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 第 887 页/共 1043 页
金人败盟入侵,次翁为秦桧言于帝曰:「前日国是,初无主议,事有小变则更用他相,后来者未必贤于前人,而排斥异党,收召亲故,纷纷非累月不能定,于国事初无补。愿陛下以为至戒,无使小人异议乘间而入。」桧德之。先是,桧兄子与其内兄王
奂皆以恩幸得官,桧初罢政,二人摈斥累年。至是,次翁希桧旨,言:「吏部之有审量,皆暴扬君父过举,得无伤陛下孝治。乞悉罢建炎、绍兴前后累降指挥。」由是二人骤进。
初,次翁既论罢赵鼎,鼎归会稽,上书言时政。桧忌鼎复用,乃令次翁又言之,乞显置于法。且言:「特进乃宰相阶官,鼎虽谪降,而阶官如故,是未尝罢相也。」遂降散官,谪居兴化军。右谏议大夫何铸又论鼎罪重罚轻,降朝奉大夫,移漳州。桧意犹未厌,次翁又论:「鼎闻边警,喜见颜色。绳以汉法,当伏不道之诛;责以《春秋》,当坐诛意之罚。虽再行贬责,然朝奉大夫视中大夫品秩不相辽,漳州比兴化尤为善地,以此示罚,人将玩刑。」再移潮州安置。
次翁除参知政事。两浙转运司牒试,主司观望,桧与次翁子侄预选者数人,士论大骇。金人败于柘皋,帝曰:「将帅成不战劫敌之功,乃辅弼奇谋指纵之力。」除一子职名。
桧召三大将论功行赏,岳飞未至。桧与次翁谋,以明日率世忠、俊置酒湖上,欲出,则语直省官曰:「姑待岳少保来。」益令堂厨丰其燕具,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飞既至,皆除枢密使,罢兵柄。次翁归语其子伯庠曰:「吾与秦相谋之久矣。」
太后回銮,次翁为奉迎扈从礼仪使。初,太后贷金于金使以犒从者,至境,金使责偿乃入。次翁以未得桧命,且惧桧疑其私相结纳,欲攘其位,坚不肯偿,相持境上凡三日,中外忧虑,副使王奂裒金与之。太后归,泣诉于帝曰:「王次翁大臣,不顾国家利害,万一有变,则我子母不相见矣。」帝震怒,欲暴其罪诛之。次翁先白桧谓所以然者,以未尝禀命,故不敢专。桧大喜,力为营救,奏为报谢使以避帝怒。
使还,帝立中宫,奏为册宝副使,帝终恶之。桧谕次翁辞位,遂以资政殿学士奉祠,引年归,居明州。桧怜之,馈问不绝。十九年,卒,年七十一,赠宣奉大夫,诸子婿亲戚族人添差浙东者又数人,皆桧为开陈也。桧擅国十九年,凡居政府者,莫不以微忤出去,终始不二者,惟次翁尔。
范同,字择善,建康人。登政和五年第,再中宏词科,累官至吏部员外郎。与秦桧力主和议。绍兴八年,假太常少卿接伴金使萧哲、张通古入境,同北向再拜,问金主起居,军民见者多流涕。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权吏部侍郎兼实录院修撰,迁给事中。
十一年,桧再主和议,患诸将难制,同献计于桧,请皆除枢府,罢其兵权。桧喜,乃密奏以柘皋之捷,召三大将赴行在,论功行赏。同入对,帝命与林待聘分草三制,世忠、俊枢密使,飞副使,并宣押赴枢府治事。张俊与桧意合,且觉朝廷欲罢兵权,即首纳所统兵。帝召同入对,复以同为翰林学士,俄拜参知政事兼修实录。
同始赞和议,为桧所引,及在政府,或自奏事,桧忌之。万俟卨因论:「同贰政之初,首为迁葬之议,自建康至信州,调夫治道,怨嗟籍籍。近朝廷收天下兵柄,归之宥密,同辄于稠人中贪天功以为己有。」遂罢与祠。桧意未已,卨再论,责授左朝奉郎、秘书少监,谪居筠州。
