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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髦,起家奉朝请。兄祖朽别封南城,以须昌侯回授之。神龟初,累迁扬烈将军、东平太守。后为本州别驾,卒于官。   子义和,袭。卒于右将军、太中大夫。赠散骑常侍、安东将军、兗州刺史。子仁超。   义和第六弟义亮,性豪疏。历尚书郎、中书舍人。天平中,与舍人韦鸿坐泄密,赐尽于宅。   祖晖,早有器干。自奉朝请,稍迁镇远将军、前军将军、直后。正始中,除龙骧将军、东郡太守。入为骁骑将军,加征虏将军。后试守渤海郡。熙平中,拜颍川太守。神龟初,除右将军、豳州刺史。入为平东将军、光禄大夫。正光五年,豳州民反,招引陇贼,攻逼州城。以祖晖前在州日得民情和,复授平西将军、豳州刺史,假安西将军,为别将以讨之。祖晖且战且前,突围入治。孝昌初,北海王颢救至,城围始解。以全城之勋,封新昌县开国子,食邑四百户。后值萧宝夤退败,祖晖乃拔城东趣华州,坐免官爵。寻假征虏将军,行豳州事。建义中,诏复州爵,加抚军将军。永安中,祖晖从大岭栅规入州城。于时贼帅叱干麒麟保太子壁,祖晖击破之。而贼宿勤明达复攻祖晖,祖晖兵少粮竭,军援不至,为贼所乘,遂殁,时年五十。   长子义勰,袭爵。武定中,开府中郎。齐受禅,爵例降。   义勰弟义云,尚书骑兵郎中。   祖归,官至建宁太守。   子义远,武定中,平原太守。   义远弟义显、义俊,性并豪率。天平已后,萧衍使人还往,经历兗城,前后州将以义俊兄弟善营鲑膳,器物鲜华,常兼长史,接宴宾客。义显,左将军、太中大夫。义俊,历司空主簿、兗州别驾而卒。   祖旋,太尉行参军、镇远将军。卒,赠都官尚书、齐兗二州刺史。   子义真,太尉行参军。   众敬弟众爱,随兄归国。以勋为第一客,赐爵钜平侯。卒,赠冠军将军、徐州刺史,谥曰康。   子闻慰,字子安,有器干。袭爵,例降为伯。拜泰山太守,入为尚书郎、本州中正,加威远将军。出为徐州平东府长史,带彭城内史。永平中,迁中散大夫,加龙骧将军。延昌初,除清河内史,因以疾辞,复为龙骧、中散。又试守广平内史。正光初,相州刺史、中山王熙起兵谋诛元义,闻慰斩其使,发兵拒之。在任宽谨,百姓爱附。后义以闻慰忠于己,迁持节、平东将军、沧州刺史,甚有政绩。后以本军除散骑常侍、东道行台,寻为都督、安乐王鉴军司。孝昌元年春,徐州刺史元法僧反,闻慰与鉴攻之,为法僧所败,奔还京师。被劾,遇赦免。其年卒,年五十七。赠散骑常侍、安东将军、兗州刺史,伯如故,谥曰恭。   子祖彦,字修贤。涉猎书传,风度闲雅,为时所知。以侍御史为元法僧监军。法僧反,逼祖彦南入,永安中,得还。历中书侍郎,袭爵钜平伯,中军将军、光禄大夫。天平四年卒,年五十。赠都督兗济二州诸军事、征东将军、尚书左仆射、兗州刺史。   祖彦弟哲,永安末,秘书郎。   诸毕当朝,不乏荣贵,但帏薄不修,为时所鄙。   申纂者,本魏郡人申钟曾孙也。皇始初,太祖平中山,纂宗室南奔,家于济阴。及在无盐,刘彧用为兗州刺史。显祖曰:“申纂既不识机,又不量力,进不能归正朔,退不能还江南,守孤城于危亡之地,欲建功立节岂可得乎!”纂既败,子景义入国,太和中,为散员士、宋王刘昶国侍郎。景明初,试守济阴郡、扬州车骑府录事参军、右司马。   常珍奇者,汝南人也。为刘骏司州刺史,亦与薛安都等推立刘子勋。子勋败,遣使驰告长社镇请降,显祖遣殿中尚书元石为都将,率众赴之,中书博士郑羲参右军事。进至上蔡,珍奇率文武来迎,羲说石令径入城,语在《羲传》。事定,以珍奇为持节、平南将军、豫州刺史、河内公。珍奇表曰:“臣昔蒙刘氏生成之恩,感义亡身,志陈报答,遂与雍州刺史袁顗、豫州刺史殷琰等共唱大义,奉戴子勋,纂承彼历。大运未集,遂至分崩。而刘彧滔天,杀主篡立,苍生殄悴,危于缀旒。伏惟陛下,龙姿凤仪,光格四表,凡在黔黎,延属象魏。所愿天地垂仁,亟图南服,宜遣文檄,喻以吉凶。使江东之地,离心草靡;荆雍九州,北面请吏。乞高臣官名,更遣雄将,秣马五千,助臣经讨,并赐威仪,震动江外。长江已北,必可定矣。臣虽不武,乞备前驱,进据之宜,更在处分。敢冒愚款,推诚上闻,机运可乘,实在兹日。”   珍奇虽有虚表,而诚款未纯。岁余,征其子超,超母胡氏不欲超赴京师,密怀南叛。时汝徐未平,元石自出攻之。珍奇乘虚于悬瓠反叛,烧城东门,斩三百余人,虏掠上蔡、安城、平舆三县居民,屯于灌水。石驰往讨击,大破之。会日暗,放火烧其营,珍奇乃匹马逃免。其子超走到苦城,为人所杀。小子沙弥囚送京师,刑为阉人。   沈文秀,字仲远,吴兴武康人。伯父庆之,刘骏司空公。文秀初为郡主簿,稍迁建威将军、青州刺史。   和平六年,刘子业为其叔彧所杀,文秀遂与诸州推立刘子勋。及子勋败,皇兴初,文秀与崔道固俱以州降,请师应接,显祖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率骑赴之。会刘彧遣文秀弟文炳来喻之,文秀复归于彧,彧以文秀为辅国将军,刺史如故。   后慕容白曜既克升城,引军向历下,白曜复遣陵等率万余人长驱至东阳。文秀始欲降,以军人虏掠,遂有悔心,乃婴城固守。陵乃引师军于清西。白曜既下历城,乃率大众并力攻讨,长围数匝,自夏至春始克。文秀取所持节,衣冠俨然,坐于斋内。乱兵入,曰:“文秀何在?”文秀厉声曰:“身是!”执而裸送于白曜。左右令拜,文秀曰:“各二国大臣,无相拜之礼。”白曜忿之,乃至挝挞。后还其衣,为之设馔,遂与长史房天乐、司马沈嵩等锁送京师。面缚数罪,宥死,待为下客,给以粗衣蔬食。   显祖重其节义,稍亦加礼之,拜为外都下大夫。太和三年,迁外都大官。高祖嘉文秀忠于其国,赐绢彩二百匹。后为南征都将,临发,赐以戎服。寻除持节、平南将军、怀州刺史,假吴郡公。是时河南富饶,人好奉遗。文秀一无所纳,卒守清贫。然为政宽缓,不能禁止盗贼;而大兴水田,于公私颇有利益。在州数年,年六十一,卒。   