甘立至矣。臣愚昧之见。是否有当。伏乞  圣鉴训示。谨奏。   刑法论                廖连城 或问于予曰。虞书曰御众以宽。孔子曰宽则得众。然则用法宜宽欤。曰。虞书所谓宽者。罚弗及嗣。罪疑惟轻而已。孔子所谓宽者。赦小过而已。罚弗及嗣。则其身必罚也。罪疑惟轻。则不疑者不轻也。赦小过。则大罪不赦也。此之谓宽而有制。岂如世之俗吏纵舍有罪以为宽哉。曰。自古用法有尚宽尚严之异。宜何从欤。曰。宽不如严。民之于上。如子之于父母。子之畏父。甚于畏母。往往有不听母命。而父常能制之。父严母宽故也。政严则民畏不敢为非。郑子产诸葛武侯之民安国治者盖以此。曰。是则然矣。顾秦岂不以严而失天下。汉岂不以宽而得天下欤。曰。此非用法宽严之异也。汉高帝之用法。有犯必刑。视秦何以异。然秦以之亡。汉以之兴者。其法之繁简不同耳。法简而严。则所诛者少。而民易避。法繁而严。则诛及细微。而民无所措手足。秦皇法令如牛毛。民知不免。挺而走险。故陈胜吴广作难。而天下同叛。高帝知其然。初入关中。惟约法三章而已。秦安得不亡。汉安得不兴。是故用法宜严不宜宽。宽则废法。立法宜简不宜繁。繁则失民。曰。后世刑书。条例日增。不为不繁。其可以严平。曰奚为不可严也。秦皇之法繁而重。后世之法繁而轻。重则宜宽。轻则宜严。高帝三章之法。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后世[刑](形)书。有谋杀故杀殴杀戏杀过失杀之分。则杀人者尚多不死。而伤人及盗者乎。若复从宽出其罪。则奸恶玩法。何以畏民志。何以致治平。虽法令繁密。未便一一举行。而杀人伤人及盗与有涉于人伦风化之本者。必宜威克厥爱。无所宽纵。其余则遵孔子赦小过之言。许其自新。庶使百姓知上意之所在。不苦于法密。而求免于大罪。则天理民。不至于澌灭。岂非刑罚中之教化欤。  所宜改活板说            沈葆桢 凡所人犯。往往甫经报病。即以不治。推其得病之由。多因所睡地板之下。潮湿积秽。日渐熏蒸所致。犯人候日久。气必衰弱。处此积秽之地。人易生病。病易速死。理固然也。更有板片俱无。犯人即睡在泥地上。尤易生病。查粤东州县简缺羁所。每年死者已不乏人。繁缺则不可胜数矣。慈祥官府目情状。能不动心。特经理未得其方耳。历观各处所。俱系将地板钉呆。下面不能打扫通气。犯人在板上昼夜坐卧。或病时便溺。或病毙后将板洗刷秽水流下。日积月累。其板下尘灰堆积。秽污之气。已不堪闻。虽日在板面打扫洁净。焚烧苍朮诸香。亦无益也。至于春夏以及交秋。时而潮湿。时而闷热。气候不定。因此传染疫症者有之。且押候之犯。其中或受刑不轻。或米饭不继。忧惧焦思。尤易生病。处积秽之地。受郁蒸之气。其生病速死之由。大率类此。况犯人终日坐卧板上。亦易得肿之病。是以病故之犯。多面黄肿。亦未始非地板铺满。足不得舒之故也。窃思人命至重。既非命盗大案。果能时常清厘。讯结开释。不致久押。固为第一上策。奈其中有刁徒妄控。或讼棍挑唆。非一讯所能结。必须传齐证佐。始可定案。至贼案之诬扳牵连。更不能免。于是押候之犯。迟之又久。既不犯死罪。而并可无枷杖之罪者。亦复不少。乃因所污秽。而竟至病毙于此。实堪惨伤。凡所地板钉呆者。必须改作大块活板。所费无多。而保全人命不少。至于改作之法。先将旧时秽泥挑去一层。另换新土。上面铺用青砖一层。后用木椿深钉入土。做成横架于上。上用床板三块。每块宽约二尺零。以横可睡人为度。离地高一尺许。一室之内。三面镶成大块床板。如大围炕然。中留空地。犯人坐则可以垂足。起则可以行走。如是则床板之下。凌空透气。板下每日可以打扫洁净。即无秽气熏蒸。此全在经管所者监督看役为之或间有犯人患病。竟至病故。其便溺臭秽之气。床板已系活动。尽可将活板取出。外间洗净。再行搬进。仍旧铺好可也。虽有虱蚤臭虫亦易剔除如房屋十分窄小。约看地方开通气。虽不能中留空地。亦可改用活板。或房屋低矮。离地五六寸皆可。惟须饬令看役于三二日内。将板取起。打扫一次。务要洁净。或留空一边亦可。道光十二年。有人任海康县。行之一年后去。看役云。往年病毙者颇多。自改作活板后。今岁病毙不能保者。一人而已。电白县于十九年行起。至二十六年。历数年之久。亦仅病毙不能取保者十人。至死生有命之说。有富贵寿考之人。或大恶人方可言命。其它芸芸之众。乃世间可有可无之人。即其命亦是可生可死之命。援之则生。置之则死。于此亦可见矣。凡公门中可行方便之事。不一而足。特患人不肯行耳。即此所改活板一节。洵为良法。一日改之。则百年藉为补救。一处行之。则各处皆可取法。果如是所以保全人命。实难以数计。 上天有好生之德。为民上者。岂有不乐善行仁。忍其死而不救之理。是皆司事者未得其方。遂谓欲救无术。或行之不力。习焉不察耳。所费甚少。所全甚多。愿有父母斯民之责者。熟察而速行之。  右三山沈幼丹制军所辑居官圭臬书中。