十四年,复朝奉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移池州。十八年,复太中大夫、知太平州。卒,年五十二。
杨愿,字原仲。宣和末,补太学录。二帝北迁,金人闻愿名,索之,愿匿民间。上书执政,请迎复元祐皇后。又奔济州元帅府劝进,辟为属。
高宗即位,以元帅府结局恩,授修职郎,御营司辟机宜文字。历新昌县丞、越州判官。秦桧荐之,召改枢密院编修官。登绍兴二年进士第,迁计议官。召试馆职,罢。主管崇道观,复除秘书郎。议者谓外任未终,故通判明州。
桧既专政,召为秘书丞。未几,拜监察御史。台长言愿资浅,当先历郎官,改司封员外郎,迁右司,起居舍人兼权中书舍人。初修玉牒,特以命愿,愿言:「玉牒当载靖康推戴赵氏事,以秦桧建议本末书之。」
十三年,权直学士院,充金国贺正旦接伴使。金使完颜晔入境,犹欲据主席,中使传宣,晔不迎拜,愿以礼折之,皆听服。及还,就充送伴使。十四年,为御史中丞。逾月,升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仍兼修玉牒。
十五年罢,提举太平观。初,愿与张扩并居西掖,一时书命,藉扩润色。扩咏《二毫笔诗》,愿以为诮己,诉于桧,訹御史李文会劾之。高闶侍经筵,帝问张九成安否,翌日,又问桧,桧曰:「九成以唱异惑众,为台臣所论,予郡,乃力乞祠。观其意,终不为陛下用。」帝曰:「九成清贫,不可无禄。」桧疑闶荐之,以语愿,愿又嗾文会攻闶去。藤州守臣言迁客李光作诗讽刺时政,愿在中司,傅会其说,谓:「光纵横倾险,子弟宾客往来吴、越,诱人上书,动摇国是。」光再移谪琼海。文会既升西府,愿觇桧意稍厌,即数其害政,罢之。后二日,愿遂补其处。帝与桧论事,因曰:「朕谓进用士大夫,一相之责也。一相既贤,则所荐皆贤。」愿曰:「陛下任相如此,盖得治道之要。」又论史事,桧曰:「靖康围城中,失节者相与作私史,公肆挤排。」帝曰:「卿不推异姓,宜其不容。」愿曰:「桧非独是时不肯雷同,宣和间耿延禧为学官,以其父在东宫,势倾一时,士皆靡然从之,以徼后福,独桧守正不易。」盖自桧再居相位,每荐执政,必选世无名誉、柔佞易制者。愿希桧意迎合,附下罔上,至是斥去,天下快之。
又三年,起知宣州。玉牒书成,加资政殿学士,移建康府。二十二年,卒,年五十二。
初,愿守宣城,表弟王炎调蕲水令,过之,醉中谓愿曰:「尝于吕丞相处得公顷岁所通书,其间颇及秦丞相之短,尚记忆否?」愿闻之,色如死灰,遂留炎不听去。会愿移守金陵,宴监司,大合乐,守卒皆怠,炎即青溪得客舟以行,愿忧挠而卒。
楼炤,字仲晖,婺州永康人。登政和五年进士第,调大名府户曹,改西京国子博士、辟雍录、淮宁府司仪曹事,改尚书考功员外郎。
帝在建康,炤谓:「今日之计,当思古人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计。力可以保淮南,则以淮南为屏蔽,权都建康,渐图恢复。力未可以保淮南,则因长江为险阻,权都吴会,以养国力。」于是移跸临安。擢右司郎中。时铨曹患员多阙少,自倅贰以下多添差。炤言:「光武并省吏员,今纵未能损其所素有,安可置其所本无乎?」