子保冲,太和中,奉朝请、大将军宋王外兵参军,后为南徐州冠军长史。二十一年,坐援涟口退败,有司处之死刑。高祖诏曰:“保冲,文秀之子,可特原命,配洛阳作部终身。”既而获免。世宗时,卒于下邳太守。   房天乐者,清河人,滑稽多智。先为青州别驾,文秀拔为长史,督齐郡,州府之事,一以委之。卒于京师。   弟子嘉庆,渔阳太守。   嘉庆从弟瑚琏,长广太守。   文秀族子嵩,聪敏有笔札。文秀以为司马,甚器任之。随文秀至怀州。文秀卒后,依宋王刘昶。昶遇之无礼,忧愧饥寒,未几而卒。   文秀族子陵,字道通。太和十八年,高祖南伐,陵携族孙智度归降,引见于行宫。陵姿质妍伟,辞气辩暢,高祖奇之,礼遇亚于王肃,授前军将军。后监南徐州诸军事、中垒将军、南徐州刺史,寻假节、龙骧将军。二十二年秋,进持节、冠军将军。及高祖崩,陵阴有叛心,长史赵俨密言于朝廷,尚书令王肃深保明之,切责俨。既而果叛,杀数十人,驱掠城中男女百余口,夜走南入。智度于彭城知之,从清中单舸奔陵,为下邳戍人所射杀。   张谠,字处言,清河东武城人也。六世祖名犯显祖讳,晋长秋卿。父华,为慕容超左仆射。谠仕刘骏,历给事中、泰山太守、青冀二州辅国府长史,带魏郡太守。刘彧之立,遥授冠军将军、东徐州刺史。及革徐兗,谠乃归顺于尉元。元亦表授冠军、东徐州刺史,遣中书侍郎高闾与谠对为刺史。后至京师,礼遇亚于薛、毕,以勋赐爵平陆侯,加平远将军。   谠性开通,笃于抚恤。青齐之士,虽疏族末姻,咸相敬视。李敷、李欣等宠要势家,亦推怀陈款,无所顾避。毕众敬等皆敬重之,高允之徒亦相器待。延兴四年卒。赠平南将军、青州刺史,谥康侯。子敬伯,求致父丧,出葬冀州清河旧墓,久不被许,停柩在家积五六年。第四子敬叔,先在徐州,初闻父丧,不欲奔赴,而规南叛,为徐州所勒送。至乃自理,后得袭父爵。   敬伯,自以随父归国之功,赐爵昌安侯,出为乐陵太守。   敬叔,武邑太守。父丧得葬旧墓,还属清河。   初,谠兄弟十人。兄忠,字处顺,在南为合乡令。世祖南征,忠归降,赐爵新昌男,拜新兴太守,卒官。赠冀州刺史。   初,谠妻皇甫氏被掠,赐中官为婢,皇甫遂乃诈痴,不能梳沐。后谠为刘骏冀州长史,因货千余匹购求皇甫。高宗怪其纳财之多也,引见之,时皇甫年垂六十矣。高宗曰:“南人奇好,能重室家之义。此老母复何所任,乃能如此致费也。”皇甫氏归,谠令诸妾境上奉迎。数年卒,卒后十年而谠入国。   谠兄子安世,正始中,自梁汉同夏侯道迁归款为客。积年,出为东河间太守,卒官。   元茂,为信都令,迁冀州治中。   元茂弟子让,洛州安西府长史、都水使者。   田益宗,光城蛮也。身长八尺,雄果有将略,貌状举止,有异常蛮。世为四山蛮帅,受制于萧赜。太和十七年,遣使张超奉表归款。十九年,拜员外散骑常侍、都督光城弋阳汝南新蔡宋安五郡诸军事、冠军将军、南司州刺史,光城县开国伯,食蛮邑一千户;所统守宰,任其铨置。后以益宗既渡淮北,不可仍为司州,乃于新蔡立东豫州,以益宗为刺史。寻改封安昌县伯,食实邑五百户。二十二年,进号征虏将军。   景明初,萧衍遣军主吴子阳率众寇三关。益宗遣光城太守梅兴之步骑四千,进至阴山关南八十余里,据长风城,逆击子阳,大破之,斩获千余级。萧衍建宁太守黄天赐筑城赤亭,复遣其将黄公赏屯于漴城,与长风相持。益宗命安蛮太守梅景秀为之掎角击讨,破天赐等,斩首数百,获其二城。上表曰:“臣闻机之所在,圣贤弗之疑;兼弱攻昧,前王莫之舍。皆拯群生于汤炭,盛武功于方来。然霜叶将沦,非劲飚无以速其箨;天之所弃,非假手无以歼其人。窃惟萧衍乱常,君臣交争,江外州镇,中分为两,东西抗峙,已淹岁时。民庶穷于转输,甲兵疲于战斗;事救于目前,力尽于麾下。无暇外维州镇,纲纪庶方,籓城棋立,孤存而已。不乘机电扫,廓彼蛮疆,恐后之经略,未易于此。且寿春虽平,三面仍梗,镇守之宜,实须豫设。义阳差近淮源,利涉津要,朝廷行师,必由此道。若江南一平,有事淮外,须乘夏水泛长,列舟长淮。师赴寿春,须从义阳之北,便是居我喉要,在虑弥深。义阳之灭,今实时矣。度彼众不过须精卒一万二千。然行师之法,贵张形势。请使两荆之众西拟随雍,扬州之卒顿于建安,得捍三关之援;然后二豫之军直据南关,对抗延头。遣一都督总诸军节度,季冬进师,迄于春末,弗过十旬,克之必矣!”   世宗纳之,遣镇南元英攻义阳。益宗遣其息鲁生领步骑八千,断贼粮运,并焚其钧城积聚。衍戍主赵文举率众拒战,鲁生破之,获文举及小将胡建兴、古皓、庄元仲等,斩五千余级,溺死千五百人,仓米运舟,焚烧荡尽。后贼宁朔将军杨僧远率众二千,寇逼蒙笼,益宗命鲁生与戍主奇道显逆击破之,追奔十里,俘斩千余。进号平南将军。又诏益宗率其部曲并州镇文武,与假节、征虏将军、太仆少卿宇文福绥防蛮楚,加安南将军,增封一百户,赐帛二千匹。   白早生反于豫州,诏益宗曰:“悬瓠要籓,密迩嵩颍,南疆之重,所寄不轻。而群小猖狂,忽构衅逆,杀害镇主,规成反叛。此而可忍,孰不可容?即遣尚书邢峦总精骑五万,星驰电驱;征南将军、中山王英统马步七万,络绎继发,量此蚁寇,唯当逃奔。知将军志翦豺狼,以清边境,节义慷慨,良在可嘉,非蹇蹇之至,何以能尔?深戢诚款,方相委托。故遣中书舍人赵文相具宣朕怀,往还之规,口别指授,便可善尽算略,随宜追掩,勿令此竖得有窜逸。迟近清荡,更有别旨。”时自乐口已南,郢豫二州诸城皆没于贼,唯有义阳而已。萧衍招益宗以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五千户郡公。当时安危,在益宗去就,而益宗守节不移。郢豫克平,益宗之力也。   益宗年稍衰老,聚敛无厌,兵民患其侵扰。诸子及孙竞规贿货,部内苦之,咸言欲叛。世宗深亦虑焉,乃遣中书舍人刘桃符宣旨慰喻,庶以安之。桃符还,启益宗侵掠之状。世宗诏之曰:“风闻卿息鲁生淮南贪暴,扰乱细民,又横杀梅伏生,为尔不已,损卿诚效。可令鲁生与使赴阙,当加任使。如欲外禄,便授中畿一郡。”鲁生久未至。延昌中,诏曰:“益宗先朝耆艾,服勤边境,不可以地须其人,遂令久屈。