州县所宜改活板说论也。易行而有实济。爰亟录付梨枣。以广其传。冀寅僚中遵行此法。庶地方可收整顿之效。而要犯亦不至有病毙之虞。大抵下车之始。即宜首先清理所监狱。一面详查案卷。有可取保者。暂令释回。以省拖累。且难免有无辜被系者。惨无告。岂可隔膜置之。至于应系重囚。更宜加意。每见案中要犯一毙。则案无结期。证佐无开豁之日。吏议或不能免。可不慎欤。据愚见所及。此举不甚费力。不过须执政者亲诣所监禁。履勘情形。一面谕令禁卒看役。并管理监狱家丁遵照办理。倘奉行不力。即行分别枷责。再每月朔望行香后。率同狱官巡阅二次。果否洁净。或公余之下。随便看尤妙。似此一办。在为上者不过举足之劳。而囹圄中即受无穷之益。所谓公门中好修行也。惟愿宰一邑者。即视一邑之百姓如子孙。则当官无忝父母之名。即解组归田后。未有不子孙昌盛。累世公卿者矣。奉檄者幸勿视此言为迂腐。而存五日京兆之见。以为无暇及焉。不胜祷幸感望之至。铁珊绍裴甫谨识。 卷九十一 刑政二律例上   对用刑说               管同 世皆谓今之用刑轻于古昔。故民不畏而犯法者多。其说曰。汉高之法。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今之律例。有故杀。有误杀。有下手加功之杀。故杀者死。而误杀者未有或死者也。下手加功者。仍以致命不致命为分。致命者或幸不死。而不致命者。未有或死者也。其法如此。用法者大抵避重而就轻。故杀人者往往不死。民见杀人者之犹可以不死也。彼何惮而不杀人。故不畏而犯法者多。今当一效汉法。直曰杀人者死可也。奚用多律为。是论也。愚请折之。今士大夫之家。有器皿焉。一奴故坏之。一奴误坏之。一奴谋坏焉。而一奴助之。是数奴者。主人将以一例处之乎。故坏与谋坏者。笞而逐之可也。助而坏之。其轻谯足矣。 彼误坏者。遇牛宏。则且曰烂女手。遇韩琦。则爇须无言。而俾执烛如故。何罪之有焉。人命之重。固非若器皿之轻也。然其中实有故杀误杀之分。实有下手加功之异。情事悬殊。用法者安得以一例处之。汉高之兴。庶事草创。约法三章。然未几法不足用。故必命萧何造律。设使初法可行。汉有天下。后奉行三语足矣。造律何为。若是者岂徒汉为然。尚书吕刑。孔子录以垂教者也。其言五刑之属。至于三千。古之明王。岂其不乐于简哉。世故日降。人情日纷。不多为科条。不足以尽天下之情。而穷天下之变。今不问其情事为何如。第曰杀人者死。是荒陋之说。不应经典者也。天下之事。名实而已矣。今之制法。缓既死之辜。重失入之罪。仁厚迈乎前世。要之杀人者死。必有主名抵罪者。是名实在也。名实在。则民已知惧矣。何虑乎不畏之多。即使幸而不死。人命株及。亦必遭毒刑。入牢狱。拘禁如犬豕。少者一年。多者二三年。然后为徒流。或竟逢赦宥。虽不死而惩之者极矣。如此而仍犯法。非人情也。谓此可以侥幸不死。而乐效其犯法者。尤非人情也。世固有桀骜凶悍不畏死者。然如此人。虽峻法岂能使其变更哉。盖经有之。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是自古贤圣皆言省刑。未有或言峻法者也。汉以文景为盛。漏网吞舟之鱼。宋以仁宗为盛。所用者或止于鞭朴。惟商鞅治秦。王猛佐苻坚。皆教之峻法以杀人。致二秦之祚不长。 国家慎重人命。旷古未闻。盖古者富侠酷吏者。操生杀之权。今虽宰相不能妄杀一人。古者人命系于刑官而已。今自州县府司督抚以内达刑部。而奏请勾焉。杀一人而文书至于尺许。民之感激也深。天之垂佑也至。社稷延长。端赖于此有识之士。不当于此时而议严刑也。   修例宜慎               宋邦 谨按律文四百五十七条。历代相因。至雍正五年。删改增并。定为四百三十六门律。垂一定之法。例则因时制宜。定限五年增修一次凡。历年钦奉  上谕。及议准内外臣工条奏应纂为例者。并旧例内应修应删者。刑部悉心参考。分为修改修并移改续纂删除各名目。开列本例之首。并逐条加具按语。缮册进 呈。恭候  钦定。是  圣世祥刑之典。莫慎于修例。一经修定。永远遵行。关系最大。一字一言。必参酌尽善。宽严得中。庶有合于钦恤之意乎。   经训 易先王以明罚法。 书吕刑轻重诸罚有权。权一人之轻重刑罚世轻世重。权一世之轻重惟齐非齐。法之权也有伦有要。法之经也 又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胥占。与众占度也。   狱贵有断制             宋邦 断制之义甚广。而大旨不外准情配理。得审处之权衡而已。尝闻治狱有四要。公则不偏。明则能照。慈则不刻。断则能。窃谓惟公与明与慈。然后可以善吾断。否则吾不知所谓断者何如也。   经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