绍兴二年,秦桧罢相,炤亦以言者论去。六年,召为左司员外郎,寻迁殿中侍御史。明年,迁起居郎。言:「今暴师日久,财用匮乏。考唐故事,以宰相领盐铁转运使,或判户部,或兼度支。今宰相之事难行,若参仿唐制,使户部长贰兼领诸路漕权,何不可之有?内则可以总大计之出入,外则可以制诸道之盈虚,如刘晏自按租庸,以知州县钱谷利病。」诏三省相度措置,卒施行之。又言:「监司、郡守,系民甚切。乞令侍从官各举通判资序或尝任监察御史以上可任监司、郡守者一二人。」诏从之,命中书、门下置籍。
七年,宰相张浚之兄滉赐出身与郡,中书舍人张焘封还,乃命炤行,炤又封还,而竟为权起居舍人何抡书黄行下,于是焘与炤皆请补外,以秘阁修撰知温州。未几,除中书舍人,与勾龙如渊并命。如渊入对,帝谓之曰:「卿与楼炤皆朕所亲擢。」寻迁给事中兼直学士院。
九年,以金人来和传敕,炤草其文,曰:「乃上穹开悔祸之期,而大金报许和之约。割河南之境土,归我舆图;戢宇内之干戈,用全民命。」寻兼侍读,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继命往陕西宣谕德意。炤奏:「京城统制吴革、知环州田敢、成忠郎卢大受皆以节义,革为范琼所害,敢、大受为刘豫所杀,乞赐褒恤。」又奏:「陕西诸路陷刘豫,郡县有不从伪之人,所籍赀产,并令勘验给还。」炤至东京,检视宫室,寻诣永安军谒陵寝,遂至长安。
会李世辅自夏国欲归朝,炤以书招之,世辅以二千人赴行在。寻至凤翔,以便宜命郭浩帅鄜延,杨政帅熙河兰巩,吴璘帅凤翔。炤欲尽移川口诸军于陕西,璘曰:「金人反覆难信,今移军陕右,则蜀口空虚。金若自南山捣蜀,要我陕右军,则我不战自屈。当依山为屯,控守要害。」于是璘、政二军独屯内地。炤又会诸路监司于凤翔,皆言蜀边屯驻大军之久,坐困四川民力,乃下其议,语在《胡世将传》。
炤还朝,以亲老求归省于明州,许之,命给假迎侍,仍赐以金带。十四年,以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过阙入见,除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寻为李文会、詹大方所劾,与祠。久之,除知宣州,徙广州,未行而卒,年七十三。后谥襄靖。
炤早附蔡京改秩,为台谏所论。其后立朝至位二府,皆与秦桧同时。其宣谕陕西,妄自尊大,或者论其好货失将士心云。
勾龙如渊,字行父,永康军导江人。勾姓本出古勾芒,高宗即位,避御名,更勾龙氏。政和八年,登上舍第。沉浮州县二十年,以张浚荐,召试馆职。
绍兴六年,除秘书省校书郎。历著作佐郎、祠部员外兼礼部、起居舍人。尝进所为文三十篇,帝曰:「卿文极高古,更令平易尽善。」后因进对,帝复言:「文章平易者多浅近,渊深者多艰涩,惟用意渊深而造语平易,此最难者。」
八年,兼给事中、同知贡举,除中书舍人兼侍读,兼直学士院。面命草赵鼎罢相制,如渊言:「陛下既罢鼎,则用人才须耸动四方,当速召君子,显黜小人。」帝曰:「君子谓谁?」曰:「孙近、李光。」「小人谓谁?」曰:「吕本中。」先是,祠臣曾开以老病辞不草国书,帝欲用如渊代之,而赵鼎荐本中,故如渊憾之。
又言:「臣观朝廷事,非君臣情通,未易能济。大臣于事稍有过差,陛下训饬之可也。陛下所欲为,势有未可,大臣亦当明白辩论。然必陛下先与大臣言及此意,若不先言,即大臣论一事不从,尚未之觉,至再至三,遂以为陛下疏之,或疑他人有以间之。既以怀疑,即不能尽诚,陛下察其不诚,又从而疑之,安有君臣之间,动相疑间而能久于其位者?愿陛下明谕之。」帝曰:「前此未常有以此告朕者,卿见秦桧亦宜语此。」时桧方得君,如渊犹恐委桧未专,故及之。除御史中丞。