可使持节、镇东将军、济州刺史,常侍如故。”世宗虑其不受代,遣后将军李世哲与桃符率众袭之,出其不意,奄入广陵。益宗子鲁生、鲁贤等奔于关南,招引贼兵,袭逐诸戍,光城已南皆为贼所保。世哲讨击破之,复置郡戍,而以益宗还。授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改封曲阳县开国伯。   益宗生长边地,不愿内荣,虽位秩崇重,犹以为恨。上表曰:“臣昔在南,仰餐皇化,拥率部曲三千余家,弃彼边荣,归投乐土,兄弟荼炭,衅结贼朝。高祖孝文皇帝录臣乃诚,授以籓任。方欲仰凭国威,冀雪冤耻,岂容背宠向仇,就险危命?昔郢豫纷扰,臣躬率义兵,拥绝贼路,窃谓诚心,仰简朝野。但任重据边,易招尘谤,致使桃符横加谗毁,说臣恆欲投南,暴乱非一。乞检事原,以何为验?复云虐害番兵,杀卖过半。如其所言,未审死失之家,所讼有几?又云耗官粟帛,仓库倾尽。御史覆检,曾无损折。初代之日,二子鲁生、鲁贤、从子超秀等并在城中,安然无二,而桃符密遣积射将军鹿永固私将甲士打息鲁生,仅得存命。唱云:‘我被面敕,若能得鲁生、鲁贤首者,各赏本郡。’士马围绕,腾城唱杀,二息战怖,实由于此。残败居业,为生荡然,乃复毁发坟墓,露泄枯骸。存者罹生离之苦,亡魂遭粉骨之痛。昔岁朝廷频遣桃符数加慰劳,而桃符凶奸,擅生祸福,云‘唯我相申,致降恩旨’。及返京师,复欺朝廷,说臣父子全无忠诚,诬陷贞良,惑乱朝听。乞摄桃符与臣并对,若臣罪有状,分从宪纲;如桃符是谬,坐宜有归。”诏曰:“既经大宥,不容方更为狱。”   熙平初,益宗又表乞东豫,以招二子。灵太后令曰:“卿诚著二朝,勋光南服,作籓万里,列土承家,前朝往恩,酬叙不浅。兼子弟荷荣,中表被泽,相囗轻重,卿所知悉。先帝以卿劳旧,州小禄薄,故迁牧华壤,爰登显级。于时番兵交换,不生猜疑。而卿息鲁贤等无事外叛,忠孝俱乖,翻为戎首。以卿诚重,不复相计。今卧护征南,荣以金紫,朝廷处遇,又甚于先。且卿年老,方就闲养,焉得以本州为念?鲁贤来否,岂待自往也,但遣慰纳,足相昭亮。若审遣信,当更启闻,别敕东豫,听卿喻晓鲁贤。”二年卒,年七十三。赠征东大将军、郢州刺史,谥曰庄。   少子纂,袭封。位至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卒,赠左将军、东豫州刺史。   益宗长子随兴,冠军将军、平原太守。随兴情贪边官,不愿内地,改授弋阳、汝南二郡太守。   益宗兄兴祖,太和末,亦来归附。景明中,假郢州刺史。及义阳置郢州,改授征虏将军、江州刺史,诏赐朝服、剑舄一具,治麻城。兴祖卒,益宗请随兴代之,世宗不许,罢并东豫。   初,益州内附之后,萧鸾遣宁州刺史董峦追讨之,官军进击,执峦并其子景曜,送于行宫。峦,字仲舒,营阳人。真君末,随父南叛。虽长自江外,言语风气犹同华夏。性疏武,不多识文字。高祖引峦于庭,问其南事,峦怖不能对,数顾景曜。景曜进代父答,申叙萧鸾篡袭始终,辞理横出,言非而辩,高祖异焉。以峦为越骑校尉,景曜为员外郎。谋欲南叛,坐徙朔州。及车驾南讨汉阳,召峦从军。景曜至洛阳,密启其父必当奔叛。军次鲁阳,峦单骑南走,过南阳、新野,历告二城以魏军当至,戒之备防。房伯玉、刘忌并云无足可虑。峦曰:“不然,军势甚盛。”至境首,北向哭呼景曜云:“吾百口在彼,事理须还,不得顾汝一子也。”景曜锁诣行在所,数而斩之。   又有陈伯之者,下邳人也。以勇力自效,仕于江南,为镇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丰城县开国公。景明三年,伯之遣使密表请降,并遣其子冠军将军、徐州刺史、永昌县开国侯虎牙为质。四年,以伯之为持节、都督江郢二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曲江县开国公,邑一千户;虎牙为冠军将军、员外散骑常侍、豫宁县开国伯,邑五百户。正始初,萧衍征虏将军赵祖悦筑城于水东,与颍川接对,置兵数千,欲为攻讨之本。伯之进军讨祖悦,大破之,乘胜长驱入城,刺祖悦三创,贼众大败。进讨南城,破贼诸部,斩获数千。二年夏,除伯之光禄大夫,虎牙迁前军将军。   孟表,字武达,济北蛇丘人也。自云本属北地,号索里诸孟。青徐内属后,表因事南渡,仕萧鸾为马头太守。   太和十八年,表据郡归诚,除辅国将军、南兗州刺史,领马头太守,赐爵谯县侯,镇涡阳。后萧鸾遣其豫州刺史裴叔业攻围六十余日,城中食尽,唯以朽革及草木皮叶为粮。表抚循将士,戮力固守。会镇南将军王肃解义阳之围,还以救之,叔业乃退。初,有一南人,自云姓边,字叔珍,携妻息从寿春投表,云慕化归国。未及送阙,便值叔业围城。表后察叔珍言色,颇疑有异,即加推核,乃云是叔业姑兒,为叔业所遣,规为内应,所携妻子并亦假妄。表出叔珍于北门外斩之,于是人情乃安。高祖嘉其诚绩,封汶阳县开国伯,邑五百户。迁征虏将军、济州刺史,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进号平西将军。世宗末,降平东将军、齐州刺史。延昌四年卒,年八十一。赠安东将军、兗州刺史,谥曰恭。   子崇,袭。官至昌黎、济北二郡太守。   史臣曰:薛安都一武夫耳,虽轻于去就,实启东南。事窘图变,而竟保宠秩,优矣!真度一谋,见赏明主。众敬举地纳诚,荣曜朝国,人位并列,无乏于时。文秀不回,有死节之气,非但身蒙嘉礼,乃至子免刑戮。在我欲其骂人,忠义可不勉也。张谠观机委质,笃恤流离,亦仁智矣。田益宗蛮夷荒帅,翻然效款,终怀金曳紫,不其美欤!孟表之致名位,非徒然也。 列传第五十 李彪 高道悦   李彪,字道固,顿丘卫国人,高祖赐名焉。家世寒微。少孤贫,有大志 ,笃学不倦。初受业于长乐监伯阳,伯阳称美之。晚与渔阳高悦、北平阳尼等将隐于名山,不果而罢。悦兄闾,博学高才,家富典籍,彪遂于悦家手抄口诵,不暇寝食。既而还乡里。平原王叡年将弱冠,雅有志业,娶东徐州刺史博陵崔鉴女,路由冀相,闻彪名而诣之,修师友之礼,称之于郡,遂举孝廉。