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马异同论 - 第 5 页/共 10 页
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胜载也然本皆
非公侯之后非长官之吏也无尺寸之势起闾巷杖棘矜应时而皆动不谋而俱起不约而同壤
长地进至于乎霸伯王时教使然也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者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
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今欲招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濊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茏龙
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也非天下之长策也今中国无狗吠之惊警而外累于远方之备靡敝
国家非所以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祸结拏而不解兵休而
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锻甲砥摩剑桥矫箭累控转输运军粮未见
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
制旁带胁诸侯非公宗室之利也上观齐之所以亡者公室毕削六卿大盛也下观览秦之所
以灭者刑严法文刻深欲大无穷也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几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
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遭逢万世之变则不可称胜讳也后以安为骑马令汉书严安
止此下文入主父书奏天子天子上召见三人谓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晩也于是上乃拜主
父偃徐乐严安皆为郎中偃数见上疏言事诏拜偃迁为谒者中郎迁乐为中大夫一岁中四迁
偃偃说上曰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
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鼌错是也今诸侯子弟
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
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徳施实分其国不削而必稍自销弱矣于是上从其计又说上
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杰并兼并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
害除上又从其计之尊立卫皇后及发燕王定国阴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人
或说偃曰太横矣主父偃曰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
我阨阸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则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逆施之偃盛言朔
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筑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览其说下公卿
议皆言不便公孙曰秦时常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可就已而弃之主父偃盛言其便朱买
臣难诎上竟用主父计遂置立朔方郡本偃计也元朔二年中主父偃言齐王内有淫佚失之
行僻上拜主父偃为齐相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五百金予之数之曰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
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乃使人以王与姊奸
事动王王以为终不得脱罪恐效燕王论死乃自杀有司以闻主父偃始为布衣时甞游燕赵及
其贵燕事赵王恐其为国患欲上书言其阴事为偃居中不敢发及其为齐相出闗即使人上
书告言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齐王以自杀上闻上大怒以为主父偃
劫其王令自杀乃征下吏治主父偃服受诸侯之金实不刼齐王令自杀上欲勿诛是时公孙弘
为御史大夫乃言争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非诛主父偃无以
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主父偃方贵幸时宾客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视收者唯独洨孔车收
葬之焉天子上后闻之以为孔车为长者也
太史公曰公孙弘行义虽修然亦遇时汉兴八十余年矣上方乡文学招俊乂以广儒墨弘为举
首主父偃当路诸公皆誉之及名败身诛士争言其恶悲夫
班马异同卷二十六
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史记一百一十七
司马相如传上第二十七汉书五十七
司马相如者字长卿蜀郡成都人也字长卿少时好读书学击剑故其亲名之曰犬子相如既学
慕蔺相如之为人也更名相如以赀訾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非其好也景帝不好辞赋是
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严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
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相如得与诸生侯游士居数岁乃着子虚之赋梁孝王卒薨相如归
而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长卿久宦游不遂而困来过我于是相如往舍都
亭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见之后称病使从者谢吉吉愈益谨肃临邛中多富
人而卓王孙家僮客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二人乃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并召令令既至
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谒请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临邛令不敢甞食身自往迎相如相
如为不得已而强往一坐尽倾酒酣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