先是,桧力主和,执政、侍从及内外诸臣皆以为非是,多上书谏止者,桧患之。如渊为桧谋曰:「相公为天下大计,而邪说横起,盍不择人为台谏,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遂矣。」桧大喜,即擢如渊中司。
如渊言:「凡事必有初,及其初而为之则易,无其端而发之则难。陛下即位,一初也;渡江,二初也;移跸建康,三初也;自建康复还临安,四初也。自赵鼎相,刘大中、王庶相继去,今复独任一相,召一二名士,凡事有当行而弊有当去者,又一初也,臣愿以正纪纲、辨邪正、明赏罚、谨名器、审用度、厚风俗、去文具七者为献。」
又言:「孟庾召节在途,士论不与。」帝曰:「朕欲遣令使金国,在廷莫更有小人否?」对曰:「如赵鼎为相,尽隳纪纲,乃窃贤相之名而去。王庶在枢府,尽用奸计,乃以和议不合,卖直而去。刘大中以不孝得罪,乃窃朝廷美职而去。」帝曰:「卿胡不论?」对曰:「目今士论见孟庾之召,王庶之去,已有'一解不如一解'之语。愿陛下不惜孟庾一人,以正今日公论,其他容臣一一为陛下别白之。」于是出庾知严州。又连论庶、大中,皆罢之。
金国遣二使来议和,许归河南地。使者踞甚,议受书之礼不决,外议汹汹。如渊建议取其书纳禁中。于是同谏长请对,又呼台吏问:「朝廷有大议论,许台谏见宰执商议乎?」吏曰:「有。」遂赴都堂与宰执议取书事,宰执皆以为然。帝亲笔召如渊、李谊入对。明日,诏宰执就馆见金使,受其书纳入,人情始安。
九年,奏召还曾开、范同,而罢施庭臣、莫将,以谓:「开、同之出,虽曰语言之过,而其心实出于爱君;庭臣、将之迁,虽曰议论之合,而其迹终近于希进。今国论既定,好恶黜陟,所宜深谨。」又论张邦昌时伪臣因赦复职非是。帝曰:「卿言是也,朕亦欲置此数匹夫不问。」对曰:「将恐无以示训。」其后卒不行。
忽一日,如渊言:「和议之际,臣粗自效,如臣到都堂,若不遏朝廷再遣使之议,则和议必至于坏,而宣对之日,稍有将顺,则遂至于屈。臣于二者,粗有报国之忠。臣亲老,愿求归。」帝不许。如渊疑帝有疏之之意,又奏曰:「臣向荐君臣腹心之论,陛下大以为然。其后秦桧在和议可否未决之间欲求去,陛下颇罪之,臣再三为桧辨析。今陛下与桧君臣如初,而臣反若有谗诉于其间者。」帝曰:「朕素不喜谗,卿其勿疑。」如渊尝与施庭臣忿争,庭臣谓如渊有指斥语,帝谓秦桧曰:「以朕观之,庭臣之罪小,如渊之罪大。」桧请斥庭臣而徙如渊,待其求去然后补外。帝不可,于是与庭臣皆罢。
初,如渊与莫将及庭臣皆力主和议,如渊缘此擢中司,而将及庭臣缘此皆峻用。张焘、晏敦复上疏专以三人为言。如渊入言路,即劾二人,至是与庭臣俱罢。其后桧拟如渊知遂宁府,帝曰:「此人用心不端。」遂已。两奉祠,卒,年六十二。
如渊始以张浚荐召,而终乃翼秦桧挤赵鼎,仇吕本中,逐刘大中、王庶,心迹固可见矣。子佃、僎、似。
薛弼,字直老,温州永嘉人。登政和二年进士第,调怀州刑曹、杭州教授。初颁《五礼》《新书》,定著释奠先圣误用下丁,弼据礼是正,州以闻,诏从其议。监左藏东库。内侍王道使奴从旁礼绢美恶,多取之,弼白版曹穷治,人严惮之。