至京师,馆而受业焉。高闾称之于朝贵,李冲礼之甚厚,彪深宗附。   高祖初,为中书教学博士,后假员外散骑常侍、建威将军、卫国子,使于萧赜。迁秘书丞,参著作事。自成帝以来至于太和 ,崔浩、高允著述《国书》,编年序录,为《春秋》之体,遗落时事,三无一存。彪与秘书令高祐始奏从迁固之体,创为纪传表志之目焉。   彪又表曰:   臣闻昔之哲王,莫不衅衅孜孜,思纳谠言,以康黎庶。是以访童问师,不避渊泽;询谋谘善,不弃刍荛。用能光茂实于竹素,播徽声于金石。臣属生有道,遇无讳之朝,敢修往式,窃揆时宜,谨冒死上封事七条。狂瞽之言,伏待刑戮。   其一曰:自太和建号,逾于一纪,典刑德政,可得而言也。立圜丘以昭孝,则百神不乏飨矣;举贤才以酬谘,则多士盈朝矣;开至诚以轨物,则朝无佞人矣;敦六顺以教人,则四门无凶人矣;制冠服以明秩,则典式复彰矣;作雅乐以协人伦,则人神交庆矣;深慎罚以明刑,则庶狱得衷矣;薄服味以示约,则俭德光昭矣;单宫女以配鳏,则人无怨旷矣;倾府藏以赈锡,则大赉周渥矣;省赋役以育人,则编户巷歌矣;宣德泽以怀远迩,则华荒抃舞矣;垂至德以暢幽显,则祯瑞效质矣。生生得所,事事惟新,巍巍乎犹造物之曲成也。然臣愚以为行俭之道,犹自囗何者?今四人豪富之家,习华既深,敦朴情浅,夫识俭素之易长,而行奢靡之难久。壮制第宅,美饰车马,仆妾衣绫绮,土木被文绣,僭度违衷者众矣。古先哲王之为制也,自天子以至公卿,下及抱关击柝,其宫室车服各有差品,小不得逾大,贱不得逾贵。夫然,故上下序而人志定。今时浮华相竞,情无常守,大为消功之物,巨制费力之事,岂不谬哉!消功者,锦绣雕文是也;费力者,广宅高宇、壮制丽饰是也。其妨男业、害女工者,焉可胜言哉!汉文时,贾谊上疏云“今之王政可为常太息者六”,此即是其一也。夫上之所好,下必从之。故越王好勇而士多轻死,楚灵好瘠而国有饥人。今二圣躬行俭素,诏令殷勤,而百姓之奢犹未革者,岂楚越之人易变如彼,大魏之士难化如此?盖朝制弗宣,人未见德,使之然耳。臣愚以为第宅车服,自百官以至于庶人,宜为其等制,使贵不逼贱,卑不僭高,不可以称其侈意,用违经典。今或者以为习俗日久,不可卒革,臣谨言古人革之之渐。昔子产为政一年,百姓歌之曰:“我有田畴,子产伍之;我有衣冠,子产贮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乃改歌曰:“我有田畴,子产殖之;我有子弟,子产诲之;子产若死,其谁继之?”然则郑人之智,岂前昏而后明哉?且从政者须渐,受化者难顿故也。今若为制以差品之,始末之情,魏士与郑人同矣。既同郑人,是为卒有善歌,岂可惮其初怨而不为终善哉?夫尚俭者开福之源,好奢者起贫之兆。然则俭约易以教行,华靡难以财满,是以圣人留意焉,贤人希准焉。故夏禹卑宫室而恶衣服,殷汤寝黄屋而乘辂舆。此示俭于后王,后王所宜观其意而取折衷也。孔子为鲁司寇,乘柴车而驾驽马;晏婴为齐正卿,冠濯冠而衣故裘。此示俭于后臣,后臣所宜识其情而消息之也。前志云:“作法于凉,其弊犹贪。”此言虽略,有达治道。臣之瞽言,倘或可采,比及三年,可以有成。有成则人务本,人务本则奢费除,奢费除则谷帛丰,谷帛丰则人逸乐,人逸乐则皇基固矣。   其二曰:《易》称:“主器者,莫若长子。”《传》曰:“太子奉冢嫡之粢盛。”然则祭亡主则宗庙无所飨,冢嫡废则神器无所传。圣贤知其如此,故垂诰以为长世之法。昔姬王得斯道也,故恢崇儒术以训世嫡,世嫡于是乎习成懿德,用大协于黎蒸,是以世统生人,载祀八百。逮嬴氏之君于秦也,殆弃德政,坑焚儒典,弗以义方教厥冢子,于是习成凶德,肆虐以临黔首,是以飨年不永,二世而亡。亡之与兴,其道在于师傅;师傅之损益,可得而言。益者,周公傅成王,教以孝仁礼义,逐去邪人,不使见恶人,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为卫翼。卫翼良,成王正,周道之所以长久也。损者,赵高傅胡亥,教以刑戮斩劓及夷人族,逐去正人,不得见善士,谄佞谗贼者为其左右。左右邪,胡亥僻,秦祚之所以短促也。夫皇天,辅德者也,岂私周而疏秦哉?由所行之道殊,故祸福之途异耳。昔光武议为太子置傅,以问其群臣,群臣望意,皆言太子舅执金吾、新阳侯阴就可。博士张佚正色曰:“今立太子,为阴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阴氏,则阴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之贤才。”光武称善,曰:“置傅以正太子也。今博士不难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为太子太傅,汉明卒为贤主。然则佚之傅汉明,非乃生之渐也,尚或有称,而况乃生训之以正道,其为益也固以大矣。故《礼》曰“太子生,因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于南郊”,明冢嫡之重,见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明孝敬之道也。然古之太子,“自为赤子,而教固以行矣”,此则远世之镜也。高宗文成皇帝慨少时师不勤教,尝谓群臣曰:“朕始学之日,年尚幼冲,情未能专,既临万机,不遑温习。今而思之,岂唯予咎,抑亦师傅之不勤。”尚书李欣免冠而谢,此则近日之可鉴也。伏惟太皇太后,翼赞高宗,训成显祖,使巍巍之功邈乎前王。陛下幼蒙鞠诲,圣敬之跻,及储宫诞育,复亲抚诰,日省月课,实劳神虑。今诚宜准古,立师傅以训导太子,训导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皇家庆,皇家庆则人幸甚矣。   其三曰:臣闻国本黎元,人资粒食,是以昔之哲王莫不勤劝稼穑,盈畜仓廪。故尧汤水旱,人无菜色者,盖由备之有渐,积之有素。