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时从
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戸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
令侍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家居徒四壁立卓王孙大怒曰
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一钱不分一钱也人或谓王孙王孙终不聴文君久之不乐谓长卿曰长卿
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貣犹足以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
舍酤酒而乃令文君当垆卢相如身自着犊鼻裈与庸保庸杂作涤器于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
为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既已失身于司马长
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奈何相辱如此卓王孙不得已分予与文君僮
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居久之蜀人杨得意为
狗监侍上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
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诸侯之事未足观也请为天子游猎之赋赋成奏之上
许令尚书给笔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有此事也为齐难无亡是公者无
亡是人也欲明天子之义故空虚藉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其卒章归之于节俭因
以风谏奏之天子天子大说其辞曰楚使子虚使于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
出田田罢子虚过诧姹乌有先生而无亡是公在存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田乐乎子虚曰
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对曰仆乐齐王之欲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
闻乎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于于海濵列卒满泽罘罔弥山揜兎莬辚鹿射麋脚格
麟骛于盐浦割鲜染轮射中获多矜而自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
乎楚王之猎何孰与寡人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余年时从出游游于后
园览于有无然犹未能徧覩也乂乌足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虽然畧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
仆对曰唯唯臣闻楚有七泽甞见其一未覩其余也臣之所见葢特其小小者耳尔名曰云梦云
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郁隆崇嵂律崒岑岩崟参差日月蔽交错纠纷上
干青云罢池陂陀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坿锡碧金银众色耀照烂龙鳞其石则
赤玉玫瑰琳珉琨珸珉昆吾瑊玏厉瑌瓀石武夫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芷若射干穹穷昌蒲江
离蘪芜诸蔗柘猼巴且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案衍坛曼縁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
生葴析苞荔薛薜莎青薠其卑湿则生藏莨兼葭东蔷雕胡莲藕觚芦卢庵奄闾轩芋于众
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外发芙蓉菱夫容华内隠巨石白沙其中则有
神龟蛟鼍瑇毒瑁冒鳖鼋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柟豫章桂椒木兰蘗檗离朱杨栌梸梬栗橘柚
芬芳其上则有赤猿蠷蝚鹓雏孔鸾腾远射干其下则有白虎豹蟃蜒貙豻兕象野犀穷竒獌
狿于是乎乃使专剸诸之伦手格此兽楚王乃驾驯驳驳之驷乘雕玉之舆靡鱼须之桡旃曳明
月之珠旗建干将之雄左乌嘷号之雕弓右夏服之劲箭阳子骖乘纎孅阿为御案节未舒即陵
狡兽辚蹵卭卭蹵辚距虚轶野马而騊駼乘遗风而射游骐儵倐胂凄倩浰靁动熛焱至星流
霆电击弓不虚中必决眦洞胸达腋掖絶乎心系若雨兽揜草蔽地于是楚王乃弭节裴
回俳佪翱翔容与览乎阴林观壮士之暴怒与猛兽之恐惧徼受诎殚睹众物之变态于是郑
女曼姬被阿锡揄纻缟杂纎罗垂雾縠襞积褰绉纡徐委曲郁桡溪谷衯衯裶裶扬袘戌削蜚纎
□髾扶舆猗靡噏呷萃蔡下摩兰蕙上拂羽葢错翡翠之威葳缪绕玉绥缥乎忽忽若
神仙之仿佛髣髴于是乃羣相与獠于蕙圃媻勃窣上金堤揜翡翠射鵕微矰出纎孅缴施弋
白鹄连鴐鹅双鸧下鹤加怠而后游于清池浮文鹢扬桂旌抴枻张翠帷建羽葢罔瑇瑁钓
紫贝摐金鼓吹鸣籁榜人歌声流喝水虫骇波鸿沸涌泉起奔扬礧石相击硠硠若靁霆之
声闻乎数百里之外将息獠者击灵鼓起烽燧车案行骑就队纚乎淫淫班般乎裔裔于是楚王
乃登阳云之台泊乎无为澹乎自持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不若大王终日驰骋而曾不下舆脟
割轮淬焠自以为娯臣窃观之齐殆不如于是王黙然无以应仆也乌有先生曰是何言之过也
足下不远千里来况齐国王悉发境内之士而备车骑之众以与使者出田乃欲戮力致获以娱
左右也何名为夸哉问楚地之有无者愿闻大国之风烈先生之余论也今足下不称楚王之徳
厚而盛推云梦以为高骄奢言淫乐而显侈靡窃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国之美也有
而言之是章君之恶也无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章君之恶而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
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且齐东有陼巨巨海南有琅邪观乎成山射乎之罘浮勃澥游孟诸
邪与肃慎为邻右以汤谷为界秋田乎青丘仿偟乎海外吞若云梦者八九其于胷中曾不蔕芥
若乃俶傥瑰伟玮异方殊类珍怪鸟兽万端鳞萃崪充仞其中者不可胜记禹不能名契卨不能
计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先生又见客是以王辞而不能复何为无用以应
哉无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
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损国踰隃限越海而田其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