靖康初,金兵攻汴京,李纲定议坚守,众不悦。弼意与纲同,围解,迁光禄寺丞。尝言:「姚平仲不可恃。」未几而败。纲救太原,弼言:「金必再至,纲不当去,宜先事河北。」金人果再入。始命刑部侍郎宋伯友提举河防,弼以点检粮草从之,为计画甚切,皆不能用,乃乞罢归,改三门、白波辇运,寻主管明道宫,提举淮东盐事,改湖南运判。
杨么据洞庭,寇鼎州,王燮久不能平,更命岳飞讨之。么陆耕水战,楼船十余丈,官军徒仰视不得近。飞谋益造大舟,弼曰:「若是,则未可以岁月胜矣。且彼之所长,可避而不可斗也。今大旱,湖水落洪,若重购舟首,勿与战,逐筏断江路,藁其上流,使彼之长坐废,而精骑直捣其垒,则破坏在目前矣。」飞曰:「善。」兼旬,积寇尽平,进直秘阁。时道殣相望,弼以闻,帝恻然,命给钱六万缗、广西常平米六万斛、鄂州米二十万斛振之,且使讲求富弼青州荒政,民赖以甦。
王彦自荆移襄,迁延不即赴。彦所将八字军皆中原劲卒,朝廷患其恣横,以弼直徽猷阁代之。彦殊不意,弼径入府受将吏谒,大骇。弼曲折譬晓,彦感悟,即日出境。
除岳飞参谋官。飞母死,遁于庐山,张宗元摄飞事。飞将张宪移疾,部曲汹汹,生异语。弼谓诸将曰:「太尉力乞张公,而诏使随至,岳军素整,今而哗哄,是汝曹累太尉也。」诸将以谂宪,宪佯悟曰:「相公腹心,惟参谋知之。」众乃定。除户部郎官,再知荆南。
桃源剧盗伍俊既招安,复谋叛,提点刑狱万俟卨不能制,乃以委弼,弼许俊以靖州。俊喜曰:「我得靖,则地过桃源远矣。」俊至,则斩以徇。迁秘阁修撰、陕西转运使,以左司郎官召知虔州,移黄州。
时福州大盗有号「管天下」、「伍黑龙」、「满山红」之属,其众甚盛,钤辖李贵为贼所获。,民作山砦自保。守臣莫将议委漳、泉、汀、建,募强壮游手各千人为效用,与殿司统制张渊同措置。未及行,诏升弼集英殿修撰,与将两易。弼至郡,漕臣以游手易聚难散,恐为他日患,闻于朝。事下弼议,弼谓:「昔守章贡,有武夫周虎臣、陈敏者,丁壮各数百,皆能战,视官军可一当十。」乃奏虎臣为副将,敏为巡检,选丁壮千人,号「奇兵」,日给糗粮,责以灭贼。自是岁费钱三万六千余缗、米九千石,凡四年而贼平。弼知广州,擢敷文阁待制。卒,年六十三。
初,秦桧居永嘉,弼游其门。弼在湖北除盗,归功于万俟卨。桧诬岳飞下吏,卨以中司鞫狱,飞父子及宪皆死。朱芾、李若虚亦坐尝为飞谋议,夺职,惟弼得免,且为桧用,屡更事任,通籍从官,世以此少之。
罗汝楫,字彦济,徽州歙县人。登政和二年进士第,监登闻鼓院,迁大理丞、刑部员外郎。奏命官犯公罪,勿取特旨以终惠臣子,又户口凋耗,宜少宽养子之禁。
拜监察御史。未逾月,迁殿中侍御史。与中丞何铸交章论岳飞,罢其枢筦。朱芾、李若虚尝为飞议曹,主帅有异意而不能谏;又言,飞狱具,寺官聚断,咸谓死有余罪,寺丞何彦猷、李若朴独喧然以众议为非,欲从轻典。皆坐黜。王庶谪道州,郡丞孙行俭以官廨居之,汝楫劾其无忌惮当斥,且令庶徙居。刘子羽知镇江,上言:「和好非久远计,宜及闲暇为备。」桧怒,风汝楫论罢之。
时抚州有两陈四系狱,误论轻罪者死,汝楫诵其冤,且言:「独罪狱官而守卒不坐,非祖宗法。」于是诏天下断死刑,守以下引囚问姓名、乡里然后决。又言:「国家驻跸临安,淮南不可置度外,当重防海之寄,守长江之要,革窜名赏籍以劝有功。」
迁起居郎兼侍讲。帝问:「或谓《春秋》有贬无褒,此谊是否?」对曰:「《春秋》上法天道,春生秋杀,若贬而无褒,则天道不具矣。」帝称善,尝曰:「自王安石废《春秋》学,圣人之旨浸以不明。近世得其要者,惟胡安国与卿耳。」兼权中书舍人,除右谏议大夫。