暨于汉家,以人食少,乃设常平以给之;魏氏以兵粮乏,制屯田以供之用。能不匮当时,军国取济。又《记》云:国无三年之储,谓国非其国。光武以一亩不实,罪及牧守。圣人之忧世重谷,殷勤如彼;明君之恤人劝农,相切若此。顷年山东饥,去岁京师俭,内外人庶出入就丰,既废营产,疲而乃达,又于国体实有虚损。若先多积谷,安而给之,岂有驱督老弱,餬口千里之外?以今况古,诚可惧也。臣以为宜析州郡常调九分之二,京都度支岁用之余,各立官司,年丰籴积于仓,时俭则加私之二,粜之于人。如此,民必力田以买官绢,又务贮财以取官粟;年登则常积,岁凶则直给。又别立农官,取州郡户十分之一以为屯人,相水陆之宜,料顷亩之数,以赃赎杂物余财市牛科给,令其肆力。一夫之田,岁责六十斛,蠲其正课并征戍杂役。行此二事,数年之中,则谷积而人足,虽灾不为害。臣又闻前代明主,皆务怀远人,礼贤引滞。故汉高过赵,求乐毅之胄;晋武廓定,旌吴蜀之彦。臣谓宜于河表七州人中,擢其门才,引令赴阙,依中州官比,随能序之。一可以广圣朝均新旧之义,二可以怀江汉归有道之情。   其四曰:昔帝舜命咎繇惟刑之恤,周公诰成王勿误于庶狱,斯皆君臣相诫,重刑之至也。今二圣哀矜罪辜,小大二情,谳决之日,多从降恕,时不得已,必垂恻隐,虽前王之勤听肆赦,亦如斯而已。至若行刑犯时,愚臣窃所未安。汉制,旧断狱报重,常尽季冬;至孝章时改尽十月,以育三微。后岁旱,论者以十月断狱,阴气微,阳气泄,以故致旱。事下公卿,尚书陈宠议:冬至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射干、芸、荔之应,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鸡乳,殷以为春;十三月阳气已至,蛰虫皆震,夏以为春。三微成著,以通三统,三统之月,断狱流血,是不稽天意也。《月令》:仲冬之月,身欲宁,事欲静。以起隆怒,不可谓宁;以行大刑,不可谓静。章帝善其言,卒以十月断。今京都及四方断狱报重,常竟季冬,不推三正以育三微。宽宥之情,每过于昔;遵时之宪,犹或阙然。岂所谓助阳发生、垂奉微之仁也?诚宜远稽周典,近采汉制,天下断狱,起自初秋,尽于孟冬,不于三统之春,行斩绞之刑。如此,则道协幽显,仁垂后昆矣。   其五曰: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之不廉,乃曰簠簋不饰。此君之所以礼贵臣,不明言其过也。臣有大谴,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室而请死,此臣之所以知罪而不敢逃刑也。圣朝宾遇大臣,礼同古典。自太和以降,有负罪当陷大辟者,多得归第自尽。遣之日,深垂隐愍,言发凄泪,百官莫不见,四海莫不闻。诚足以感将死之心,慰戚属之情。然恩发至衷,未著永制,此愚臣所以敢陈末见。昔汉文时,人有告丞相周勃谋反者,逮系长安狱,顿辱之与皁隶同。贾谊乃上书,极陈君臣之义,不宜如是。夫贵臣者,天子为其改容而体貌之,吏人为其俯伏而敬贵之。其有罪过,废之可也,赐之死可也。若束缚之,输之司寇搒笞之,小吏詈骂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及将刑也,臣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天子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上不使人抑而刑之也。孝文深纳其言,是后大臣有罪,皆自杀不受刑。至孝武时,稍复入狱,良由孝文行之当时,不为永制故耳。伏惟圣德慈惠,岂与汉文比隆哉?今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之时,臣安可陈瞽言于朝,但恐万世之后,继体之主有若汉武之事焉。夫道贵长久,所以树之风声也;法尚不亏,所以贻厥孙谋也,焉得行恩当时,而不著长世之制乎?   其六曰:《孝经》称:“父子之道天性。”《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二经之旨,盖明一体而同气,可共而不可离者也。及其有罪,罪不相及者,乃君上之厚恩也。至若有惧,惧应相连者,固自然之恆理也。无情之人,父兄系狱,子弟无惨惕之容;子弟逃刑,父兄无愧恧之色。宴安荣位,游从自若,车马仍华,衣冠犹饰,宁是同体共气、分忧均戚之理也?昔秦伯以楚人围江,素服而示惧;宋仲子以失举桓谭,免冠而谢罪。然则子弟之于父兄,父兄之于子弟,惟其情至,岂与结盟相知者同年语其深浅哉?二圣清简风俗,孝慈是先。臣愚以为父兄有犯,宜令子弟素服肉袒,诣阙请罪;子弟有坐,宜令父兄露板引咎,乞解所司。若职任必要,不宜许者,慰勉留之。如此,足以敦厉凡薄,使人知有所耻矣。   其七曰:《礼》云: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此圣人缘情制礼,以终孝子之情者也。周季陵夷,丧礼稍亡,是以要绖即戎,素冠作刺;逮于虐秦,殆皆泯矣。汉初,军旅屡兴,未能遵古。至宣帝时,民当从军屯者,遭大父母、父母死,未满三月,皆弗徭役;其朝臣丧制,未有定闻。至后汉元初中,大臣有重忧,始得去官终服。暨魏武、孙、刘之世,日寻干戈,前世礼制复废而不行。晋时,鸿胪郑默丧亲,固请终服,武帝感其孝诚,遂著令以为常。圣魏之初,拨乱返正,未遑建终丧之制。今四方无虞,百姓安逸,诚是孝慈道洽,礼教兴行之日也。然愚臣所怀,窃有未尽。伏见朝臣丁父忧者,假满赴职,衣锦乘轩,从郊庙之祀;鸣玉垂緌,同节庆之宴;伤人子之道,亏天地之经。愚谓如有遭大父母、父母丧者,皆听终服。若无其人有旷庶官者,则优旨慰喻,起令视事,但综司出纳敷奏而已,国之吉庆,一令无预。其军戎之警,墨缞从役,虽愆于礼,事所宜行也。如臣之言少有可采,愿付有司别为条制。   高祖览而善之,寻皆施行。   彪稍见礼遇,加中垒将军。及文明太后崩,群臣请高祖公除,高祖不许,与彪往复,语在《礼志》。高祖诏曰:“历观古事,求能非一。或承藉微廕,著德当时;或见拔幽陋,流名后叶。故毛遂起贱,奋抗楚之辩,苟有才能,何必拘族也?彪虽宿非清第,本阙华资,然识性严聪,学博坟籍,刚辩之才,颇堪时用;兼忧吏若家,载宣朝美,若不赏庸叙绩,将何以劝奖勤能?可特迁秘书令,以酬厥款。”以参议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马一匹、牛二头。   其年,加员外散骑常侍,使于萧赜。赜遣其主客郎刘绘接对,并设燕乐。彪辞乐。及坐,彪曰:“齐主既赐燕乐,以劳行人,向辞乐者,卿或未相体。自丧礼废替,于兹以久,我皇孝性自天,追慕罔极,故有今者丧除之议。去三月晦,朝臣始除衰裳,犹以素服从事。裴、谢在此,固应具此,我今辞乐,想卿无怪。”绘答言:“辞乐之事,向以不异。请问魏朝丧礼,竟何所依?”彪曰:“高宗三年,孝文逾月。今圣上追鞠育之深恩,感慈训之厚德,执于殷汉之间,可谓得礼之变。”绘复问:“若欲遵古,何为不终三年?”彪曰:“万机不可久旷,故割至慕,俯从群议。服变不异三年,而限同一期,可谓亡礼之礼。”绘言:“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彪曰:“圣朝自为旷代之制,何关许人。”绘言:“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万机何虑于旷?”彪曰:“我闻载籍:五帝之臣,臣不若君,故君亲揽其事;三王君臣智等,故共理机务;五霸臣过于君,故事决于下。我朝官司皆五帝之臣,主上亲揽,盖远轨轩唐。”彪将还,赜亲谓曰:“卿前使还日,赋阮诗云‘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果如今日。卿此还也,复有来理否?”彪答言:“使臣请重赋阮诗曰‘宴衍清都中,一去永矣哉’。”赜惘然曰:“清都可尔,一去何事?观卿此言,似成长阔,朕当以殊礼相送。”赜遂亲至琅邪城,登山临水,命群臣赋诗以送别,其见重如此。彪前后六度衔命,南人奇其謇谔。   后车驾南征,假彪冠军将军、东道副将,寻假征虏将军。车驾还京,迁御史中尉,领著作郎。彪既为高祖所宠,性又刚直,遂多所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高祖常呼彪为李生,于是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汲黯。”汾州胡叛,诏彪持节绥慰。事宁还京,除散骑常侍,仍领御史中尉,解著作事。高祖宴群臣于流化池,谓仆射李冲曰:“崔光之博,李彪之直,是我国家得贤之基。”   车驾南伐,彪兼度支尚书,与仆射李冲、任城王等参理留台事。彪素性刚豪,与冲等意议乖异,遂形于声色,殊无降下之心。自谓身为法官,莫能纠劾己者,遂多专恣。冲积其前后罪过,乃于尚书省禁止彪,上表曰:“臣闻范国匡人,光化升治,舆服典章,理无暂失。故晋文功建九合,犹见抑于请隧;季氏藉政三世,尚受讥于舆璠。固知名器之重,不可以妄假。先王既宪章于古,陛下又经纶于今,用能车服有叙,礼物无坠。案臣彪昔于凡品,特以才拔,等望清华,司文东观,绸缪恩眷,绳直宪台,左加金珰,右珥蝉冕。□东省。宜感恩厉节,忠以报德。而窃名忝职,身为违傲,矜势高亢,公行僭逸。坐与禁省,冒取官材,辄驾乘黄,无所惮慑。肆志傲然,愚聋视听,此而可忍,谁不可怀!臣辄集尚书以下、令史以上,并治书侍御史臣郦道元等于尚书都座,以彪所犯罪状告彪,讯其虚实,若或不知,须讯部下。彪答臣言:‘事见在目,实如所劾,皆彪所知,何须复召部下。’臣今请以见事,免彪所居职,付廷尉治狱。”   冲又表曰:   臣与彪相识以来垂二十载。彪始南使之时,见其色厉辞辩、才优学博,臣之愚识,谓是拔萃之一人。及彪位宦升达,参与言燕,闻彪评章古今,商略人物;兴言于侍筵之次,启论于众英之中;赏忠识正,发言恳恻,惟直是语,辞无隐避。虽复诸王之尊,近侍之要,至有是非,多面抗折。酷疾矫诈,毒愆非违,厉色正辞,如鹰鹯之逐鸟雀,懔懔然实似公清之操。臣虽下才,辄亦尚其梗概,钦其正直,微识其褊急之性,而不以为瑕。及其初登宪台,始居司直,首复驺唱之仪,肇正直绳之体,当时识者佥以为难。而彪秉志信行,不避豪势,其所弹劾,应弦而倒。赫赫之威,振于下国;肃肃之称,著自京师。天下改目,贪暴敛手。臣时见其所行,信谓言行相符,忠清内发。然时有私于臣、云其威暴者,臣以直绳之官,人所忌疾,风谤之际,易生音谣,心不承信。   往年以河阳事,曾与彪在领军府,共太尉、司空及领军诸卿等,集阅廷尉所问囚徒。时有人诉枉者,二公及臣少欲听采。语理未尽,彪便振怒东坐,攘袂挥赫,口称贼奴,叱吒左右,高声大呼云:“南台中取我木手去,搭奴肋折!”虽有此言,终竟不取。即言:“南台所问,唯恐枉活,终无枉死,但可依此。”时诸人以所枉至重,有首实者多,又心难彪,遂各嘿尔。因缘此事,臣遂心疑有滥,审加情察,知其威虐,犹未体其采访之由,讯检之状。商略而言,酷急小罪,肃禁为大。会而言之,犹谓益多损少。故怀寝所疑,不以申彻,实失为臣知无不闻之义。   及去年大驾南行以来,彪兼尚书,日夕共事,始乃知其言与行舛,是己非人,专恣无忌,尊身忽物,安以身作之过深劾他人,己方事人,好人佞己。听其言同振古忠恕之贤,校其行是天下佞暴之贼。臣与任城卑躬曲己,若顺弟之奉暴兄。其所欲者,事虽非理,无不屈从。   依事求实,悉有成验。如臣列得实,宜殛彪于有北,以除奸矫之乱政;如臣无证,宜投臣于四裔,以息青蝇之白黑。   高祖在悬瓠,览表叹愕曰:“何意留京如此也!”有司处彪大辟,高祖恕之,除名而已。彪寻归本乡。高祖自悬瓠北幸鄴,彪拜迎于鄴南。高祖曰:“朕之期卿,每以贞松为志,岁寒为心,卿应报国,尽身为用,而近见弹文,殊乖所以。卿罹此谗,为朕与卿,为宰事与卿,为卿自取?”彪对曰:“臣愆由己至,罪自身招,实非陛下横与臣罪,又非宰事无辜滥臣。臣罪既如此,宜伏东皋之下,不应远点属车之尘,但伏承圣躬不豫,臣肝胆涂地,是以敢至,非谢罪而来。”高祖纳宋弁言,将复采用,会留台表言彪与御史贾尚往穷庶人恂事,理有诬抑,奏请收彪。彪自言事枉,高祖明彪无此,遣左右慰勉之。听以牛车散载,送之洛阳。会赦得免。   高祖崩,世宗践祚。彪自托于王肃,又与邢峦诗书往来,迭相称重,因论求复旧职,修史官之事,肃等许为左右。彪乃表曰:   臣闻龙图出而皇道明,龟书见而帝德昶,斯实冥中之书契也。自瑞官文而卑高陈,民师建而贱贵序,此乃人间之绳式也。是以《唐典》篆钦明之册,《虞书》铭慎徽之篇,《传》著夏氏之《箴》,《诗》录商家之《颂》,斯皆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也。逮于周姬,鉴乎二代,文王开之以两经,公旦申之以六联,郁乎其文,典章大略也。故观《雅》、《颂》,识文武之丕烈;察歌音,辨周公之至孝。是以季札听《风》而知始基,听《颂》而识盛德。至若尼父之别鲁籍,丘明之辨孔志,可谓婉而成章,尽而不污者矣。自余乘、志之比,其亦有趣焉。暨史、班之录,乃文穷于秦汉,事尽于哀平,惩劝两书,华实兼载,文质彬彬,富哉言也。令大汉之风,美类三代,炎囗崇道冠来事。降及华、马、陈、于,咸有放焉。四敷赞弗远,不可力致,岂虚也哉?其余率见而书,睹事而作者多矣,寻其本末,可往来焉。   唯我皇魏之奄有中华也,岁越百龄,年几十纪。太祖以弗违开基,武皇以奉时拓业;虎啸域中,龙飞宇外;小往大来,品物咸亨。自兹以降,世济其光。史官叙录,未充其盛。加以东观中圮,册勋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故谚曰:“一日不书,百事荒芜。”至于太和之十一年,先帝、先后远惟景业,绵绵休烈,若不恢史阐录,惧上业茂功始有缺矣。于是召名儒之士,充麟阁之选。于时忘臣众短,采臣片志,令臣出纳,授臣丞职,猥属斯事,无所与让。高祖时诏臣曰:“平尔雅志,正尔笔端。书而不法,后世何观?”臣奉以周旋,不敢失坠,与著作等鸠集遗文,并取前记,撰为国书。假有新进时贤制作于此者,恐闺门既异,出入生疑,弦柱既易,善者或谬。自十五年以来,臣使国迁,频有南辕之事,故载笔遂寝,简牍弗张。其于书功录美,不其阙欤?   伏惟孝文皇帝,承天地之宝,崇祖宗之业,景功未就,奄焉崩殒,凡百黎萌,若无天地。赖遇陛下,体明叡之真,应保合之量;恢大明以烛物,履静恭以安邦;天清其气,地乐其静,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可谓重明叠圣,元首康哉。惟先皇之开创造物,经纶浩旷,加以魏典流制,藻缋垂篇,穷理于有象,尽性于众变,可谓日月出矣,无幽不烛也。《记》曰:善流者欲人继其行,善歌者欲人继其声。故《传》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又曰:无周公之才,不得行周公之事。今之亲王,可谓当之矣。然先皇之茂猷圣达,今王之懿美洞鉴,准之前代,其德靡悔也。时哉时哉,可不光昭哉!合德二仪者,先皇之陶钧也;齐明日月者,先皇之洞照也;虑周四时者,先皇之茂功也;合契神鬼者,先皇之玄烛也;迁都改邑者,先皇之达也;变是协和者,先皇之鉴也;思同书轨者,先皇之远也;守在四夷者,先皇之略也;海外有截者,先皇之威也;礼田岐阳者,先皇之义也;张乐岱郊者,先皇之仁也;銮幸幽漠者,先皇之智也;燮伐南荆者,先皇之礼也;升中告成者,先皇之肃也;亲虔宗社者,先皇之敬也;衮实无阙者,先皇之德也;开物成务者,先皇之贞也;观乎人文者,先皇之蕴也;革弊创新者,先皇之志也;孝慈道洽者,先皇之衷也。先皇有大功二十,加以谦尊而光,为而弗有,可谓四三皇而六五帝矣。诚宜功书于竹素,声播于金石。   臣窃谓史官之达者,大则与日月齐明,小则与四时并茂。其大者,孔子、左丘是也;小者,史迁、班固是也。故能声流于无穷,义昭于来裔。是以金石可灭而流风不泯者,其唯载籍乎?谚曰“相门有相,将门有将”,斯不唯其性,盖言习之所得也。窃谓天文之官,太史之职,如有其人,宜其世矣。故《尚书》称羲和世掌天地之官,张衡赋曰“学乎旧史氏”,斯盖世传之义也。若夫良冶之子善知为裘,良弓之子善知为箕,物岂有定,习贯则知耳。所以言及此者,史职不修,事多沦旷,天人之际,不可须臾阙载也。是以谈迁世事而功立,彪固世事而名成,此乃前鉴之轨辙,后镜之蓍龟也。然前代史官之不终业者有之,皆陵迟之世不能容善。是以平子去史而成赋,伯喈违阁而就志。近僭晋之世有佐郎王隐,为著作虞预所毁,亡官在家;昼则樵薪供爨,夜则观文属缀;集成《晋书》,存一代之事,司马绍敕尚书唯给笔札而已。国之大籍,成于私家。末世之弊,乃至如此!史官之不遇,时也。   今大魏之史,职则身贵,禄则亲荣,优哉游哉,式谷尔休矣;而典谟弗恢者,其有以也。而故著作渔阳傅毗、北平阳尼、河间邢产、广平宋弁、昌黎韩显宗等,并以文才见举,注述是同,皆登年不永,弗终茂绩。前著作程灵虬同时应举,共掌此务,今从他职,官非所司。唯崔光一人,虽不移任,然侍官两兼,故载述致阙。臣闻载籍之兴,由于大业;《雅》、《颂》垂荐,起于德美;虽时有文质,史有备略,然历世相仍,不改此度也。昔史谈诫其子迁曰:“当世有美而不书,汝之罪也。”是以久而见美。孔明在蜀,不以史官留意,是以久而受讥。取之深衷,史谈之志贤亮远矣。《书》称“无旷庶官”,《诗》有“职思其忧”;臣虽今非所司,然昔忝斯任,故不以草茅自疏,敢言及于此。语曰“患为之者不必知,知之者不得为”,臣诚不知,强欲为之耳。窃寻先朝赐臣名彪者,远则拟汉史之叔皮,近则准晋史之绍统。推名求义,欲罢不能,荷恩佩泽,死而后已。今求都下乞一静处,综理国籍,以终前志,官给事力,以充所须。虽不能光启大录,庶不为饱食终日耳。近则期月可就,远也三年有成。正本蕴之麟阁,副贰藏之名山。   时司空北海王详、尚书令王肃以其无禄,颇相赈饷。遂在秘书省同王隐故事,白衣修史。   世宗亲政,崔光表曰:“伏见前御史中尉臣李彪,夙怀美意,创刊魏典。臣昔为彪所致,与之同业积年,其志力贞强,考述无倦,督劝群僚,注缀略举。虽顷来契阔,多所废离,近蒙收起,还综厥事。老而弥厉,史才日新,若克复旧职,专功不殆,必能昭明《春秋》,阐成皇籍。既先帝厚委,宿历高班,纤负微愆,应从涤洗。愚谓宜申以常伯,正绾著作,停其外役,展其内思,研积岁月,纪册必就。鸿声巨迹,蔚乎有章,盛轨懋咏,铄焉无泯矣。”世宗不许。   诏彪兼通直散骑常侍,行汾州事,非彪好也,固请不行,有司切遣之。会遘疾累旬,景明二年秋,卒于洛阳,年五十八。   始彪为中尉,号为严酷。以奸款难得,乃为木手,击其胁腋,气绝而复属者时有焉。又慰喻汾州叛胡,得其凶渠,皆鞭面杀之。及彪之病也,体上往往疮溃,痛毒备极。诏赐帛一百五十匹,赠镇远将军、汾州刺史,谥曰刚宪。彪在秘书岁余,史业竟未及就,然区分书体,皆彪之功。述《春秋》、三《传》,合成十卷。其所著诗颂赋诔章奏杂笔百余篇,别有集。   彪虽与宋弁结管鲍之交,弁为大中正,与高祖私议,犹以寒地处之,殊不欲微相优假。彪亦知之,不以为恨。及弁卒,彪痛之无已,为之哀诔,备尽辛酸。郭祚为吏部,彪为子志求官,祚仍以旧第处之。彪以位经常伯,又兼尚书,谓祚应以贵游拔之,深用忿怨,形于言色,时论以此讥祚。祚每曰:“尔与义和至交,岂能饶尔而怨我乎?”任城王澄与彪先亦不穆。及为雍州,彪诣澄为志求其府僚,澄释然为启,得列曹行参军,时称美之。   志,字鸿道,博学有才干。年十余岁,便能属文。彪甚奇之,谓崔鸿曰:“子宜与鸿道为‘二鸿’于洛阳。”鸿遂与志交款往来。彪有女,幼而聪令,彪每奇之,教之书学,读诵经传。尝窃谓所亲曰:“此当兴我家,卿曹容得其力。”彪亡后,世宗闻其名,召为婕妤,以礼迎引。婕妤在宫,常教帝妹书,诵授经史。志后稍迁符玺郎中、徐州平东府司马。以军功累转后军将军、中散大夫、辅国将军、永宁寺典作副将。始彪奇志及婕妤,特加器爱,公私坐集,必自称咏,由是为高祖所责。及彪亡后,婕妤果入掖庭,后宫咸师宗之。世宗崩,为比丘尼,通习经义,法座讲说,诸僧叹重之。志所在著绩。桓叔兴外叛,南荆荒毁,领军元义举其才任抚导,擢为南荆州刺史,加征虏将军。建义初,叛入萧衍。   高道悦,字文欣,辽东新昌人也。曾祖策,冯跋散骑常侍、新昌侯。祖育,冯文通建德令。值世祖东讨,率其所部五百余家归命军门,世祖授以建忠将军,齐郡、建德二郡太守,赐爵肥如子。父立,起武邑太守,遂居渤海蓚县。   道悦少为中书学生、侍御主文中散。久之,转治书侍御史,加谏议大夫,正色当官,不惮强御。车驾南征,征兵秦雍,大期秋季阅集洛阳。道悦以使者治书御史薛聪、侍御主文中散元志等,稽违期会,奏举其罪。又奏兼左仆射、吏部尚书、任城王澄,位总朝右,任属戎机,兵使会否,曾不检奏;尚书左丞公孙良职维枢辖,蒙冒莫举;请以见事免良等所居官。时道悦兄观为外兵郎中,而澄奏道悦有党兄之负,高祖诏责,然以事经恩宥,遂寝而不论。诏曰:“道悦资性忠笃,禀操贞亮;居法树平肃之规,处谏著必犯之节;王公惮其风鲠,朕实嘉其一至,謇谔之诚,何愧黯鲍也。其以为主爵下大夫,谏议如故。”车驾将幸鄴,又兼御史中尉,留守洛京。   时宫极初基,庙库未构,车驾将水路幸鄴,已诏都水回营构之材,以造舟楫。道悦表谏曰:“臣闻博纳舆言,君上之崇务;规箴匡正,臣下之诚节。是以置鼓设谤,爰自曩日;虚襟博听,义属今辰。臣既疏鲁,滥蒙荣贯,司兼献弼,职当然否,佩遇恩华,愿陈闻见。窃以都作营构之材,部别科拟,素有定所。工治已讫,回付都水,用造舟舻。阙永固居宇之功,作暂时游嬉之用,损耗殊倍,终为弃物。且子来之诚,本期营起,今乃修缮舟楫,更为非务,公私回惶,佥深怪愕。又欲御泛龙舟,经由石济。其沿河挽道,久以荒芜,舟楫之人,素不便习。若欲委棹正流,深薄之危,古今共慎;若欲挽牵取进,授衣之月,裸形水陆,恐乖视人若子之义。且鄴洛相望,陆路平直,时乘沃若,往来匪难。更乃舍周道之安,即涉川之殆,此乃愚智等虑,朝野俱惑,进退伏思,不见其可。又从驾群僚,听将妻累,舟楫之间,更无限隔,士女杂乱,内外不分。当今景御休明,惟新式度,裁礼调风,轨物寰宇,窃惟斯举,或损洪猷,深失溥天顺则之望。又氐胡犯顺未恭,西道偏戎旗胄;仍袭南寇,对接迎畿;蛮民疏戾,每造不轨;窥觎间隙,或生虑外。愚谓应妙选懿亲,抚宁后事,令奸回息觊觎之望,边寇绝窥疆之心。臣禀性愚直,知而无隐,区区丹志,冒昧以闻。”诏曰:“省所上事,深具乃心。但卿之立言半非矣,当须陈非以示谬,称是以彰得,然后明所以而不用有由而为之。不尔,则未相体耳。回材都水,暂营嬉游,终为弃物;修缮非务,舟楫无鄣,士女杂乱,此则卿之失辞矣。深薄之危,抚后之重,斯则卿之得言也。”于是,高祖遂从陆路。转道悦太子中庶子,正色立朝,俨然难犯,宫官上下,咸畏惮之。   太和二十年秋,车驾幸中岳,诏太子恂入居金墉,而恂潜谋还代,忿道悦前后规谏,遂于禁中杀之。高祖甚加悲惜,赠散骑常侍,带管州刺史,赐帛五百匹,并遣王人慰其妻子。又诏使者监护丧事,葬于旧茔,谥曰贞侯。世宗又追录忠概,拜长子显族给事中。   显族,亦以忠厚见称,卒于右军将军。   显族弟敬猷,有风度。员外散骑侍郎、殿中侍御史,进给事中、轻车将军、奉车都尉。萧宝夤西征,引为骠骑司马。及宝夤谋逆,敬猷与行台郎中封伟伯等潜图义举,谋泄见杀。赠冠军将军、沧州刺史,听一子出身。   道悦长兄嵩,字昆仑。魏郡太守。   子良贤,长水校尉。   良贤弟侯,险薄为劫盗,冀郡患之。   嵩弟双,清河太守。浊货将刑,在市遇赦免。时北海王详为录尚书,双多纳金宝,除司空长史。未几,迁太尉长史,俄出为征虏将军、凉州刺史。专肆贪暴,以罪免。后货高肇,复起为幽州刺史。又以贪秽被劾,罪未判,遇赦复任。未几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